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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有理由再见他一次,不,是两次,取回裙子一次,然后她会说对了你的运动服我忘了带来,下次再给你送来吧,那就可以见他两次。
这蛛丝般纤细卑微的希望,她舍不得轻易用掉,留着,忍着,念想着,直到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
春,陌上,东边日出,禾雀花层野簇簇。
本来那天是可以写成一阙小令的,梅宝想,如果不是因为那场西边雨。
她们三个相约游山,说好了要撑到山顶,要亲眼见那神奇的禾雀花。你知道那种花儿吗,生在藤上,每朵花都似一只小雀,淡绿的瓣,米黄的花,瓣是翅,花托是首,各有漆黑一点如睛,内有花蕊细长,若不经意地触碰,即现血痕,那小小的楚楚的鸟儿。
半山腰琦姐就累了,石板上坐倒再拽不起来,桐桐更是个没志气的,赖在琦姐身上笑:“梅宝,我也不行了,你要一鼓作气冲上去,不摘到禾雀花就别回来见我们!”
梅宝切齿:“什么人嘛,咱们来干什么的啊?”
“赏花,赏花。”她俩笑得又妩媚又谄媚,“在这儿等勇敢的梅宝摘了花儿赏给咱们。”
梅宝无奈,她是个做事要结果的性子,既已到此怎能不坚持到底?
一个人蹬蹬地上了山,埋头赶路,不知天色,只知乍见满树禾雀花的惊羡,那串串花儿挂着藤蔓,沉沉垂下,犹如万鸟栖枝,栩栩如生。
她在那儿呆看着,连照相都忘了,冷不防一场急雨忽来,穿林打叶劈头盖脸,哪里有躲的地方,想跑,又记着答应了琦姐桐桐,还是哆哆嗦嗦地顶着雨水,攀援上树摘下一串花儿。
树枝滑,鞋底也滑,这一跤摔得很狼狈,坐在泥地上,花儿倒好端端地在手里,可她的白裤子啊。
下到半山,雨也停了,琦姐打电话说她们已经上车回校了,刚才雨太大,只好赶紧溜,正好有部公车开着门,本能地就上去了。
期期艾艾的语气,做贼心虚,没义气的家伙,偏那桐桐一边嚷嚷,哎,记得把花儿带回宿舍啊。
所以这样,你才会在3月26日11点156路岩岭开往紫竹院的公车上见到胸前捧着禾雀花的她,挤在过道上,缩在人众中,车行车止地摇晃着,难堪着,一个浑身湿透,短发贴在额上如倒扣瓜皮,眼睛看着球鞋,而鞋子正流出小泥石流的女孩。
“喂,你过来。”有人说话。
她还在看鞋,这双球鞋到底还能流出多少浊水来啊。
一个带小孩的妇女奋力地挤过去,经过她时,奋力地侧了侧身子。“谢谢你啊!”妇女殷勤地对让座者说。
“不是给你们的。”还是那个声音,那是个没有温度的声音,“喂,你还不过来?”
她抬起头,前方是个男生,高高瘦瘦的,白T恤,雪白雪白,臂下夹着沓书报,皱着眉,眼里有几丝不耐烦,手直指她:“叫你呢。”
“我?”她吃惊,“你让我坐啊!”
