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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搬运】沦落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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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装店内。
C.C.低头去拿一些什么,几秒过后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冷冷吐出三个字:“钱不够。”这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给老板娘听还是说给鲁鲁修听,总之C.C.语落,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有价钱更低的款式么?”C.C.问道。
“真是不好意思,这是最便宜的一件了。”女人道。
C.C.若有所思:“那么女式的呢?有更便宜的么?”
“女式的也没有了。”女店回答道。
鲁鲁修大步流星上前伸手把C.C.拉近自己的身体,质问道:“不是说节约经费了么,”
在村庄里住下的当晚鲁鲁修就“为什么只要一间房”这个问题质问C.C.,而C.C.的回答是“为了节约经费。”
C.C.漫不经心地一一数道:“马车往返的钱,三天的食宿费用,外加我的夜宵和点心……”
“等一下等一下……”鲁鲁修打断:“夜宵和点心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和你一起出来你花钱我却不知道?”
“啊哈……你也知道我大半夜去教堂要走不少的路嘛,而且那里的PIZZA味道很不错。”C.C.又是面无表情语气平稳地说完这一番话。
“像你这样,节省经费什么的又有什么用。”鲁鲁修锲而不舍地追问。
“小鬼,所谓的节省经费,当然就是要把节省下来的经费用在这样的地方。”C.C.淡淡地答道。
鲁鲁修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他瞬间觉得自己面前这个女人的脸皮还真是厚得可以:“……好吧,那现在怎么办。”
“去别处看看好了。”C.C.拉着鲁鲁修欲走。
两人前脚还位跨出店门,身后便传来女店主的声音:“两位留步!”
齐刷刷的,鲁鲁修和C.C.回过头去静静看着女店主。
“咳咳……两位……两位如果真的没有其它的办法,我道是能勉为其难把衣服便宜卖给你们。”莫名其妙地让步,其中必定有蹊跷,两人没有先叫好,而是等待下文。
果然,女店主喝了口热茶,指了指门前那个少一条胳膊的木质模特:“如两位所见,这个模特已经不能用了,而我这里恰好最近才有一套新款的女式礼服,没有了模特就打不了广告。”
“噢,我们会把它送去修理行。”C.C.接下话茬。
女店主吞下嘴里的热茶,皱眉闭眼摇了摇手:“修理费什么的太繁琐,而且修理这个是要一段时间的,我的意思是……这位小姐,你能帮我当一个下午的模特吗?”
“我?”
“她?”
两人一起说出这表示惊讶的一个字。
女店主点头:“是的,就是这样。”
思忖了一会儿,虽然照这样看今天回不了皇城,但是两人还是同意了女人的要求。
“那么……我去拿衣服来!”女店主的脸上出现了难以掩饰的笑意。
“等一下。”C.C.打断:“能戴着帽子么?”
礼服通体深蓝,设计简洁的领口恰到好处地露出少女的锁骨和肩膀。
往下被略粗的同样是深蓝色的丝带收紧,衬出线条柔美的少女的腰肢。
裙摆宽大及膝,C.C.踩着深蓝色的高跟鞋从更衣室出来,小腿显得修长匀称。
鲁鲁修坐在店内翻着桌上的报纸,更衣室的门帘“刷——”地拉开,他闻声抬起头。然后不由自主的,身体里的某处似乎“嘎嘣”一下短路了。
看不出来,这个女人打扮起来还是挺好看的,不,实话说有些惊艳呢。
“如何?”C.C.一张扑克脸,淡淡地问。
鲁鲁修条件反射地移开目光看着窗外,然后半天挤出一句:“咳咳……还行。”
C.C.笑了笑。鲁鲁修生生把自己打造成了个闷骚男。不过——从小长在皇室,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见了不少,但是像现在这样的感觉还是从来没有在第二个人身上感觉到过。
这种身体某处“嘎嘣”一下失去控制的感觉,在C.C.的身上出现了两次——一次是在夕阳里坐在寝宫的窗台上看她穿着他的衬衫摆弄国际象棋,另外一次就是现在。
“这个帽子和很不错,但是把头发披散下来会更好。”老板娘不无遗憾地,又有些不解地感叹道。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淡淡一笑。
如果那样,那时女店主除了惊艳之外,恐怕会惊叫着逃跑吧——几百年前被神圣不列颠帝国猎杀的魔女蓦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像这样在飘雪的午后,C.C.身着深蓝色的礼服静静站在玻璃前,漫不经心地保持着姿势。鲁鲁修则坐在对门的一侧看着手上的报纸。偶尔抬头,看着那边C.C.安静地背对自己遥望窗外,大雪在外面纷纷扬扬落下,而店内却是温暖而安静的,这样的时光对他来说陌生而美好。不似皇宫内华丽却冷清的图书馆和寝宫。
“喂。”他发了一会儿呆,有些突兀地叫了叫那边背对自己的少女。
女店主亲自把原本门外破碎的木质模特送去了修理行,鲁鲁修代为看店,店里只剩下这样安静的两人。
“嗯?”
“……”鲁鲁修犹豫了半天,轻声笑了笑道:“‘还行’是说着玩的,C.C.。你很美。”
“……谢谢。”C.C.也轻声回答道。
这个闷骚的男人啊,刚才有外人在就不习惯夸赞女人吗?
像这样一直一动不动地站在橱窗里让C.C.觉得心累,但是内心却是安然的。在这样一个狭小的,温暖的小房子里,在寒风中曾经承诺过会和她一起下地狱的人像这样安静地坐在自己身后。
玛丽安娜当时之所以求死是因为觉得自己并不幸福。C.C.当时淡淡嘲笑她说:“活在这世界上这么久,惟一的追求竟然是如此而已。”
而今,自己似乎也不得不被这样的曾经被自己称作“如此而已”的感觉感动了。


IP属地:山东19楼2020-04-01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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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街的那边,一声巨响之后,夏莉的手上多出一份爆米花。
    天是有些冷的,新鲜的爆米花丢一粒在嘴里,唇齿间能感受到隐约的温暖。两个少女满心欢喜地走在皇城繁华的街道上,像逃出笼子的金丝鸟,享受着难得的自由。
    在夏莉想到“自由”一词的时候,鲁鲁修的名字也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印象中自己曾放下皇女的架子,试着融入侍女们的谈论。这也仅仅是想要从这群在不列颠帝国生活了较长时间的女子口中捕捉到鲁鲁修的影子——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细节。
    从那些同她年龄相仿的少女们口中得知,当初玛丽安娜王妃的死在幼年的鲁鲁修身上留下了不小的伤痕,而且从那时开始,他似乎有意识地疏离姑妈,夏莉猜想那是因为鲁鲁修误以为玛丽安娜王妃的死与姑妈有关系造成的;另外,鲁鲁修殿下大部分的时间喜欢泡在图书馆,鲁鲁修殿下平日里总是不喜欢身边跟着下人,鲁鲁修殿下谙熟交际与应酬却同事憎恶着它们……诸如此类。
    “最近殿下更是连房间都不允许我们进入打扫,就连打扫他寝宫的会客室也要事先征得他的同意……”年纪尚小的侍女总是喜欢在谈话中显示出自己对消息的敏感,她竖起食指睁大眼睛煞有介事地说:“真是的……这样一来就算我们想要讨鲁鲁修殿下的欢心也没有机会呢……”
    “哎呀,你在斯坦菲尔德皇女殿下面前胡说什么!”稍年长的侍女厉声责备自己口无遮拦的姐妹,然后赔礼一般向夏莉行了个礼,夏莉注意到那个侍女凝视自己的眼睛时,眸子中隐隐透出几分游走于人心之间的圆滑。
    的确,不列颠皇宫上上下下对于斯坦菲尔德皇女殿下对鲁鲁修殿下的为妙情愫都是心照不宣。
    夏莉突然觉得自己与鲁鲁修何其相似——生于皇室,受千万人的敬畏和喜爱,却没有人懂得自己的内心,高处不胜寒。
    “鲁鲁修,你知不知道,只要你开口,我就能扔下一切和你走。”夏莉默默想道,心中却因为捕捉到了些许与鲁鲁修的联系而欢喜,哪怕这种联系是一种叫做同病相怜的东西。
    侍女跑到街道旁的一家珠宝行去看些新鲜的东西,而夏莉则向街道尽头的一家咖啡店走过去。
    这家店的房子似乎上了年纪,它通体灰色,墙根上堆着几块废弃的红转头。
    C.C.俯身摆弄着那些红色的老家伙,鲁鲁修则坐在她对面翻看着从店里拿来的《哈姆雷特》。
    C.C.的一缕碎发垂落在一旁的脸颊,鲁鲁修身手把它弄到C.C.的耳根后,他冷冷道:“在这里被发现那就太没技术含量了。”
    C.C.不自觉地笑了笑。
    经费虽然花得差不多,但是服装店的老板娘倒也是爽快而守信用的人,果真将衣服降价卖给了两人,这样一来生下来的经费除了要支付马车的钱之外,还有闲下来的钱喝一杯热茶。
    “你喜欢建筑之类的?还是说你对艺术感兴趣?”鲁鲁修低头一面翻书一面对C.C.说道,他认为这种上了年纪的红转头很容易出现在报纸的艺术板块和画家的笔下。
    C.C.慢悠悠地说:“时光。你能从它们身上感受到岁月的侵蚀……”
    “嗯?”
