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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蒙特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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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灵感来源,女主角穿不了这么好。(???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0-03-29 15:16回复
      莫里朝我走来,俯下身告诉我:“先生,蒙特尔小姐到了。”
      我示意莫里请她进来。
      或许是出于职业对人的敏感,又或许是我自己本身对这位特别来客的好奇,我特意坐直了身子仔细倾听自门口传来的动静。一阵几乎注意不到的换鞋的响动后,客人似乎是与莫里说了简单几句话,应该是单纯的致谢,嗓音听起来很年轻。
      前厅到这儿的距离并不远,客人很快就到了。我放下报纸观察她——蒙特尔小姐是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如果忽略她没有任何装饰的手指的话,她确实正值美好年华。她衣着朴素,但是非常整洁,披着暗灰色的披肩,乌黑柔顺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包在帽子里,木兰花般白皙光洁的额头下是一双色泽温柔的琥珀色眼睛,嘴角的弧度也很柔和——并不是什么美人,但是有着很容易使人心生好感的长相。她看见我正注视着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既不疏离也不谄媚。
      “请坐。”我说。
      看着蒙特尔小姐从容坐下的姿态,并不像是普通的中产阶级女性,我不禁开始回想起曾经听过的一个从未被证实的传言。
      伊莲端上茶和点心:“您爱喝茶吗?”
      “是的。”她回答,“谢谢您的款待,瓦罗涅夫人,您不坐下来与我们一起吗?”
      伊莲从不参与关于我工作或者和我同职业的客人的谈话,她笑着婉拒后回了房间。
      “主人款待客人是应尽的义务,没有什么稀奇的。”我微笑,“倒是您本人很让我吃惊。”
      蒙特尔小姐乌黑的眉毛微微挑了挑,露出一个仿佛意料之中的复杂表情:“我猜是对我年龄和身份的猜测与真实的差距过大了。”
      “我本以为,能写出那样堪称......既尖锐又深沉的文字的女性,不应该有这样年轻的外表。”
      “您不妨说得直白点,我很感兴趣。”
      这太为难了,我顿了顿:“除我之外还有很多人都有诸如此类的猜测,比如说您应该是一个年逾四十的......寡妇,整天一身漆黑,身材瘦削,从来不笑。面部的轮廓应该是坚硬而有棱角的,而且有着高高的颧骨。”
      “和我听过的其它猜测差不多。”蒙特尔小姐说,“您的评价属于比较委婉的那一种。”
      “......而且没想到您这么会开玩笑。”我不知道应该露出一个怎样的表情比较合适,这种被捉弄的感觉真是太不常见了。
      “毕竟这个话题真的很有意思。讽刺与幽默总是相伴相生。伟大的讽刺艺术藏在幽默的表象下更显深沉,而微妙深刻的幽默因为讽刺的存在更加富有魅力。”蒙特尔小姐是这样回答我的,“我很仰慕您本人并不十分重视的,但意外地有趣的一些作品。您应该比我懂这个道理。”
      “是这样。”
      蒙特尔小姐风尘仆仆地前来拜访,她虽然富有修养、热爱整洁,在着装上看不出失礼之处,但是身体的疲惫却是藏不住的。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并没有再就之前的某个可以引发讨论的话题深究,而是向我表明了来意。
      “您想必也清楚了。我已经被帝国报社解雇,报社目前的掌权者压下了我所有原本要发表的报道和稿件,但我必须坚持发声......您的报社让我看到了希望。”她的语速始终不紧不慢,但是情感真切动人,“比起其他立场摇摆不定的存在,《劳亚晨报》会接受我这样不被腐朽的掌权阶层所容的人。”
