我想要让时光静止——让我静静地,微笑地看着他。我甚至开始想要努力活下去了——那样,就会有更多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吧。我开始无法忽视他对我而言的重要性。
[五]
我的病情又加重了。
医生告诉我不要再乱走。我知道当初是我妈妈对医生说不要强制我,那是我的意愿。这个通情达理的医生居然也同意了。然而这次他很严肃地对我说,不要乱跑。我很倔强地偏过头去。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突然激动起来,站起来对他喊,「你又知道什么?你当医生多年早已麻木了不是吗?你又怎么了解病人的痛苦和需要?我既然早已被你判了死刑你能做什么又有什么用呢?」我痛痛快快地发泄了出来,喊得嗓子沙哑,浑身也没了力气,突然又感觉到了胸口传来的剧烈的痛。
我明白其实我是在胡来。但是。这是我愿意的,我愿意自由,愿意痛快,愿意做我想做的事就算死神的脚步会越来越近。
只是我偶尔会想到幸村,才会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我要活下去。
[六]
我梦到了自己的死期。一个白胡子的老爷爷对我说,他一个星期后会来接我的。直至这时我隐隐地恐慌起来。
[七]
「这是,我为你一个人演奏的曲子,Seiichi。」我站在天台上,幸村看着我。我站直了身子,缓缓地把小提琴拿起,架在了脖子上。
这首曲子,是——杰奎琳的《殇》。本是用大提琴演奏的。
我无数次为这首曲子流泪,那样深沉的,浑厚的声音,哀伤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流淌开来。很多人称这首曲子为《光影》,是因为斑驳的光影透着深刻的孤独,朦胧的虚幻编织着美丽与哀愁的梦。杰奎琳用她的生命演奏了这首曲子,这是永恒的安魂曲,而我至少也是用我的心演奏的吧。
我曾一次次地练习着,沉醉于它的旋律。只是我没想到,这会是我作为告别的曲子。
我闭着眼睛,风吹着我的发。我觉得自己就要和这旋律融为一体了。我拉完了曲子,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幸村看着我,如此专注的眼神。我微笑着问他,「喜欢吗?」眼角却沁出了一点泪。
他把我拥住了。
我俯在他肩上,泪水终于流了下来——这是我几个月以来的第一次流泪。是的,第一次。我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只想把我的影子投射在他的心里,哪怕只是瞬间。
[八]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幸村说一定会有奇迹发生的,我不知道是否会有那样的奇迹发生。
我曾经想,我要安静而美好地微笑着与他说再见。如今,我做到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