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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在紫殿的黑暗之中,那黑暗里爬满了横生的欲望。
执犀角,点鱼膏,燃起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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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绡帐到绡帐,从帘栊到帘栊,把这隐秘诡谲的陈旧空气,发黄蛀烂的宫册书海燃烧殆尽。从她深潭般的双眼中喷薄,冷冽的水滚沸升腾。
是伏没在心底的喻告,被水渍的苍白和严肃的薄红覆盖。这是大明宫最优雅尊贵的公主,是圣人疼爱的兕子;花奁、绣榻、玉容、粉面,是天给她的垂怜,更像千万载昆仑巅供养出的冰种,纯粹到虚无。
那是琉璃瓶里盛开的多宝盆景,碧玺是它的血液,金丝是它的枝条;连最张牙舞爪的豪刺,也是精工细琢后、带天真的嗔怒。活在无生色的沉默中、她和那些富丽辉煌的陈设一起被陈设——这是大唐的符号,是天地间最无上的尊荣,让人情不自禁俯首跪拜,也祝“长乐无极”。
——她是囚鸟,在贝阙珠宫中接受饲喂,食饮珍馐。
——她是傀儡,在檀香松枝后正襟危坐,四方顶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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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是缝隙中的天光、潮退后的鱼迹、火燃尽的肖像。
只一瞬,让人分明觉得这是末日前的救赎,不可避免地想被拯救。一点她的凝望,照进贮满燃料的反应堆,对上她眼中的星火。
风,在胴体间涨落,粉泪,坠湿襦衣。玉雕瓷人,开始慢慢熔化。这一刻比烟花还绚烂;这一刻摧枯拉朽、大厦倾颓,只听得见废墟的低低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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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红是她的底色,鲜血是她的宫砂。
把彻骨的爱欲激发成磅礴的怒火,她是执长剑的神女。
囚鸟也挣破牢笼,披挂起本属于她的翙羽,那是四海归服的凤凰,由她的血脉供养。
霹雳、风雨、雾霭、雷鸣,这天象为她书写、神谕为她称颂,把这片父兄驰骋的社稷,添一笔她的山海明光。
“你看,这是我的江山,与你同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