“知道自己难看吧。”他的眼神从她身边掠过,好像直视她是一种痛苦。
她当然知道,她的衣服湿透了,几乎是透视的,可是她只有两只手,一只拿着花,只能遮住前胸,后面,后面,她知道自己的白裤子是怎样坐在泥浆里的。
“知道还不快过来。”他的耐性似乎到了极限。
她只得跌跌撞撞地过去,刚想坐下。“等等——”他说,然后从手里那沓书报抽出报纸,抖开,铺在座上,用下巴指指,便再没说话,也再没看她。
满车的人都没看见她,只有他看见了,满车都是素不相干的人,只有他在意了。
她坐在那里,脸红了半天,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一阵喜一阵悲,心里像不知打哪跑来群小生物,成千上万摇旗呐喊战鼓喧天四面起攻,让人又慌又乱又兴奋又无措那种被包围的感觉。
怎么了,怎么了。
他却故意往前走几步,似乎要拉开距离,她只好看一眼他的背影,过一会儿再看一眼。
看到他瘦瘦的微宽的肩膀,握着扶手的长着淡淡汗毛的臂,杏子色长裤后袋显出手机的轮廓,怀里的书报微微斜落一角,她竭力地辨认,要欠起半个身子,伸长脖劲,也只断断续续看到一些字:机电企——机械工业出版社——考试培训教材。



1楼2009-10-21 18:36回复
    “我知道这个名字很土,我爷爷起的,要不你叫我小梅吧。”她窘了。
    “叫你小宝吧。”他随便说道。
    她喜欢他这样叫她,家里人也是这么叫的,她喜欢这温暖的感觉。
    “小宝你今天找我干什么啊?”他打了个哈欠,有点失去了耐心。
    “啊?我——我想说声谢谢,上次——”她没防备,真心心事一不小心脱口而出。
    “嗯那好吧,不用谢。”他提了提挎包,想走。
    “哎还有,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梅宝急了。
    “我要上厕所。”他不客气了。
    “那我帮你拿包——”她可怜巴巴地说。
    也好吧,一个长得不错的女孩在身边,大家都看着,让人小小地虚荣一把,他想想,把包给了她。
    看着他高高瘦瘦的背影匆匆离去,但她再不怕找他不见,他的大包在怀里呢,她紧紧地搂了一下,吐吐舌头,憋不住笑意,深深地笑了。
    已经过去18个小时36分了,他还不复她短信。
    天又亮了,梅宝不知道自己昨晚有没有睡,眼睛很疼,但是脑筋却清醒。
    昨天中午第一次给他发短信,特意跑到十二楼天台,这里有个小小的空中花园,中午很静,阳光淡淡的,风里有细细的花的甜香。
    真的好紧张啊,她深深地吸口气,左右看看,好像恨那些花儿会笑。
    说什么好呢,她写了又删,删了再写,最后只留下一句。
    “健生,你今天还好吗?”
    要狠狠心,闭上眼睛按发送。
    又怕又担心他的短信下一秒就出现,当然又是那么那么地盼望。
    可是,一分钟,五分钟,一小时,十二个小时,天黑了天又亮了,她的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这方寸的手机屏幕,夜里她就握在手里,放在心上,可是手机静悄悄的,一直安寂着,像这无处可逃的静夜。
    他为什么不睬她啊?
    即使是基本的礼貌,至少要回复一下对吗。他穿着细致平整的白衣服,没有褶皱的裤子,那么讲究的人不会这么草率,他的态度虽然不冷不热但总算彬彬有礼,那么有风度的人
    怎会疏忽这点?
    她想了又想,猜了又猜,是不是自己的手机有问题,网络有问题,再发一次。
    四天过去,杳无音讯。
    厚着脸皮打电话过去,早午晚三次,都是关机。
    到这时,她坐立不安的所有盼望焦急委屈甚至嫌怨都变成了深深的,担忧。
    他病了么,但愿只是小小的病,其他的,其他的可怕情景她不要想。
    周五下午又翘课,在宿舍里不心地守着一盅排骨炖汤,她想象他病了,只是感冒,躺在床上软弱无力,呼不下东西,男生都不会照顾他。
    她要去看他,带着滚烫的美味的汤。
    晚上的男生宿舍如丛林,她穿过那些门牌的感觉像历险。
    敲门进去,像误入了网吧,一溜电脑前的脑袋同时望过来,她抱着装炖盅的小布包,像个怯生生的小婢女。
    “尚健生同学,在吗?”
    他站起来她才看到他,他好好的,四肢健全,精神正常,微蹙着眉,眼神的温度不超过25度,想起这几天自己的疲惫焦灼,她的鼻子突然一酸,他就不能笑笑吗?
    “你为什么不回我短信,也不听电话,我以为你怎么了呢。”她的语气带着些嗔怨,虽然只是弱弱的。
    尚健生张张嘴,回头看看几个早张大了嘴巴的舍友,他们果然适时起哄。
    他微挑了下嘴角,这便是他的笑了,永远也看不见牙齿的笑。
    “我停机了,欠费。”
    “那为什么不去缴费,要是有人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呢?”
    “没钱了。”他坦白地说,就像说“没电”或者“没事”一样的稀松语气,她没见过有人可以把没钱这回事说得这样随意和高贵。
    “原来这样啊。”心里阴霾尽散,她笑了。
    “你找我干什么啊?”他不知何时已经敛了那些笑。
    “这个,我炖了排骨汤,你喝吗?”她把炖盅放在桌子上,动作有些笨拙。
    “我讨厌吃肉,那些弱者的尸体。”他皱了皱眉,“我吃菜,尤其是野菜,它们干净。”
    她窘在那里。
    “我最爱吃肉!”好在跑过来一个胖男生,戴着黑框眼镜,笑呵呵的快乐样子。
    


    3楼2009-10-21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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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3 16:3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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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你的汤适合他,阿文属狗的,无肉不欢。”尚健生拍拍胖男生。
      “你才属狗的!”阿文并不生气,“人生乐事就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美女,你能请我喝这香喷喷的汤吗?”