    “没什么,继续看你的书。”C.C.将嗓门抬高了一些,语气仍是冷冷的。
    “打扰两位——你们的热茶。”服务生把冒着白雾的热茶放在桌子上撇了撇两人,离开了。C.C.放下墙根的红砖头拍掉双手的灰:“中世纪的时候,他们用这个捕捉过魔女。”
    鲁鲁修闻言抬起头。
    C.C.冷冷道:“那群人追着魔女C.C.从教堂一直到广场的十字架,然后用这个把她砸晕,砸到她双腿不能迈步,砸到他们看见血。之后很多双手架着她,把她弄上十字架,用钉子穿过她的皮肤,把她钉死在那里……”
    “C.C.……”鲁鲁修不自觉地皱起眉。
    “没什么,这只是众多死法的其中之一,哪天你要研究怎么自杀之类的可以咨询我。”C.C.面无表情地开玩笑,鲁鲁修却觉得一点都不好笑,每次C.C.在他面前提到她的过去时,鲁鲁修就会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一种隐隐的痛苦。
    那种痛苦提醒着他,要他保全眼前这个女人,要他承诺自己绝对不容许让她一个人下地狱。
    说话间C.C.已经眼疾手快地把被子拿到自己跟前。
    前面说过了,现在暂且有闲钱来和一杯热茶,但是热茶可不是一人一杯,而是两人一杯。
    C.C.说:“那么我不客气了。”然后捧起被子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等到“哐当”一声放下杯子的时候,杯子里的液体已经少掉了大半。
    ——鲁鲁修沉下脸来,C.C.在一边若无其事没心没肺万分满足地对他说说:“你怎么不喝?”
    鲁鲁修扶了扶额头,这个女人还真不会亏待自己……
    与此同时,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室里,炉火劈啪作响。
    “魔女……”皇后纤细而修长的手指松松地缠绕着几缕翠绿的发丝,她眯着眼睛喃喃低语,显示出身份的红唇翕动着。
    一侧的侍女俯身下来轻声道:“这是今天早晨我违反鲁鲁修殿下的意思,打扫他的卧室时发现的。”
    “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皇后仍然不动声色。
    “若是一切正常也就罢了,可是鲁鲁修自复活节以来就不允许任何下人在不经他当面批准的情况下打扫他的寝宫,并且前几日他和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出宫去……”
    侍女锲而不舍地述说着自己的发现,生怕漏掉一个会被王后看做“重要情报”的细节:“王后殿下,虽然您嘴上不说什么,可是我的想法怕是和您不谋而合……依我看来,那个和鲁鲁修殿下一同出宫的少女……她的身份是否同魔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王后思忖着:像这样,如果那个少女的身份真的同魔女存在着联系,那么将“神圣不列颠帝国皇位继承人与魔女暗中勾结”这一消息公诸于众,便可大大削弱鲁鲁修继承皇位的支持率,甚至可以打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旗号将其处死;而就算那个少女身份普通,仅凭“皇子与侍女来往密切”的说法也能压压鲁鲁修的气焰。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多个心眼总是有益无害。
    王后精心勾画的嘴唇动了动:“……你做得很好,继续观察下去便是,有什么情况还是像这样向我汇报。”
    “是。”
    “等一下。”王后叫住正欲退下的侍女,轻笑着说:“自然,好处是少不了你的。”
    “是。”侍女脸上的笑意难以掩饰,同一个字说了两遍,语气截然不同,她行礼退下。
    这一夜便又是大雪纷飞。
    房间的门推开之后,C.C.便毫无顾忌地把自己摔到大床上,而鲁鲁修皱着眉头看了看放在窗台上的自己的衬衣——被熨烫过了,而自己离开的时候衣服是被C.C.胡乱塞到柜子里去的。
    ——有什么人进来过。
    第二日便传来了斯坦菲尔德伯爵过世的消息。
    如果不是听到这个消息,鲁鲁修恐怕快要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算一算夏莉生日之后到今天的日子,也有一个礼拜之久,根据药效来算也就是最近几天。
    葬礼结束,踏出教堂的那一瞬间,鲁鲁修的胃部一阵翻涌——他这么轻易地杀死了一个人。
    同样身着丧服的夏莉上前叫住了他:“我想和你说一些话,鲁鲁修。”
    “你记得皇城内11号街尽头的那家咖啡店吗?那天你在那里的时候,我就在距离你不远的另一张桌子坐着,没有走上来和你打招呼十分抱歉,我……我对你……所以有关于那个女子……我想问清楚……她是你……喜欢的人吗?你对她就像我对你一样吗?”夏莉说这一番话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刚刚才哭泣过的脸通红。
    那个女人?C.C.?
    不过,竟然在那样的情况下被夏莉撞见,实在是大意了,不过现在的问题所在市究竟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我……已经失去了父亲……不想再失去你和姑妈……”夏莉说:“所以如果你还是对姑妈有什么偏见的话,我希望你……不要这么想。”
    鲁鲁修突然心软了,眼前这个连女人都称不上的女生连自己被当做棋子的事情都浑然不知,并且还极力维护自己的亲人,他想到自己曾经想过,这个她不是王后的一颗棋子,那么两人也许能成为好朋友。
    “……如你所知……我和她……”鲁鲁修别过身去说:“她于我来说,是必须的人,是非常重要的人,是我现在必须要尽力保全的,唯一的一个人。”
    没有挑明与C.C.的关系是否是恋人,可是之后的那一句话到时真心。C.C.现在对于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人,这不假;现在德他要保全C.C.,这也不假,C.C.于他,却显然不仅仅是恋人这个词能说清楚的,已经是一种很深很深的羁绊,无论相距多远都无法解开。
    鲁鲁修只是想让夏莉远离自己,这并不是因为自己讨厌她,而是因为有一丝心软,实在不想再让无辜的人卷入,这一番话是真心的,虽然夏莉也许会为此而痛苦,但是却能够让她远离这个战场——皇室的所有人都手持利器,勾心斗角。
    “我……明白了……”夏莉的声音轻下去:“那……我至少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而且,就算你不喜欢我……”她掩饰不住自己,声音颤抖着:“所以我希望你开心……”
    不可否认,鲁鲁修的最后一道防线就要崩溃了,这个少女显然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的喜欢一个少年而已……
    C.C.的话语突然浮现在脑海,鲁鲁修记得她曾经对他说:“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能看着爱自己的人因自己而伤心而无动于衷……毕竟王不是人人都能当的。”这个女人说的每一个字都敲击在他的心上,的确,面对爱自己的人为自己伤心而无动于衷不好过,即便那个人不是自己所牵挂的。
    然而现在不行,不能崩溃,他要保全C.C.,要保全她。
    “对不起。”鲁鲁修对夏莉说,这次不是出于礼节,而是真心。然后转身坐上回皇宫的马车。
    23
    ????? 鲁鲁修出门前委托C.C.的惟一一件事,是归还《哈姆雷特》,并帮他把《神曲》借到手。
    若是平日里被吩咐做这样的事,C.C.是绝对不会理会的,但今天一整天鲁鲁修恐怕都不会回宫,一个人待着无趣,去图书馆转一转也不失为一个消遣的好方法。
    “小鬼,站在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人的遗体面前为他哀悼,是不是觉得自己像个骗子?”
