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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作为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又有人质在手，汪兴义并未把传说中的神医丹士放在眼里。他混迹江湖时，罗玄在血池，等他在江湖上留下大名，罗玄已垂垂老矣。
人无知既无谓，所以当断掉的剑尖插进他左眼珠时，汪兴义仍是不信那厚重如山的黑衣老者，能在须臾间用内力震断剑尖，然后将之刺入自己眼中。
明明自己身前有他最关心之人，明明他与他之间的距离不足以让老者放手一搏，明明自己的刀离女人脆弱的脖子更近……
眼里的疼痛还没传到脑海，刚觉眼前少了一半画面，对方的手指就已将举着金刀的手腕捏断，金器撞地之声响起时，挡在身前做盾的女人稳稳当当被对方包裹在怀。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息之间。
“啊！！！”呼痛之声不久响彻群山。
紧紧搂住怀中娇软，罗玄余光一瞥，但见怀中之人双颊上清晰可见一抹红痕，再往下看，脖上的伤口流下的鲜血已染红白色衣领，刹那怒气轰然。地上长剑再度被踢起，罗玄直直举着断剑对着跪倒在地、只剩一手捂着流血不止的眼眶的汪兴义，一身杀气四溢。
“师父，”聂小凤不停抖着身子，将头埋在罗玄肩颈处，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裸露的肌肤上，“别、别杀他，这种人、这种人的脏血不配玷污师父的手。”
心口一震，怀中娇躯因害怕抖如筛糠，却仍想着维护他的风清月明。
忍不住缩紧手臂，力道大的恨不得将这个扰乱自己心湖的女人嵌进自己身体里，从此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往昔所有苦难与背离，此时无声流经四月清天，窜入五月花开，风过六月万物，明灭七月星辰，夏季里持续的浪漫与璀璨，杳霭流玉成就了此世光阴。
罗玄第一次如此急切想要她知晓自己未言之意，可惜聂小凤没有抬头。
本想趁机偷走的汪兴义，谁知刚动，剑锋擦着他的脖子钉入石板上。
“罗、罗前辈，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罗前辈，还、还不知天高地厚侮辱令高徒，是、是小人的错，求、求罗前辈饶小的一命！”汪兴义双膝跪地求饶，疼痛更令人清醒，他明确知道对方的怒气从何而来，连忙又向聂小凤认罪。
似怕罗玄真的一剑刺死汪兴义，聂小凤忙抬头想说什么，但因动作太大扯到伤口，忍不住轻声呼痛，惹的罗玄急忙相问如何。
“师父，好痛，别管他，先帮我疗伤好吗？”想要触碰脖子上的伤口，但又不敢碰，聂小凤的手指就落在了罗玄肩上。
身体一震，罗玄不敢再望一眼那仿佛沾着世间所有情欲之毒的女子，将目光转向了地上之人，双目里的缱绻刹那退尽，只剩漆黑一片。他是真起了杀心，别说区区一个汪兴义，即便是其他江湖上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胆敢在他面前伤害聂小凤的人，罗玄如今皆能毫不留情取他性命！
可怀中之人更为重要，她说她好痛。
杀人容易，处理麻烦，罗玄思虑再三，方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汪兴义想问他准备如何处置自己，话还没来得及问，只见对方手指一并，几团气流击中数大穴位。走南闯北多年的汪兴义知道，这是罗玄的独门绝技之一千玄指，尔后他周身经脉一麻，胸口如有大石压上，四肢再难听使唤，不由往前一扑，正好扑在了罗玄与聂小凤师徒脚下。
“今日废你武功，望你日后好自为之。”说完见之心烦，罗玄挥掌将其打出门外。
