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 算不出 流年 哪一年 让一生 改变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母亲的话很细腻,叨叨念念着不停。巧珍坐在镜子前,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而把目光投向了镜子前的小胭脂盒上。明天自己居然就要出嫁了。嫁给一个从来只是听爹提起的人。他叫谢致成。那是一个怎样的男子。
巧珍完全不知道。她只是坐在那里,任母亲梳理她的头发,很安静也很紧张。巧珍只是知道,谢致成是后谢家的长房长孙。他很有抱负有理想,考取功名想做一好官。这些只字片语都是从父亲那里听来的。她当时只是笑了笑。嫁谁不一样呢。
红色的头盖从顶上一路滑下。今天,就是她出嫁的日子了。鞭炮的声音很远就能听得很清楚。巧珍的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礼服。当喜娘把她扶起接出府邸的那一刻,巧珍突然觉得很悲伤,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悲伤。只是,很想回头,看一眼。
花轿走得不快。她知道致成就在她的前面。然后,花轿突然停了下来,在半路的时候。巧珍不敢拉开帘子看发生了什么。但是耳语间听到周围的人的交谈。是与另一对迎亲的队伍遇上了。是致成的弟弟,致卿的队伍。她只是知道,此刻,致成一定是在和致卿交谈。但是她不知道,对面的花轿上坐着的是致成的青梅竹马,郑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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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成不知道巧珍是个怎样的人。完完全全的不知道。他站在屋子里很久,没有睡。明天,他就要去迎娶巧珍,可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怎么能成为夫妻。他想,如果此,立刻去找秀云,也许真的可以带她走的。但是,早上爷爷的话让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队迎亲的花轿同时出发。去完全两个相反的方向。他熟悉致卿去的那条路,熟悉每一块青石板,每一堵墙,所有的一切,却在今天就要和他无关了。致卿笑得很开心,那种没有任何其它意思的笑,让致成很难过。或许这样也好,只希望致卿能好好待秀云就可以了。
致成上路了。背对着那个方向。或许再也没可能回头了。
接完新娘回祠堂的路上他和致卿的花轿队伍再次碰到了。致成看着致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些话,说的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发自肺腑。他知道对面的花轿里坐着秀云。可是他不知道,巧珍又是如何不安地坐在花轿中的。他或许,永远也没可能再知道。虽然,他决定会好好照顾巧珍,但是那些“绝对不会喜欢她,更不会娶她”的话并不是一时的气话。他自己都迷茫了。他和致卿说话的时候,只记得致卿那略显得意的笑了。一些玩笑,居然都成为了现实。致成也笑了,笑得很自嘲,很无奈。
队伍终于到了祠堂。秀云一次次的错误让所有的人都愣在了那里。轮到致成和巧珍的拜堂的时候,致成已经变得像是木偶一样,只是别人怎么说就怎么做而已。
巧珍拉着红绸,她不知道,红绸将把她带向一个怎样的生活。她只是决定,从此之后安分地呆在家中,相夫教子,守着她的丈夫,或许还有未来的孩子。她会觉得很开心。但是,她不知道,自己会对爱情那么固执而自私。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好一个妻子就够了。但是她不知道自己会把爱情作为全部,以至于无法容进一点灰尘,她想要最纯的爱情。可是她注定得不到的。她拉着红绸,拽得很紧,不敢松手。
一直到很晚的时候,致成才回到房间。房间里的巧珍已经独自坐了很久。直到她听见致成进门的脚步声。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很久,没有人说话。
致成看着坐在床边头顶红盖的巧珍。静默了许久,才说,“我是不是应该把你的盖头揭了?”巧珍轻微地点了点头。致成走过去,手伸向那红得如血一般的盖头,轻轻地揭开。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巧珍。方向盖头,转身。什么都没有说。兴许,他当时都没有看清巧珍的样子吧。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气和巧珍说话,说话的话又该说些什么。致成走到门边,站在那里,他觉得这样的场景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