    而在C.C.翻阅着《哈姆雷特》走在长长的走廊上时,她突然理解鲁鲁修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还能拿着这个故事消遣时间。
    “王子复仇……”C.C.喃喃道:“可惜是悲剧。”
    这次C.C.的运气仍是不好,她再次碰上了那个脑子一根筋的图书管理员。那个矮胖的,眼神充满杀气的男人满目狐疑地一面接过C.C.手上的《哈姆雷特》,一面上下打量着这个不太面熟的侍女,C.C.尽量不去看他的脸。
    不出意料,C.C.开口要借书的要求被一口回绝。
    “是‘鲁鲁修殿下’叫我来的。”C.C.强调了鲁鲁修的名字,很不情愿地在后面加上“殿下”的后缀。
    “不可以,非皇室人员不能擅自进入。”男人板着一张脸。
    真是单细胞生物啊,不列颠帝国的重要军事机密又不再图书馆里,就算真的有人要偷拿书又能怎么样,老皇帝又不会少块肉。
    C.C.转身欲走。
    这时,走廊的另一边,一位侍女一路小跑过来,走至图书馆大门前停了下来。
    侍女稍稍在C.C.的脸上瞥了一眼,视线停留了一会儿,而后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于是收回目光。C.C.觉得莫名其妙,又想,大概是觉得自己面生才会这样。那么这会儿还是去别的地方逛一逛比较好。
    走廊很长,从走廊的另一端可以看见巨大的图书馆内部。
    那个矮胖的男人闭着眼睛脱口而出:“刚才不是说过了非皇室人员……”话没有接着说下去,侍女四下环视,把一个布袋子递给了他,袋子里“叮哐”作响,男人的喉结动了动,被袋子里的金币堵住了嘴。
    “我是帮王后殿下来拿书的。”摸清了这个男人之后,侍女的神色转变得有些轻蔑。
    “是……是……既然是皇后殿下那么……”男人满脸堆笑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侍女走进图书馆,像刚才一样四下环顾,轻轻带上门。


    IP属地:山东20楼2020-04-01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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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很长,图书管的落地窗很大。
      C.C.从走廊的另一侧看见了一切。一开始她本想冷笑着感叹一声:“钱真是好东西。”之类的话就离开的,可是那个侍女既然是王后的人,做了这样的事,就没有不弄清楚的理由。
      侍女也注意到了落地窗的存在,于是走过来拉上了窗帘。
      走廊毕竟相隔得远,这么看是看不真切的。C.C.动作熟练地翻越走廊上的护栏,从草地上走至图书馆窗外,从窗帘的缝隙中窥探。
      侍女上上下下地翻书看,动作非常迅速,拿到一本书便“哗啦啦”地翻过,随后皱着眉把书塞回书架,再拿书,再翻,如此循环往复。
      “照这么个看法,连大致浏览都做不到;而若是真的帮王后来拿书,只消看一看书脊上的书名不久行了……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连串行动,不像是在找书,而更像是在书里找什么。”C.C.思忖着。
      这样不知是翻过了多少本书后,侍女抽出夹在某本书里的信封,笑了笑后把信封夹回到书里。
      ——果然有猫腻啊,C.C.想。
      转身欲走的侍女,指尖才碰上门把手,就抬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C.C.适时地闪到一边去,侍女把窗帘拉开,如同刚才自己进来之前一样。
      完成这一切步骤之后,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一副“一切都妥帖”的样子走了出去。
      鲁鲁修坐在从教堂到皇宫的马车上时,暮色开始四合。
      鲁鲁修原本对马车的颠簸非常反感,但现在只是觉得累,而且也没有旁人,便靠在座位上小憩一会儿。
      真的只是累,出乎意料地累,玛丽安娜刚去世的时候都不曾有过这种疲惫的感觉。只觉得很多很多的情感和选择像是被猫玩过的毛线一样纠缠在一起了。
      ——普通人遇到这种状恐怕只知道抓耳挠腮不知所措,最要命的是他们下不了狠心把这些纠缠在一起的东西剪断。而王不同于普通人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们必须要在任何情况下都敢于舍弃——要成为王,失去的恐怕比得到的要多。我这么说,你还是不退缩么?
      犹记得C.C.曾经面无表情地问过他。
      ——要。
      这是他当时不假思索的回答:“我失去的东西够多了,如果再失去一些,就能换回我所失去的最重要的东西,何乐而不为呢。”
      ——真的是这样吗?你要换回的,真的是你失去的,“最重要”的东西吗?
      又来了又来了,纠缠在一起了,分不开来,越来越乱了……鲁鲁修惨淡而决绝地冷笑着想:“既然都走到这里了还有什么退缩可言,就算是为了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们,也不能就此止步。”
      远处城堡的轮廓随着马车的奔驰正在越来越清晰,在这样的时候,这样最消沉最苦恼的时候,他表情冰冷地瞥了瞥窗外飘飞的白雪,开始有些想念某人漫不经心的风凉话。
      房间的大门推开又合上,“嘎吱”一响,床上熟睡的女人丝毫没有反应,看来今天没什么风凉话可听了。
      鲁鲁修把外套挂起来,倒开水“咕咚咕咚”地喝下,然后坐在落地窗前的桌子旁边拿出国际象棋。
      记得很小的时候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在自己心中的不悦难以表露出来的时候就下棋——自己和自己下,不论输赢,尽自己最大的力来打败自己,让思绪被策略和奇袭填满,努力让不悦地情绪像液体蒸发一样慢慢烟消云散。
      屡试不爽的方法不知何故在今天不好用了。
      C.C.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完全全黑下来了。
      照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可见度来看,大概是凌晨。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人很不舒服,她大幅度地翻身,姿势很是奔放。
      唯独在睡觉的时候不能有人左右她的睡姿,而今日自己分明是把整张床都占了。
      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侧没人。
      ——那个小鬼人呢。
      鲁鲁修的背影横亘在房间唯一明亮的一块——那个落地窗前。
      和那天大雪,从教堂下山的时候他走在C.C.前面的背影很像,只穿着衬衫,很好看的棱角分明的侧面轮廓,由于窗户开了一条很小的缝,刘海被风吹着。
      他的手大概是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亦或是搁在腰上,看不清楚,不过照平日的习惯来看,应该是前者。
      鲁鲁修像一座雕像一样看着窗外的大雪,桌上放着收好的国际象棋的棋盒,但是没有收回到书柜上去。
      葬礼想必不怎么让人愉快吧,C.C.想。
      翻身下床,鲁鲁修还是一动不动,大约连眼睛都不曾斜一下。
      “我醒了。”想不出什么话好说,于是只能用这么蠢的三个字来昭示她的存在。
      “哦。”想不出什么话可答,于是只能用这么随意的一个字回应。
      ——其实这个机会用来说风凉话多么适时,只是两人竟然都无从开口了。
      无从开口。
      然后莫名其妙的,两人很默契地对视,就这么看着对方的眼睛。
      C.C.想起自己在十年前曾见过这双眼睛,现在没变,仍然不羁,只是独孤毫不保留地展现了出来。
      鲁鲁修想起那日在人群中扯下她的长袍,那双冰冷地惊愕的金色眸子让他一惊。
      ——没关系,我知道伤害爱自己的人的时候是什么滋味,所以鲁鲁修,我……
      ——你了解。
      然后他俯身抱住C.C.,莫名其妙地就俯身抱住她。
      事后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那个拥抱算什么?是自己太脆弱而需要一个支撑点?亦或是仅仅看见她的眼睛就情不自禁?
      鲁鲁修把冰冷的鼻尖放在她的颈窝,扑面而来的C.C.的味道突然让他最后的那一道防线崩溃了。
      果然,只有她能行么。
      C.C.的手臂环住鲁鲁修的腰,把脸颊贴在他的头发上,一直站在风口的少年体温低她一度,环绕着自己的仿佛是一块近过人体的微冷的大理石。
      不要说话,什么都不要说,事实上也什么都不必说。
      ——我知道的,只有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鲁鲁修只是这么抱住她,他想到夏莉对自己说,她失去了父亲,不想再失去姑妈和他;那么鲁鲁修呢?他失去了母亲失去了父亲失去了亲情失去了爱自己的人……这最后剩下的一点东西,像是无尽黑暗中的最后一朵雪花。


      IP属地:山东21楼2020-04-01 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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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C.C.说,会一直陪着他。
        是的,只有她可以,只有在她面前自己不用说谎不用伪装也不用心怀防备,哪怕那个女人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可是在他最难熬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是C.C.,只有她。
        不需要任何人苦口婆心地要拯救他,不需要,成为魔王撒旦的,通往地狱的这条路上他不是一个人。
        次日大雪好歹停了下来,只不过气温下降了,所谓的“下雪不冷化雪冷?”
        从房间里的落地窗往下看,一夜无人问津的广场上变成了一片雪白,尚且没有人从雪地里走过。
        没有人是一回事,可是谁能解释那些莫名其妙的猫脚印是怎么回事?