苦练几十年的武功就这样被对方瞬时废除，汪兴义一时难以接受，跌落门外第一时间还要运气丹田，只觉其间空空如也，这下便是不信也得信了。顿时万分后悔前来趟这浑水，本以为有利可蹭，没想丢了一只眼，断了一只手，引以为傲得武功在对方面前不堪一击，被废得行云流水，但能捡回一条命对汪兴义来说还是大感庆幸，顺着石阶连滚带爬逃跑。
等碍眼之人离去，罗玄以防再次生变，放开怀中娇软，先去将石阶前的千藤阵重启，又找到上次防方兆南留下的八卦阵，加以固守。安排妥当才回到悔心堂，立时伸手要去查看聂小凤脖间伤势。
红着眼尾的女人顺从抬高脖颈，罗玄指腹轻柔，半晌道：“伤口不深，没有再流血，我下山取点药。”
“师父，别走，我怕。”聂小凤轻轻拉住罗玄的衣襟，一双泪眸如烛火惺忪，里面弥漫着影影绰绰的暗流。
“可是你的伤……”能清晰感受到内心深处的煎熬，罗玄已经不起一丝火星撩拨。
“这点伤我受得住，再说有师父陪着，就不痛了。”
“不好……”
“师父……”
淡粉的唇瓣中间只吐出一词，女子的清雅淡香近在面颊，令罗玄的世界一片晕眩。梦里百转千回的呢喃，汹涌如潮灌入心底，后怕与躁狂夹杂着克制经年的情欲让他心跳的如斯迅速，好似夏日里的碎冰碰撞，惊动了苍山央海，发出毁天灭世的吼叫。
木门被掌风带上，今夜美景，不宜月亮观赏。
无论几时，聂小凤都是愿顺从罗玄的，一如她与梅绛雪所说，世上只有他一人能对她予取予求，而她永远任他无尽索取。
厚实干燥的双手紧紧拥住纤细的腰身，似要将二十年来欠她的拥抱全部还与她。他如避蛇蝎二十年，恨也恨过、忘也忘过，如今他亲手将城防推到，一步一步探寻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无法再压抑住滔天澎湃的激流浪花，即使前面关山阻隔、荆天棘地，他也决定义无反顾的走向她。
她说，她最喜欢的人始终是他。
一辈子很短，短到罗玄差点失去迟来的岁月悠长。熟悉的馨香在鼻尖萦绕，这种可以留守余生的连绵不断心情，如高山大川，温暖而踏实。
凌乱的亲吻慢慢趋于平和，外罩僧衣缓缓脱落，里衣的领口因罗玄想要除去碍眼的血迹，用舌尖轻舔而被拉扯开来。聂小凤紧闭双目，任身前之人将她全部笼罩，凶猛的也好，温柔的也罢，只要他要，聂小凤便倾囊给予，她对他从来如此。
与那夜没有什么不同，聂小凤被轻柔放置在乱糟糟的床上，被他细致的呵护，被他严丝合缝的吻着。
他的臂膀依然有力，他的动作依然温和，解开里衣腰间衣结时，他仍心有犹豫，混乱急切的眸还要去寻求她的同意。
“师父，要我。”白嫩的双臂从宽大的衣袖中伸出，环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献上。
无所顾忌，他便一往直前。
用铁链层层捆住的野兽挣脱了囚牢，站在山巅之上嘶嚎，要将诱惑自己多年的猎物拿下，他要再一次征服她、撕碎她、占有她……
聂小凤是罗玄的，以前是，以后更是。
罗玄知道自己疯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掩饰的极好，并且可以将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带进土里埋起来，连他自己都不会有真正明白的一天。
可是，他能躲避直面而来的情感，却无法忽视外界对聂小凤的仇恨。两次三番，连续不断，每一次聂小凤在他面前被威胁被羞辱，都无法令他不动容。他想保护她，除了责任，已是根深蒂固的执念。
人都有欲望，能抛弃的是圣人，不能抛弃的是俗人，可若做俗人更快乐，为何非要做那无情无欲的圣人不可？
柔软腻滑如此醉人，声颤红涌让人忘返。
聂小凤全心全意接纳着他的横冲直撞，娇吟声中偶尔还要再唤上一句“师父”。
师父，师父，师父啊……
声声呼喊，好似要一遍又一遍确认带领自己到达极乐巅峰之人是谁。
既怜惜着放缓动作，又刚猛的次次入底，只有她的师父才会两相矛盾，一面死死克制，一面直抒胸臆。
