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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贺】EG——走样系情人 嬴政X燕丹(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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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陕西1楼2020-02-14 18:17回复
    写在前面:
    旧文,修改了下,内容差不多啦~~
    既然是EG,性格扭曲强烈有,不符合事实特别有,病句错字不仅有还非常多,情节**可架不住我叙述混乱呀otz。
    恳请列位文/史学大佬高抬贵手饶我狗命,我偏生不学无术一门心思扑在满腹EG的观点中,事实认知只有国中二年级(肄业)水平,可谓没大没小无耻下流胡说八道调皮捣蛋的高手。
    _(:3」∠)_让大家见笑了,抱拳。
    一共有十四节,欢迎污染精神
    s/1b_M5vSdnJIPvMhbfSDGQNA
    d7pm


    IP属地:陕西2楼2020-02-14 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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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1 09:4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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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恶梦
      少年的生活可说是过得不富足,决不至于寒伧悲惨。
      周边人的态度非常奇怪,分明看他不起,又像是被拿捏住了把柄般忍气不发,少年更视他们如无物,气氛极僵。于是七年间,赵王屡屡下令搜捕这对母子,很多人知道这对母子轮换在何处藏身,就是抓不到。
      少年还有许多不曾言说的秘密,而自己也没机会再探询什么。
      好友相交,一拍即合,胆子越来越肥,大白天也敢搭手越墙。墙外是一队结束齐整的卫士,笑容可掬。
      男人抱臂倚在桂树下,见着两人这副情面狼狈的样子,微微一笑,朝身侧卫令点了点头。
      少年直觉反应挡在了燕丹身前。
      卫令上前向他一礼,「卑职见过长公子。」
      长——公子?燕丹敲敲嬴政的背,小声道,「你们国家的人诶?」
      少年一脸茫然,目光不由自主看向男人。
      「跟我来。」男人简单说了,示意他往巷外去。
      少年想也不想,跟了上去。
      差点就要开口唤住他,吐出胸口积郁,燕丹翻了个白眼,什么保护我,明明跑得比兔子还快。
      事后燕丹也没遭为难就是。
      翌日,燕丹获许至一处富人宅邸做客。
      他大概明白是谁。
      「你来了。」少年换了一身黑色服饰,未加点绣,更衬得他俊秀难言。见到燕丹立刻双眼弯弯,推案把臂相迎。
      燕丹很少见他这么开心,浑觉不自在,先向一旁的美貌妇人问了好。
      美妇娇俏一笑,轻挽着男人的手,「我们先出去吧。」
      男人在燕丹脸上稍看了一眼。
      两人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坐在一起吃个散伙饭了。
      「秦国长公子政,」燕丹托腮,端详着嬴政赞叹有加,「漂亮。」
      「我明天就离开这里。」
      「恭喜。」
      「你不是真心的。」嬴政伸手抚过他的眼角,「不是真心恭喜我吧?」
      燕丹别开脸,「要你管,反正都要走了。」
      「我有些礼物送你,已差人送去质子府,今后你若还有什么需要,就——」
      「谢谢。」燕丹截道,以他秦公子的身份,出手必定阔绰得很,好极,妙极。「我很高兴能与你相识。」
      这种拒人之外的态度令嬴政静默了一刻,挑起嘴角,「这里有我很多重要的人,燕丹,你——待我袭了王位,就可以完完全全的保护你了。」
      「哪有人这样诅咒自己父王的。」燕丹扑哧一乐,一时间,两人相识以来各类琐碎小事涌上心头,不觉微笑起来,「好啦,我知你心意。」
      「等我好不好?」拈了块点心,嬴政递前喂在他唇边,语气温柔,「等我啊,燕丹……」
      哪里来得及防备,燕丹怔怔张开口,一划而过的冰凉指尖立时将甜软点心填进。嬴政笑了笑,好似品尝似的收手轻轻舔去指腹上的糕屑,「你还没回答我。」
      燕丹更是做声不得,在他连番哄诱之下,下巴微沉,又被人轻轻抬起。
      一言为定。
      与我特别重要的你。
      ————
      喉间紧涩,猛然醒转,燕丹从案上摸过杯子将水咽下几口,渐感气顺。
      我根本就没有选吧,分明是强迫的点头。
      燕丹头痛欲裂,又是这个梦。
      与嬴政初别的几日,自己的确茶饭无心,可年深日久也就淡了,近来倒反反复复在梦中忆起久时光景。嬴政稍微有点专制,所以很是护短,和他做朋友非常舒服,是有不少眷念的地方。
