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当监狱的大门在身后闭死时，哑巴抬头看了眼干净到教人晕眩的天空。
“今儿起，你就住这42号监，编号4c370.”
一旁狱警斜斜瞥了来，嗓子眼里逼出的话就生了点不阴不阳。
“注意纪律。”
哑巴没吭声，一脚踏进了监房。42号监，是这监区内最大的通房，也是监内唯一的重犯关押所。有幸进到此间的人，穷凶极恶都成赞美之言。倒不曾想，今儿，自个儿也有幸成了其间的一笔一划。
如此一想，面前一溜儿排开的人山倒也慈眉善目了几分。
“我睡哪张床？”
心知不能闹僵的哑巴，还犹豫着是不是该添句前辈以缓和关系时，人山中闪出道瘦小身形，眉峰上的刀疤耀武扬威。
“新来的，规矩点，先报个自家出处。”
哑巴听得眉皱。
“什么规矩？”
“这号子里也讲究个先来后到，你一青头……”
说话里，那瘦影到了跟前作势就探手来，却没料被哑巴凭空捏了腕子，一时竟进退不得。
“你、你干什么！要挑事吗？！”
“我累了，只想找张床睡个足觉。”哑巴垂眼看跟前这瘦小男人，脸上还不见动色。“所以，哪张床可以给我？”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啊！”
痛快国骂被一声惨叫陡然截断，随之而来的是瘦小男人扑通跪地。奈何腕子仍被掐在哑巴手中，一时之间，高举了单手却双膝跪地的男人成了偌大笑柄，惹来人山一阵哄笑之余，更多的却是摩拳擦掌。
哑巴抬眼大约扫了一遍，手一松，男人的臂膀眼见竟跟软泥一般落下去，人随即抱着腕子哼唧倒地，半晌不见起身。也因这一出，人山里摩拳擦掌的不见少，却始终不见有谁再踏一步出来。
“你们可以一起上，痛快打完，我睡觉。”哑巴如是说。
沉默，来得很是尴尬。却也是小会光景，人山中有了明显骚动。
“兄弟们，一起上！”
没想换来一只枕头硬邦邦砸在人山与哑巴之间，一并来的，还有道懒洋洋的嗓。
“差不多得了啊，没瞧见阿Sir门外候着？难得下晌能歇会，非闹得关小黑屋？”
哑巴眯眼瞧，满眼也不过窗边上铺里半颗黑黢黢的脑袋跟两条跷得意外嚣张的二郎腿。
说也怪，这话一出，人山竟就登时散了，连带地上哼唧的男人都跟着踉跄起身，好似方才不过玩笑一般。省了麻烦，哑巴自然落得轻松，起脚之余不忘捎上那只瞅着还算干净的枕头直奔窗边。对窗的下铺看着是个讨喜床位，有光照，且干净，最主要，抬头便能瞧见对床上铺那半颗脑袋的正脸。
虽然这会那半颗脑袋变成个后脑勺，二郎腿也被努力拱出来的屁股抢尽风头，活脱一只拼命塞进狭小礼盒的弓背虾。
哑巴却觉很是满意，抱着枕头一股脑倒下去，真正补了场好眠。
他甚至生了场忙碌的梦。人来人往，嘈嘈杂杂，于自己却似唱戏一般，平白占了个场外位，登入无门。
而后，一声尖叫将他自梦中撕扯出来。心头尚有余颤，现实里却不见人声，想来那声尖叫也不过是梦一场。许是睡得太久，亦或梦得太深，纵是醒来，人却依旧昏昏。及至醒神时，蜷缩许久的身子都麻木泰半，瞪着窗外皓月的眼也生了酸痛。哑巴木然眨眨眼，也不起身，只稍稍伸长了腿脚，而后默不作声瞥去对面上铺。
那儿睡着的，是个自称黑瞎子却从未有人知晓他真名的古怪主。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也没人能说清他到底要什么。智者常说恶念积攒会堕入深渊，那人只怕生来便是极渊。而这极渊，便是自己此行目的。一想到进来前收到的成叠资料，哑巴忽地就觉与他相比，这42监内的余下27人简直善良可爱。
只有四十五天，哑巴暗暗紧攥了拳。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答案，不惜一切代价。