高亢之时，罗玄一把将女人抱起，让她跨坐在自己腰腹间。聂小凤双手抱住身前厚实的肩背稳定住自己，再一次又一次被用力往上顶去时，聂小凤禁不住仰劲长吟，迷乱间抬眼，便见到对面墙上泛了黄的纸观音。
悔心堂，是让杀人无数的魔教之主悔过自己生平所做之事。
可是啊，她聂小凤从未觉得自己有何过错，她无悔无恨，为何要被关在悔心堂？
忍不住轻笑起来，聂小凤媚眼如丝望着宝相端庄的观音像，放大了叫喊之声，声音如沾着三月春雨的魅，婉转娇柔，声声入骨。
俯身抱住罗玄，抬起他的头，聂小凤发狠的吻了上去。
你要我在佛前悔心，我要你在佛前堕落！
罗玄，这次，我要你彻彻底底输给我！
作为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又有人质在手，汪兴义并未把传说中的神医丹士放在眼里。他混迹江湖时，罗玄在血池，等他在江湖上留下大名，罗玄已垂垂老矣。
人无知既无谓，所以当断掉的剑尖插进他左眼珠时，汪兴义仍是不信那厚重如山的黑衣老者，能在须臾间用内力震断剑尖，然后将之刺入自己眼中。
明明自己身前有他最关心之人，明明他与他之间的距离不足以让老者放手一搏，明明自己的刀离女人脆弱的脖子更近……
眼里的疼痛还没传到脑海，刚觉眼前少了一半画面，对方的手指就已将举着金刀的手腕捏断，金器撞地之声响起时，挡在身前做盾的女人稳稳当当被对方包裹在怀。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息之间。
“啊！！！”呼痛之声不久响彻群山。
紧紧搂住怀中娇软，罗玄余光一瞥，但见怀中之人双颊上清晰可见一抹红痕，再往下看，脖上的伤口流下的鲜血已染红白色衣领，刹那怒气轰然。地上长剑再度被踢起，罗玄直直举着断剑对着跪倒在地、只剩一手捂着流血不止的眼眶的汪兴义，一身杀气四溢。
“师父，”聂小凤不停抖着身子，将头埋在罗玄肩颈处，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裸露的肌肤上，“别、别杀他，这种人、这种人的脏血不配玷污师父的手。”
心口一震，怀中娇躯因害怕抖如筛糠，却仍想着维护他的风清月明。
忍不住缩紧手臂，力道大的恨不得将这个扰乱自己心湖的女人嵌进自己身体里，从此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往昔所有苦难与背离，此时无声流经四月清天，窜入五月花开，风过六月万物，明灭七月星辰，夏季里持续的浪漫与璀璨，杳霭流玉成就了此世光阴。
罗玄第一次如此急切想要她知晓自己未言之意，可惜聂小凤没有抬头。
本想趁机偷走的汪兴义，谁知刚动，剑锋擦着他的脖子钉入石板上。
“罗、罗前辈，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罗前辈，还、还不知天高地厚侮辱令高徒，是、是小人的错，求、求罗前辈饶小的一命！”汪兴义双膝跪地求饶，疼痛更令人清醒，他明确知道对方的怒气从何而来，连忙又向聂小凤认罪。
似怕罗玄真的一剑刺死汪兴义，聂小凤忙抬头想说什么，但因动作太大扯到伤口，忍不住轻声呼痛，惹的罗玄急忙相问如何。
“师父，好痛，别管他，先帮我疗伤好吗？”想要触碰脖子上的伤口，但又不敢碰，聂小凤的手指就落在了罗玄肩上。
身体一震，罗玄不敢再望一眼那仿佛沾着世间所有情欲之毒的女子，将目光转向了地上之人，双目里的缱绻刹那退尽，只剩漆黑一片。他是真起了杀心，别说区区一个汪兴义，即便是其他江湖上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胆敢在他面前伤害聂小凤的人，罗玄如今皆能毫不留情取他性命！
可怀中之人更为重要，她说她好痛。