        C.C.把昨日在图书馆遭到阻拦的事情告诉鲁鲁修:“这次可不是我的问题,你看,下次要借书果然还是别想使唤我。”丝毫没有因为昨晚莫名其妙的拥抱改变态度。
        鲁鲁修眯着眼,心想芝麻大点的事情都能招到针刺,这个女人可真是万能。
        然而在这之后的一个小时,便传来了“又有侍女死在了花园里。”的消息。
        鲁鲁修和C.C.对视:“那个脚印……”
        “她来了……你的选择才刚刚开始。”
        “我知道。”
        24
        为了确认这次的侍女之死是不是和玛丽安娜有关,鲁鲁修和C.C.特地去查看了尸体的状况。
        “这里。”C.C.指着侍女侧颈的一道口子:“果然还是为了她的血。”
        “真是……”鲁鲁修面露厌恶的神色。
        C.C.轻轻为侍女盖上白布:“年幼时和蔼可亲的母亲突然变成了杀人魔,所以你在为此而感叹?”她淡淡说道:“如果是局外人,照着伤口的状况来看,必定以为是吸血鬼吧。”
        的确的,说起来名为艾伦的侍臣莫名其妙死亡也就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虽然鲁鲁修和C.C.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纬,但是因为涉及到的事情太多,自然不可能说明,所以这两件事情在皇宫上下传遍之后,不免产生各种各样的说法。C.C.调侃一般所说的“吸血鬼”就是其中之一。
        鲁鲁修吩咐下人将侍女火化,并将骨灰送回她的家乡。
        ——那么接下。
        “把玛丽安娜找出来。”C.C.坐在鲁鲁修寝宫的大床上,伸出左手食指,右手拿起寒光闪闪的水果刀。
        “你下得了手么。”鲁鲁修坐在窗前看着桌上国际象棋的残局:“我帮你?”
        C.C.把食指伸向空中,意思是接受帮助。
        鲁鲁修把棋盘合上,走到床前,从C.C.的手上接过水果刀,握住C.C.的左手腕,然后拿起刀子……
        C.C.下意识皱了皱眉,然而预见到的疼痛却没有来到——鲁鲁修拿着刀子握着她的手发呆。
        “怎么了?”
        鲁鲁修的嘴角抽了抽,半晌问出一句话:“这个……要多长?”
        “随你的便。”
        “那伤口要多深?”
        “你控制得了么?话说一口气问了两个蠢问题不像是你的作风啊小鬼。”C.C.冷笑着抽回自己的手:“只管下手不就行了么,连我都不忍心待会儿看到玛丽安娜你准备怎么办。”
        风凉话,又是风凉话,可是这么有分量的风凉话全世界恐怕只有C.C.说的出口。鲁鲁修表示他不会再因为玛丽安娜而继续走下去,取而代之的这是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为了那些已经流出的鲜血。
        “你长大了。”当时C.C.说。
        “别说这么奇怪的话。”
        那时鲁鲁修玩弄着手上的象棋子,侧过脸去看窗外,C.C.坐在床上翻报纸。“噼啪”的壁炉中火焰跳动的声音对比着窗外的大雪,让人很安心,然后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鲁鲁修一语打破沉默,他说:“既然如此,那么我要继续走下去。”
        C.C.闻言抬起头,手上的报纸“嚓嚓”一响。
        “随着母后的去世,我身上的一些东西也随之失去了。而为了填补那些失去的东西,我被忍耐和仇恨塞满。你不一定会理解那样的感觉,你不会知道一个生在皇宫的孩子如同生在战场,母亲的庇佑消失之后,必须要时刻紧绷着神经,而周围对皇位觊觎的人就如同手持刀枪的魔鬼,随时等待着你从高处落下。你最好自己摔死,否则便是死于那些人肮脏的武器之下。”
        C.C.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知不知道啊C.C.,你就像个骗子一样。”鲁鲁修嗤笑了一声:“让我遇见你,杀了那么多人,让那么多的血弄脏我的手,然后又被莫名其妙地安上了成为王者的责任……”
        “那你当时就应该听从周围人的话语,相信魔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说,你不想当王?”
        “王位不是人人都想要的,一开始我觉得那些争夺王位的人愚蠢之至,可是现在我非要不可。”
        “不再是因为玛丽安娜了?”
        “不再。是因为责任。”鲁鲁修轻轻摇了摇头:“我必须对你,还有那些无意义流下的血负责。”
        “负责……”C.C.淡淡重复着这个词:“你真的和那些人有不同之处呢,鲁鲁修。”
        “嗯?”
        “王位对他人的诱惑在于权力还有金钱,或者说是君临天下的霸气。有人为皇位杀死自己最亲爱的人,美其名曰为大义灭亲,亦或者诡辩道‘为了生存’,可是再怎么说野心都是一样的,自古以来白手起家的帝王大多都是虚荣心膨胀的产物,‘不甘让百姓受暴君压迫’?我承认部分人的心中有这样的想法,可是这不排除他心中的虚荣心,不然这世上比他本人有才能的人多得是,最后坐上王位的又为什么还是他本人?”
        C.C.从床上起身,伸出食指抵在鲁鲁修的胸前:“可是你,少年,你是被我推上这条路的,而且还知道要为不相干的人负责……”她看着他的眼睛一笑:“这个理由真有说服力呢。”
        “那么,既然我们确立了相同的立场,就好好照看好你的命。不要再像小孩子盼过节似的指望着有朝一日让我杀你……我可是对于当你的自杀工具没什么兴趣。而且……”鲁鲁修神色凛冽地盯着C.C.的眼睛,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胸口拽到眼前。
        “王,我要当;你,我也要!”
        这一句掷地有声,着实出乎C.C.的意料,她怔了怔,随后泰然自若的神情又回到了脸上。
        ——是吗,C.C.垂下眼帘笑地云淡风轻:鲁鲁修,要保全我吗?


        IP属地:山东22楼2020-04-01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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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现在就将这个话题暂且搁置在一边,找到玛丽安娜是正经。
          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玛丽安娜似乎意识到安吉拉已死,自己的血液来源被彻底切断了,所以现在的她需要血液,随便谁的都行。照这样说,似乎那群人还算言之有理,现在的玛丽安娜的确与吸血鬼没什么两样。
          “艾伦死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见过尸体,但是根据我的推断,玛丽安娜杀他,只是为了他的灵魂,所以他的身上应该是没什么伤痕的。而杀死这个侍女的时候,你也见到了她的侧颈,伤口就像是书上描写的被吸血鬼杀死的人一样。”C.C.说道。
          “所以说要引出她其实不难,只要有血就行。”鲁鲁修说,他似乎还不习惯直接说出玛丽安娜的名字,毕竟没有人会如此容易地接收自己母亲如此骇人的转变。
          C.C.同意,考虑到这件事情似乎还是不惊动太多人为妙,她决定用自己的血。并且解决她的地方不能人来人往,比如说鲁鲁修的寝宫就绝对不行,这样看来,整个皇宫只有图书馆那一块在适合不过了。
          深夜里她坐在床上,拿起寒光闪闪的水果刀,鲁鲁修拿过刀子说要帮她,可是他却问出了“伤口要多深”这样的蠢问题。
          C.C.本想说多深能见血你还不知道,后来一想这个跑几步就气喘吁吁的只会打心理战的小鬼恐怕还没拿刀子伤害过活物,所以说一刀下来割多深的伤口他自己又怎么把握得牢。
          “你控制得了么?话说一口气问两个蠢问题不像你的作风啊小鬼。”
          ——连我都不忍心待会儿看到玛丽安娜要怎么办?
          为了确保自己的手指不会整根都被削掉,C.C.不由分说地抢回刀子在自己的手指上毫不犹豫地拉了一道,血立刻就流了出来。
          见血之后,C.C.满意地一笑:“不多,但这一点应该足够的,不够再说。”然后把手指含入口中。
          ——不够再说?
          “喂,难道你之前被人放过血么?”
          “记不起来了,不过死过那么多次,大概是有的。”
          ——所以说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体?鲁鲁修皱起眉。
          雪虽说停了下来,但是深夜依然寒风凛冽,鲁鲁修牵着C.C.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图书馆门前。图书馆华丽的巨大的红木大门上了锁,白天看门的那个男人显然是休息了。
          “这里不会有人经过么?”C.C.就着微弱的光端详着自己的食指。
          “过了午夜之后,除了出入城堡的要塞加强警卫,像这样普通的过道和寝宫内外都不会有人来。所以说还是尽可能保持安静,毕竟不是空无一人的地方。”
          血又从伤口流了出来,C.C.皱了皱眉,“唔”了一声。
          “话说你们这里真的很不对我的胃口,特别是白天看守图书馆的那个猥琐男。”
          “猥琐男?”
          “就是那个看守图书馆大门的猥琐男。神圣不列颠帝国的军事机密是藏在图书馆了么?不然为什么我每次都进不去?”
