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击!” 几名下车徒步攻击的的队员向着河流旁的木桥前进,热动能弹的蓝光从眼前划过,他们不得不卧倒在冰冷的积水中向对方还击,靠着夜视仪视野中的红外激光,陆战队员的M16逐渐压制了大雨中难以准确射击的帝国武士。 “继续前进。”中士跑向了一块石头。 麦金托什抬起了夜视仪,清晰地看到了一道带着蓝光的细线,破开了雨幕和黑夜,直冲向远处的中士。 “小心!”中士倒在了远处的平地上,没来得及听见这一声警告。 “中士!”麦金托什拼命地向远处狂奔,队友机枪的红色曳光弹从身旁划过,跟在曳光弹后的一个凶狠的点射击倒了攻击的发起者。身后悍马车的50.口径重机枪也咆哮着将更加冰冷的弹雨投向远方的帝国士兵,重型枪弹直接砸碎了帝国武士脆弱的头盔,把头骨和钢铁一起打成了冷风中的碎片。 “炸桥,快!”铃木向身后的武士喊道。 “等一下,炸药引信还没…….”武士紧张地接着炸药引信,面前的少女冷静的搭上一支蓝光闪烁的箭矢,投向黑夜中的敌人。 “快好了!”武士抬起了一只手。 “砰”一发子弹无比精确地命中了武士的胸口,他年轻而苍白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惊讶。 “抱歉。”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隐没在了雨声和枪响里。 少女转过身来,搭上了一枚特制的箭矢,向空中射出。 “拜托了,至少命中一枚啊!” 麦金托什呆呆的望着一枚蓝色的箭飞向半空中,渐渐隐入密集的雨点里,然后,散成流星般的蓝色弹幕,向木桥落去。 剧烈的爆炸将木桥抛上天空,橘红的火焰在半空吞噬了木桥残骸,落下的火雨在落进河水前熄灭在了大雨中。 “鲁格尔1,一号桥已经被摧毁,我重复,一号桥已经被摧毁,B连准备转向东边的二号桥与A连汇合,完毕。 “收到。” “去检查一下还有没有没死的敌人(japs)!”上尉向麦金托什大吼。 “是,长官!” 铃木颓然的在混着鲜血的雨水里挣扎,一块木片穿透了她的胸口卡在了肺部,她能感觉到那种钻入骨髓的痛楚,却连呻吟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喉咙里充满了鲜血的气泡,几乎要窒息过去,她甚至连拔出短刀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 “千叶,没有我的时候,可别再去偷喝队长的清酒啊,会被队长责罚的。”铃木仰面看着天空落下的雨滴,静静的想道。 一名端着黑色自动步枪的美军士兵出现在了眼前。 “结束吧。”铃木颤抖着举起了沾着血的右手,将自动步枪的枪管拉向了自己的额头。 “麻烦您了。”铃木用尽力气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声音轻得像一只翠鸟临死的呻吟。 美军士兵抽开了枪管。 “这么恨我吗?唉,也没办法啊,我们是敌人啊。”铃木悲哀闭上了眼睛。 麦金托什看着眼前年轻得让人心碎的女孩,静静的将步枪放在了一旁,坐在了雨水中,将女孩轻轻抬起一点,抱在自己的怀里。 “诶?”少女略感惊讶的睁开了眼睛,美国士兵的一只手轻轻的拍在自己的肩上,眼神里没有一点憎恨,只有温柔的同情和——让人无法理解的歉意。 “是个善良的傻瓜呢,我可是你的敌人呢。”铃木的眼眶里落下了一丝热流,混在雨水中,顺着脸颊滑下。 “真的好害怕,谁会不害怕死亡呢,好冷,好暗。“铃木脆弱地将头靠在那名美国士兵的手臂上,痛苦的呜咽着。 ① “Hail the heaven-born prince ofpeace.”雨声里响起了歌声。 “Hail the son of righteousness.” “Light and life to all he brings.”好像是宗教歌曲呢。 “Risen with healing in his wings.” “While he lays glory by.”