杀人容易，处理麻烦，罗玄思虑再三，方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汪兴义想问他准备如何处置自己，话还没来得及问，只见对方手指一并，几团气流击中数大穴位。走南闯北多年的汪兴义知道，这是罗玄的独门绝技之一千玄指，尔后他周身经脉一麻，胸口如有大石压上，四肢再难听使唤，不由往前一扑，正好扑在了罗玄与聂小凤师徒脚下。
“今日废你武功，望你日后好自为之。”说完见之心烦，罗玄挥掌将其打出门外。
苦练几十年的武功就这样被对方瞬时废除，汪兴义一时难以接受，跌落门外第一时间还要运气丹田，只觉其间空空如也，这下便是不信也得信了。顿时万分后悔前来趟这浑水，本以为有利可蹭，没想丢了一只眼，断了一只手，引以为傲得武功在对方面前不堪一击，被废得行云流水，但能捡回一条命对汪兴义来说还是大感庆幸，顺着石阶连滚带爬逃跑。
等碍眼之人离去，罗玄以防再次生变，放开怀中娇软，先去将石阶前的千藤阵重启，又找到上次防方兆南留下的八卦阵，加以固守。安排妥当才回到悔心堂，立时伸手要去查看聂小凤脖间伤势。
红着眼尾的女人顺从抬高脖颈，罗玄指腹轻柔，半晌道：“伤口不深，没有再流血，我下山取点药。”
“师父，别走，我怕。”聂小凤轻轻拉住罗玄的衣襟，一双泪眸如烛火惺忪，里面弥漫着影影绰绰的暗流。
“可是你的伤……”能清晰感受到内心深处的煎熬，罗玄已经不起一丝火星撩拨。
“这点伤我受得住，再说有师父陪着，就不痛了。”
“不好……”
“师父……”
淡粉的唇瓣中间只吐出一词，女子的清雅淡香近在面颊，令罗玄的世界一片晕眩。梦里百转千回的呢喃，汹涌如潮灌入心底，后怕与躁狂夹杂着克制经年的情欲让他心跳的如斯迅速，好似夏日里的碎冰碰撞，惊动了苍山央海，发出毁天灭世的吼叫。
木门被掌风带上，今夜美景，不宜月亮观赏。
无论几时，聂小凤都是愿顺从罗玄的，一如她与梅绛雪所说，世上只有他一人能对她予取予求，而她永远任他无尽索取。
厚实干燥的双手紧紧拥住纤细的腰身，似要将二十年来欠她的拥抱全部还与她。他如避蛇蝎二十年，恨也恨过、忘也忘过，如今他亲手将城防推到，一步一步探寻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无法再压抑住滔天澎湃的激流浪花，即使前面关山阻隔、荆天棘地，他也决定义无反顾的走向她。
她说，她最喜欢的人始终是他。
一辈子很短，短到罗玄差点失去迟来的岁月悠长。熟悉的馨香在鼻尖萦绕，这种可以留守余生的连绵不断心情，如高山大川，温暖而踏实。
凌乱的亲吻慢慢趋于平和，外罩僧衣缓缓脱落，里衣的领口因罗玄想要除去碍眼的血迹，用舌尖轻舔而被拉扯开来。聂小凤紧闭双目，任身前之人将她全部笼罩，凶猛的也好，温柔的也罢，只要他要，聂小凤便倾囊给予，她对他从来如此。
与那夜没有什么不同，聂小凤被轻柔放置在乱糟糟的床上，被他细致的呵护，被他严丝合缝的吻着。
他的臂膀依然有力，他的动作依然温和，解开里衣腰间衣结时，他仍心有犹豫，混乱急切的眸还要去寻求她的同意。
“师父，要我。”白嫩的双臂从宽大的衣袖中伸出，环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献上。
无所顾忌，他便一往直前。
用铁链层层捆住的野兽挣脱了囚牢，站在山巅之上嘶嚎，要将诱惑自己多年的猎物拿下，他要再一次征服她、撕碎她、占有她……
聂小凤是罗玄的，以前是，以后更是。
罗玄知道自己疯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掩饰的极好，并且可以将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带进土里埋起来，连他自己都不会有真正明白的一天。
可是，他能躲避直面而来的情感，却无法忽视外界对聂小凤的仇恨。两次三番，连续不断，每一次聂小凤在他面前被威胁被羞辱，都无法令他不动容。他想保护她，除了责任，已是根深蒂固的执念。
人都有欲望，能抛弃的是圣人，不能抛弃的是俗人，可若做俗人更快乐，为何非要做那无情无欲的圣人不可？