      那又怎样,自己已然是太子身份,何须等他袭位。
      杵着额,燕丹正自入神。
      「殿下。」
      突一记男人声音轻轻从他身后响起,燕丹不由循声瞪他一眼,「未得令许,你敢擅自进来!」
      男人躬身见礼,「殿下,大王召您有事相商。」
      「知道了。」燕丹惊骇略定,拂袖而去。
      太子归燕,燕王的日子就过得悠闲起来。
      他膝下有好几位公子,立燕丹为太子只是应急的权宜,燕丹性子单纯温和,即便为质也不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燕王对自己的眼光满意极了。
      更满意的是待他归燕,意外发现燕丹在赵这些年并未蹉跎时光,反倒好学多闻,处断决疑俨然有了太子气度。大堆的简牍摆在了燕丹案前,由他先行审阅,后经两位得力臣子各拟结论,如三方意皆不合,最后再交呈自己手里,几年来一直如此。燕丹几人勤勤恳恳,处事政令清晰,自己几次翻查都毫无纰漏。
      不过话得说回来,太子能够替自己分担政务烦劳自然快意,两位心腹臣下亦是诚立切直忠心耿耿,久而久之,他们若是日渐亲密,那所下政令岂不都遵了太子个人意志。
      是故,秦使送来的订盟国书绕过燕丹,燕王一人下了决定。
      由太子入秦为质。
      将这一切照实讲了,燕王堆下笑脸一张,貌似在问儿子的意见。
      燕丹沉默良久,低身向燕王一礼,「儿臣明日便着手动身。」
      他哪有的选。


      IP属地:陕西4楼2020-02-14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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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秦王政十年
        仲春二月,晓色云开。
        一骑蹄声由西快疾而来。
        道旁一座木构亭阁幽雅清逸,绣榻几案疏作两席,难辨主次。亭中男子闻声,置笔于案举目探望,喜不自胜,「仲父,这回我总算没有白白惜费心思。」
        「君上义气深重容他活至今日,微臣早已是耐性全失,片刻难安。」答话之人器宇英隽挺拔,只是眉间眼角颇显阴沉疲累,正是被秦王政尊为“仲父”的相国吕不韦。头也不抬,他径自将嬴政阅示过的竹简扫眼看过,再各系绳结,按缓急轻重分门叠放。
        过不多时,一名青年将军远在亭前十丈,勒马止步。青年未加犹疑,挽弓搭箭,瞄向亭内。
        伶俐的近侍长剑斜出,当要迎身挡护,嬴政伸手将他拦下,兴味盎然,「寡人倒要看他这一箭能射下什么来!」
        微挪尺许,弓弦一铮,羽箭正入吕不韦身前几案,叮当还掉下枚玉佩①。
        青年朝着嬴政拱手,遥遥一礼,放马加鞭纵直东去。
        凉风拂面生寒,嬴政凝定良久,方上前拾起玉佩,唇边露出一丝笑,贴襟收了。偷眼再看吕不韦,从头到尾容止如常,恍若无事,嬴政一时竟有满腹讥诮说不出口。
        「废事纷纭,君上已误了多时,现下忧思既定——」吕不韦将手中竹简递去,「这五地令丞,您还未指定,难道任由赵臣统领了去?」
        起身接过,简面翠亮映下几道银芒,闪烁不定,分明是兵刃白光。嬴政四向一看,亭阁前后浓阴处怕是隐伏了不少人手,心上突兴一念,「仲父,河间几城,我欲转送他人。」
        吕不韦这才抬眼看他,「谁?」
        「燕国。」嬴政重归坐席,悠悠道,「昔日同燕太子在赵城匆匆一别,时隔数年,我心头仍旧惦念不已。也亏得太子援手,几次助我脱离险境,三日前太子至秦与我聊叙旧情,使我生了这个念头。」
        「这个人很重要么?」除开政务,嬴政私下作何筹划见了何等人,吕不韦并不萦怀。燕国太子?他有些印象,就是嬴政归秦前执意要道别的友人吧。
        「很多人对我而言都是重要的。」
        吕不韦沉吟不语,心道小三那时孩子气十足,有了嬴政这个新玩伴,与之相处自是依恋亲密。即便后来生了情爱心思,总归不是冲着嬴政去的。那么燕国太子,嬴政既指明说了,定然要成全他的心愿。「让城一事,唯君上定夺。」
        「那仲父可否将你这里外侍卫先撤了?」稍停,却不见动静,嬴政面色顿沉。
        吕不韦看去,抬手一挥,登听得几番机括俱卸的沉闷响动,亭阁四面严阵以待的卫士逐一退去。
        「小小一方凉亭,业已埋伏这许多人手,都不来护我」嬴政佯作愕然,「只有承戒挺身为寡人挡驾。」
        轻轻笑了,吕不韦只当嬴政对自己撒娇,「王贲箭锋转了方向,自然没这个必要。」
        嬴政叹了口气,「当然有,若他一箭射穿了仲父,徒留我一人该如何是好。」
        「自行其是。」
        在心底喊了一声荒唐,嬴政直言道,「海不辞水,故能成其大;山不辞土石,故能成其高;主不厌人,故能成其众。仲父何言我能孤身自行其是?」
        「好事者诚师管子其辞,难师其意。倘若真不厌‘人’,君上是万万做不到的。倒是必诺之言,不足信。」
        「我可信谁?」
        「嬴政。」吕不韦道。
        吕不韦极少这么连名带姓地叫他,一是礼法不合,其次乃是他始终未真正将自己视如己出过。嬴政心弦紧绷,都快笑出来了,泱泱大国中难道可信之人只是自己吗?!
