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个吧，把嫖娼遏制在摇篮里

【连鸟笼子也玩着无趣的结果就是，前段时日识得叩德府的小少爷，叫晦出的那位，这小子极不肖他父，是个力争上游的苗子，反而一门心思想着捣鼓些什么玩意儿来顽，我看着也替他心惊胆战，干脆请了他来忘归楼，美其名曰，我是来问候他学业的。】
【宗室王爷的口信才解救他出无涯的学海，约莫候上片刻，那小子蹬蹬上了二楼，斜睨一眼，率先笑道。】
：本王还以为你要斗智斗勇八百回合才能出得了府邸，脚程挺快啊。

（课后遭夫子留，因背书背得极不合他意，罚了抄，才抄一页，笔杆子便不听我话，画起夫子的肖像来，还很好心地，将他皱纹画少些，头发画多些。对着大作挥毫泼墨时，毅王口信传来，救我出五指山下，这下谁也没话说，任我连跑带颠，撞进北京城大好秋日里。）
（上忘归楼，不忘轻捷利落行个礼，坐到恩人对面去，一双笑眼。）
还不是您赏我的通关牒？（瞅见尚空的酒盏，人往前倾去，冠冕堂皇向固伦亲王讨酒吃。）我得敬您一杯，好好道个谢！没酒可不成。

【拍过他欲趁虚而入的手，早有准备的把一盏我业不晓得是龙井还是碧螺春的茶推给他。】：少来这套，当真给你酒喝，下回我的通关牒怕是不抵用，你就老老实实伏案抄书吧。【业不知为何，脱口而出他是因受罚而拖累，眉峰上扬，带些戏谑。】：这回又是？真让我说准了？
【小二烫的酒道是他们楼里的绝活，要喝还得排号，刻意气恼他般的当面倒出汩汩酒酿。】：你听说没有，就徐家少爷，住炒豆儿胡同的，就是父亲才升迁的那个，前两日被他阿玛好一顿毒打。

（眼看就要被他打发，心中着实不服，但早秋的天里，还暗伏着未褪的暑气，一路赶过来竟热了，便先为一碗茶折腰，低头喝了两口，听后话，从茶碗上抬起惊讶的脸来。）
您怎么知道？（甩一甩酸了的腕，小孩儿心性，惯爱大惊小怪。）我这手上，闻闻，都是墨水味儿！
（他闻没闻着不晓得，我是转瞬被壶里倾出的酒香勾了魂，盯过去，没大留心他说事，并倒出些颠三倒四的胡话来。）他阿玛怎么升官了就手痒，您有空能不能跟皇上念叨念叨，别给我阿玛升官才是。（还想着讨价还价。）就一口，成不成？

【私心想着就他那德性，若是不罚抄才是稀奇事儿，这番话自不必宣之于口，免得令面前的少年长长久久的在心里留下阴影。想来一口也不妨事，出门经风一吹，保准儿一点酒气也闻不着。】：那就一口啊。
【他是真不知道，三言两语得此结论。】：你阿玛官拜二品，想来若非你太气人，也不至于亲自动手给从大街上拉回去，有失风度。【又是笑。】：你猜猜，他是从哪里被捉回去的？【不待他答，兀自续道。】：珠市口大街的八大胡同。

（得了一个点头，立时笑开，肚子里一万只馋虫齐齐地为他鼓掌喝彩，若天底下的人都同他一样好说话，该是多好。才烫好的酒，少是少了些，仍是香得发冲，飘入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成年想象中。）这口敬您！
（举过杯，手仍停在酒盏上，伺觇着要再来一回，听得仍不十分认真，然“嗯”的两声儿，很是捧场。直到他自问自答，精神头被钓起来，眼睛睁得亮又圆，非出于惊奇，而是向往。）八大胡同？
（脱口而出。）人不可貌相，他还挺有能耐，怎么不告诉我！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满脑子还想着这茬儿呢，装模作样的同他碰杯，入喉不算太过辛辣，尚可。我至今都能记得初初闻讯徐家小少爷是怎么声嘶力竭又哭又喊被他老爹拖回去的惨状，不禁想起晦出被他阿玛，堂堂二品大官，给气急败坏的一路又打又骂关进叩德府的样子就心有余悸。】
：告诉你？敢情单单抄书已经不能满足你了？【并未夸夸而谈。】：据说从八大胡同出来的时候，徐小少爷衣衫未整，可怜见的，脸上两道五指印，可见下手多重，徐大人还扬言，要将这逆子的腿给打断呢。
：你家叩德大人…

（王爷的本意，到这时才渐浮出水面，这好像不是茶余饭后的趣事闲谈，而是指桑骂槐——这词儿用得不大好，既是腹诽，姑且这样用罢——的一场规训。我喝了他的酒，就要听他这番话，觉罗真是狡猾。瞪着眼听徐少爷惨相，有点想笑，笑弧还没全展开，祸水已东流。）
那是徐大人！（因心慌高声抢了一句，又因心虚声儿小下来，嘀咕道。）不是我阿玛……
（年轻手指把玩着酒盏，不熟练地模仿一个浪子的潇洒。）八大胡同又不是什么虎穴狼巢，犯的着这么大动干戈吗？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辩驳，要亟亟将他未能成为现实的遐想给压下，苍白的辩解说自个儿其实没这个意思，他的阿玛必然也不会如此。】：想你阿玛作为朝堂之上的中流砥柱，文官清流，若被别人知道他儿子是这副德行，不知该多痛心！
【仿佛是自个儿的儿子也如此不成器般，当真觉得心口隐隐作痛，仍然不信邪，跃跃欲试叫嚣着要去八大胡同看一眼。】：八大胡同不是虎穴狼巢，却能称得上是盘丝洞了，你不信，就自个儿去瞧瞧，改明儿我给叩德大人带个话，我看他会不会揍你！想必你要比我更了解自个儿父亲的脾气秉性。

（从前实在太过稚弱，莫说进八大胡同，珠市口大街上晃上一晃，便有热心肠的大爷大婶要送我回家，是以虽好奇，真不曾踏足那温柔乡。然而毅王提点了我，徐家那小子个头还没有我高，他可，我也无不可。往后一瑟缩。）
王爷，枉我敬您长辈，也当您朋友，怎么口口声声都要告我阿玛！我还什么都没干呢。（没说出口的是，您放心，我哪天去了，绝不叫您知道，让您为难。）
我可真伤心，您得再给我口酒喝……（伏低背脊，眼光是可怜兮兮的，一团委屈的孩子气。而后又是恫吓与规劝、饶舌和辩驳，略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