柔软腻滑如此醉人，声颤红涌让人忘返。
聂小凤全心全意接纳着他的横冲直撞，娇吟声中偶尔还要再唤上一句“师父”。
师父，师父，师父啊……
声声呼喊，好似要一遍又一遍确认带领自己到达极乐巅峰之人是谁。
既怜惜着放缓动作，又刚猛的次次入底，只有她的师父才会两相矛盾，一面死死克制，一面直抒胸臆。
高亢之时，罗玄一把将女人抱起，让她跨坐在自己腰腹间。聂小凤双手抱住身前厚实的肩背稳定住自己，再一次又一次被用力往上顶去时，聂小凤禁不住仰劲长吟，迷乱间抬眼，便见到对面墙上泛了黄的纸观音。
悔心堂，是让杀人无数的魔教之主悔过自己生平所做之事。
可是啊，她聂小凤从未觉得自己有何过错，她无悔无恨，为何要被关在悔心堂？
忍不住轻笑起来，聂小凤媚眼如丝望着宝相端庄的观音像，放大了叫喊之声，声音如沾着三月春雨的魅，婉转娇柔，声声入骨。
俯身抱住罗玄，抬起他的头，聂小凤发狠的吻了上去。
你要我在佛前悔心，我要你在佛前堕落！
罗玄，这次，我要你彻彻底底输给我！
第四十八章
悔心堂的灯火快要熄灭时，悠悠晃动了一下又明亮起来，比之前更亮上许多。
双眼有些不适应，罗玄觉察怀中之人起身，伸手想要抓住她，却抓了个空。
身体疲惫沉重，耳边有些窸窸窣窣的杂音，听不太真切。挣扎了许久，罗玄总算将酸胀厚重的眼皮睁开，却惊骇发现悔心堂内还有两名姿色艳丽的女子在。
“小凤？”罗玄撑着床坐起，借身后墙壁支着自己疲软的身躯，看向面对香案而坐，背身的女人，迟疑喊道。
“师父，你醒了。”女人面前放着一面大大的铜镜，她正对镜梳妆，头也没回吩咐一边等候的女子，“未绿，给你师祖上杯茶，润润口。”
“是。”身穿湖绿青衫的女子倒了杯热茶，双手恭敬递到罗玄面前，“师祖请喝茶。”
没有接过茶杯，罗玄紧盯着聂小凤的背身，见她身边另一名女子手脚灵敏的替她挽好发髻，沉声问她：“你做什么？”
“之前给过你机会，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可师父你呀，一如既往的自视甚高，不愿意低头询问弟子。现在别着急，你想知道的都会知道，毕竟师父也参与了这一场布局，合该知晓一切。”对镜左右打量了一下自己，似乎很满意。
聂小凤站起身，未绿和那名女子从一旁不知何时多出的衣架上取下橙黄长衫，又取下金线编织的宽大腰封，再取下最后一件猩红外衫，替她一一穿戴整齐。
“莲夜，用血鸦通牒问问天罡地煞，攻破少林还需多久。”聂小凤言语淡淡吩咐道。
“是。”
名叫莲夜的女子从腰间取下一根木箫，无视罗玄的视线，站在窗口吹了一段曲，一只全身通黑、鸟喙金黄、双目赤红的鸟儿便出现在了窗口。莲夜拿出一张小纸条绑在鸟儿的脚上，放它飞走，很快通体漆黑的鸟儿就与外间夜色融为一体，再难分辨。
罗玄一口浊气堵在胸口，他看向神色自若的女子，问她：“你什么时候开始和冥岳取得联系的？”
“你受伤住到悔心堂那次。我教残余教徒一直想上山救我，那次还以为你中我教噬心之毒必死，没想到师父内力高强，硬生生靠自己将毒逼了出来。不过也好，绛雪信我对你依然痴情不悔，将箫还给我解闷，总算使我能与他们取得联系。”
气血在胸腔翻滚，罗玄看着她眉目如画，姿色妖娆，按下气血问：“绛雪说冥岳有门功法能永葆青春，你身无内力，如何做到的？”
小拇指扫过眉尾，聂小凤对镜瞧着自己乌黑的双鬓，“师父难道不记得邪天罡经了吗？我是武功被废，但正巧邪天罡经最后一章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一直参不破，没有练，你和觉生救我，邪天罡经自行运转，吸取了一点你们的内力储存，后来苏醒才恍然大悟何为‘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是那一丝内力过于微弱，你和觉生察觉不出是因为同宗之气，玄霜察觉不出，是因为她内力不足以探查到，当日若换成方兆南，此事瞒不瞒的过他，我没有把握。”
