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队——!”
元帅一声令下,集结所有士兵,准备启程返回王宫。
仿佛这浩浩荡荡的景象不久前才见过,没想到两人从相遇相识到如今,也不过就三个月,这到底是什么情愫?起范他自己说不清,钟铉同样。于钟铉,起范不仅仅是为自己治病的医者,不是那个聪慧伶俐的画家,也不是那个在林间自由开朗的少年,他是所有模样结合在一起,在自己身旁就是一种慰藉。于起范,他已经十分清楚了,但他不愿承认。两人也是相处下来才知道彼此仅相差一岁,这不得不让起范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懦弱,但,只要迈出一步,他就不会退缩。
陪伴只是依赖的开始,大将军在上也需一处歇脚享受宁静时光;
依赖也使陪伴更深刻,独自一人的医徒会因为一点点光芒而充满希望。
看呐,这热闹的集市,这清澈的湖水,是城池和平安定的表现。骏马上,他搂着他,两人共同欣赏这繁荣的景象,怀中人因害羞而戴上披风,遮掩面孔,骑马人则是搂得更紧,会心一笑。元帅本就是领路人,一路上不少人投来好奇疑惑的目光,却都得不到答案。
“金元帅,你此次维疆立下大功,护我疆域完整。而且这一战,是最后一战,更是为天下人维护了稳定的生活,应当重赏啊!”
“是啊是啊。”“没错!”“恭喜王上,辛苦将军!”各朝臣们如此言道。
“谢王上,为国效力何不是臣之所想,国家兴盛何不是百姓所呼。既然王上说要重赏我,不知...”
“你尽管说便是。若是赐你佳偶也不是不可啊!哈哈哈。”
“这不错!金将军年少有为,英俊潇洒,正值风华正茂年华,是应赐段姻缘啊!”众臣相继附和。
“不愧是王上,知我者。臣的确已有心仪之人。”
“好,说来我听听,看看是哪位姑娘能入了金将军的眼。”
“让您见笑,不是他人,正是药膳方的金太医。”
“什么?!”听罢,王上狠力拍打扶手。
“虽然我有所耳闻,但没想到你们真...真发展出了感情!唉!翩翩君子竟沦落至此!”王的脸上有愠色却也流露出可惜之情。
“臣,感谢王上还来不及,多亏当时您派他前来为我疗伤,也是牵起了这根红线。”
“算了算了,我还是比较开明的。这事我也管不着,你们自己看着办吧,难不成,还要昭告天下给你们举办婚礼不成?”
“不,臣不敢。”
“钟铉,你要是为你们两个而在朝上说出这般言语,不错,我佩服你的胆识,不愧是我看上的才子。但,你们也好自为之。行了,都散了吧。”
“谢王上。”
退朝后,一路上果然面临着风风雨雨的谈论。钟铉这边倒是还好,起范那边...
“小太医...你...不,我...”
“怎么了?霄云姐?”
“你难道不知道...不,你和金将军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啊?”
“怎、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不会不知道吧!将军他...”
“砰!!”
霄云话还未说完,一个摔门撞击声把两人都吓坏了。
“好你个金起范!把我们金将军的身份拉到这么低!是想让他跟着你受苦吗?”
其实这宫内谁都知道,未出嫁的佳丽哪个不是憧憬着金钟铉,宫外名门小姐又何尝不是?这下可好,公示的金将军要娶金太医这个消息把一个个美梦击破,怎么能不愤怒。但是此时的起范并不知情,明明他在回来之后看见的是大家的笑脸,听见的是让自己安心的话。可是......
