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剑侠小风云录（四）
流霞探洞，觅得机关

上回说到那柳系与词月月一前一后，正打算潜入石室。
且看，忌惮归忌惮，柳系气蕴丹田，定下架势，反握刀柄的手丝毫不见颤抖。那刀背渐渐穿过帘幕之间的缝隙，柳系亦人随刀动，缓缓朝前挪动。此时的他已经将全部注意力投入室内，至于背后，柳系选择相信那个相遇未足一天的姑娘。
半个刀身穿过帘幕，薄如蝉翼的鹅黄色轻纱帘幕却半点不见晃动，可见柳系的动作与气息都是四平八稳。然而，屋内却也不见反应。看着已经一半探入室内的“啸神州”，柳系明白当下已是退无可退，遂继续压下呼吸，再次抬起脚步。
先是整个银白色的刀身刺入室内，紧接着，缠绕着北地雪貂皮毛的刀柄带着柳系半条右臂也跟着穿过了纱幕。轻纱无声地盖在柳系的肩膀上，轻纱拂过衣料的声响在柳系听来清晰得宛若惊雷。可事实上，周遭实在是毫无半点动静。
抵着牙，柳系一转身探入了室内，落脚，定身，扎稳。一片寂静之中，与后方的词月月一帘相隔。
室内布局与先前自外部观察大体相符，木桌软垫之外就是爬满藤蔓的石壁，一张未画任何图案的绸面屏风将后半间石室的情况遮挡得严严实实。认真环顾前半间石室，柳系看不出有机关的迹象，倒是木几洁净的台面上剩了一盏燃了半截未落尘土的蜡烛，使柳系更加确信此处必有人迹。
未犹豫很久，柳系转头，隔着帘幕看向石室外正侧着身里头看看外头看看的词月月，在女孩儿埋怨的眼神里不容商榷地示意她留在原地望风。柳系自己，则准备绕过屏风，了解这个还未知有无的迷局。
屏风之后会是什么呢？也许有个提刀的康家门客早已在守株待兔；也许显眼地设置着打开左边石门的机关；也许空无一物。
不必再猜了，柳系心说。若屏风之后无人，自然可以为所欲为，若真有人潜伏，迟早要出招应敌，小心翼翼也无用。这一次，柳系不再放慢步速，只见松烟竹雾体态之下，柳系打开持握双刀的两条手臂，不足一息之间，柳系原本已经压制得若有若无气息愈发模糊朦胧，甚至连身形也虚幻浅淡起来，变得难以捕捉。
繁霜白晓，绿水流霞。
柳系所施展，正是以此句为意境的霸刀山庄身法绝学——散流霞。这名为“散流霞”的身法施展起来，一口气相比寻常绵延五六倍之久，而一息之间，气息隐匿，形影无踪。万军丛中飘身过，千般武学不沾衣。
这般诡异的身法消耗自然巨大，以柳系苦练多年，施展两次也要力竭虚弱，而柳系选择在这时直接用出一次散流霞，正是打算在这身法超绝的一息之内，确定屏风之后的情况。毕竟，身后帘外还有词月月照应，消耗一事倒也不必顾虑。
只见催动散流霞身法的柳系两柄小巧的啸神州自然地拎在手中，仅是足尖微颤间，就如瞬步一般腾挪到了屏风的另一侧。强行适应着散流霞身法伴随的眩晕和失速，柳系集中精力，将屏风后的石室尽数纳入了眼底。
空无一人。
依然绷紧着全身的筋肉，再次确认之后，柳系才有胆长出一口气。因为散流霞而模糊的身形也在一息终了后逐渐凝实，轻微的酸痛开始在全身蔓延开来，不过，这一点点痛苦，柳系在修炼散流霞的时候就已经适应。当下，柳系开始四下寻找机关的迹象。
屏风大致把石室分作了方圆近似的两半，不足十步的空间内，一面紧贴石壁摆放着堆满卷轴书册的竹木架子，靠着架子则摆放着一张与另一半石室相差无几的木几，木几侧面多一张编得紧实的草席，席上是一只绢布枕头和几部翻开的书。
想到外边还有词月月望风，柳系所幸蹲下身，仔细翻看席上书册，希望从中推断出石室主人的身份。然而，一本一本检索过去，柳系鬓角的冷汗便开始一点一点地淌下来。
《龟甲术》。
《唐家机括合论》。
《四象定星诀》。
《东洋五行遁术全考》。
《周易》。
……
“怎么都是星象八卦、奇门遁甲一类江湖骗子看的书。”一个声音忽然伴随着耳垂感到的热气响起，。一向沉稳的柳系此时正心沉潭底，心思千转，被人近身，毫无防备，浑身一颤，差点摔倒在地。回头一看，竟是词月月这个丫头。此刻，这个一身红黑的小杀手正蹲在柳系一旁，煞有介事地盯着摊开的书册，全然没有意识到柳系被她吓了个半死。
“臭丫头，我不是让你留在外面吗！外面要是来了人怎么办！”柳系是真的有些气急，纵使心细如他，也还是忍不住低声教训。
“你在那屏风后面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我这不是担心你被人——”才发现柳系发白的脸色与鬓角的汗珠，小姑娘知道自己添了麻烦，却也不愿意认错，吐了吐舌头狡辩着，说到最后还伸出左手抹了抹脖子，“我怎么知道你是在这儿看书呢……”