想起了圣诞节。 “Born that man no more may die.” “Born to raise the sons of earth.” “Born to give them second birth.”笨蛋一个,这可是战场呢。铃木的嘴角微微上扬。 “Hark the herald angels sing.” “Glory to the new born king.”谢谢。铃木在心里说道,意识渐渐消失了在黑暗中。 怀里的女孩已经安然的永远睡去,麦金托什没有唱出下一句的”silent night”,安静地放下了女孩。女孩的模样不经意间的印在了年轻下士的心中,战争结束的很多年里,他一直能梦见一个场景,在大火尚未燃尽的暴雨中,一名年轻的美国陆战队员抱着濒死的少女,轻轻地唱着平安夜颂歌。 这种梦,会让他流着泪醒来。 二号桥,村落东部。 “鲁格尔1,我们已经压制了桥梁另一端的帝国部队,准备向前推进。”A连的菲克上尉把话筒从车里拽了出来,头顶夜空中更多的是美军弹药的金色亮点,帝国武士的蓝色热动能弹正在胆怯的向桥头深处退却。 “长官!”伊奇下士指向了远处雨幕,顺着下士的指向,菲克看到了死神正在向特遣队逼近。 “我靠。”上尉像是反应迟钝一样的吐出这个单词。 在势头不减的大雨中,两台银白色的小山缓慢的逼近桥头,红宝石般的眼睛在黑夜和大雨的阻隔下依然不减恐惧,像是从H.G威尔斯的小说中缓缓步入现实的外星人一样向桥梁走来。 “标枪!”早已无需指示,几台“标枪”式飞弹已经架好。 带着尾焰的飞弹刺入白色的大雨中,在远方的机甲上炸起炫目的火球,不过,连拖慢鬼王都做不到。 “只要能有一发命中腿部就能废掉鬼王,哪怕是炸中眼睛也好。”菲克抹去了眼前的雨水,坚定地望着远处。 “鲁格尔1,A连遭遇鬼王机甲,请求近距离空中支援,完毕。” 秃鹫一号,两千米空中。 “地面部队需要紧急空中支援,少尉。” “了解,”机长满不在乎的甩了甩头,“炮手,准备好撞击炮。” 没有回答,但无线电里明显的传来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果然啊……” 象征着帝国陆军最强武力的鬼王机甲若无其事的穿行在盟军“标枪”飞弹的爆炸里,在桥头帝国步兵的欢呼中渐行渐远。 然后被爆炸的金色光团笼罩。 鬼王驾驶员吃惊的将机甲在眼部的摄像头扭向了天空,尽管雨水模糊了部分视野,但还是足以捕捉到下一轮攻击的亮点。 小山一般的鬼王机甲倒在了撞击炮弹爆炸的光团里。 “感谢协助,秃鹫三号。”菲克露出了释然的微笑,“我们出发。” 几架直升机快速的越过了头顶,但没什么人留意到。 “将军,盟军的突袭已经击溃了井江上校的防卫部队,但是他们还没有封锁全部的路口,现在搭上迅雷载具还有机会逃掉,请快跟我来吧。”少校狼狈的闯了进来,身上还带着鬼王爆炸时的烧伤。 “你们走吧,如果这是我的天命的话,我会接受它的。”晋三漠然的凝视着窗外的火焰。 “最多能拖延美军十分钟,动作一定要快,少校。”井江上校那份慷慨赴死的决绝在少校脑海中挥之不去。 “是死去的武士能向帝国尽忠,还是活下来的!”少校大吼了起来,这么多人都死了,他有什么权利这样漠视大家的牺牲。 “那……..”晋三有些动摇。 “车库里还有坦克和一台迅雷载具,将军。”少校的语气冷漠而疏远。 “‘囚徒’分队就位,开始冰冻晋三宅邸。” “鲁格尔1收到,别放跑他们了。”柯林用钢笔轻轻地敲了一下桌面,图标上的橙色标记正在退进一个位置。 “名椎道馆么?” “你的伤员如果不及时进行救治的话,很快就会死亡或者被迫截肢,对于你而言,是这场战争更重要呢,还是这些人的生命。”美军上尉的身影在闪电的映衬下像鬼魂一样,和他冷酷而精确的话语很相称。 “那么你的意思?”波见下知道什么时候该示弱,作为一个医生而言,他并没有和美军谈判的资本。 “由我们接手道馆,而且也不希望遭到任何抵抗,这样可以吗?”这并不是一个问句,美国军官的语气既高傲又冷酷。 “我尽量。”