有一点血腥味在口腔蔓延，罗玄静静咽下，“觉生大师被打伤，玄霜被掳走，是不是也与你有关？”
“是。”聂小凤大方承认，她伸出一只细白的手，两只黑色的小虫子从她衣袖中钻出，爬上她的掌心，“师父不说我差点忘了，觉生大师的内功应该没有了吧？你检查过，是不是发现他脖子上有伤口，像是被虫子咬的？”
紧紧抿着唇，罗玄盯着那两只黑得泛着金属光泽的怪异小虫。
“师父，还记得我提过的‘百鸟朝凤蛊’吗？”聂小凤说完见罗玄目光晃动，轻笑道，“其实师父当时已经察觉不对了，只是啊，不愿深究，不愿相信赌上自己一生清誉也要护下的徒弟仍然魔心不死，更情愿相信我在你的掌控之下，对吗？”
口中血腥味更重，罗玄用力咽下。
掌心中的两只小黑虫被聂小凤放到衣领上，似乎感召到什么，小黑虫奋力往衣领里爬去。
“凤凰蛊在我心头血里养了将近二十年，我曾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了，毕竟师父你那么绝情绝义，我爱你爱的如痴如狂，甚至为了你去死，你都不愿看我一眼。”伸开双手，聂小凤陶醉的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强大之力，“但是没有关系，你因为自大而救下我，让我终于可以好好使用它了。天下独一无二的凤凰蛊，除了我聂小凤，再无人能炼制的出！”
素手轻挥，紧闭的木门就像被重物击碎，四分五裂飞了出去。
“觉生大师的内力真高，我得好好感谢他，这是他作为父亲给我的唯一好处。”贪恋的望着自己的双手，聂小凤面上的神色有些癫狂。
“世间凡与血沾边之物，多乃邪门歪道！小凤，你现在回头为时不晚！”
聂小凤勾起嘴角看向罗玄，笑的邪气，“师父，我还不够邪门歪道吗？在我以死都换不来你的一句回应后，我就身在地狱了，我早就回不了头了啊！”
“小凤……”
“别说了罗玄，你不爱我我接受了，无需再向我说教，我们路归路、桥归桥罢。”
罗玄一口血气没能咽下，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未绿，去把屋外檐上的油灯拿来。”聂小凤淡淡看了一眼罗玄说道。
“是。”未绿取下未点燃的油灯递到聂小凤手上。
用桌上烛火点燃油灯，聂小凤看着跳动的灯芯，莞尔笑言：“昔日在大雄宝殿上你救我一命，我在哀牢山上已还你，尔后你又救我一命，这一命我仍还你。你身上的蛊虫只等这灯火燃烧殆尽，它就会死，你的内力也会恢复。我用它不过是为了知晓你何时上山，你若出现于这油盏一丈以内，我体内母蛊便会有所反应，这便是我还你的命。”
此时罗玄才明白为何使不出内力，他暗暗心惊，又看向她手上的油盏，听她说是为了知晓自己的行踪才在茶中下蛊，一时想起那夜于门缝窥到的场景，令他将一口牙快要咬碎。
“师父，血鸦回来了。”莲夜取下血鸦身上的纸条，双手奉到聂小凤面前。
字条很短，写不上许多字，所以字只有两个——已破。
“哈哈哈哈……”捏着字条狂笑着的聂小凤，一转身，将墙上的观音像撕下，拿在手中端详，“菩萨啊菩萨，若是成魔更快乐，谁要成佛？”
说罢，聂小凤拿起桌上烛台点燃观音像扔到地上的蒲团上，又伸手将香案上仅剩的几本经书连同地上的一起，全部扫进愈烧愈旺的火堆中，接着对左右两名女子道：“去把床头衣箱中的衣物都给我烧了！”
衣箱中有罗玄的斗篷，有梅绛雪织的帽子，罗玄望着它们被火舌缠绕上，心口仿佛被那火光灼出一个洞，烧的他心口发痛。
而聂小凤还未完，她拿起放在桌上没有动过的驱虫香囊，轻抚了一下，毫无留恋的扔进火里，又拿起她转动过数万遍的檀木佛珠一同毁于火光中。火光印着她的面庞，将她一张妩媚的脸映照的如同刚从黄泉路上归来。
在悔心堂四处望了一眼，聂小凤走到门口，微微侧脸对罗玄道：“师父，踏出此门，你我前尘尽断，从此以后我们再无师徒名分，希望火在烧到你时能安全逃出来，你我对弈还没有分出胜负，这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罗玄，我们江湖再见。”
