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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克秋 @王好-

【昨日我同汤克秋出门是游玩，此番却是公干，特领命来探。原想既是锦衣卫出行，自要佩了刀来，才可称一声威风凛凛，临了却被谢大人缴了去，嘱咐一切低调行事，万不可张扬。自太平港行至水西林街，望往来人群熙熙攘攘，忽驻了足，问汤克秋】您说那刀，谢大人会还我吗？
【原也不是甚么好刀，随身带的是手铳，刀历来也用不惯。但这也是行船临了前，趁夜去王家铁铺打来，花了好几串钱来装门面，不等汤克秋答，一时又恨自己来。唉声叹气的，往人群中裹着行进。】
【入街便直奔昨日买象牙的铺子前去，别看昨日所买象牙块儿瞧着讨喜，不算尖尖的部位，约莫五六个铜板一枚，称不得值钱，但店中物什值钱的可不少。驻足佯作挑拣，溜眼在货架上扫了一圈，虽不知这些异域货品行情，但几列架上匣子我可瞧得了，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嘘"了一声，朝汤克秋递了个眼色。】

“啊？什么刀？”
要说啊，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云哥儿和谢大人都是锦衣卫，可我看云哥儿就好相处得很，要是换做谢安常，别说是带着差事来探市，就是真让我安心游历，我恐怕也像是踩着刀尖子。
“那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还你便罢了，哪儿都能寻个更乘手的。”
与他便没什么讲究了，我自满街的小铺上略过去，并无可入眼的，他倒是知道，只拉我往一处去，这个摊还有那么点意思。
接了云哥儿的眼神，勉强把手从袖笼里伸出来，撇了撇嘴，“不过尔尔。”

【正逢一列府兵过，本是熙熙攘攘人群，也得半推半行的、随人群避至路侧。在檐下悄悄瞪了他一眼，惜道】花钱买的！我瞧着就是把好刀，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在铺前噤声，本嘱意二人扮做寻常百姓，佯作要买这些贵重东西，再套话问个究竟。见他此状，气得要跺脚，这商贾出身的木头桩子，连谢大人交的差浑忘了！只凑近悄悄说】
你扮做走商，装作多买些货，去细询一番，这些异域物件儿是从哪来的、价格几何、官府中人管不管

“没了就没了，你还能和那个阎王急？回头我给你选个好的，你陪我多练几招就行了。”
平日家护是让着我，还让我觉得练了几手工夫够用了，这一路可算是长了见识，也不总捧着剑出来招笑话了，不过学得太烂，他们都不愿意陪我过把式，云哥儿这可正巧撞上来了。
心情好，也不在意他的“提点”，我当然知道我们是带着任务来的，只是他不懂，奇货可居是放之四海而皆准，要钓大鱼，可不能被虾米牵着鼻子跑。
我并不理吴云赤，在那摊位上打量了好一番，一个正眼都没给那老板，最后才抬手捡了一块沉香料，闻了两下扔回盒子里，“料是正的，可惜不新鲜了，看来这儿也没什么东西。”
抬脚准备走人，我可等着那老板叫我，经商这点小心思，我可是从小学到大的。

你叫谁阎王呢！
【虽慑于谢遥锦衣卫雷霆手段、常常腹诽，但他待我甚好，故从来不愿别人道是非。抬脚就是一跺，正把汤克秋踩个正着】往后休再胡侃，我也不希得你赠刀，往后在教我听到，我就、我就——
【衣襟处摸住手铳柄，想了一瞬，松了手，道一声】罢了，放过你！
【便耷拉着脸、立在原地，瞧他如何巧舌如簧，去欺摊铺掌柜的。】

和兵虏子真是没什么好说的，平日也没少见吴云赤怕谢遥怕成那个伏低做小的样，我也当和是一样的，心里与他亲近，此处没旁人，便是说上两句闲话也无妨。谁知道他竟然怕到了骨头里，竟然连一句玩笑都听不得，才上了脚，他一个武夫，这是多大的劲儿，我气得差点儿反而要笑出来。
“你就怎么着？”好大的本事，何必叫我陪着来逛市摸底，他有一张怼我的嘴，可尽去哄着人把消息都露出来。脚趾头缓过劲，我踩着他过去，不与人同一个摊子看货，谢遥传下来的事儿是他的本分，我陪着是情分，现在没这情分了，不陪也罢。
懒得去看后头什么动静，既然那摊主能明晃晃摆在街上，可见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怕是见怪不怪，但老板也没真的沉下来，修不到生意由人的境界，他的眼睛还是盯着人，我猜想这市场他也并非独一家。
没人领着我也只得自己留心看着点儿，没两步远却见一个摊位后面摆了一副剑架，上头搁的却不是剑，而是刀，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恐怕这才没脸放在最上头。驻足于此，他的货架上确实也摆了些东西，与之前那边的无甚差别，品相相近。
“你这儿也一样，我看与那头差不多，”老板看过来，我向那边努努嘴，“你这东西那里也有，可没什么稀奇。”