        「嬴政,你与暂居有位之地的臣下不一样,你是王。你坐的这个位置,本就行断友绝亲之道,历来便是——」似笑非笑,吕不韦勾了勾嘴角,「孤、家、寡、人。」
        「好一个断友绝亲的孤家寡人!」嬴政先是一笑,自言重复了去,笑意俱收,「仲父说得在理,不知仲父当年对父王,可也是这般相诫?」
        「你不是他。」吕不韦轻描淡写地回道,「君上大可安心,微臣无意耽误王贲要他伏乞于人,也不会妨碍君上照顾燕国太子、寻求臂助的心思。」
        嬴政折了锐气,静了一静方对承戒吩咐道,「让人随着王贲,寡人要知他去了哪里。」
        ①蛟螭玉佩:嬴政单向明恋成蟜时送他的。没成想成蟜出宫闲逛时,用这玉佩跟商人换东西正被王贲撞见,王贲替他付了钱,成蟜就将这玉佩转送给王贲,一来二去两情爱悦,达成贲蟜成就。
        ————
        射罔殿的花草起初是有人打点的,当自己住进来后,花匠便被裁撤了。
        太节约了吧!
        燕丹其实不懂什么栽种技巧,在质子府图好玩拉嬴政种起了银丹草。银丹自个儿吃苦耐劳见地生根,千不该万不该在嬴政夸它长势旺盛时,他自伐功劳。这下可好,被千里相邀来秦养花种草了吧。
        这些实属玩笑话,只是一眼望过,殿中单是自己能识出的就有狼毒、曼陀罗、草乌几种,尽数熬在一锅里,简直万事不愁。
        燕丹不仅这么想,还打算这么做。他至秦已半月有余,几次请见皆被推拒。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秦王今日无闲,还请殿下自便。
        心里隐隐冒了火,拉倒吧。
        奇怪的是,见不到嬴政本人,梦境中他倒是频频造访,一日不落。那些暗藏深处早被抛之脑后的记忆片段,一点一滴重现在心。
        燕丹心不在焉地用简片松翻土壤,眼看殿中花草枯萎下去不能见死不救,这也是自己乐意且唯一能用来打发时间的事情了。
        远远听得一记勒马声响,燕丹问道,「有人造访?」
        他身后随了个小侍女,她托着布巾给燕丹擦手,一边想了想,「小人也不知——殿下……」
        碰上有趣的事多少都要点运气,他自觉今日运气不错。「咱俩看看热闹去?」燕丹拉着她的手,兴冲冲地赶去凑热闹。
        王贲对射罔殿内另住他人这种事,实难置信。
        「回将军,未得大王准许,小人实在不能让您进殿,诸多得罪还请见谅。」门口执守的卫士硬着头皮拦下他。
        冷笑一声,王贲释马而下,「那我在这里等上一等,总归不叫难为你去。」
        「这——」
        忽见一对男女自殿门走出,男子长身玉立,衣饰华贵,流盼转目间带着点尚未脱去的少年锐气,手里牵着的小姑娘倒是秦宫下人装扮。
        卫士忙上前道,「殿下,大王今日——」
        「秦王今日无闲,还请殿下自便。」这两句话燕丹耳朵都要听出茧了,当前一步,「这位是?」
        殿下?王贲对这称呼有些不解,拱手道,「在下王贲。」
        「将军大名如雷贯耳,钦敬久已无由识荆,今日实乃燕丹之幸。」燕丹笑还一礼,又转向小侍女耳语几句,这才对卫士道,「他不能进,我不能出,那在门口闲话几句总可以吧。」
        「是。」卫士躬身退至一旁。
        他想必是燕——太子殿下,王贲一时间竟生出几分恍惚。
        小侍女呼哧呼哧搬来小几置了茶水,两人就在阶上随意坐下。
        「将军抽身战事足有两年,却不知当下缘何而来?」
        「末将惭愧,虚度了时日。」王贲视着燕丹直言无讳的模样,微露笑意,「本是想——想来故地留上一日。」
        「抱歉,」燕丹呵呵两声,虽说自己也是被强按头当了鸤鸠,「秦王与燕有约留我为质,我在这殿中已叨扰好几日,一直不知宫殿之前的主人是谁。」
        「三公子。」
        「便是长安君?」燕丹惊道。
        「殿下不必介怀,小三他——三公子平日也不太住这里就是。」
        这随口而出的亲昵感,燕丹只觉王贲看上去就很难过,所以,「将军,你为什么在害怕?」
        王贲道,「没有。」
        燕丹道,「你有。」
        手中的杯子与几案不住地磕磕撞撞,几乎让人忘记它原本饮水的功效,王贲干脆放下杯子,「末将在发抖,发抖不一定是因为害怕。」
        既然他这样说,燕丹当然信,「那就是在生气咯。」
        「生气啊……」王贲苦笑,大约就是生气吧。
        几日前,嬴政一脚踏开府门,将自己从好梦窝里拖出来晒太阳。
        “寡人给你一次机会,为小三报仇。”
        “弑君也无妨。”
        “然后寡人要你领兵伐赵。”
        王贲对射艺向来自负,只是真到那一刻却硬气不来,喉间咸涩如血,瞄在吕不韦心口的准头霍然偏下。杀了吕不韦怎样,杀了嬴政又怎样,公子既不能复生,自己的痛苦也无法得一丝宽慰,只是多死了一人而已。反倒是吕不韦每活一日,就如自己一般倍受一日煎熬。
        可这同自己的无能怯懦有了什么关系,心里用来说辨的言辞,字字都像嘲讽。
        燕丹伸手与他相握,问道,「是因为将军不能替三公子报仇?」
        王贲低声道,「殿下怎会有此一问?」