      “好,当然好。”梅宝连忙道。
      阿文招呼着舍友们大快朵颐,边吃边赞排骨买得好,汤料下得足,火候够老,调味恰恰准。
      她微笑着接受他们的赞赏,眼睛却在尚健生身上,要是说这话的是他该多好啊,他却独自坐在电脑前专心地打着游戏,好像这屋子人包括她都与自己无关。
      “我能帮你交手机费吗?”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问,“等下回去我顺路。”
      “嗯好。”他紧张地操作着键盘,头也没抬,也没说谢谢,这倒令梅宝有些欣慰,这也是种信赖对吗,他没把她当外人。
      走的时候,阿文执意要把炖盅洗干净,他真热心,叫着尚健生:“你不送送人家。”
      “我这儿正紧急呢!”尚健生没回头。
      梅宝忙笑:“不用不用,灯亮着呢,我自己可以了。”
      那天是阿文送她下楼的,却借口说是去买点东西:“你的汤真好喝,谢谢你。”
      她笑着摇头。
      “路上小心点儿。”阿文嘱咐着。
      梅宝鼻子又一酸,为什么不是他这样说呢。
      第一次出去吃饭,和他,是5月5日中午。
      她都记得,那天特意要了发票,不是财会专业的本能,而是想,用发票纪念这个日子。
      这间素菜馆好贵,但是有时令的野菜,他说野菜干净。
      本来以为约他会很难,想个合适的借口花了她好几个晚上,谁知拨通电话他直接问:“你要请我吃饭吗?”她几乎是要笑出声来地连说对啊对啊。
      还是白T恤,永远是白T恤,即使五成新,也是没有褶子,白得泛蓝。白衣的他看上去特别的高远。
      他的话很少,好像专心致志才能表现对菜的尊重,她想也许源于他良好的修养,也许他的热要很慢很慢。
      耐心+执著,嗯,别气馁,她对自己说。
      她是悄悄去收银台结帐的,照顾他男人的自尊。后来她常觉得自己可笑,这是多此一举,每次出去都是她付钱,不管当面还是背后,他怡然得像没看见。
      出门的时候天上飘起雨,暮春雨,丝丝的凉。
      有个长发素颜的女孩从他们面前飘然走过,瘦削轻盈,他盯着那女孩看,一直看到她转弯无影,来不及收回的眼神,竟有几分羞郝温存。
      “你认识她吗?”她忍不住问。
      他摇摇头:“只是很像个故人。”
      他皱起眉头:“我对女人最高的评价,是不俗,她还算不俗。”
      好想跟着问句,那我呢,但她转脸看见商店橱窗里自己的侧影,短发帽子恤衫牛仔裤,多么生气勃勃的傻,她低下头。
      一路无话让人不安,她做出活泼的态度说路边的花啊草啊车啊,他最多挑挑嘴角,挑挑嘴角就让她很欢喜了。
      “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吃野菜呢?”她找话。
      “小时候,外婆最喜欢挖野菜给我吃,野荠菜最好,凉拌着吃,在外婆家那八年,吃得再多也不烦——”他的眼神有些迷蒙。
      难得他说个长句,她睁大眼睛等着,他却停住了。
      “后来呢?”
      “没什么了。”
      “你为什么会在外婆家住八年呢,你爸爸妈妈呢?”
      “你话多了点儿。”他皱起眉。
      “可是我没听懂,你没说完呢。”
      “人们彼此间的不懂,不是说话多就能改变的。”他不再出声,真让人郁闷。
      怪自己心急吧,耐心,嗯,耐心。
      不管如何,现在他在她身边不是吗,肩膀有时碰到他的臂,自然而又奇妙的触碰,路人眼里的他们,是一起的吧,呵呵,他们是一起的。
      等红灯时,她想到这儿,不禁酒窝深深地,绽开了笑。
      忽地感觉腮边一点微热,他竟低头在那儿吻了一下,很轻很轻的一下。
      她的血液停止流动,有天旋地转的感觉,他提醒她绿灯了,也呆呆不应,还是被他扯着手臂,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过了马路。
      先经过她的学校,他不进去,直接再见。
      “那——那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见呢?”她无限依恋地望着他,“你会给电话我吗,短信也好——” 
      


      4楼2009-10-21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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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小宝,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她慌张地收回视线:“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不会最好。”
        “会又怎么样?”