血红衣衫翻飞，将屋内家具尽数掀翻进火里。
屋外不知何时站满了人，见到聂小凤出来，自动分于两侧站立，山呼“岳主威武，重振冥岳！岳主威武，重振冥岳！”
站立门外，聂小凤突然转身，一挥衣袖，罗玄亲自书写的“悔心堂”三个大字的匾额顿时化为千万片飘散于空中。
“悔心堂，我倒要看看，现如今还有谁能逼我悔心！”
罗玄听着聂小凤的狂笑之声越去越远，捂着发胀的胸口，心如死灰。
悔心堂的灯火快要熄灭时，悠悠晃动了一下又明亮起来，比之前更亮上许多。
双眼有些不适应，罗玄觉察怀中之人起身，伸手想要抓住她，却抓了个空。
身体疲惫沉重，耳边有些窸窸窣窣的杂音，听不太真切。挣扎了许久，罗玄总算将酸胀厚重的眼皮睁开，却惊骇发现悔心堂内还有两名姿色艳丽的女子在。
“小凤？”罗玄撑着床坐起，借身后墙壁支着自己疲软的身躯，看向面对香案而坐，背身的女人，迟疑喊道。
“师父，你醒了。”女人面前放着一面大大的铜镜，她正对镜梳妆，头也没回吩咐一边等候的女子，“未绿，给你师祖上杯茶，润润口。”
“是。”身穿湖绿青衫的女子倒了杯热茶，双手恭敬递到罗玄面前，“师祖请喝茶。”
没有接过茶杯，罗玄紧盯着聂小凤的背身，见她身边另一名女子手脚灵敏的替她挽好发髻，沉声问她：“你做什么？”
“之前给过你机会，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可师父你呀，一如既往的自视甚高，不愿意低头询问弟子。现在别着急，你想知道的都会知道，毕竟师父也参与了这一场布局，合该知晓一切。”对镜左右打量了一下自己，似乎很满意。
聂小凤站起身，未绿和那名女子从一旁不知何时多出的衣架上取下橙黄长衫，又取下金线编织的宽大腰封，再取下最后一件猩红外衫，替她一一穿戴整齐。
“莲夜，用血鸦通牒问问天罡地煞，攻破少林还需多久。”聂小凤言语淡淡吩咐道。
“是。”
名叫莲夜的女子从腰间取下一根木箫，无视罗玄的视线，站在窗口吹了一段曲，一只全身通黑、鸟喙金黄、双目赤红的鸟儿便出现在了窗口。莲夜拿出一张小纸条绑在鸟儿的脚上，放它飞走，很快通体漆黑的鸟儿就与外间夜色融为一体，再难分辨。
罗玄一口浊气堵在胸口，他看向神色自若的女子，问她：“你什么时候开始和冥岳取得联系的？”
“你受伤住到悔心堂那次。我教残余教徒一直想上山救我，那次还以为你中我教噬心之毒必死，没想到师父内力高强，硬生生靠自己将毒逼了出来。不过也好，绛雪信我对你依然痴情不悔，将箫还给我解闷，总算使我能与他们取得联系。”
气血在胸腔翻滚，罗玄看着她眉目如画，姿色妖娆，按下气血问：“绛雪说冥岳有门功法能永葆青春，你身无内力，如何做到的？”
小拇指扫过眉尾，聂小凤对镜瞧着自己乌黑的双鬓，“师父难道不记得邪天罡经了吗？我是武功被废，但正巧邪天罡经最后一章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一直参不破，没有练，你和觉生救我，邪天罡经自行运转，吸取了一点你们的内力储存，后来苏醒才恍然大悟何为‘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是那一丝内力过于微弱，你和觉生察觉不出是因为同宗之气，玄霜察觉不出，是因为她内力不足以探查到，当日若换成方兆南，此事瞒不瞒的过他，我没有把握。”
有一点血腥味在口腔蔓延，罗玄静静咽下，“觉生大师被打伤，玄霜被掳走，是不是也与你有关？”
“是。”聂小凤大方承认，她伸出一只细白的手，两只黑色的小虫子从她衣袖中钻出，爬上她的掌心，“师父不说我差点忘了，觉生大师的内功应该没有了吧？你检查过，是不是发现他脖子上有伤口，像是被虫子咬的？”
紧紧抿着唇，罗玄盯着那两只黑得泛着金属光泽的怪异小虫。
“师父，还记得我提过的‘百鸟朝凤蛊’吗？”聂小凤说完见罗玄目光晃动，轻笑道，“其实师父当时已经察觉不对了，只是啊，不愿深究，不愿相信赌上自己一生清誉也要护下的徒弟仍然魔心不死，更情愿相信我在你的掌控之下，对吗？”