波见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是那么无助。 “还有15分钟考虑,那之后的话我们将对道馆的守军采取军事行动。”美国军官转身走进了屋外的暴雨中。 “三号,把冷冻光束向宅邸车库移动一下,车库大门好像动了。” “收到。” “不用等了,直接撞开大门。”少校憎恶的看着屋外监控中的冷冻直升机,“出去后向不同方向分散逃跑,或许还能从冷冻直升机的追击下逃开。” “敌军有六架直升机,少校。”驾驶员的意思很清楚——他们只有七辆载具。 “不是我们逃走。”在大门毁坏的巨响和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少校如此说道。 “见鬼,你看到了吗?”3号冷冻直升机的驾驶员惊呼。 七辆坦克分散开来,在冷冻直升机分队反应过来之前,像是刚刚洗劫银行后的强盗一样开始狂飙。 “鲁格尔1,有大约6到7辆载具从晋三宅邸逃出,请求攻击许可。” “允许攻击,不要放跑任何一辆。” “空中捉泥鳅的时间到了,伙计们。”队长吹了声口哨,把直升机高度压到了一百英尺,朝着一辆海啸坦克猛追过去。 “快逃出去了,将军。”迅雷载具驾驶员的声音把晋三从悔恨的回忆中唤醒。 “嗯。”晋三的语气有些不确信。 “今天盟军太幸运了,我会找到我的部队,如果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摧毁我的军队,那么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晋三碰了碰手边的武士刀,神情变得凶狠了起来。 “发现一辆海啸坦克,请求使用120毫米撞击炮进行攻击。”尽管给先锋武装战艇机的交战法则是摧毁视线中全部的敌军单位,但贝克维斯觉得还是确认一下为好。 “驳回,允许使用25毫米链炮瘫痪载具,不允许击毁载具,我重复,不允许击毁载具,完毕。” “收到,秃鹫二号,完毕。” “今天指挥部的人脑子进水了吧?”内森沮丧地吐出了嚼烂的口香糖,把链炮的瞄准套环对准了坦克。 链炮在地面激起了夹着碎石的水花,弹片飞溅在迅雷载具的车身上,在落下的雨水里打起了不和谐的火花。 “看来这家伙没受到损害,打准点啊,伙计。”贝克维斯的抱怨紧随而至。 “又不是玩电脑游戏,我们可是在九百英尺的空中,目标都晃来晃去的。”内森打出了第二轮连射。 “嗯哼。”贝克维斯的语气表示对他来说都一样。 “**。”内森压低声音骂了一句。 第三场火雨降下,直接砸在坦克的车头,然后,这辆坦克逐渐变成了一台迅雷载具,雨点浇在冒火的载具驾驶室,在高温中嘶嘶地化成了白色的水汽向空中返还。 “停火。”直接来自柯林的命令。 电火花从报废的仪表中劈啪作响的跳出,和弹洞中落下的雨滴相映成趣的协奏着,的两位驾驶员伏在自己的驾驶座上,仿佛是睡着了,只有四周飞溅出来的鲜血与碎肉无言的宣告着死亡的信息,火焰已然熄灭,一片寂静的载具里只有间或的雷光点亮着这宛若地狱的景象。 一丝额外的冷意涌进车中,晋三抬起了头,勉强能从缝隙中看到蓝色的刺眼光芒。 “搞这种巫术么,让你自己蒙羞吧。”晋三轻蔑的微笑着。 雨,落在冰封的迅雷载具上,徒劳的加厚着冰壳,将载具一层又一层的禁锢,空中落下的蓝色光柱冰雾缭绕,好像来自天空的锁链一样将地面的俘虏层层抽紧。 “再拿一些麻醉剂过来,快一点。”医护兵一边拉紧止血绷带,一边朝一旁挥了挥手。 “他是个日本兵。”一旁的队员一脸不快。 “但他放下了武器,那就是日本平民了,你要是还傻站在那里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就打爆你那恶心的脑袋,了解?” “是,医生。” 波见下默不作声的听着这段对话,沉默的向美军医护兵身鞠一躬,转身走向了另一名伤兵。 伊贺村庄的火焰,渐渐熄灭在了晚间的暴雨中。 ① 此处的歌词为平安夜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