        “方向错了,转头吧。”他抬抬手算是再见,只顾走自己的,一个头也不回。
        她只能恨恨地咬牙。
        已经第五天了,她的中饭只吃一个苹果。
        吃完这个苹果,就开始盼着晚上那碗麦片粥,很薄很薄的麦片粥,如果那天上了体育课,还可以多吃一条小香蕉。
        减肥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明白,但是她的胃不明白,从早到晚火烧火燎的喊饿。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习惯了,她只想瘦十斤,脸不要这么圆,肩胛上要现出骨的形状,夏天快来了,她也可以长裙飘飘,形销骨立地不俗起来。
        琦姐说有风云剪的优惠券,问她要不要去剪发,桐桐一旁搭话:“你不知道咱们梅宝要留长头发做梅超风吗?”
        琦姐道:“你以前说过长发麻烦。”
        “他喜欢嘛。”她一点一点地啃着苹果。
        桐桐叫:“长发披上半个圆脸,那成什么了?”
        “很快就会变类的。”
        “梅宝你太瘦不好看。”
        “他喜欢嘛。”她把苹果慢慢咽下去。
        “只能说爱情让人变蠢。”桐桐摇头。
        “哎你们俩,明天陪我去白石岗挖野菜好不好?”
        “不去。”琦姐桐桐齐声道。
        “去吧,求求你们,那里坟地太多,上次我一个人差点吓死了。”她央求。
        “吓死你还去?”
        “他喜欢吃嘛。”
        “好好我去,真受不了。”琦姐应道,“凭什么为了尚健生啊,我还没给我男朋友挖过野菜呢!”
        “理由是,爱情让她的姐妹一起变蠢。”桐桐说。
        蓝花陶瓷盘,碧生生的野荠菜洗干净,取最鲜嫩的叶子,红椒丝切得细细的,一点盐一点酱,芝麻油轻轻撒一圈。
        只要他喜欢,她可以做得很好很好。
        每周六下午她都风风火火地把这碟小菜送去,为的是有堂堂正正的理由,和他在饭堂一起吃晚饭。
        人人都看到他们在一起,他不否认,她更欢喜。
        他不喜欢散步,吃完饭就打游戏,周六宿舍里人不多,她闲着也是闲着,就帮他洗衣服。
        第一次他说,你别动,我的衣服别人洗不干净。
        为什么?
        他指指架上面的瓶罐,洗白一件T恤要经过,洗衣液、衣领净、漂白粉、漂渍液。谁说男生不讲究,而他如此讲究一件衣服的白。
        她执意要试,那些化学洗涤剂是很伤手的,她的手指那么嫩,泡一下就裂了小口子,生疼,但是看到她经手洗的衣服,雪白雪白地飘在晒衣架上,他没说话。
        那种默许让她又高兴了好一阵。
        他打游戏的时候绝不会理她,男人认真的样子总是让人心软,尽管他是在打游戏。
        她就在一边等着,他总会有打累的时候吧,他总会有打完的时候吧,她就等那个时候,给他一杯绿茶,或者一个削好的苹果,她要让他知道她就在身边。
        他好像习惯了她的绿茶,眼睛还看着显示器,右手却向她伸来。
        “嗯,喝茶吧,小心,有点热。”她忙把茶杯送上。
        他喝了一口,又还给她,仍旧不看她。
        “要交600块。”突然他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什么?”
        “见习机械师的考试培训班,上次我不是没过嘛。”
        “那得去培训班听课啊,你报名了吗?”
        他没吱声。
        她又试探着问:“是不是你这个月不方便,要不我先帮你交?”
        “嗯好。”他简短地应道,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
        他真的没把她当外人,不客套,也不避嫌,她心里有些欣喜。
        “对了,顺便帮我交下手机费,后天到期了。”临走的时候他随口说。
        “哦。”她应着,心里在算自己银行卡的余额。
        天热了,快放暑假了。
        健生去上培训班,梅宝给他洗被单,蹲在地上搓洗太久,猛站起来眼前一片黑,她晃了一下扶住墙。
        阿文在屋里问:“梅宝,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头晕了一下。”
        “你贫血吧,快坐下,我给你冲杯热巧克力。”阿文去拉她,“你瘦了好多,减肥吧,这样对身体不好,你看我从来不怕胖,人长得胖心才长得宽知道吗?”