          “谁知道。”鲁鲁修说:“为这种事情介意真不像你的作风,现在还是闭嘴比较好。”
          虽然不满鲁鲁修这命令一般的语气,C.C.还是没再开口。
          大钟“铛铛”地响了十二下,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年迈帝王的喘息。二人从走廊的窗户上望出去,城堡内房间零星的灯光陆续暗了下去。
          又等待了一会儿,待走廊上完全看不见下人来回走动的身影,C.C.捏紧自己的食指,血液一点一点滴在了走廊的地板上,就像没有拧紧的水龙头里流出的水滴。
          “完全不行。”C.C.看着自己的手指摇了摇头,她顺手抽出鲁鲁修腰际的佩剑,划破了自己手臂内侧的皮肤,殷红的血液像是某种陆生动物一般迅速爬过C.C.白皙的皮肤,从指尖落到地毯上。
          剑是玛丽安娜生前常佩戴的那一把。鲁鲁修嘴上不说,但是今天恐怕打算用这把剑做个了结吧——让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闪光的玛丽安娜死在自己的剑下,也算不负她“骑士侯”的头衔。
          当时玛丽安娜凭借实力一路走来,当上了骑士侯,后又被皇子相中,纳为皇妃,魔女的身份隐藏得很好,在每周礼拜日时,在圣诞日,没有人知道哪个手持圣经身着白衣跪坐在基督被钉死的十字架前的那个美丽不老的皇妃,那个待人亲善的骑士侯,是撒旦的女人。
          然而玛丽安娜的心早在自己真正死亡的那一天就已经成灰,重生之后,她把所有的情感都用在窥探人心上。
          而之后因为意外而入了皇宫,切身体会到了周围人或嫉妒或巴结的眼光,见识到了真正的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神圣不列颠帝国近半的殖民地都是她一手打下来的,可是还是没有用,功勋和地位阻止不了周围人对她的针锋相对。
          这一切,深深刺激了玛丽安娜,她默默积累了上百年的厌世情绪终于爆发了。
          百年后与C.C.再遇,得知了灵猫的一切之后,玛丽安娜就暗暗酝酿着一切。而当时的C.C.对这种残酷的求死方式一无所知,只是嫌它需要太多时间,所以她帮助玛丽安娜,置她于死地,帮她找到了用来封印灵魂的灵猫之后,自己却丝毫没有想要用这种方法求死。
          而当她得知有关灵猫的一切时,玛丽安娜去世已近八年,而灵猫则需要在暗处潜伏8年之后方才有夺取人灵魂的能力。根据C.C.所知,玛丽安娜在这世上剩下的,惟一和她有牵连的人就是18岁的皇子鲁鲁修。
          所以她才能不顾被人指认的危险,在复活节当日混入游行的队伍,只是为了有机会从皇宫周围与鲁鲁修正面接触。
          可是谁知道,C.C.尚未采取行动,鲁鲁修反倒先抢先失手扯下了她的长袍。
          所以说该遇到的人,该遇到的事,真的躲避不掉。
          说道玛丽安娜便收不住,C.C.转念又想到了初见鲁鲁修是他所说的玛丽安娜日记中的句子。
          ——“我在图书馆里见到了他。绝对错不了的,就是那孩子了。他的侧面线条凛冽不带笑容,像极了年轻时的夏鲁鲁。啊,他来了,我见到了他,而在不久的将来他……”
          ——“C.C.所言极是。是的,我知道就快了,C.C.她今日看见了未来那孩子举起手枪……”


          IP属地:山东23楼2020-04-01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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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曾试图询问过C.C.有关于这些的事情。
            她说:“这恐怕是玛丽安娜的预见。”
            “预见?”
            “就是魔女的异能力,据我所知,玛丽安娜似乎在预见未来这一方面异常强大,可是她的能力失衡,也就是说她也许能预见到几十年甚至一百年之后会发生什么,却不知道下一秒钟会怎么样。”
            “所以说,那个时候的你对她说了什么?”
            “忘记了。”
            “那你看见的那个‘举起手枪’的孩子又是何许人也?”
            “忘记了。”
            有的时候真的觉得和C.C.没办法沟通。
            不知道这样等待了多久,走廊尽头有蓝光隐隐若现。C.C.开玩笑道:“那条项链价值不菲吧,老远就看见了。”鲁鲁修攥着佩剑的右手骨节泛白。
            “喂,要是我没来得及出剑,你自己悠着点,要是血真的被放光的话会很麻烦。”鲁鲁修叮嘱道,随后躲闪到一边去。
            C.C.的右手臂几乎被鲜血染红,她看着远处的光点渐近,面无表情地从容躺下,然后把自己的手臂平放在身旁。
            血液,从容流下的红色的温暖的东西。
            优雅的动物眨着她那双同鲁鲁修极像的双眼靠近C.C.,鼻尖在她的手臂上蹭了蹭,染上了血。似乎是腥味在她的鼻腔里蔓延开来的一瞬间,C.C.隐约看见玛丽安娜的眼睛在放光。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下口。
            “啊……”疼痛比想象的要强烈,C.C.咬着嘴唇努力不发出声音。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一会儿,疼痛感慢慢转变成麻木和微寒——血在被人抽走。
            C.C.说,灵猫在吸食血液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所以,你只要在她吸血的时候出剑,成功的几率就很大。
            ——那为什么要让你放血?我为什么不行?
            ——你的血要是被她放光就这么死了叫我怎么办?你要知道魔女成为灵猫之后,她所有的记忆都会消除,控制她活动的只有她心灵最底层的东西,可以说她六亲不认。而且,能杀死他的也只有你而已,你不是要成为王么?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还是没有办法舍弃过去……
            ——你是想要叫我像个小女生一样握着你的手两眼放光地说:“我相信你”么。
            就着微弱的光,根本看不真切,C.C.的脸色似乎在一点点苍白下去,而那个吃得津津有味的优雅的生物,是自己的母亲。
            那个教会他骑马,剑术和国际象棋的母亲。
            而那个血液在被慢慢放光的女人是……
            不行啊,只能活一个!
            是要留下过去,还是守住将来?
            “鲁鲁修……”他通过口型知道C.C.在提醒自己拿起剑。
            他蓦地拿起剑从暗处冲过来,受惊的灵猫抬头,但是太晚了。
            不对……那是……
            图书馆巨大的红木门。
            ——我在图书馆里见到了他。
            鲁鲁修握剑,从灵猫的后被用力刺进去,他没有选择,他要保全C.C.
            ——绝对错不了的,就是那孩子了。他的侧面线条凛冽不带笑容,像极了年轻时的夏鲁鲁。
            美丽的柔顺的皮毛被刺破,血液喷涌而出,灵猫的双眼还留有惊讶,随后倒地。
            ——啊,他来了,我见到了他,而在不久的将来他……
            他杀死了灵猫。
            这么容易的就……
            玛丽安娜的日记里,早在八年前就遇见到自己即将死于她儿子的剑下了么。
            所以说该遇到的人,该遇到的事,真的躲避不掉。


            IP属地:山东24楼2020-04-01 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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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鲁鲁修冷冷答道,随后反应到了什么,伸手揉了揉C.C.的长发,皱着眉头,表情回归到不悦:“把你的头发先弄干,这张床还是要睡的。”
              C.C.面无表情地打掉鲁鲁修的手:“不愿意的话就睡地板,说实话身旁有一个人躺着,这张床实在不够我自由发挥。”
              鲁鲁修叹了口气,把干毛巾包在C.C.的脑袋上,满不情愿地帮她把头发弄干。毛巾下面,C.C.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鲁鲁修满脸恶意地说。
              “我在想象一个身着皇袍手执权杖头戴王冠的男人一脸不爽地帮我擦头发……”
              手上的动作于是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洗发水的味道像虫子一样爬入鼻腔——和自己的头发一样的味道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指腹隔着毛巾隐隐感受到她的体温和长发的湿度,使得心湖蓦地荡漾起涟漪。
              真是莫民奇妙!从小到大身在皇宫,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那么多女人有的优雅如玫瑰,有的内敛如茉莉,凭什么这个态度恶劣不施粉黛,就知道洗完澡湿淋淋地穿着他的衣服到处闲逛的女人什么都没干,就能让他失态——真是岂有此理!
              “无聊。”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异常敏感的鲁鲁修,半晌挤出了这么两个字,说着放手一推:“你自己擦。”


              IP属地:山东27楼2020-04-01 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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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丽堂皇的宫殿中,有熏香的味道扑面而来,身着华丽长袍的女人侧卧在椅子上,大衣的绒毛绕在她的脖颈上,衬得一张脸更是风华绝代,她身旁跪坐着的少女倒是和她完全不同,少女身着深红色长裙,眼神清亮,却又时不时露出不安的神色。
                “鲁鲁修他最近没欺负你吧。”王后笑盈盈地,似乎有意调侃眼前的少女。
                夏莉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
                “好好,等过些时日,忙完了这一阵子,就抽时间帮你们准备婚礼!”王后笑得更加欢畅了。
                真真切切地听到“婚礼”二字,夏莉的脑袋这才有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咬了咬嘴唇:“姑妈……我……我不想嫁……”
                “你说什么?”王后以为自己听错了。
                被眼前这个母仪天下的女人提起嗓子一问,夏莉的气势立即下去了大半,但想着父亲葬礼上鲁鲁修所说的那些话,想着自己也承诺只想让他开心,不想要失去他,便又努力提高了声音。
                “姑妈,我说我不想嫁给鲁鲁修!”