二
天蒙蒙亮时，起床的号子已经喊得撕心裂肺。
所谓劳教，说穿了，不过是在个封闭的圈子里，准点起床，准时操练，规矩用餐，努力劳作。日复一日机械着重复雷同，直到满脑子邪念被这极度的压抑碾个粉碎，从此老老实实做人，规规矩矩赴死。哑巴深谙此理，演起来自然一帆风顺。老老实实跟着晨练，安安静静吞掉早饭，规规矩矩上山搬石。
只是没想，会被狱警喊住。
“4c370，你有探视者。允许探视十五分钟，你动作快些。”
哑巴听得愣。第一天便有探视？
眼见哑巴不声不吭不动作，狱警多了点不耐。
“你去不去？不去也说出来，别耗着。”
“我不去。”哑巴这次痛快答了出来。“麻烦你回掉。”
“你可想清楚了啊，大凡进来的，尤其你们这42监，平日里想求个探视都得一层层上报，能不能成还得看自个儿表现。今儿你推了，以后想要有个来探视的可就难了。”
哑巴摇摇头，正准备二度拒绝，冷不丁身旁有人一闪而过，那特有懒嗓隔空便飘了来。
“阿Sir，他这摆明是不好意思嘛。进来头天就有探视的，搞这种特殊待遇，换我也觉着脸热。”
狱警听得脸黑，转身恨恨啐了一口。
“黑瞎子你掺乎个什么劲。”
再回身来时，却冷不丁对上哑巴直勾勾的眼，竟叫狱警不觉打个激灵。
“去还是不去……”
“麻烦你带路。”
狱警心间暗骂一声，硬着头皮带人去了接待厅。松开哑巴手上铐子时，本还想提醒一句注意保持距离，可对上哑巴那双眼，狱警除了干咳一声外，竟就什么都说不出。临了，也不过是干巴巴地嘱咐一句注意时间，而后手忙脚乱地退去了门外。直到门彻底关死，狱警这才摸着胸脯长出了口气，心说奶奶的这人儿那俩眼珠子瞧着怎么叫人那么心慌呢。
再说哑巴。统共十五分钟的探视，犹豫用掉两分，路上走三分，尚且剩下的十分钟，用在旁人身上许是不够，可对着自个儿的探访者，哑巴登时觉着来的路上应该走得更慢些才对。
“小哥。”
来探视的，是吴邪。一身驼色休闲装本该衬得人干净鲜活，放在吴邪身上却愈发显得他颓败萎靡。头发也乱得好似鸡窝，前额碎发更长得几欲遮了眼，却遮不住他眼下的铁青与眼角湿红。
“我只是去邻市出差三天而已。”
哑巴的脸色，自入狱来首遭有了些松动。那松动，却仅是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更臭。
“你来干什么。”
短短几个字轻松叫吴邪脸上血色褪个干干净净。饶是如此，吴邪唇角一咬，仍是颤着声坚持。
“我来干什么？那你说你来干什么？你在床上躺整月不能翻身的事这么快就忘个干净？局里少你一个就塌天吗？我只是离开三天，三天你就敢……”
“吴邪！”
哑巴鲜少的低咆，虽是成功叫吴邪闭了嘴，却也惹得他眼眶红得更甚。
“我的事你不用管，以后你也不要来。”
顿了顿，哑巴再补一刀。
“我们只是共事，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多年后不经意提起这事，吴邪还愤愤许久，直言这话听在耳中简直甚过五雷轰顶，却换来瞎子笑得花枝乱颤。笑完不解恨，瞎子还补刀，我们起灵少爷摸起黑金刀前的十多年，向来出口成杀。你这才是内伤，真真祖上青烟黄天厚爱，否则哪里来的机会换他嘴下留情？
此时的吴邪不得机缘，却仍凭着一腔莽性硬扛，还一并抽调了气力含恨回击。
“你不想见也得见。来之前我已经从三叔那讨了特权，以后，由我负责与你碰面。”
眼见哑巴脸色愈发难看，吴邪忽地就有啊我总算出口气的快乐涌出来，乃至再开口时眼圈虽红人却能笑出来。
“我管你认不认肯不肯，我自个儿发愿要护着你，那就是赌上性命的决绝。你要拼命，我拦不住你，那你也没资格拦着我下去陪你。从今儿算起，每十天我来一次，你就等着瞧吧。”