口中血腥味更重，罗玄用力咽下。
掌心中的两只小黑虫被聂小凤放到衣领上，似乎感召到什么，小黑虫奋力往衣领里爬去。
“凤凰蛊在我心头血里养了将近二十年，我曾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了，毕竟师父你那么绝情绝义，我爱你爱的如痴如狂，甚至为了你去死，你都不愿看我一眼。”伸开双手，聂小凤陶醉的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强大之力，“但是没有关系，你因为自大而救下我，让我终于可以好好使用它了。天下独一无二的凤凰蛊，除了我聂小凤，再无人能炼制的出！”
素手轻挥，紧闭的木门就像被重物击碎，四分五裂飞了出去。
“觉生大师的内力真高，我得好好感谢他，这是他作为父亲给我的唯一好处。”贪恋的望着自己的双手，聂小凤面上的神色有些癫狂。
“世间凡与血沾边之物，多乃邪门歪道！小凤，你现在回头为时不晚！”
聂小凤勾起嘴角看向罗玄，笑的邪气，“师父，我还不够邪门歪道吗？在我以死都换不来你的一句回应后，我就身在地狱了，我早就回不了头了啊！”
“小凤……”
“别说了罗玄，你不爱我我接受了，无需再向我说教，我们路归路、桥归桥罢。”
罗玄一口血气没能咽下，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未绿，去把屋外檐上的油灯拿来。”聂小凤淡淡看了一眼罗玄说道。
“是。”未绿取下未点燃的油灯递到聂小凤手上。
用桌上烛火点燃油灯，聂小凤看着跳动的灯芯，莞尔笑言：“昔日在大雄宝殿上你救我一命，我在哀牢山上已还你，尔后你又救我一命，这一命我仍还你。你身上的蛊虫只等这灯火燃烧殆尽，它就会死，你的内力也会恢复。我用它不过是为了知晓你何时上山，你若出现于这油盏一丈以内，我体内母蛊便会有所反应，这便是我还你的命。”
此时罗玄才明白为何使不出内力，他暗暗心惊，又看向她手上的油盏，听她说是为了知晓自己的行踪才在茶中下蛊，一时想起那夜于门缝窥到的场景，令他将一口牙快要咬碎。
“师父，血鸦回来了。”莲夜取下血鸦身上的纸条，双手奉到聂小凤面前。
字条很短，写不上许多字，所以字只有两个——已破。
“哈哈哈哈……”捏着字条狂笑着的聂小凤，一转身，将墙上的观音像撕下，拿在手中端详，“菩萨啊菩萨，若是成魔更快乐，谁要成佛？”
说罢，聂小凤拿起桌上烛台点燃观音像扔到地上的蒲团上，又伸手将香案上仅剩的几本经书连同地上的一起，全部扫进愈烧愈旺的火堆中，接着对左右两名女子道：“去把床头衣箱中的衣物都给我烧了！”
衣箱中有罗玄的斗篷，有梅绛雪织的帽子，罗玄望着它们被火舌缠绕上，心口仿佛被那火光灼出一个洞，烧的他心口发痛。
而聂小凤还未完，她拿起放在桌上没有动过的驱虫香囊，轻抚了一下，毫无留恋的扔进火里，又拿起她转动过数万遍的檀木佛珠一同毁于火光中。火光印着她的面庞，将她一张妩媚的脸映照的如同刚从黄泉路上归来。
在悔心堂四处望了一眼，聂小凤走到门口，微微侧脸对罗玄道：“师父，踏出此门，你我前尘尽断，从此以后我们再无师徒名分，希望火在烧到你时能安全逃出来，你我对弈还没有分出胜负，这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罗玄，我们江湖再见。”
血红衣衫翻飞，将屋内家具尽数掀翻进火里。
屋外不知何时站满了人，见到聂小凤出来，自动分于两侧站立，山呼“岳主威武，重振冥岳！岳主威武，重振冥岳！”
站立门外，聂小凤突然转身，一挥衣袖，罗玄亲自书写的“悔心堂”三个大字的匾额顿时化为千万片飘散于空中。
“悔心堂，我倒要看看，现如今还有谁能逼我悔心！”
罗玄听着聂小凤的狂笑之声越去越远，捂着发胀的胸口，心如死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