                说出口了,自己好歹也为他捍卫了幸福。为了不失去他宁愿放弃守在他身旁的机会,竟然是这样的心如刀割。
                生怕姑妈再一反问,自己的立场会动摇,夏莉接着说道:“我只想一辈子留在宫中,为父王和母后尽孝,也好陪着姑妈……至于鲁鲁修……他也不喜欢我,又何必强求;这样的婚姻不要也罢!”
                眼前的夏莉眼眸低垂,下嘴唇被自己咬得微微泛白,才意识到自己的外甥女并不在说笑。失算啊失算!苦心经营着两人的关系,对鲁鲁修千防万防,却不料在夏莉的身上失足,就好比一盘棋,自己费尽心机揣摩对手的心里,出奇招制胜,已经胜券在握,只是外面的风那么轻轻一吹,整盘棋便乱了。
                王后的神色大变,也无心再和夏莉闲谈,半晌,她极力控制着自己对夏莉说了声:“我累了,你先回去。”便遣宫女将夏莉送回寝宫。
                夏莉见王后的脸色难看了许多,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言语让姑妈失望,心里一紧,眼泪便夺眶而出。
                另一边,鲁鲁修的事情进行得算是顺利,暗中派人为C国送去的信件得到了回复,玛丽安娜生前随其出生入死的那五千骑兵大部分也已归他所有,从C.C.的口中得知,王后那边没什么消息,应该还没有得知自己的信使已经入狱。
                “只是——”
                “只是?”
                “从那群下人的谈论中听到的,夏莉似乎拒绝了王后要为你们举办婚礼的提议。”C.C.说。
                “……”鲁鲁修一时哑然:“是么,这样岂不是很好。”
                “你真能那么想就好。”C.C.叹了口气。
                27
                抬头看这天,灰色的;伸出左右手掌心合十,皮肤是冰冷的;面对这样的天气还有什么可说,C.C.面无表情地深呼气,呼出的气体化也只能作白雾上升到自己眼前。
                原本在春日里站在鲁鲁修寝宫的落地窗前俯瞰,能看见宫内花园里争奇斗艳的花朵,鲁鲁修曾和C.C.并排临窗而望,说那么多颜色杂七杂八挤在一块儿真是俗到家了。这个说法C.C.倒是赞同,只不过眼前这一片肃杀,倒又让人觉得太过冷清。
                不过话说回来,没什么花能在这样的季节里开放吧。
                “你硬要说的话,我所知道的倒是有一种。C国地理位置和气候都很特殊,到了冬天倒是可以欣赏到大片大片的梅花。”鲁鲁修头也不抬地说。
                “听说过,不过我们这里似乎从来都看不见。”
                “冬天这种天气,这里放眼望去基本上看到的都是些死气沉沉的东西,所以很多有地位的人会不约而同地选择在冬天出门,去C国赏梅。”
                C.C.带着笑意吐了口气,鲁鲁修抬头,两人相视一笑。
                “这个借口找得倒是挺好,很有我的风范了,小鬼。”C.C.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笑意。
                “多谢。”鲁鲁修带着邪气淡淡一笑,低头继续看书。
                时值深冬,神圣不列颠帝国一片肃杀,寒冷刺骨,C国一周前来信,邀请各国国王携王后于本月至C国赏雪观梅,并借此缓和三足鼎立的微妙而紧张的气氛。


                IP属地:山东28楼2020-04-01 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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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发之日,大早C.C.醒来的时候,寝宫空荡荡的只剩她一人,床头整齐地叠放着干净的衣服,从落地窗前可看见宫门正缓缓关上,下人们四散开来,自顾自地搓着冰冷的双手,回到各自的岗位工作。于那些颜色相仿的毛皮大衣中,那一抹深黑色在雪地里一如既往地显眼。
                  按照惯例,国王外出,皇宫内大大小小的事由皇位继承人代管。
                  鲁鲁修把下巴埋进大衣的领子里,向宫门外静静望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向建筑物的大门走去。


                  IP属地:山东29楼2020-04-01 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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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现实并不给鲁鲁修兴奋而忐忑的机会。
                    半个月前,C.C.从信使手上截下王后与B国军队的通信。
                    之后,鲁鲁修将信件内容向部分人公布,招揽到了数量可观的拥护者和C国的援助。
                    万事俱备,只要躲开王后的耳目从皇城出兵,与埋伏在城外的B国军队交战时,便可倚仗着“对方毫无准备”这一条件先发制人。
                    问题是,皇城在那王后的脚下,怎么从她的眼皮子底下出兵。
                    于是一周前,鲁鲁修暗中与C国首脑通信,让其邀请各国首领齐聚C国赏花避寒。王后离开皇城,军队要出城门,便易如反掌。
                    神圣不列颠国土一片萧瑟的时候,鲁鲁修一袭黑色长袍和C.C.并肩立于安静的长廊,少年神情平和地诉说着他的计划,如此冷静,远处若是有人走过,单看他的神色,大概会以为是殿下在计划着周末的出游。
                    雪花从长廊外零零散散飘进来,落在他的长袍上,立即被那墨色一口吞下,消失不见。
                    言罢,C.C.轻笑了一声:“趁人不备先发制人……会有人说你胜之不武的吧。”
                    “真不像你说出来的话。”鲁鲁修轻蔑地扬了扬一侧的嘴角:“古来有多少帝王是真正的君子?‘胜之不武’什么的,那不过是伪善者为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是,这个男人天生便是要当王的。他没有同龄人那般张扬任性,懂得恰到好处地掩饰自己,有城府,有锋芒,干脆利落,从不玩伪善。
                    所以C.C.看着眼前的鲁鲁修,背景虽说是一片萧瑟,倒也赏心悦目,有些人天生就是为这一片肃杀而生。
                    “什么时候出发?”C.C.静静看着自己面前那成熟了不少的脸庞。
                    “三日之后。”
                    此刻站在少年的身侧,注意到他线条冷峻的侧脸,C.C.第一次觉得自己选对了人。
                    而长廊的另一边,看着那边的两人并肩而立,侍女的内心世界便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似乎是从王后出宫开始就有的莫名其妙的担心,那不知何时跟随在殿下身旁的侍女,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是个省油的灯。
                    一开始殿下瞒着众人和她出宫去,王后殿下还怀疑是殿下倾心与她,害怕她威胁到鲁鲁修殿下与斯坦费尔德殿下成婚,后来在图书馆遇见这个少女,仅一面之交,便觉得她不同常人,她略显随意又不违礼数的谈吐,以及那天大的事情都仿佛与自己无关的神色,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低声下气甘受人使唤的侍女,反过来想,却又不像是官宦人家心高气傲的小姐。
                    那么,那个被殿下唤作“伊丽莎白”的少女,究竟有什么背景?
                    “莉莉!”一声大喝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名为莉莉的侍女手拿着抹布微微颔首,想到自己又要听那老女人的陈词滥调,便觉得昏昏欲睡。那老女人在宫中待了近20年,可是最终成为王后心腹的还是她,故老女人对她心存不满,便很好理解了。
                    “你以为自己是谁?是皇女殿下么?”老女人短发微微卷曲,身材粗而短,让人想到酒窖里那圆滚滚的木桶,莉莉每次一想到那香醇的美酒是经一个外形与老女人酷似的容器制作出来,便莫名其妙地感叹着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老女人扬起的肉嘟嘟的食指,伸过来戳上莉莉光洁的额头,外人看来,必定以为是一根新鲜出炉的油条戳在了白净的馒头上。
                    老女人的声音尖而细:“别以为靠着王后殿下稍给予你那一点恩惠,就有理由心高气傲,不把前辈放在眼里,哼,你想抬高自己的身价?”她斜睨着莉莉,发现她正凝视着走廊另一侧的鲁鲁修和C.C.。
                    鲁鲁修察觉到走廊那边的目光,老女人笑颜如花彬彬有礼地点头行礼,那边的鲁鲁修的脸色于是变得不悦,随后拿腔捏调地叫了声“伊丽莎白”,把C.C.拉近自己的身子,她朝这边看了看,便意识到此地不好说话,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便跟上鲁鲁修的脚步,消失在了两个侍女的视线里。
                    老女人的说教还是要继续,她那笑得如花儿一般的脸像是变戏法似的,又瞬间拉了下来:“看到了吧,羡慕人家吧?想自己抬高身价,有本事也勾搭个有地位的男人呀……”
                    诸如此类的话语没完没了,等到老女人骂的口干舌燥,便以工作态度恶劣为理由,把其它侍女都遣到别处,这偌大的寝宫便归她一个人收拾。
                    黄昏后被留下一个人继续工作的侍女,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寝宫里,回想自己还是豆蔻年华便跟随着王后从B国来到这里,神圣不列颠帝国与B国交战时,亲人全部死于炮火之下,神圣不列颠帝国亲手葬送了她的一生!
