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射箭，失了准头。】
【我看着那一柄画着扬佳二字的羽箭朝着那靶子的边缘而去，深深浅浅，落了一地的废箭头。我许久未来乌巢练射箭，想来也是可笑，竟至于到了这地步了。虽我从前也是技艺不精，但好歹还未到这个地步。叹了一口气，将弓箭递给芳娘，道】
：我想歇歇，便就先如此罢，你寻杯水来与我喝。
【于是令她前去拿茶杯来，自己则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小声的喘着气。】

（靴履甫一踏上乌巢箭场那片葳蕤的草地，旋即便是“嗖”的一阵声响划破长空，萦绕在耳际，且愈来愈近。再紧接着，只闻得“啪”的一声，是一只箭羽无力地垂落在我的脚下。）
（我弓下身子去，微一抻臂，轻而易举便将它拾起。托在手心打量了一番，再顾盼环周，只见近旁箭场一隅的长椅上坐着位喟叹不已的福晋，再无他人。）
（思忖半晌，遂阔步迈至她前，生硬着开口。）这是你的？

【我从不防有人见到我窘迫的姿态，倒好像是——从这一刻开始，我同这位捡到箭矢的小姑娘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隐秘”关系。那是我还未来得及收拾起来的败局，如此，不由得一刻怔愣，颔首应声道】
：正是我的，学艺不精，这箭也射不到准头，实在有些不妙。
【对此，从来都是十分坦然的。】
【将门世家的女子，会些马上功夫亦是正常，可若不碰武力，亦是常事。】

（平素惯是乖张，因是难能谙熟以一种温顺的姿态，去面对一位萍水相逢的妇人。鸦睫微垂，在睑上投射出一片黯淡的阴翳，蜷在腰间的手张开来，赫然是一支箭羽安然躺在掌心。）
（温吞着翕动薄唇，小臂朝前一扬。）那还给你。
（我总隐隐觉得，她是面善的。可大抵脑海中镇日被种种不学无术所填满，一时竟想不出个所以然。直至我将闺友的面孔一一掠过脑海，这才猛然忆起，不待我多想，夹着惊喜的声音已然先发制人。）
我认得您！（见她双目倏地瞠圆，方知突兀，嗫嚅着又添。）您认不认得札克善？

这不巧了吗？今天可是三周月纪念日呢

南棠：啊对我认识，那是我妹妹家的孩子。小姑娘你是谁啊，在何处见得的我？
沉璧：我是她的闺蜜，我叫白禅沉璧，可能就哪次跟她玩的时候碰了一面吧，具体的我也想不起来了。
南棠：嗷，原来是白禅家的小姑娘啊。那你认识师晏吗？
沉璧：肯定认识啊，那是我亲姑姑，我爸爸是机衡。
南棠：这样的吗？蛮巧的，我先生是赫舍里宪臣，他跟你爸爸关系还挺好的，另外你姑姑是我的堂嫂，我们俩关系也还不错，你就叫我小婶婶吧。
沉璧：那的确好巧哦，小婶婶你现在还要射箭吗？不如让我们一起来吧。
果然，复杂的家庭伦理和姻亲关系，总能扯出来好多东西。

（聆得一声肯定的答复，两靥登时笑逐颜开，连带着适才的几分赧然刹那消弭殆尽。只因突兀在先，唯恐在她前落得个礼数不周的罪名，故而只得低声絮絮喃喃，添言二三。）
这……我与札克善平日要好一些，兴许就是哪回嬉闹时同您打了个照面罢，具体的也不甚记得起来了。
（余光悄悄上瞟，觑到来人面上丝毫不见愠恼，方才舒心又续。）我唤沉璧，是白禅家的。您若是不肯信，下回寻得札克善时问问便是了。

（她似是亲和，满面盈溢的笑意愈发浓厚，令人单瞧着心里头便舒坦熨帖得很。）
（姑母的名讳猝不及防地跌入耳际，直教我惊诧地抬首望去，正对上她弯弯的一双笑眸。而此时的心中云海翻涌不止——元是在喟叹四九城之小，姻亲的错综复杂。）
（祖母膝下女嗣有三，列长的师晏姑姑婚配扬佳，居次的师妤姑姑充选内庭，仅行幺的师隽姑姑如今依然待字闺中。）自然是识得的，这是我的嫡亲姑母。我的父亲是吏部的机大人，合该唤其一声阿姊的。

（都道是北京城偌大，我看实则不然。不若，两个萍水相逢的匆匆过客间，怎的会牵引出这么多错节盘根的纠葛与联系呢？静静待她述尽缘分，时不时添笑作陪。）
那的确是巧妙至极——也没准儿往后刨根问底的，还能揪出一层关系来呢。
（这才倏尔念及起来往乌巢的初衷，顺手从篓中取过一支箭羽，欲重回场上去。再迎向长椅上依旧坐得安然的小婶婶，笑邀道。）小婶婶可还要射箭？不若我们一起罢。（见她笑允，不再话下。）

：扎克善？我自然是认识的，那是我妹妹家的孩子。
【红豆家中的孩子，素来是个讨人喜欢的。我曾见过几回，小女孩玉雪可爱，又十分的嘴甜，叫起人来也丝毫不含糊，极能讨人欢喜。只是今日与面前这个姑娘相见，我见她生的面生，一时想不到是哪里见过她，恐眼下是红豆与她相见的话，或许能说上一两句才对。】
：小姑娘是哪家的格格？又是在何处——见到的我？

【扬佳与白禅向来有姻亲之盟，是而我同她在什么宴会之中见过也是寻常，倒不是说我健忘，白禅家数个小姑娘，我自然无法记得这样的清楚，只是白禅一向仕途上一帆风顺，这一段关系，自然是要好好维持的。于是同她在乌巢箭馆中相对而言，道】
：原来你是——白禅家的小姑娘呀。【声音也带着和煦，面上露了个笑容，道】：如此想来，你同师晏十分熟悉罢？
【二哥哥的福晋，同我自然也是相熟的。】

【原来是亲姑姑。】
【我心中暗自想了一遭，白禅与扬佳的姻亲，从师晏开始尚算和平，而面前这既然是师晏的亲侄女，也怪不得往乌巢来，乌巢广阔而又有诸多玩闹的人，两边的孩子都欢喜来这里玩，便是我这嫁出去的，也时常欢喜来这里练箭打马球。】
：这样啊，那还是挺巧的。我夫君是赫舍里家的，同你的阿玛关系尚好。你姑姑——又是我的堂嫂，我们俩的关系也不错，如此算来，你也应当叫我一声小婶婶。
【同她笑着示意，也显得颇为亲近。】

@扬佳南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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