      我露出一个苦笑:“我的处境或许比您想象的更艰难。对于我这样有所牵挂的人来说,他们想要警告我,实在太容易了。”
      蒙特尔小姐的脸上浮现出无奈愤懑而又悲伤的神色,她显然对报社的境遇有所了解,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注意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发发牢骚罢了。”我说,“您是我见过的最富有正义感、最无所畏惧的女士,我听说过您的事迹和成就,在大多数男性看来都是十分不可思议的。无论他们怎样诋毁您的努力,甚至伤害您本人的声誉,都无法否认您的慈悲与伟大。”
      蒙特尔小姐那双温柔的眼睛霎时有了光芒,无怪诗人喜欢赞颂眼睛的绝妙之处,造物主赋予眼珠五光十色的华彩,能倒映人间诡奇复杂的悲喜剧,时而含情如冰消雪融的溪流,时而深沉如亘古长存的深潭,欢笑怒火并不稀奇,千百中仅仅属于人类的情感在眼睛里各自流淌,远比一株会凋谢的短命而单调的蔷薇更吸引人。
      那双深含悲悯与执着的眼睛。
      “我们没有理由不欢迎你,至少在我这个凡人脆弱的身躯和脊梁没有被压垮之前。”
      这段不到十分钟的交谈里唤起了我的一些回忆,我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和绿叶,于是说:“您愿意陪我去屋外的麦田附近走走吗?莫里会跟着我们。”


    IP属地:山西5楼2020-03-29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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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2 04: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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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亚春天的风总是夹杂着寒意,小路边的野草却已经迫不及待地疯长,野玫瑰的叶子尤其好认,白杨树的叶子里传出叽叽喳喳的鸟鸣,我的目光朝绵延的云层望过去,远方泛着翠绿的山峦一篇雾蒙蒙。除了鸟儿婉转的歌声,四野一片寂静。莫里跟在我们身后,蒙特尔小姐与我并肩而行。她的目光茫然地放在远处的青山上,显得有些沉默,她似乎在自己感兴趣的或者必须要讨论的话题之外都不太愿意主动挑起对话,那些报纸和印发的书籍上活灵活现的牙尖齿利、咄咄逼人的模样仿佛从不曾存在过,即使她本人现在站到那些痛恨他的当权者面前,估计也不会有人将这个安静端庄的女人与那个同他们针锋相对的“反.对派”联系在一起。
        我酝酿了片刻,装作漫不经心地问:“蒙特尔小姐是用了真名撰稿的吗?”
        “啊......”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她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沉默了几息后回答我,“不是。”
        我露出惊讶的神情,但很快又说:“用假名发表文章是很常见的事情,只是一般的女作家都会用男性的名字做假名,您用‘萝妮·蒙特尔’这个名字,显然是不想掩饰自己的性别。”
        蒙特尔小姐没有马上回应我的质疑,她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考虑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的真名是西奥菲莉亚·索菲·夏洛蒂·贝特洛。”
        一切疑惑在蒙特尔小姐的这句话出口后都得到了解答,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记忆中有个穿着深色裙子的小女孩的影子逐渐清晰,她宁静深沉得不符合她尚且稚嫩的年龄的目光穿过岁月重重迷雾,与我对视。