“你——”柳系看出词月月丝毫没有认错的打算，懒得再说，一番推想也大致了结，于是起身在竹架前踱步，时不时歪头俯身，若有所寻。
“你又开始自顾自了！我们不是来找开门机关的的吗，你怎么老盯着这些书！”词月月看着兀自行动的柳系，一张小脸又苦苦地皱了起来，终于还是开口问询，一边问着，一边一屁股坐在了身边的草席上。
柳系走到书架侧面，眯眼查看书架后方的空间，再跪坐下来，贴着石室的地面看了看木几与架子下方。在词月月看来，这个佩刀的兄弟小狗似的在石室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回过身，看向自己。
“你也知道这些书讲的都是些八卦遁术。你可还记得我之前是如何向你描述康家家主，那个不老仙翁康杖石的？”
看着柳系的眼睛，词月月想到了先前在面对石门，柳系曾说过康杖石对星卦遁术的精通，顿时也后脊一凉。
“你是说，这间屋子，就是我们要查的那个康杖石的？”
“你我所属不同，但此行应该都是来泥兰洞天查探神树和康杖石的蛛丝马迹的吧？不仅仅是这石室，你看这洞内设防，全是康家门人，想必这整座洞天都应该被康家当做后院了。”柳系看着小姑娘惊讶的面容，叹了口气，替她补充。
“那，你已经确定了神树就在这里了？”看着恢复平静后娓娓道来的柳系，词月月自己似乎也灵光一闪，几乎是失声道：“难道说，须巢神树就在那扇石门背后？”
这一回，柳系终于认可地点点头：“这洞天本来就是依托泥兰果树所生，洞内也是奇花异草遍布，想必是所谓天地精华汇集之处，最适合栽种神树。而这洞穴的深处无一人把守，想必是藏着些连一般康家弟子都无法知道的秘辛。这样的秘辛，很有可能就是神树。这么说，这泥兰洞天，就是康杖石为了藏匿并培育神树，动用康家举族之力开辟的一方秘境宝库。”
“喂——那我们，是不是该快点出去啊，这个地方不像是很久无人来过吧，”词月月显然有些发愁，她也注意到了室内的种种人迹，论她再如何大条，此刻也意识到这地方实非久留之地，“但是，机关怎么办，你不是说机关就在这屋子里吗？”
“是的，假若这洞天的布置真的是出自康杖石手笔，确认过他的遁甲造诣，我更确信那开启石门的机关就在我们身边，”再次环顾一周，柳系看着向词月月所在，说道，“你看那竹木架子，背后与石壁还有相当空隙，并不粘连，四脚也未插入地下，没有设置机关的迹象；同样，这屏风与木几也是一样，无甚嫌疑。四周石壁也都是天然造化，找不到工匠开凿的痕迹。”
“那……”坐在草席边缘的女孩儿正要继续追问，柳系抬手打断她，示意她继续往下听，“这屏风之后一共就这么几样物什，一样一样排除，若不出差错，到最后只剩下一处时，无论如何，那也必定就是机关所在了吧。”
说罢，柳系将目光从姑娘的眼睛转向了姑娘所坐的草席。
词月月循着柳系的目光往下看，先是一愣，随后像是被虫蛰了一般“腾”地弹起。女孩儿看看草席，再看看柳系，投去一个诧异的神色，后者确信地朝其点了点头。
于是词月月深吸一口气，旋即“唰”地掀开了那床编制精细的草席。
草席之下，赫然是一块长宽尺许的梨木隔板。
女孩儿抬头望向柳系，两人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炽热的神采。柳系看看草席之下的其他地方，并无异常，那梨木隔板也是寻常，想必也不会再有算计，于是抬抬下颌，无声中催促词月月将那隔板打开。
女孩儿得令，伸出两只手抓住隔板两边，轻轻提起，放在一旁。朝内看去，一阵打量之后，两人几乎是同时长出了一口大气。
隔板之下，是个从洞窟岩石中挖开的凹槽，凹槽之中有三个并列的精巧石质拨轮，每一个拨轮上都刻有数字若干，拨轮嵌入磐石之中，似乎是与整座洞窟相连。
无言相看，柳系与词月月都知道，他们就快要离开这座不见天日的洞天了。
机关，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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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剑侠小风云录（五）
洞天之外，江湖茕茕

两日之后，酉时。
东海，侠客岛，红尘酒家。