话已至此，哑巴也没了再说下去的欲望，倏地起身就往外走，直惹得吴邪手忙脚乱跟着起身，却险被椅腿绊倒。听着身后一阵乱七八糟，哑巴的回应，是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去。
这一日，是农历九月初九，重阳遇上霜降，黄历有云，火忌，诸事不宜。

二-1
而彼时的矿山上，头夜里被哑巴适当教育的瘦小男人正哆哆嗦嗦地举着火机伺候黑瞎子点烟，谄笑之余不忘拿捏着话开口。
“老大，昨儿来的这主，您怎么看？”
瞎子长吸一口，尔后懒洋洋吐了个连环圈。
“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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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当哑巴回到矿山时，迎接他的是熟悉的人山以及二十七筐摞得齐整的矿石。这矿山是座铁矿没错，奈何含铁度太低，几吨矿石炼不出一斤铁。说白了，这一帮老少爷们在此劳作，无非是搬石头玩。成筐的石头山里挖出来，搬去山洼一块块摞好，再回来搬，再去摞。搬来摞去，到最后，人傻了，老实了，就能放出去了。
放眼全国，改造，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
而眼下这情形，摆明是一众人变着法使绊子。狱警就在五十米开外处却对此不管不问，哑巴心下登时明白，今儿若不做点什么，怕是谁都不舒坦了。也就在他怔神的光景，昨儿夜里被修理过的男人又是一步踏将出来，人倒是意外笑得欢畅。
“那个，张起灵是吧？昨儿你来得晚，大家伙也没来得及自我介绍一下。我呢，在这叫皮包。瞧我身边这位，一身腱子肉扎眼吧？哈，他是和尚。喏，这边儿，泰爷，大花臂，牛气。还有，我身后这……”
眼见皮包大有将一众人挨个推销的嫌疑，哑巴眉头紧缩，语气自然跟着差了三分。
“你想说什么？”
“按咱们这规…传统，新来的都得先好好学学礼貌，老大认可了，才算正式入了咱们这大家庭。小哥你呢，身手自然是不凡的。所以说，咱们老大开恩，只要你帮兄弟们搬了矿，就算合格了。”
“这是你们老大的意思?”
“那、那肯定是老大的意思。”皮包下意识缩缩脖子。“总之，你抓紧搬了，以后大伙和平共处。”
“我要不肯呢？”
话抛给皮包，哑巴的视线却绕过人山去了后面石上。那儿，躺着头衔草望天的黑瞎子，又是侧影示人正脸不现，也不知这保密有意无意，功夫可是足足到家。哑巴瞧得心中添堵，再抽回视线时，人反倒隐约松了唇角。
“还是说，只要做了老大，规矩随意定？”
“让你搬就紧着搬，哪儿那么多废话。”皮包没好气，人山也跟着附和。“紧着搬完了，大家好收工。”
哑巴眯眯眼，乐了。
“那这儿的老大，该换了。”
这话甩在谁脸上也难看，尤其一帮要面子胜过命的主。眼见别监的人也开始三两往这边刺探，皮包生恨，紧走几步来作势又要拉扯，可惜胆量终究缺了一二，到跟前了还是堪堪压下手没敢造次，恶语倒添了一把。
“别不知好歹。这是给你个台阶下你懂不懂？你能打，能打得过咱们几十口？不想惹麻烦，就示个弱，大家都方便。”
“想我低头，先赢过我再说。”
话，自然是说给那头黑瞎子听。换来的，却是被懒懒吐远的草根与一道凉嗓。
“脸生得是漂亮，脾气倒跟个三岁小孩样。打？没瞧见阿Sir手里端着的枪？保不准一梭子给你射成马蜂窝。一把年纪的人了，说话也不过过脑子。”