        「将军的剑鞘上有个‘蟜’字。」燕丹以下巴比了比,自己可是盯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来。
        「没错,」王贲觉得自己不怎么抖了,轻呼出口气,「我是不能,今生今世都不能了。」
        燕丹冷笑,王贲这身装束明显将要赴战,怕是他不许将军有挂印之念,否则何须藏了两年还不放手。「嬴政这事儿办得真脏,你也依着他?」
        轻哼一声,王贲并不置答,心底实则释怀不少,含笑道,「殿下,你殿中的小丫头可是将我们的话都听了去,你若是不想让她传话——」
        「还有这种好事,那我该再骂几句,正愁见不到他人呢。」燕丹轻嗤。
        这么些年秦与燕素无纠葛,远非相提而论,此时令太子质秦,这样貌又生得如此标致,嬴政让他住在射罔殿的用意昭然若揭。王贲笑道,「大王近来是忙了一些。」
        之前殿中卫士所用推辞听起来多少是觉得自己骄抬身分,岂有主张请见之理。可王贲这话说的味道就不对了,「我觉得将军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是吗?」
        言笑不禁,两人又闲谈一阵,燕丹托腮在旁听得津津有味,王贲只觉两年间说过的话都比不得今日畅怀,自己的沉重心思也随之裂开一缝。直至天色黄昏,仍大感不舍。
        「愿将军此去征战平安。」想了想,燕丹笑眯眯地又补充一句,「只要对手不是燕国。」
        「谢殿下吉言。」王贲点了点头,「往后但教力所能及,殿下尽可吩咐。」
        在此盘桓了一阵,要追上先行的秦军,怕是要星夜兼程,不得安歇了。
        虽然王贲不可能知道,但今夜无法入眠的,远不止他一人。


        IP属地:陕西5楼2020-02-14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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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燕丹单手支颐,倚在窗沿观月。
          想来王贲言谈中不知不觉的退缩与柔情恋慕,他与三公子是情人吧。
          长安君之叛可算是列国无不知晓的大事,自己更是处处留心,也不曾想过其间这么一双公子千宠百爱、将军情深耿耿的璧人,恨天时吝而不予。
          起了风,搅扰着房间烛火时明时灭,燕丹本就心头作闷,索性前去息了。
          殿中有人足步轻捷,正向此处走来。旋即,门被贸然推开,有人一头撞将闯入。燕丹折身隐在暗处,两枚暗刃已扣在指间。
          濛濛月色,却足够他看得清楚,来者轻裘缓带,眉眼疏冷,不是嬴政是谁?
          「你总要挑这个时间么?」燕丹一笑,忆起幼年时见他越墙而进的光景,「嬴政,好久不见。」
          「小——」嬴政步子一滞,「你叫我什么?」
          「嬴政?」燕丹不明端的,却见他兀自眉头紧锁,当即住声。自己白日和王贲开起玩笑没大没小,可暌别经年,此番得见故人,自己内心委实可畏胜过欣喜。燕秦有别,他当真袭了王位,而自己仍居下为质,只见地位高下,何谈旧时亲切。燕丹叹气,拱手向他施礼,「燕丹见过秦王。」
          「不是。」他扶着头晃了晃,步子踉跄。
          总归不该喊你大王吧,燕丹之前就已笃定决计不会屈从视他为自家王上。话说这人一副堕在酒池不及打捞的落魄样子,他晚上到底喝了多少。
          嬴政半眯着眼,目不转瞬,「原来是你。」
          燕丹心下稍弛防备,想他神智到底还是清楚的。
          岂知嬴政倏忽欺身上前,左手转绕了人,力道甚轻可正打在燕丹腰眼,顺着小臂一抹而下,移卸利刃掷后打出。回身捉了手腕,抵他在墙。
          二人呼吸相闻。
          「无、耻!」腕上像被钉住般动弹不得,想来非他之敌。可燕丹先也没有与他放对之念,哪里肯认输,与他力争不让,「我念你是好友不作提防,可你招招藏劲,如此待人你累是不累!」
          嬴政哑笑一下,并不答话,反问道,「你在这里决不会有危险,何需带些伤人物件。」
          语毕,陡放了手。
          燕丹万没料到,一时收束不住扑挣向前。
          「月亮就那么好看么。」嬴政稳然抱他入怀,嗓音含笑,语调暧昧又轻佻。
          「你知道我是谁了?」
          「燕丹,」嬴政叹道,轻抚着他后颈,「我等了你好久。」
          「是‘你等我’好久吗?」燕丹强调,「秦王莫不是忘记,我半个月前就入秦了。」
          嬴政笑道,「对不住,也让你多候这么些天。」
          等等他两人话怎么讲成这样,燕丹推着他,「不要抱我啦,又不是小孩子。」
          嬴政不为所动,「为什么见王贲?」
          「他是你手下威名素着的将军,哪里是我可以选择见或不见——」燕丹顿了顿,「我是第一次见他呢,将军也知我身份,决也没一字半句透露了战事秘要,你别乱猜。」
          「理他干嘛,」嬴政嗤道,「和那种人有什么好聊的。」
          贵秦真乱!