侠客岛，连通扬州九州港，江湖隐元会东海总会与各大门派东海总舵所在之处，东海最最繁华之地。即使已到酉时，岛上这间红尘酒家依旧座无虚席，穿着短打的伙计端着好茶好酒好菜，四处小跑，招待着一桌桌来自东海与中原各地的侠士。
一个东海分舵的丐帮弟子从午时就开始大喝，到此时俨然一副笑醉狂的痴样，一边高笑一边高唱一首无名狂诗：
“搅动——君山——五十州！风尘几历尽——尽翩遥——！散罢千金——未——束——手！餐风吞酒——不——不——不——寂——寥！……”
这动静闹得着实有些大，惹得边上一桌的两位秀坊女侠局促地皱起了眉头，不动声色地朝外挪了挪。再隔上两桌，靠着竹楼的栏杆，有一大一小一男一女两个江湖人，大的背三柄刀，正若有所思地茗着手中的茶，时不时看看坐在对面那位正在东张西望的小姑娘；小的那个，一头黑发，一双眼睛灵气充盈，此刻正入神地听着那丐帮弟子的唱词，新奇得不得了。
不用说，这两人正是离开洞天后星夜摆渡回到侠客岛复命的柳系与词月月。柳系已经将泥兰洞天的守卫分布、地势走向、石室机关乃至莫名出现的阴阳师与符箓，甚至凌雪阁的介入，连同自己的猜想悉数报告给了隐元会执事；词月月也已经去过了凌雪阁在侠客岛的接引地，完成了情报的交接。
此时，两人一路来到侠客岛上风评最盛的红尘酒家，挑了临近海滩的位子，打算坐下来“痛饮”。小姑娘执意要尝尝店里香飘十里的侠客酿，被柳系按着头制止。最终，一大一小两个人向店家要了一壶西子湖畔藏剑山庄的新茶。小姑娘茶没喝几口，就被周遭形形色色的客人吸引，蜀地五仙教姐姐的大银簪子，五台山少林小师父的哐啷哐啷响的禅杖，小姑娘这儿看看那儿看看，有些眼花缭乱。
当真还是个初入江湖的小女娃。柳系笑得温淳，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有如此的模样才叫是不负年华。一想到这样的小姑娘此番才第一回见到这样广大的世界，想到她那双乌溜溜大眼睛动起手来总要变作罗刹般的血红，柳系心里没来由得感觉被狸奴的舌头舔过，火辣辣的有些煎熬。当下叫住看花眼的词月月：
“别看了，与我说说，之后你都有些什么打算，继续留在东海吗？”说出这句话，柳系才发觉，相识不过两三天，自己已经与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惺惺相惜起来。小姑娘初入江湖，凡事新奇，懵懵懂懂；自己再入江湖，事事熟悉，又时时孤单。而与这个小丫头同行的这一次经历，却多少让他找回了些同亲友江湖翻滚的感觉。这么想着，简单的一句言语也自然诚挚复杂起来。
女孩儿收回了四处乱瞅的目光，忽然有些郁郁寡欢起来，双臂支在桌上，两手托着下巴，无奈地开了口：
“我想继续留在东海，这儿这么大，有这么多有趣的人，还有你这么个靠谱的朋友，”说着，小女孩朝柳系努了努嘴，她早已把柳系当做了自己的“好兄弟”，“但是阁中师长要派遣我回去中原四方历练，阁老们都凶得很，我不敢违抗他们的命令……”
说罢，小女孩失落地看看柳系，接着迅速转过头，朝着栏杆外已经升起在海面上的月亮出神。柳系心里也是压抑不得的失魂，然而他明白，有关江湖的故事，往往多颠簸离散而少称心如意。
毕竟，江湖的故事里，都是江湖人，都是群连自己都周全不了的可怜人。
“女侠何必低落呢，东海虽大，又如何比得上中原之一隅？等你回了中原，要记得去看看西域明教的三生树，我从未见过那么旖旎的造化，入夜时分，满树飞花飘摇在风里；还得去看纯阳宫与昆仑山巅的大雪，那雪呀，比你的脸蛋还要白净些；哦，还有秋日枫华谷的红枫，一片连一片，一山连一山，千里不绝；当然，还有最细软的江南扬州，还有你师门凌雪阁所在的，寰宇最最繁盛的帝都长安城东西市……”柳系开口安慰，将自己看过听过的那些中原盛景一一向女孩儿叙述着，想要使女孩儿对中原多些向往。
谁知道，一个接一个地听着那些美丽的名字，一向好奇烂漫的姑娘竟忍不住小声地呜咽起来。柳系住了口，望着此刻把脸蛋埋在双臂之间的词月月，凝噎许久之后，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等到了中原，马上就能找到新的伙伴了。中原武功高强的侠士比东海多了不知道多少，到时候二三好友结伴，乘长风破晓，遍览中原，你就算得上是真正的‘任侠’了。”
埋着头哭鼻子的小姑娘昂起头来，一边拿袖子抹着鼻涕眼泪，一边瞪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柳系，伤心地说道：
