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庄妃与表哥赏鉴诗赋,表哥曾赞她“实乃扫眉才子”,我不通诗品,连韵格的八病也说不出半个,彼时对文辞赡敏、言若悬河的她颇是拜服,可如今这字字句句听来,却只觉聒噪又无耻】
【头回地,连表哥姑母在跟前也不顾,不甘示弱去驳】令嫔是翊坤宫的人,庄妃护着她理所应当,同样,这孔雀是我景仁宫的,我护着她们也是在理在义,更何况,令嫔纵长了嘴,庄妃都要怕她话说得没你伶俐,而代她咄咄逼人、指摘我们的不是,这两只不会说话的,再没个人替她们分辨,恐怕今儿就得被庄妃就地扑杀了吧!
【然她后话一出,不免教我神弦倏地收紧,诚然,我对令嫔是有几分不喜的,缘由么,我尚未理出头绪——会否真是这两只南客,将我孤枕难眠的夜里与她们剖诉的心事记下,今儿乘机为我打抱不平?】
【出神间,又聆她提及表哥,将前虑抛却九霄,再出言,几近拔剑论功之势】太后的圣寿宴本就是一等一的大事,怎么?庄妃竟不这样觉得?哦——【故意将此一声拉得极长,是拨开云雾始见青天的意味】也难怪,太后是皇上的生母、我的姑母
【除却始初奉纶恩入禁内的几月里,因习惯难改妄称几声表哥外,这是我第一次这般直言无讳】如此,姑母、表哥和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庄妃只是先帝指来的侧室,对太后不是真心敬爱,也情有可原
【岂料这话才落,那厢表哥的呵斥已劈头盖脸掷来】“够了!贞妃既言平日孔雀安分,可见今时是烟火为祸,倘若一味讲求排场,却叫妃嫔不安,太后必也不得心安,这烟火便如庄妃所言,宫内筵宴毋庸预备,至于那孔雀——”
【我屏气凝神,生怕错过他眼底微末细浪,然那双曾饱温情、予我抚慰与疼惜的眼,刻下仅一汪潭水,深不见底、亦不可测】“带来此处本也不妥,以后不准再出景仁宫,今天伤的是令嫔,改日不知又要伤谁,万一啄伤妊妇,累及皇嗣,贞妃可担待得起?”
【其后他处置两个小宦、又着太医悉心保全令嫔玉肌之类,尽数散落在风中,而我的眼泪被这无情的晚风吹得冰冷如霜】回宫吧,我要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