【市井里讨过生活，明白汤克秋这几句问的到位，其出身同眼界是我所不能及，自己使历来的法子不是不可，但若遇到公门中人，难保不看出端倪来。而汤则不然，这几句浑然天成，料常人难听出试探意味】
【也便收敛私仇，随其身后，看看他要如何试探口风】
【手掩在衣襟中，握住手铳柄，向细微处敏锐端详，尤是大店铺重重门帘，一掀一放间】

“你离我远点儿，怎么，这次也想抢我的宝贝？你出得起价么？”
吴云赤倒也有意思，脸还横着却跟了过来，在人跟前我也不和他多急眼，只朝摊子里面躲了躲，问那老板，“您给作证，可是我先来的，我们要选中什么，必须先紧着我挑。”
胡说乱造的话随口就来，我糊弄那摊主吴云赤与我专门作对，抢我看上的东西，只把他往原来的那处赶。
“老板您瞧瞧，多一身力气就耍赖，我要是在你这儿寻到了好玩意儿，你可得派个人送我回去，别半途给这强盗给截了。”
我们做了半天戏好歹哄得摊主领我们进了内室，这才叫大开眼界，却越看越惊心，我摸着一段完整的象牙，正好摆出惊慌的样子，大喊禁物不得交易，老板见势要轰人我拖着步子不肯出去。
“我可不是出不起钱，”把袋子卸了倒出几颗金粒子，这下总算不赶我了，我说，“可买得起，也用不起，这要被查出来，万一没收了，我可亏大了。”

【立在内室垂帘处，一半面容隐在阴影之中。外头的日光是照不到这里来的，只余几盏稳息的黄铜灯，或小几上，或高柜上，烧着影影的烛火】
【抱臂倚在墙上，身侧一盏烛火，在墙上投下暗影，这庞大的晦暗中，密密麻麻拜访了许多长匣，不知里面都藏了什么珍奇物件，不知拿些是正当买卖，哪些又是勾连偷渡】
【望着那袋金粒子，也望见掌柜骤然明亮的眸。忽开口问】
我们要是买的多，店家，您有渠道吗？

没有回戏，今天是咸鱼的一天——终于可以手机发帖了，太不容易

我把他挤旁边去，急急站在老板身边，对着后面的吴云赤瞪了两眼，要老板一句保证。
“他买他的，我买我的，您可不能赚两头钱给一样的货色。”
只见那老板眯着眼睛捻了捻他的胡子，一根手指头指了指天，说他上头有人，别说他一家，这路上做这个的，哪有不通气就敢做生意的，搭了登云梯，才敢赚这要命钱。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这才稳，”老板摸了摸两粒金子，要便给他，这就又多倒了两句话，“我们也就算销个赃，赚的可是小钱，那雇人下海的才是真厉害，您有什么特别的需要不妨说说，要有合适的，给你留下，当然，是要付订金的，你知道这也是讨生活，谁都不容易。”

【探身来驳他】我觉着您说得不对。风大浪高，海深难测，我不信咱们这处儿能雇着人？哪有要钱不要命的，依我看，这营生没人干，您这货啊，八成走得是陆路，不知有几分——
【话停了顿住，去瞧他货架上一颗白珠子，打小海边长大，我自然晓得这是货真价实的珍珠，且成色上佳，能在这儿藏着的，必是海中打捞而来。而如他所述雇人下海，这其中门道，说不准能探看一看】
【来时我见官道近海旁有几处野港，泊船不大，却看得出结识耐用，定是私自下海所用，这也便奇了，诸港并立，官府果视而不见？】

我拿了一柄据说是锡兰来的镜子，小而巧，不止有镜盘，那上头多添了一柄把手，背身缀满了宝石，中间最大的一颗据说叫猫眼石，拿到太阳底下去，就像那猫儿的眼睛一般，珠光凝结成线，是很好的货色。
“就这东西，”我提起来对着摊主晃了晃，“那没点本事可弄不回来，我也不信能雇到人做这个营生，现在谁还能有这个本事，海禁这么些年，有那能耐的都要作古了。”
老板看我们有些知世未深，只说那头港里看着吃重的都是这一档，不好摆在官渡上罢了，长乐这地界做几个不报名的港口，那可太容易了，就算真有福薄的送了命，这海上的事哪有定数，即便说出去，也只当老天爷收人，谁又能奈何？老板不耐烦了，说我们要是不买，就赶紧出去，再问些有的没有的，要找人来拿我们。
他倒敢把我们送官？只怕这里头府衙里的人也知情，这消息骇人，我与吴云赤不再与他扯皮，只买了那个锡兰镜子就退了出来。
再一起走，我们也顾不得先前的龃龉摩擦，只急急往谢大人出禀报去了。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