        “没什么好说的,我十八岁的时候就和贝特洛爵士断绝了关系,我不再和那个家族有任何联系,我们的立场是完全相对的。”她的语气带着一种漠不关心的平静,“总有一天,我和他们之间总会死一个。革命的胜利总是伴随着流血,只有将腐烂的脓包划裂,斩断一切会使病魔卷土重来的可能,我们才会迎来最终的光明......永远脱离腐烂的镣铐的自由和光明。”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激进派和斗争者,从我第一次读到她的报道时我就知道。贝特洛爵士家中儿女成群,对......他的长女还嫁给了我的一个远房表亲,失去这个可能随时为家族带来灭顶之灾的女儿,怎么看都是划算的决定。
        我对贝特洛家族的人并不算熟悉,小时候似乎跟着父亲去伯爵的宅邸拜访过,在十年前参加过伯爵夫人的葬礼,在舞会上偶尔会与贝特洛家的人交谈几句。他们家有着极其老派的作风,数百年前就是国王的封臣,虽然现在早已失去了往昔辉煌。西奥菲莉亚......我想起了那个沉默地坐在庭院一角,抱着一本砖头一样厚的书静静地读一下午的女孩,与她矫揉造作的兄弟姐妹们格格不入。还有她穿着黑色丧服,安静站在母亲棺木前的样子,没有哭哭啼啼,却比任何掺杂虚情假意的表现更加悲伤。我本以为那个很有意思的女孩现在已经嫁给了某个门当户对的公子哥,养育了几个孩子,可是她现在却出现在了我面前。
        她长久的沉默表皮之下包藏的是一颗强大且坚韧的内心,让她无视她二十多年人生里的一切流言蜚语,指引她走上一条与常人截然不同的道路——血与火交织,而且不一定有尽头。
        “您姓瓦罗涅,或许您知道我的父亲,但我小时候对您没有印象。”
        当然不会有印象,我从没和你搭过话。
        “我确实与贝特洛家的人不太熟。”我含糊道。
        作家的想象力让我开始在脑子里自行补充她与父亲发生矛盾、毅然决然离开家族的场景,一定像英雄史诗里的主角一样散发着光辉。
        这个话题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终止了,我们又沿着乡间小路走了一段,蒙特尔小姐才突然开口:“这样的生活很惬意。”
        “您似乎有所保留。”
        “我只是想起了我的童年——无忧无虑地被庄园的围栏隔开,听不到劳亚之外的马蹄声,春天摘花郊游,夏天躲在屋檐下读诗。外国人的军队踏破苏瓦勒的土地时,我在和哥哥姐姐们编排家庭戏剧。我最美丽的二姐扮演剧本里的女主角,唱起诗歌来嗓音如黄莺啼啭一般动听,她后来嫁给了一个大她二十多岁的男人,听说,她的丈夫几个月前被愤怒的民众刺杀了。”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我讽刺道,“她继承了她丈夫的遗产,指不定有多高兴,可是按照劳亚的时局,她的自在并不会持续多久。”
        蒙特尔小姐叹了一口气,琥珀色的眼睛在灰暗天色的映衬下颜色有些深沉:“舞会,沙龙,骑马,艳遇......少女时期的我颇为愤世嫉俗,无时无刻不想逃离困住我的牢笼,甚至没有一个关系好的姐妹。当我二姐出嫁时,我看她的样子,骄傲得像只耀武扬威的孔雀。她嫁给了她想要的钱财与权势,而我连劝阻她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我改名换姓,找了一份报社记者的工作,我去过苏瓦勒附近的城市做战地记者。”她看向我,“您是否去过那儿?”
        “很多年前去苏瓦勒拜访过亲戚,想必那里现在已经是一片荒芜的焦土了吧。”我说。
        “......比这更为残酷。”蒙特尔小姐谈起苏瓦勒,语调就沉重了起来,尾音甚至有些颤抖。我从她眼睛深处看到了做噩梦一般的恐惧,仿佛有什么东西扯住了我的心脏。
        “那是......地狱。”
        蒙特尔小姐深吸一口气:“被炮火凌.虐过的土地上寸草不生,战士们的断臂残肢随意地被灰烬掩埋,你可以清晰辨认出被鲜血染过的土地与普通土壤的区别,血液和脑浆涂抹了每一块沙石,清扫战场的士兵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他们像已经死去了一样......晚上会听到低沉的呜咽,像四处游荡的鬼魂。一切被悉心保护起来的美丽之物惨遭蹂.躏,民众们无时无刻不受到身体与心灵上的摧残......”