        


        5楼2009-10-21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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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狠狠地,真疼,他把那条裙子劈面摔来:“拿着你的裙子滚!”
          “尚健生!”她疼得哭喊出来,“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我可以为你去死!”
          “我不需要人为我去死,如果我爱她,我怎么会让她死,如果我不爱,死一万次也没用!”他冷若冰霜,眼神都不碰她。
          “那我就死给你看!”她疯了似的叫。
          “够了,知道自己难看吗?”他的声音一下子颓下来,那种筋疲力尽的痛苦,“梅宝,用心想想,你懂得爱吗,你真的爱我吗,还是只想誓不罢休地成就你的爱情目标?”
          她无言可辩,门外站满了看热闹的人,这样的狼狈难堪,真的太难看了,不想活了,活不下去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看不见。
          只看见阿文踏着地上的衣服走出去,狠狠地带上了门。
          他不肯接她的电话,可是她还得找他。
          屈辱至极了,是的,她的自尊死在他那儿,连骨灰都收不回。
          可是电话还得继续打,她躲在楼下的公共电话亭里,像溺水的人,每拨一个键,就要喘口大气。
          “健生你别挂,就一分钟。”电话接通,她急急地说,“你的运动衣我什么时候还给你吧。”
          “扔了吧,不要了。”真冷,冷到人骨髓里。
          “那,那两万块你什么时候还我。”她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你没弄错吧,不是我借你的,是你投资的。”
          “就算是投资,可你说十月中旬可就能赚两倍,现在十月底了,我不要赚什么,我只要那两万块。”
          “投资是有风险的,股市跌了你不知道吗?”
          “那我怎么办啊,那是我们组的实习费,老师天天催我交!”
          “我从没强迫你拿钱出来。”
          “是,你没强迫,从来都是我蠢自愿送上门去,贴上自己的生活费伙食费还拼死拼活兼职,帮你交手机费培训费教材费帮你买MP3游戏装备显示器,多少钱都换不来你的一点真心。”她心里无限凄凉。
          “你在跟我算账吗?你知道女人最难看的样子是什么吗,就是满嘴说着钱钱钱的时候。”
          “我不管,你把那两万块给我!”她歇斯底里地喊。
          那边电话已经挂断了。
          再打过去,他关机了。
          她咬着嘴唇呆呆地站在电话亭里,远远看见班主任向宿舍这边走来,是了,该又是催她交实习费的,只能逃。
          逃到哪儿去呢?
          宿舍是不能回去的,出去又会迎面撞上,她慌里慌张地往楼上跑,心里迷惘,不知何时楼梯没了,到尽头了,12楼。
          天台上迎面是大片的蓝天,秋天的蓝天,一丝云也没有,海水般澄澈海水般深。
          她仰着头望着,望着,望得双眼渐次模糊。
          世界这么大,天这么宽啊,可是她没地方去了。
          做一只鸟多好,比做她好,扑扑翅膀就飞走,飞到天这边,飞到海那角,轻轻飘飘地,无爱无恨也无伤。
          真的就飞过一只鸟,白色的,悠扬地滑过天空,向南低去。
          她想看真切些,趴在护栏上极目去寻,风一阵阵吹,张开双臂感觉如临空飞,她以为自己也是只鸟。
          这时她看见下面的大地,那块草坪绵软厚重如绿毯,那么大的一片,应该很舒服,落下吧,像羽毛一样,轻轻地落下吧。
          护栏有点高,她爬不上去,转身去找垫脚的石头。
          突然,她看着那个小小的这保花园,怔住了。
          咦,都十月底了,这个荒废的小花园竟然长满了野荠菜。
          真的是野荠菜吧,刚长出来的,嫩嫩的,绿绿的,细细白白的花。她找了那么久,却不知道它们在这里。
          她欣喜地蹲下来,忍不住摘了一株,一株,又一株,甩甩根须的泥,怪自己没有随身带着包,不过没关系,可以用草须打个捆,这捆用来凉拌,那捆可以做个蛋花汤,他喜欢的。
          她低头忙着,不觉太阳在身后下了山。
          野荠菜星星点点,暮霭沉沉,楼头,秋。 
          


          10楼2009-10-21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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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不喜欢却还给她希望,明明有机会像对待网友一样对她却放弃了,明明鄙视着张嘴闭嘴说钱却一次又一次的向梅宝伸手。他掀开梅宝蒙在脸上的被子哭着抱了她又是为什么呢?我太难受了


            11楼2015-01-13 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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