大约为了充分演绎自个儿的不屑一顾，话抛完，人竟干脆利索着起身便小趟着往山下滑。之字形凿路的矿山，虽不是直上直下的陡，但就那么无防护地趟滑，稍有不慎只怕也摔个底朝天。哑巴却在某个片刻忽就有了那人是刻意躲闪的感觉。而感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一旦来了，反应也不过须臾。
所以，哑巴的回应，是众目睽睽之下，反首奔到路沿处而后纵身跃下。

三-1
山路纵是按之字开凿，毕竟是个斜字，两级路面之间的纵隔距变化无数种。瞎子趟得快，哑巴自然要跳得更远。于是，这一跳虽成功赶到了瞎子前，却也惊得山上众人齐刷拥到路沿前，静默之余，有谁暗骂了一声娘。
“疯子。”
可不是疯子？几近十米的垂直距离，又是半山起跳，稍有不慎分分钟坠底，怕是残肢都要簸萁来拾。
瞎子也无奈，趟到尚且一米开外处咬牙卡住脚停了，又瞅着人单膝跪地半晌没动静，啧一声里又不阴不阳开了口。
“听着没？山上兄弟们喊你疯子呢。”
多年后偶尔谈及当时矿山的惊艳一跳，吴邪感慨小哥总是在奇怪的地方让人心服口服，瞎子感慨好悬没摔成个半截影响下半身幸福，解雨臣感慨一哑一瞎的不要命程度半斤八两，唯有齐羽，仅是默默听了，而后一笑了之。他知道除却主角外旁人所不知道的过往，（你们也不知道，因为这是从未被公开的狩兽下部）也听出了瞎子的惶恐。那时细算了来，二人不过从楚格峰捡回命余三年，瞎子伤眼，四月不能视物，哑巴伤髂髋，甚至被断言截瘫。哪怕此次聚首，也是瞎子九死一生于榻上，众人佯装不见冰冷仪器，全凭谈笑粉饰太平。齐羽听出来，却说不得，最终能做，也唯有一笑而过。
毕竟，这世上终有些许人，天生注定是旁人的半场过客。
而此时的哑巴，满心里只有终能瞧清瞎子面目的兴奋。

三-2
在今日之前，黑瞎子其人，不过是薄薄一册。悄无声息地出现，无人知来龙去脉身家出处，所谓资料，也仅限于他出现后的另类丰功伟绩。以黑吃黑扬名的狠角色，正脸从未被拍到的主，身上背负的人命与各道追杀令平分秋色，却又因随身携粉百克而轻易被拘，想来简直笑话一般。而反常向来代表内里秘密横结，他张起灵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个秘密公诸天下。
所以，此时的哑巴兴奋着自己终于能瞧清那人的正脸，却忽略了自己陡然升频的几秒心跳。
“黑瞎子。”
“瞎子就好，人家又不黑。”瞎子作势挠挠鼻尖儿，居然还有了三两羞怯之意。“就那么舍不得我走？连跳崖都办得出来，可叫我如何是好？”
哑巴这才缓缓起了身。
“你在躲我。”不着痕迹地甩甩脚后，哑巴仰脸定定瞅着瞎子。“你怕我缠上你。”
“啊哟，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瞎子我好歹也是当爹的人，可不敢做那些个没羞没躁的事。”瞎子大赖赖甩手，真跟回事儿样。“不过，躲着你是真的。”
说也怪，本还想方设法脱开身的人，这会倒又大摇大摆走下来。他甚至还附到哑巴近前，嗓里含笑。
“毕竟今日你我身份悬殊，我这做贼的，哪里能跟您凑近乎，您说，是也不是，张Sir。”

斗兽困兽都看完了，就狩兽没有下部看了，坐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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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I