          他该不是同王贲有什么不良关系吧?哪有国君如此刻薄臣下私生活的,若再添上个三公子,嚯,这一出大三角。燕丹豁然有悟,嘴上只笑道,「我枯候秦王数日,好容易才有将军来找我说话解闷。」
          「以后由我来陪你,好不好?」嬴政过分亲昵地咬在他耳边,享受他疑惑的推拒。
          燕丹身子一僵,只觉有道凉气自背脊流窜而上,除去酒喝太多,他的脑子应也出了问题。抬膝顶在他身下,嬴政吃痛跌开,一跤坐倒在地。
          一脚踢偏他下颏,燕丹毫不留情踏足踩住了欲起身的嬴政,「秦王,夜已三更,待你清醒了燕丹再求见告罪。」
          低笑出声,嬴政只温柔探手握在燕丹脚踝,「殿下,可你还没回答我。」
          「不行,不好,不要!」燕丹足下又狠了几分,再僵半刻,嬴政几根肋骨都得给他踩陷下去。
          嬴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竟然泪光隐现。眼眶可怜巴巴地红了一圈,又蹭着燕丹小腿,好不委屈可人,吸着鼻子哼哼呜呜的,「燕丹哥哥,我真的是很想你,可秦宫有那么多烦乱事,我都走不开,好容易才……」
          「你干什么,别——你别哭。」心软起来,燕丹焰势顿消抵了一半,扶他起来。就算是装的,他也装得太投入了,燕丹心底直觉不对劲,可他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样子勾人,这谁扛得住。
          抱着哄了几句,看他嘴角肿起一边,忙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这还是王贲临走时送给自己的,称是化瘀解痛颇有疗效。
          嬴政乖巧仰脸让他涂好药,才一把抱住燕丹脖子,嗫嚅道,「你干嘛打我,说那些绝情话让我难过,燕丹哥哥最讨厌了!」
          燕丹汗颜,「是你乱咬我先,还有不要喊我哥哥,我只大你一点来着。」
          「我看你漂亮才忍不住的!」嬴政抽抽搭搭地捧起燕丹的脸,小声道,「我嘴巴痛,要亲亲才会好。」
          下一秒,温热的双唇就挨了上来。柔软辗转相接,他轻轻舔舐燕丹,探了舌尖拨撩着他齿关,百般推促非要他张开不可。燕丹满觉有些喘不过气,却又怕启唇——来不及的,在他犹豫失神的一瞬,伺机已久的舌头滑进来,柔腻纠缠在一起,接应不暇。怎么样也不够,怎样也不愿放手。对上嬴政被情欲深染的双眸,浑似有手轻轻拉了自己一把,一齐跌进那深渊才好,哪里还有半分娇怜作态。
          「我们来做吧。」
          「不,你酒喝多了。」燕丹一把挥开嬴政欲解自己衣衫的手,视线微抬,望见一枚被他卸掉的利刃正打在柜上,那另一枚……
          「殿下,你再用你美妙的嗓音向我说出一个‘不’字来,我就杀了你。」嬴政指上一动,另一枚暗刃不轻不重翻抵在燕丹颈下,「你镖上喂毒了么?」
          「庸人自扰,我才不——」呼吸迫地一窒,燕丹如临寒渊,犹不住打了个冷战,「我才没有那下作之行!」
          「没有?」嬴政笑了笑,手指按着锋刃滑落,将其衣衫从中割散,袒现出紧实柔韧的腰腹。「你若是骗我,今夜我们便一并折在此。」
          燕丹一挣,利刃在腰上薄薄划开一道。嬴政低首舔去渗出的鲜红,笑向他一眼,又狠狠吻了上来。
          腰身无法自止地微微弓起,喘息不断为之热情夺走,燕丹脑海里唯一清醒的意识也不过仅剩一句——看看自己瞎凑热闹招来了个什么家伙!