                    同年,B国国王去世,大皇子继承皇位,而第二皇女则成为了B国向神圣不列颠帝国求和的工具,远嫁神圣不列颠,之后玛丽安娜去世,便被立为王后。
                    莉莉记得王后殿下将自己吞没神圣不列颠帝国的计划告诉她的时候,对她说:“你这个人,既没有过人的心智,也不见得能吃苦,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视你为我的心腹?”
                    尚且不完全懂事的她,光是听到那个野心勃勃的计划便有些畏缩,哪里又会去想这些问题?她只是跪在王后面前,颤抖着摇摇头。
                    居高临下的女人冷冷一笑,捧起莉莉的脸,莉莉抬头看着曾经的二皇女,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只是唯独眼神冰冷,里面像是藏着一根锋利的冰锥,刺得她背脊发寒!
                    “因为……神圣不列颠帝国亲手葬送了我的一生。少女时代的我从现在开始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手段,只有被迫在这种环境下寄人篱下谋求生存!我恨这个这个帝国,而你——”王后的眼神狠厉了起来,捧着她小脸的双手加大了力道:“而你,莉莉,你和我一样恨它!”
                    原来如此!原来之前高高在上的皇女殿下,如今居高临下的王后,竟然和她拥有相同的心境,一个为政丄治葬送了青春,一个被战争葬送了童年。
                    往事历历在目,莉莉望着灰色的天。
                    这被战争弄脏的天,就让王后殿下来洗净它吧。


                    IP属地:山东30楼2020-04-01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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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后,鲁鲁修的队伍和埋伏在城外的B国军队交战。原本还无警惕并想象着能不费吹灰之力攻下皇城的军队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酒香花香飘逸的C国梅园里,各国元首原本手持酒杯在醉人的歌舞中说笑赏梅,神色有些惶恐的小卒上前来,俯身在B国国王的耳边耳语几句,只听得“哐”的一声,玻璃杯便从手上花落,砸在桌脚碎成了几瓣。
                      他强忍愤怒向众人致歉,虽说如此,但脸色终究是铁青的,众人都知道B国素来野心勃勃,想必又是手下哪一处殖民地出了乱子,“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于是都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寻乐。
                      众人中,王后的手心出了汗,而C国国王的目光只轻轻扫过王后的脸,然后在众人都未察觉的情况下笑了笑。
                      事后,他只对自己这个皇妹气恼,这么多年,她还是没忘记当初父王将她远嫁神圣不列颠的这笔帐!
                      “你恨神圣不列颠,要拿下它,什么时候不行,为什么这样急于动手!”他咬牙切齿地说。
                      王后没有料到自己出师不利,但是被兄长这样一问,压抑在心头多年的火气却又难以抑制。她拖着酒杯的五指一紧,冷笑道:“这么多年,你总是说懂得我的苦楚,可是你还是不明白啊,呵呵……如你所说,我恨神圣不列颠,可是你不知道,我也一样恨你和父王!”她的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所以,我不仅要神圣不列颠亡,我还要B国亡!”
                      酒杯砸在桌角,美酒就这么溅了出来。
                      28
                      这一夜,C.C.一个人窝在鲁鲁修寝宫的那张软椅上喝昨天剩下的红酒。下雪,虽说看不见月光,但天气不像往常那样刺骨地冷。
                      就在白天,听说了B国的那支军队在鲁鲁修一方的攻击下兵力大减的消息。整个皇宫上下除了对鲁鲁修殿下暗地出兵而感到惊讶,也不免有平日里喜欢聚在一起多嘴多舌的侍女称赞道:“殿下果然是料事如神,我就说嘛,那B国一向野心勃勃,怎么会轻易和我们求和?”C.C.一面东一句西一句地听着这些话,一面看着侍女们颇有些花痴的样子冷笑着:“小鬼,看来在你得到王位的同时,还能兼得美人欢心,哼哼。”
                      冷笑是一回事,但是C.C.意外地没有感觉到开心。
                      寝宫的灯开得很暗,因为怕有人起疑心,就着昏暗的灯光能在玻璃窗上看见自己的影子。披散着长发不施粉黛的脸上没有笑意,但是嘴角还是轻轻上扬,笑完她自己看着都有些不快——那种笑容有些惨淡。
                      然后不自觉的,肩膀颤抖了一下——的确是喝下了一点酒,可是酒是冷的,喝下去不免觉得胃里也有寒意。这么想下去,按照那小鬼的计划,在将那支军队击溃的同时,如果王后企图在C国抽身,那么C国也会和她挑明自己的立场,限制住王后的活动。
                      “我会在那之前把B国那支心高气傲的军队弄垮,然后把皇城干干净净地叫到你手上。”就在他出发前的那夜,鲁鲁修和C.C.在夜色下面对面坐在落地窗前,他说着看了一眼C.C.,眼神冷淡而坚定,和他在一起,仿佛不必顾忌胜算的问题,只要放手去做。
                      “可是如果王后先一步回到皇城,那么这个摊子就不太好收拾了。”
                      “如果真的那样,那么我会帮你。”C.C.说着,拿起酒杯喝了点酒。
                      “嗯。”他同意似的颔首:“那么如果顺利的话,我会尽量节省时间感到C国去,剩下留在皇城里的残兵败将交给你。”
                      “呐,鲁鲁修。”C.C.不置可否地摇晃着在灯光下亮晶晶的玻璃高脚杯,杯子里的红酒还剩一点底,她没有看鲁鲁修,语气平淡地问道:“你难道一点都不害怕我倒戈什么的?”
                      鲁鲁修怔了怔,随后嗤笑了一声:“这种时候还说这话有意思么。”
                      是没什么意思。从复活节那天鲁鲁修失手扯下她身上的长袍开始,就没什么意思了;或者说更近一点,暗杀公爵,调查灵猫的底细,到杀死玛丽安娜,计划出这次出兵……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交到了对方手上,要么同死,要么共生。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鲁鲁修开始因为这女人偏离了“复仇”的初衷,杀死玛丽安娜;而C.C.开始违背自己“创造一个魔王”的目的,和那小鬼并肩走到现在。
                      到底是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问题如果被挑明,恐怕两人也只有面面相觑默不作声的分。
                      之后,C.C.以惊人的速度把两人份的食物一扫而光,然后优雅地拿起酒杯继续啜饮起来。鲁鲁修光是看着这女人吃东西就饱了,不,这女人吃东西的时候不能称之为“女人”。
                      “我想睡觉了。”将近一瓶红酒被喝下去,C.C.不动声色地起身,把落在脸颊边上一侧的碎发拢到耳根后,只不过白皙的脸颊上到底还是染上了一丝红晕,皮肤像是透明的玻璃杯,倒满了绯色的液体。
                      “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鲁鲁修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说:“知道了,杯子我收拾。”日后要是被谈论起来,说不定那小鬼会被人说是“最能干家务的王”,呵呵。
                      C.C.拉过被子把自己包在里面嘲笑着,不顾鲁鲁修在一旁说:“那床被子是我的。”想来自己是真的有些醉意了,不然怎么会想到这种桥段?
                      夜深,似乎是一次性喝了太多酒,明明昨夜也没睡好,可是睡意就是上不来。
                      一开始,灯还开着一盏,鲁鲁修在等下来回走动,大概是在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之后,灯光暗下,浴室的门“刷”地拉上,传来水流的声音。
                      接着,浴室的门被拉开,灯光蓦地照进卧室,C.C.皱了皱眉,鲁鲁修带上门,关灯,躺下,于是完完全全的黑暗降临了。
                      “鲁鲁修。”她压低声音冷冷道。
                      “嗯?”
                      “我帮了你这么长时间,来谈谈你怎么还我的人情。”
                      “……”鲁鲁修皱着眉头:“你不是老早念叨着想睡觉了么。”
                      C.C.根本没有理会鲁鲁修的话,自顾自说下去:“这么说吧,等你真的成为王的时候,要把我找回来……”
                      “为什么要‘找回来’?”鲁鲁修侧过脸去,枕头的另一边,逆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C.C.的侧脸的轮廓,他眯起眼睛冷冷嘲笑道:“你不会一直赖在我的地方,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么?”