人在惊慌时，反应纵有千万种，细细追究下来，目的也不过两个，一为逃避，余下掩饰。所以，哑巴以稍稍侧脸一头撞上瞎子鼻梁来拉开二人间距，一并截了瞎子话头。
“不带你这样的啊。”瞎子捂着嘴鼻怪叫。“哪有招呼不打就出手的？”
哑巴听得无趣，一记直拳干脆送出去。不出意料，又是被瞎子状似侥幸地闪身躲开。那不是错觉，哑巴忽地就确定了，作势呼痛怪叫的那人，墨镜自始至终便不曾歪斜过。自己的拳有多快，局里一众手下败将最有说服力。可到这儿，换来的却是那人表演过度的惊慌。
这些，都教哑巴心生烦躁。而烦躁，向来只需三两便足以击溃冷静自持。
所以，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起来。不再遵循章法的拳，不再循规蹈矩的进击，不为试探身手而出，突然之间，哑巴满心里只剩不想输给那人的念头。不想输，不能输，两两叠加后，便成全了哑巴的不顾一切。密实成网的拳虽不曾伤及那人分毫，却也将人成功逼至山石处。眼见人已逃脱无望，哑巴这最后一拳自当倾注了全部。
瞎子定是要躲的。可这躲，却是以脑袋稍稍错开而掌心高抬接住哑巴的拳撞上山石结束。几不可闻的一声闷哼后，瞎子顺势连空余左手都跟着一并抬了做投降状，人更笑得花枝招展。
“张Sir果真人中龙凤勇武难挡，小的认输，您贵手高抬。”
哑巴却似魇着一般，愣愣收回拳又锁眉死盯，宛如瞧着的是洪水猛兽。
“打也打了，瞎子我也认输了，您大人大量，就此罢休吧？”
经瞎子一提醒，哑巴这才回了神，倒又二话不说作势上前抓瞎子的手。可惜，这次瞎子没让他如愿。先前跟着做投降状的左手凭空横陈，轻易擒住哑巴的手不说，又看似不经意地一推，竟叫哑巴毫无防备地踉跄倒退两步开外，终又拉开了两人间距。
哑巴仍是不吭，只微眯了眼看瞎子缓缓收了右手垂在身侧。那泰半隐在身后不住震颤的手，若非用心观察，任谁也该忽略了去。一并可能忽略的，还有瞎子耳边那块异常突兀的石尖。与山体同色的突兀存在，不凑近来瞧委实难以区分。现今来看，最先察觉到那突兀的，该是瞎子的后脑勺。
“疯子。”哑巴如是说。
瞎子耸耸肩，忽而仰脸就冲山上一通喊。
“上面的都听着，今儿起咱们监里老大换成这张小哥，不服的就下来跟他过两招。什么？没有不服？很好，就这么决定了！”
嚎完，转脸又冲哑巴乐。
“可喜可贺~小的给您请安，老大您忙，小的没事就先退一步。”
竟真就走了。
哪里能教他如愿？旋即起脚追去的哑巴，满心里只记着要将那人隐在身侧震颤不休的手拽到跟前瞧个清楚，以至异物袭来时，他甚至还有了瞬间的疑惑。那褐色橡子一般的东西，是什么？什么东西可以笔直击中颈子且让人瞬间失去意识倾倒坠下？
直到自个儿腿间有剧痛蔓延，被迫单膝跪了地的哑巴忽而明白过来，哈，原竟是橡胶防爆弹。也是因着这瞬间的晃神，眼见那人滚落山下已成定局，鬼使神差里，哑巴干脆身子一歪，倒仰着坠了下去。彼时那头黑瞎子早已意识全无，甫坠落便擦着山体撒了欢样地滚。待多了个哑巴挡在身前，人虽逃了轱辘命，转眼又成炮弹样，顶着哑巴轰轰烈烈往下坠。
苦的自然只有哑巴一个。毕竟不是神，寻不来三头六臂，又被暗枪伤腿，加之二人下坠速度委实过快，转瞬坠下十多米，哑巴拼尽全力也不过护得瞎子在怀不被碎石刮成碎布，自个儿身下却是早已血染山石。本想再咬牙坚持片刻就能得了解脱，临近坠落点一处陡然凸起的石台却让哑巴心头一颤。明知只要松了怀间这人，拼得最后一点余裕完全可以躲开的哑巴，最终也不过是耗尽气力于半途堪堪蜷了身，而后结结实实撞上了石台。
失去意识前，哑巴心想，疯了。

打卡dd

好看dd

还有本么？好想看啊 大大 抓心挠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