          IP属地:陕西6楼2020-02-14 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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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他微微蜷侧着身子,轮廓漂亮的小脸半掩在绒绒榻间,呼吸间偶尔因颈后的疼痛拧聚眉心,睡得很不安稳。
            单膝曲跪在旁,男人低头吻上他的唇瓣,重新染下专属自己的水色红意。
            唔……
            梦呓般的嗓音,手指抓握到男人衣角轻拽,仿佛是想以此止住这扰人的亲吻。
            坏心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蓦地睁开双眼。
            「我后悔了,」男人低声笑道,「不该这么早叫醒你的。」
            「嬴政,你……」燕丹头仍是晕晕的,幽暗杳冥,这是哪里啊。
            抽开身子,嬴政可不想待燕丹反应过来突然炸毛给自己看,轻轻按住了他,「别动,我帮你上药。」
            「谢了。」药液凉丝丝,在他手指温热的按压下,的确缓解了许多不适。燕丹的神智也逐渐明晰起来,「你不是受伤了?」
            「无碍。」
            「你的侍卫可是担心得不行。」燕丹重新闭上眼,「所以毒也解了?」
            「我没中毒。」嬴政盖上塞子,将小药瓶放在燕丹手里,「用几次就好了。」
            靠。
            「我不,」燕丹懒懒地撩弄他,掉下小瓶,「很痛的,我要你来帮我嘛。」
            「乐意效劳,但你得等我几日……」
            「切,」燕丹撑起身子倚坐在栏边,系上衣服,「承侍卫说你中毒受伤,又在筹策什么?」
            问是这么问了,自己倒也没以为嬴政会好好回答。秦王嘛,少言寡语不叫端着,是与生俱来天资卓异。没处索解,谁让他先称寡道孤,再怎么目空一切都是情理。
            嬴政淡然道,「我要换相国。」
            我去!!!
            燕丹精神一振,「你想杀吕相?」
            「不至于,」嬴政摇了摇头,「他有别的用处,只是相国这个位置不适合他了。」
            「噢,还想说你这边裁人,我立刻接手。」燕丹怃然得真心实意。
            嬴政挑眉,「他能做什么,我都能够为你做到。」
            这话乍然听来就太飘了,悦耳得如糖似蜜,所以燕丹直接拒绝,「不必了,我要同秦王堂堂正正的公平较量。」
            略一思索,嬴政问道,「你欲袭王——」
            「没有!我也不是这个意思。」燕丹忙出言拦下,嬴政对这种事决至言出必践。
            「那你是什么意思。」嬴政凝视着他,「燕丹,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你也得问我要不要啊,燕丹心道。张了张四周,「秦王,我现在不正好好在你身边吗?这怎么还下狱了。」铁栅半掩,一盏不甚明亮钉在墙上的灯,身下卧榻柔软隔去连底部都铺设的冰冷钢柱。这里不仅是监狱,更是间无可逃脱的牢笼。他嘴边扯了个笑,「我没有下毒伤你,你也活蹦乱跳,那放了我啊,秦王,放我出去。」
            听得喀一声响,脚踝上多出一条细细的铁链缠绕,嬴政慢条斯理地将另一边扣在栏上。
            燕丹气结,习惯性地要扣枚暗刃冷静一下,好吧,承侍卫断不会给自己留下一枚,不禁有些焦躁,「嬴政,你要去做什么与我无关,何必关我在此。」
            「这里安全,廷尉狱是咸阳最安全的地方。」嬴政想了一想,表情颇是认真,「况且,你没有跟寡人讲价的余地。」
            哇这家伙完全不讲道理的!
            「那我就只有一个问题了。」
            「问。」
            燕丹轻笑一下,「你伤在哪里,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嬴政看着他,一边动手解开衣襟,露出腹上绷裹的白布,层层叠叠还透出点殷红。「若能看见刀口,你会不会更高兴?」
            「不会,你不要脱了——有谁能伤到你?」燕丹脸上一热,他除了不讲道理,身材还练就得非常漂亮,自己深有体会……且慢这些有什么关联吗!