        我说不出话来。我曾经为战役写过控诉的文章,那时劳亚上下一片沸腾,平民的声讨和诗人们的愤怒几乎要将国王架在火上烤,可是真正该做出行动的一群人始终缄默不语。
        “我刚刚做记者那会儿,仍然是个陋习未改的娇小姐,虽然我的信念与贵族截然不同。贫民窟里的人们一眼就能看出穿着便服的我与他们的区别,被我提问也是躲躲闪闪;而我第一次看到战争结束后的战场,狼狈地直接吐了一地,过了好几天才恢复精神。”


      IP属地:山西6楼2020-03-29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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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态上的习惯可能比较难纠正,但是我现在至少不会让人一眼看出是贵族出身。我观察了他们很久,可惜,我还是不能做到真正地平视他们。”蒙特尔小姐垂下头,泪影摇摇欲坠,“我还年轻,我还能做很多事情。”
          这是我见过的最特殊的沮丧理由。
          我试着做出一些评价:“贵族的教育赋予了我们天生高人一等的视野,如果善加利用和引导,会将人培养地富有远见卓识。彻底的变革需要民众的力量,可是不思考胜利之后国家的命运将何去何从,胜利就不会长久。您的智慧唤醒了许多人,也给予了他们有益的指导,我想这就是教育的意义之一。”
          “但我仍然希望在我们构筑的蓝图里,所有人都可以拥有平等的教育。每个人都是理性的哲人和批判家,每个人都拥有深刻的智慧与思想,我们将拥有全国,而不是一小部分人的智慧,任何弊病与沉疴都将无所遁形,始终受到所有人的密切监视。国.家像良好运转的机器一样工作,每颗零件都能自我检查和互相修理。”
          “让人憧憬的未来,这就是您之后要考虑的问题了。”我说。
          “我们迫切需要更完整的体系。我正在整理我之前的文章,在我构建的框架里填充新的内容,但我的学问还是太浅,其中的说理始终存在一些问题。”蒙特尔小姐提到她目前的工作,神情非常专注认真。
          我只是个普通的,义愤填膺的诗人和作家,而且办了报社,在哲学上的成就或许还不如这个年轻的女性。虽然很想帮助她,但是我确实没有余力。我遗憾地笑了笑,鼓励她继续从事这份伟大的工作。
          那是个令人怀念的上午,我和蒙特尔小姐聊了许久,直到莫里提醒我们饭点到了。
          临走前,蒙特尔小姐与我简单地道别。她看起来精神饱满,充满斗志,甚至对我说:“看见前面的荆棘了吗?迎面走过去。”
          “不会后悔被割伤肌肤吗?”
          “死亡都不畏惧,流血又算什么呢?”她温柔地微笑,摆摆手转身离开。
          我感受到寒风在一望无际的绿色麦田上空呼啸着......而蒙特尔小姐正顺着风掠过的方向走去。
        -
          这便是我与蒙特尔小姐最深的一次交集了。她会定时给报社寄来自己的投稿,在我被迫关闭报社,带着伊莲和儿女逃往邻国投奔亲戚后,就与我断了联系。革命军最终夺回了劳亚后,我才知道她被捕后牺牲的消息,据说是因为要保护城里来不及逃离的妇女和小孩。有人在她的住所里翻出了她尚未完成的手记,有些内容正是那天她与我谈论的。
          贝特洛家族幸存下来的小少爷曾经去吊唁过他的这位已经从家族中除名的姐姐,甚至曾想将墓碑上的假名改为西奥菲莉亚·索菲·夏洛蒂·贝特洛,被友人劝住了。听说他正在为新政府工作,想必和他其他的家人相比也是个怪胎。
          我和伊莲在野草生长的春天去她的墓前献了一束花,看到了碑前的墓志铭——
          “永远批判,永远自省,永远求知若渴,永远无所畏惧。”
          下方是署名是萝妮·蒙特尔。这是她生前就想好的墓志铭。
          墓碑旁的野玫瑰生长得很茂盛,飞蛾在花丛中扑飞着,跌跌撞撞落在一朵白菊花的花瓣上。我抚摸着石碑底部渐渐爬上的野草和青苔,突然感知到了时间流逝的残酷。不过这一小块土地下的长眠者是不会被人遗忘的。


        IP属地:山西7楼2020-03-29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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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IP属地:山西8楼2020-03-29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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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象的蒙特尔小姐,应该是那种……苏菲亚•利沃夫娜•佩罗夫斯卡娅那样的女革命家,但是又不太一样,这种感觉太微妙了……我没有成功表达出来,实在是这个视角不太方便写了。
            附佩罗夫斯卡娅给母亲的绝笔书:
            "我对自己的命运泰然处之,毫无悲戚之感,因为我很久以前就知道和预料到一定会这样,只看时间的早晚罢了。我一直按照我的信仰对我的提示来生活,在为人处事上未敢违背它,因此我可以平静地等待行将到来的一切。"
            结果我还因为懒没有描述蒙特尔小姐英勇就义的细节了。(……)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0-03-29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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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涩薄荷荷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0-03-29 15:52
              收起回复
                这篇的本质就是个没头没脑的,聊天记录嘛。
                过两天完善一下女儿的往事小片段。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0-04-05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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