啊,是啊,自己可真傻,笑脸迎接的又不是他,是护着他、搂着他的金钟铉,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佳丽们因为本身的修养也是不会大打出手,但一字一句都如针似的扎在起范心口上。霄云见形势不对,立马护着起范进屋,堵上门,再拉着起范进最里的屋子,尽量不让他听见那些难听的话语。
“谢谢你,霄云姐...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小太医...听我说说好吗?其实你不用太在意,你要知道是将军选择了你。想当年,尚书和我这段姻缘也是闹得很大,因为我是低身出户,尚书到乡里时把我带回宫。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处境。”
......无言。
“别担心,嗯?金将军也会处理的。”
“嗯,我明白。谢谢你。”
霄云看着起范抿着嘴角挤出一个笑容,心疼着他,也慢慢走出房间。门外人都散了,这下可好,全宫都知道这个消息了。可是,钟铉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退朝后钟铉因为还要整顿军队,以及安排之后的任务和训练等事项,就回军营呆了两个小时。本想让杨民代替整顿的,但毕竟身为元帅,要向大家好好汇报总结一下胜利一事。众多事项结束后才火急火燎地赶到药膳房。其实他内心早就想到了两种结果,一是起范从他人口中得知消息,安安稳稳坐着等他回来。第二种则是,不满这个消息的人会言出伤害起范,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肯定会难过。不管怎样,要立刻当面告诉他才行。
到了药膳房,气息还没缓过来的他将手轻轻握住门栏,随后用力一推,门打开了。药柜前没有他的身影,内屋里也没有,钟铉东张西望却找不到想见的人。
“老臣,参见元帅。”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是老太医。
“是老太医啊,不要行此大礼了。”
“不知,元帅是否是要找臣的徒儿啊?”
“正是。您知道他去哪了?”
“不瞒您说,唉,一个小时前我看见他闷闷地跑回自己的屋子了。”
“诶?范儿...不,金太医还有自己的房间吗?不是住在药膳方的内屋吗?”
“平时是住在这里。但药膳房后院那里本身就有一个他的房间,平日不经常去,那里一般都是他堆放画具的地方。今天发生的事,可能他想去那里静静吧。”
“十分感谢,在这里谢过太医。您早些歇息。先告辞了。”
快点,我得快点了。
绕到后院,果然有一间发着微光的小屋。
“咚咚咚” “咚咚咚”
毕竟只是间简陋的木屋,从门外还是能些许听到里面的声音的。在第二次敲门后,能听到里面悉悉索索倒腾床被的声音。
“咚咚咚”
“咳,是师父吗?”
“范儿,是我。”
门开了。缩身裹着棉被的起范瞪着水亮的双眸,眉间微皱,抬头看着面前的人。我来晚了。他这样说道。十月,夜风渐冷,呼啸而过的风让裹着被子的人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被面前的人看在眼里。
范儿,快先进屋吧。他温柔地说着。
对不起,没有事先和你说,让你受委屈了。
他自责,为什么不先和他说呢!自己真是太蠢了!白白地让他受了伤。他抚摸上他的脸,将低着头的人的脸抬起,让他看着自己,为他拂去一颗颗晶莹的泪珠。
他对他说。我想,范儿你是知道的,作为一国元帅,大胜归来是回馈国家的最好凭证,大胜归来之际也是王上最欣喜的时候。而且就算国家安定,国家也是不会随随便便免去元帅一职的,所以到之后王上一定会给我赐配偶,到那时再说,就迟了。
钟铉有过严密地思考,为了两人他也是一片苦心。起范他值得,但是自己这一切一切的平庸生活,无法让自己鼓起勇气和钟铉在一起。他甚至觉得自己后悔了,开始自我否定。
他堂皇,对于前路他迷茫,那些人的话并不是毫无道理。若是两人真在一起,岂不是自己害了他的美好前途。他颤颤巍巍抬眼看着他,却又回避开视线说,我们最初见面时,我是不是就不该把你治好。不对,如果我违背命令就好了,如果等师父下山了就好了,这样连见都不会见到你。我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想法…我好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会一直否定你我的关系…
钟铉听这些话自然是心疼,但也在等着他的后半句。
“但我还是离不开你…”
“我也是。”
两双纯净的眸再次相视,将彼此看得清清楚楚,就连心,也是那么明白。
“就算王不昭告天下,这消息也是传十传百。我们在一起,这不就足够了吗?”
钟铉继续说着,“起范,你很聪明,很勇敢,有时我也会向你学习你的天真可爱和不畏惧。”
浅浅的一吻落在好看细长的眼角,眨眨眼又泛出晶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