                      “你是**么。”C.C.慢悠悠地说:“你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王……会比玛丽安娜亦或是你父王都要好……到时候整个神圣不列颠帝国都会敬重你膜拜你,会把你看成是让他们的生活重新安定下来的救世主……”似乎是酒精的作用,C.C.的语气带着戏谑的笑意和喘息:“魔女是不能站在救世主身边的……就像撒旦和基督水火不容一样……如果我站在你身边,那么整个神圣不列颠帝国都会质疑你……试问有谁能容忍自己的君主与魔女为伍?”
                      一席话,像是当头浇下来的一盆冷水,鲁鲁修深邃得总叫人看不见底的眸子里隐隐翻滚起波涛。
                      “C.C.……”他用手肘支起自己的上半身,用近乎叹息的声音叫她的名字。俯视身旁那张脸,心里蓦地一紧……然而黑暗里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如何。
                      这就是魔女吗?自猎巫潮起让整个欧洲畏惧而憎恶的对象?可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来,她们都是封建时代黑暗制度的牺牲品!仅仅因为要追求最基本的活下去的权力,就要被迫忍受人类的歧视和憎恨,忍受不被人了解的长久的孤独!
                      “你要还我人情……那把我找回来,到你真正成为王的那一天,你就有能力把我亲手杀……”
                      一个“死”字,硬生生被堵在了喉咙里。
                      那带着一丝愠怒的唇死死封住了她的嘴,不允许她说出那样的字眼。
                      然后是扑面而来的红酒的味道,以及微醺的人脸上滚烫的触感……
                      窗子开出一条缝,窗外的冷风偷偷钻进来,于是一开始带着霸道和惊讶的吻在凉风的介入下渐渐变成了安静而深刻的纠缠。
                      只抬手环住对方的脖颈和腰际,唇齿相依,鼻息相缠,就这么深深纠缠下去,到底是好是坏。
                      又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他在她的耳边喘息着,用接近命令的声音淡淡留下一句话:“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好吧。


                      IP属地:山东31楼2020-04-01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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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是随着意识的清醒到来的,C.C.习惯性地翻身时,没有再因为撞到鲁鲁修而迎来一句:“你这算哪门子的睡觉!”作叫醒铃声。身侧的床单平整而冰冷,就好像没有人来过。
                        次日傍晚,传来军队告捷的消息。
                        其他几个小国的首领,尤其是平日受B国压迫太甚的那些,无一不把握住机会,对这件事大加调侃。尤其是B国的王对此次出兵并不知晓,这就意味着众人的调侃不会引起国家的争端,虽说如此,但看国王那难看的脸色,也让不少人过足了瘾。
                        面对众宾的调侃,C国的王者相对安静了许多。名为艾德里安的男人手持酒杯,闭目饮酒,杯子里的酒水却不见少,大概只是抿了一口。他面无表情地听着众人的谈论,看着身侧那个昔日的B国二皇女也是一言不发,只不过脸色不那么好看。
                        “这样无理的军队当然不会是您下诏派出,B国再怎么说也是大国,怎么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方法妄图攻击神圣不列颠?”一人语中带刺,正和B国的国王攀谈。


                        IP属地:山东32楼2020-04-01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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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当然的……”
                          “只不过还是要把这个军队的首领找出来……啧啧,能用这样手腕的人……”
                          说到这里,王后起身,宣称身体不适。
                          艾德里安轻轻扫过那张苍白的脸,不得不承认,昔日B国的二皇女,即使是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惊慌失措,也是一样的倾国倾城。只不过那女人连C国也一并要灭,简直是欺人太甚!话说回来,和当今神圣不列颠帝国的王比起来,那个皇子似乎更有谋略和手段。且不说埋伏在城外的军队如何被他发现,那支队伍再怎么想也是王后费尽心思一手训练出来的队伍,就算长途跋涉,路途遥远,所有士兵身心俱疲,可是他又是如何仅凭借尚未得权的皇子的权利就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把原本在那女人势力范围内的军队组织到一起?
                          “鲁鲁修.VI.Britainia……”艾德里安口中喃喃念道:“所幸这次没有和他成为对手,否则又不知会有多棘手……”
                          从花园绕出,在皇宫内信步,大约5分钟的路程,就能看见C国皇宫高筑的宫门。
                          王后搓了搓手臂,侍女眼尖,为她披上一件袍子。
                          然而接下来看见的东西更加让她心寒。
                          空旷的广场上,身披盔甲的数不清的士兵在城门前静贮,似乎在等待城门开启,好正式开始行军。


                          IP属地:山东33楼2020-04-01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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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山东34楼2020-04-01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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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皇命难违,侍卫们的眼神中虽然闪过一丝犹豫和无奈,但没有人忤逆。
                              一声“殿下,失礼了。”就是他们对本国皇女殿下的道别,当时她听到这一句,只觉得仿佛被一道雷电劈中了脑袋,还是不把她的人生放在眼里……还是要追逐那所谓的“天下”,王者……在王者的眼中……什么都不如冷冰冰的国家利益重要么!
                              这之后,甚至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她跌坐在地上,任侍卫七手八脚地把她拉出大殿,就这么结束了,她的一生就这么像是被打上标签的牲畜,送至屠宰场之后,接下来的日子就不可能再有变数,这辈子她都是政治工具,活着是,死了也是!大殿的大门缓缓关上的时候,她看着王座上负手垂头而立的男人,突然冷笑了出来……然后眼泪流进嘴角——是苦的。
                              时隔太久,从大殿到城门的那段路是如何,她都记不起来,惟独记忆深刻的是城门前的那一队车马和被众人簇拥着的装饰华丽的马车,一声“恭迎王妃——”之后,她身后的人乌泱泱地跪倒一片。
                              后人也许会在将这一幕载入史册的时候,面露羡艳之色,大肆描绘这华丽的场景——B国与神圣不列颠帝国就此停止战争,两国议和,B国在位的帝王更是将皇女嫁予地位相同的神圣不列颠帝王,风华绝代,青春年少的皇女殿下身着华丽的衣装,朱唇轻启,大方而腼腆地微笑着被送上马车……
                              然而谁知,那时嫁衣中倾国倾城的少女已经没有了心,之后的日子即便照样过着,也是如同行尸了。
                              十年前,她看着城门前来接她的士兵,便知道属于她的大好年华就此玩完;今日相似的城门,亦是身着铠甲的士兵,虽少了那装饰华美的马车,但亦是相当于当头将一句“杀无赦”抛在她的脸上!
                              她闭上眼睛不愿再看广场的人群,有些失态地唤着侍女的名字:“我们回去……”
                              “殿下……”侍女触到王后的手背时,只觉得刺骨得冷,抬眼又看见王后的脸色苍白得像是园中的梅:“您……是不是染上了风寒?是我的过失……这儿场地宽,站得又高,我这就叫人热一碗汤为您送去……您……您没有大碍吧?殿下……”
                              “殿下……”这个大地的另一角,也有人抬头仰望乌云久久不散的天空喃喃道。名为莉莉的侍女照例被那老女人安排独自打扫巨大的王后寝宫,好在不是别的地方,一个人在这神圣不列颠帝国,倒是一个人干活更能让人心安,只不过也听闻鲁鲁修殿下的军队最近给了B国的军队造成了重创,要是这次殿下战败,军队的头目便会浮出水面……光是想象,那种千万人在城墙下谩骂着:“既是我神圣不列颠的一国丄之母,竟然私通外国,妄图毁我皇城!这样的女人理应被罢黜!”的场面,就像一根刺进心脏的银针,莉莉冷不丁地一颤,手握着的拖布杆子倒在了地上,空旷安静的寝宫中一声轻响。
                              C国援军到达时三日之后的事。
                              鲁鲁修站在高处望着那广袤的因马蹄儿扬起的黄沙,身侧身着铠甲的士兵语气振奋地说:“殿下,B国军队连日奔波,众人疲惫不堪,再加上与我们交战时兵力消耗不少,如今C国派援军协助我们,只要殿下您与艾德里安殿下联手,彻底让B国沦为殖民地也并非不可能!”
                              鲁鲁修面不改色,长袍被风吹起,刘海被风拨乱,,那双深得如同海水一样的瞳仁中装的不再只有仇恨,遇见C.C.之后,那片海域不再不时波涛汹涌,而是渐渐静下来,冷下来。
                              静到极点,深到极点,冷到极点,那便是王的眼睛了。
                              他扬起右手,神色凛冽:“开城门——”


                              IP属地:山东35楼2020-04-01 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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