            脱衣服的是他,为何自己要一直脸红。燕丹本伸手去捂嬴政眼睛,却被抓个正着。
            「樊於期。」嬴政在他手背吻了一下,随即解释道,「以前是秦将,现在是燕将。」
            燕丹微瞠双目,「他几时成燕将了?」
            「也就是这两个月的时间,你自然不知。」
            父王搞什么……
            燕丹若有所思,「你便借此称病,希图——不,吕相不会造反的。」
            「你何以如此看他?」
            「樊於期没死在叛乱中,你加冠时他也不曾出现,反而现在投燕还伤了你?」燕丹不答,却问道,「你指望将此事嫁祸给吕相,夺了他的相国地位?」
            嬴政接了他的话,「这样最好。」
            「可你不会满足的,否则我不至于关在这里。」
            微微倾身亲上他,嬴政轻声道,「燕丹,我也希望这回不用把事情办得那么脏。」
            燕丹记起自己同王贲聊天时对他随口的评价。
            被动接受了他的索吻,只是燕丹分心有疑,在嬴政观念里对“脏”的认知同自己是决然对立的。
            一如保护。
            ————
            樊於期揣着悬赏自己的檄文准备领赏格。
            他也没被通缉多久,当年廷尉府装腔作势在咸阳发了几天告示,多半还落入小说家之手,自己排半天队才领到一份。真别说,只要是发行量小的东西,连通缉令都有珍藏价值,*。
            主要是长安君之叛一事,秦王和相国皆欲压下不提,手足相残又不光彩。廷尉府一看,也省下力气没多花费人手追捕自己。
            转眼就忘了。
            自己不一样,和他们都不一样,樊於期握着檄文,上面的每个字都看得揪心。
            三公子的对手是吕不韦,三公子不了解对手,也不了解自己,飞蛾似的扑将入火,把骑墙那批想要拉他一把的人也给带翻了。
            事到如今,秦王出身有疑的传言仍热火朝天,他觉得秦人主要是不自信。端直怼回去,说秦王是庄襄王同吕不韦的儿子,根正苗红阳刚十足。合该吕不韦挡在前面,劈头劈脸的污秽渣滓都得领受,身后秦王干干净净,一点儿也没脏着。
            得益人也只有秦王。
            樊於期琢磨了很久,结论就是他也不了解对手,幸好他了解自己,很大程度上弥补了眼光不足。
            要说咸阳的安防真是不行,自己硬是走到了县令府也没个人上来问一句。
            街上一列车马辚辚行过,先他一步在门口停驻。执守的卫士自大门鱼贯而出排了个半圆,拦开樊於期这一众社会闲散人员。
            身边的闲聊有一句没一句的听来,「太史考课核定的——年纪看上去很小——几轮考绩抢了头筹——要来咸阳见见风光……」
            马上为首的是位身材高挑的英俊少年,樊於期直觉认定他便是谈论中的人物,无疑这是他一生中最光荣的日子。
            少年下马近前拉开车门,又恭恭敬敬躬身在旁相候。踱将下车的男人身穿县官服色,对少年这副前倨后恭的表现很是满意,脸面颇有得色。直至他走进府邸,少年才收礼跟上。
            步子突然一停,少年朝自己投以瞥视。
            樊於期与他锐利视线触上,局促不安地松开交握的双手。
            「将军樊於期?」
            此话一出就热闹了,当下几名卫士涌上反绞制住樊於期。虽如此,樊於期微作一挣便甩脱两人,扑前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不愧是读书人啊,就他一人记心好,识得出自己。
            浅笑了一下,少年抱拳为礼,「回将军,某乃尚书卒史赵高。」


            IP属地:陕西9楼2020-02-14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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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渴慕
              燕丹也后悔了。
              狱卒面对自己需要清水的请求,指着耳朵摇了摇头,因此燕丹清楚看到他颈间那道可怖疤痕。
              自己在这里枯捱一日,说什么也不该让嬴政轻松愉快就走人啊!自己手上狼毒的汁液没有洗掉,同干饼一类的囚粮只好互瞪。不然是怎样,趴下身叼来吃吗,才不要。嬴政明显是去搞大新闻了,不知等他送温暖快一些,还是自咬腿肉来吃快一些。
              那个魂淡,燕丹沮丧地骂他几句,要不,叼就叼一下,反正被割哑刺聋的狱卒看去也说不出口。
              「为什么不吃东西?」低沉的声音忽自栏外的黑暗里响起。
              刚探出手的燕丹虽被吓了一跳,却心情大好,至少这次是个能交流的狱卒。抬眼看去,呃——他着实与之前几位枯瘦如柴的引路幽魂截然两样。
              而且衣服穿得很不合适。
              结实的臂膀勉强裹在挽起的袖中,襟口直接崩开一半,当然最诱人的莫过于他手中端着一碗粥!单凭想象中的香气四溢,几可说是令燕丹的心也被炖得波波直响。
              「因为不能洗手,你——」狱卒避开燕丹的手,兀自打开牢门进入。高大身形强势压过来,燕丹不自觉退后几步,「谢谢你,请放在几上就好。」
              「下狱了还这么讲究,不洗手就不吃饭?」狱卒当然没有照燕丹的指示去做,话音间带着点笑。
              「之前我在拾掇有毒草药,也没有很讲究了。」虽然是实话,燕丹想起被承戒直接打昏之惨相,仍觉有些不好意思,小药瓶代替下暗刃在指间滴溜溜转着。
              狱卒沉默半晌,向他施了一礼,「末将樊於期,参见殿下。」
              燕丹很难劝服自己不要将注意力放在快要洒出来的粥上,可他的脑子不允许,樊於期,他说他是樊於期?!
              自己是不是先道个谢啊,捅得好!再捅深些!