“可是，我其实不想要其他朋友了，我觉得你就挺不错了……我现在不想去中原了，如果到了中原，碰不上你这样的好朋友，会很孤单的……”
这次换作柳系哽咽了。觉察到自己快要失态，柳系连忙别过头去，像先前的词月月一样，使劲盯着楼外高悬的明月。
汪洋悬月，月笼白沙。
柳系想起自己的师父。那个叫做沈夜夕的人，带着年纪尚小的自己跑遍了小半个中原武林，从美人图到名剑大会，不厌其烦地与他解释江湖里大大小小的规矩琐事。柳系想起出师那天，就在扬州敬师堂，师父将一柄名叫“桃李情”的罗伞交给自己，转身离开了这座江湖，再也没有回来过。那时候的自己，大概也是和面前这个小姑娘一样的失落和难过吧。
哪管什么江湖意气，哪管什么名扬天下，天下之大，眼中唯一人一缘而已。
时至今日，面对江湖离散，自己似乎还是半点没有长进。
不知该说些什么，柳系打算把自己的故事讲给面前这个小姑娘听一听。
“小丫头，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谁料，此时的词月月看着满脸伤感的柳系，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扯着袖子抹干了脸颊上的泪珠，用力地吸吸鼻子，气势汹汹地看向柳系，雄赳赳气昂昂地打断了他：
“你住口，我不听！师姐说过，随便听别人讲自己的故事，听完是要对他负责任的。我才不要对你负责呢！”柳系被噎了回去，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表现出一副勇敢模样的小姑娘，心里更加怜惜也更加佩服。江湖偌大，多得是茕茕独立之人，靠天靠地，靠师父靠亲友靠情缘，最终还是要自己开解自己。顿时，柳系也不再自怨自艾，换回了那副饶有兴致的模样，想听听小女孩还有些什么下文。
小姑娘见了柳系的神色，也是收拾了心情，不服输地继续道：
“中原我会去的！等你什么时候也回了中原，记得去凌雪阁留个口信，我带你玩！”
说罢还不尽兴，于是又补充道：“可别到时候武功没有长进，被名扬天下的女侠我甩开八条朱雀大街！”
“哧，”柳系忍不住笑出声来，心下了然已经不必扭捏多说，只是对着已经准备起身离开的小女孩儿问了句，“你师兄师姐还教过你些什么？”
小女孩儿已经起身站定，听了这话，似乎是认真地思索一番，回应道：“师兄师姐还说过，闯荡江湖不能随便答应与人切磋，不显山不露水，才有大侠的气度！”
话语声落，名叫词月月的小女孩儿背过身去，行去几步，又停下来，也不转头，兀自说了句：
“江湖再见！”
随后，便再一次迈开脚步，渐行渐远了。
柳系望着这个纤细的背影，直到目光所及只剩下侠客岛夜里零星的灯火。
忽然间，柳系的世界一下又从喧哗变成了一片寂静。回头，柳系望着桌上两盏凉透的新茶发愣。长久之后，举杯饮尽。
酒家外，明月皎皎，碧海潮生。
“不够啊，不够……”柳系喃喃。
区区苦茶，何足消愁？
“店家！把你这里的好酒统统拿上来！”
远近闻名的女掌柜拎着酒壶款款走来，停在桌边揭开了铜盖，奇香满楼。
“红尘酒家的规矩，一个故事，换一壶酒。”
“……”
“我若讲完故事，你那酒窖，怕是要空了。”

（这次的截图来及官方mv《九万里》）

洞天探秘篇到这里就暂时告一段落啦，这周还会再更新一个江湖群像的番外篇，会有很多熟悉的人物登场哦！
柳系在东海的下一个故事依旧与泥兰洞天有关，不过这次他将会有更多伙伴与引路人，封面里的琴娘也将出场哦！
柳系的故事还在继续，我一定会努力更新下去的，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剑三吧引流：https://tieba.baidu.com/p/6607703594?pid=131389326137&cid=0&red_tag=1786190941#131389326137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了！大家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尽管提出来！本周再见！

楼主加油！

送你乖乖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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