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时机未到
“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七岁那年在宫里遇到了你。”芳儿躺在床上睁眼望着头顶一方喜庆的红色温柔的说着。坤宁宫暖阁里地龙和炭火很足,与外头的冰雪是两方世界,身下是柔软的床榻,身上是蓬松的被子,这样的舒适让人莫名觉得幸福。
与她同床共枕的玄烨闻言轻轻笑了笑右手从她腰下滑过,左手越过小腹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他的下颚轻轻碰到了她的额头,她的额发让他有痒痒的触感:“我和你印象中的那个孩子像吗?”
“不像,那个时候你有点鲁莽,性格单纯,现在的你要老成多了。”
玄烨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发着呆,人为什么会变得面目全非呢?因为这些年来他被鳌拜掌控在股掌之间很不好受,鳌拜几乎完全取代了他帝王的地位,想杀谁就杀谁,想贬谁就贬谁,做了一切想要做的事情,用他的名义...这几年他忍得很辛苦,但他明白自己和鳌拜之间力量的悬殊,他还要继续忍下去,忍到能一击击败敌人的那一天。
“看来分开的这五年,你也受了很多委屈。”如果成熟是因为有过磨难的话,芳儿又何尝不是呢?
芳儿听了这话不由得在他怀中轻轻动了动,又被他有力的一双臂膀圈住:“别担心,你不想我知道的事情我不会问。”
她低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倒影在白皙的小脸上,仿佛有了心事。
“为什么让那个马佳氏住到景仁宫去?”他刻意岔开了话题。
“因为那是你的地方啊,你不是在景仁宫出生的么?本来想挪去延禧宫的,可是延禧宫已经住了东珠和惠然了,刚好景仁宫还空着。”
“你知道景仁宫是我的地方还让她去?”
芳儿侧了侧头抬眼看他不解的问:“你特别喜欢的人住到你的地方去有什么问题吗?”
“我特别喜欢的人只有你。”他的下颚故意撞上她的头,惹得她龇牙咧嘴的叫出声,他不由得笑了笑,“景仁宫她不合适,让她住到咸福宫去吧。”
“咸福宫也好,就是离你远了点儿。”
“你怎么一点都不计较?”他半支起身子,右臂平撑在床上,左手依旧拢着她居高临下的皱眉看着她。
“我觉得她很乖巧,挺好的啊。”
玄烨翻了个白眼重新躺下:“不解风情。”
但他又不能责怪她不解风情,因为她还是个孩子,这里头的事情她什么都不懂,自然也没法子计较,说白了她对他的感情还仅仅只是停留在小时候,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玩伴儿,至多觉得他是可以依靠的家人,压根没拿他当丈夫看。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他气闷的又添了一句。
这回轮到芳儿不服气的爬起来瞪圆眼睛看着他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比你还大三个月呢!你怎么一天到晚嫌我是个小孩子啊?若不是你是君我是臣,你就该和容若一起叫我芳儿姐姐!”
她一说完,连忙住着嘴。
玄烨微眯了眯眸子:“你见过容若了?”
芳儿心虚的躺了下去,再没有半点方才的威风。
“他叫你芳儿姐姐?你们什么时候见的?”
“就是...今年春天在宫外头见过一面。”
“好啊,原来你们两个早就认识了?”玄烨想了想又平静下来,“不过这也不出奇,二哥和容若的关系不错,你既然认识二哥,少不得就会认识容若。”
“二贝勒和你说过跟我认识的事吗?”
“嗯,成婚前他跟我说外头传的风言风语说我喜欢东珠,他觉得你心里会不好受所以特意来告诉我看我要不要想个辙,我这才能给你递出那纸书信的。”
“原来是他...”芳儿当初就疑惑,自己白天才和他们在一起说过这些话,怎么晚上玄烨的信就到了,她也曾想过最大的可能就是福全去告诉了玄烨,但又觉得他这么呆呆笨笨的人哪里懂这些?原来真的是他。
“他说他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索府的梅花枝上看书。”
“嗯?”芳儿笑了笑,“二贝勒年纪轻轻,怎麼记不住事了?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明明是在坝上草原。”
“在草原上?”玄烨挑了挑眉。
“是啊,我和他赛马,他输给了我,不过他当时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是后来在索府的花园里才知道的。”
二哥怎么去了一趟坝上回来就魂不守舍的?
哪有?
没有?没有你会一个人傻笑?
其实我...我遇见了一个姑娘。
哟,看来这趟去的值啊,说来听听。
我遇见了一个姑娘,我和她赛马来着,结果我输了。
她长得漂亮吗?
年岁还小,不过已经很出挑了,再过几年会更漂亮吧。
我明白了,二哥是被坝上草原的那只小海东青勾去了魂吧。她是谁家的姑娘,叫什么,你告诉我,过几年我给你们赐婚。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我还来不及问呢她就走了...
......
“玄烨?”芳儿拉了拉他的衣裳,“发什么呆啊?”
玄烨从往事中醒来,他将她揽在怀里笑而不语,看来他得给二哥物色个好媳妇儿才能弥补二哥心里的缺憾了。
“最近弘德殿里都还好吗?”她小心地问道。
“你指什么?”
“容若来了之后你学业果然增益了吗?”
“嗯。”他点了点头,“纳兰容若名不虚传。”
“我听说他是东珠的表弟,东珠从入宫之后再也没见过亲人,见到容若应该会很高兴吧。”
“嗯,她是挺高兴的。”
芳儿心中咯噔一声,很快说道;“要是我家也有亲人入宫的话我也会很高兴的。”
他低头轻笑:“是啊,你每次见到你妹妹都很高兴,比见着我都高兴。”
芳儿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
“东珠是很高兴,每日来弘德殿的时辰更早了,或许她闷在宫里太久没有见过家人了吧,可是容若就惨了,他好像有些怕我,在宫里总是很拘束因此闷闷不乐的。”
“既然这样你不如放他回去?”
他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
“你总说还不是时候,到底在等什么时候?”
“不管做什么事都有一定的时机,我很擅长等待。”
他有太多想做的事情都没到那个成熟的时机,他想除掉的人没到时机,他想到手的人一样没到时机,但他会耐下性子来等的,到那一天他会是赢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