              樊於期三言两语将自首来秦、混入廷尉狱之事挑拣说了,又奉上燕王室的信令,「末将乃受燕王所托,接殿下回燕。」
              你可憋——别再动了!燕丹全心想护住那碗粥,手还是自觉拿下信令。转过一看,心底倒是明白几分。燕王所托?固然是父王下令,可必不由自父王本意。无论如何,燕丹不想灭父王威风,朝北略一拱手,「父王苦心,儿臣难报难偿,生受樊将军走这一趟。」
              「不敢。」樊於期微笑,又见燕丹脚踝困绕一条细细的铁链,当即抽剑一挥,只听铮一声,坚锐无比的剑身磕出豁口,铁链半点不损。眯了眯眼,樊於期将手中的粥搁置在案,再以剑尖卡在链串,双手奋力杵下。
              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总算落地,燕丹摇头道,「樊将军,这条链子我设法弄开便是。」
              「殿下有办法?」樊於期臂上没少较劲,却凿不断铁链,一时业已气喘吁吁。
              「也许吧。」燕丹耸了耸肩,便要去挑碗里小勺。
              樊於期垂了视线,将碗挪在自己这边,「若是打不开,末将下次砍的就不是链子了。」
              燕丹一愕之下,如何听不出来樊於期是指自己这条腿,「我在秦为质,秦王许诺相让的城池难道反悔了?」
              「没有反悔。」
              「那就没必要了。」燕丹松口气,「其实我这次下狱只是——」
              「殿下,」樊於期打断了他的解释,「您对国中事务很是熟悉,而大王年高经不起整日价的劳累。在秦固然享得清闲安适,然同这般疏懒成性,传将出去岂不可笑之至。」
              燕丹大感羞惭,不免担念起父皇身体安康。
              樊於期知道这么相激再方便不过,燕丹精神上独立负担的重物,只消加码些许当可压垮他。正是自己猜想中的原因,燕丹是个对燕王敬畏顺事的儿子,这根针打小便深种肉里,即便外表痊愈得完好,里面的刺却是怎样也拔不出来。眼下也只有自己的立场能直率提出这回避许久又绝不可违的头等问题,与其燕丹一人在恐惧中饱受沉重折磨,不如和自己互相帮助打破这有意无意远非正轨的杂糅关系。最后回到燕国,成为正式的国君。
              「樊将军,燕秦盟约一旦瓦解,燕要面临的便是三十几城尚未撤驻的秦军倾城开拔,我们……」燕丹低下头,这回是他自己闭上了口。
              「殿下原做这般想。」樊於期笑了笑,他从没觉得自负,因为燕丹如料想中那样接纳了他的“宽慰”。「请殿下恕末将出言无状,倘若身名只能择其一,殿下会选哪一个?」
              「名。」脱口答了,燕丹神色一冷,「将军呢?」
              「末将本效力于秦三公子,公子身亡,末将自当另寻明主,唯遵主令,不论曲直。」
              燕丹心道,不在乎变节污名还花里胡梢,难怪嬴政多信他一次,毕竟是一类人嘛。
              视他气鼓鼓又不便发作的模样,唇瓣上存有些牙齿咬啮的伤痕,是谁呢,那滋味又该是如何美妙。浓密眼睫眨动下,恍若拂在自己心间,樊於期平生第一次尝到这气短恨事。
              一勺粥抵在他唇前。
              燕丹迟疑了一瞬便张口咽下,又不住笑道,「怎么觉得像小孩子一样,我自己来吧。」
              「殿下快些吃了便是,我也不好一直在这里多待。」樊於期凝重地视着他面上笑靥,心旌摇荡,只想将人抱在怀里,然而手上仍克制的又填一勺喂他。
              嘟着嘴,燕丹怏怏不服,奈何腹中饥声大作,乖乖合作吃了去。
              樊於期不满自己刚用那种软弱无能、缺乏生机的斥责口吻,这对燕丹而言毫无益处。他是太子殿下,却远在秦国下狱为质,甚至要用——要用——来换秦国先前毁诺夺取的城池。
              从勺柄传至手间的轻微碰触,如果他吮舐在自己——十指连心!樊於期激昂难安地观察自己如何被心口爬上的情愫而改变,一边又企盼这一刻越久越好,越久越好。
              可这碗粥很快见了底。
              抿了抿唇,燕丹颇有些意犹未尽,因为真的很好吃嘛,一双美目盈盈笑笑,「谢谢将军啦,请将军方便的话差人送些清水来。」
              ……
              「将——军?」
              燕丹又唤他一次,樊於期这才有所动作,慢吞吞收了碗去,嗓中含混应了一声。
              「谢谢。」燕丹当要用手去拭嘴角,好似小鹿的眼睛微微睁大。
              手帕轻柔擦过,樊於期不敢多作停留,再一刻也是不行,指尖捺到他的脸颊,犹觉心上灼如烈火,口干舌燥,滚烫着烧遍全身。「殿下不必向末将道谢,真的……不必。」
              他真漂亮。
              平日里凝视秦王时,他兴许也用过这样的目光,才会在此刻以相同迷人、纯粹、故意锁闭许多渴慕的清湛眼瞳注视自己。
              樊於期用力呼吸,用力将令自己醺醺然的黑暗吸入肺叶,空气中的细小灰尘散附在自己出汗的额头。一定是出汗的缘故,皮肤上麻痒难忍,只想生生抓几道深痕方可纾解一星半点。
              燕丹被他灼灼盯视的脸红起来,「将军在想什么?」
              樊於期一凛,站起身草草扣了牢门,拔腿就要逃,走得两步,又停下顾望。
              燕丹回过头来,嘴边又是一笑。
              他需要我!
              心脏宛如被他的手死死攥住,轻易让自己变成一个牺牲者,樊於期倍加笃定要拯救他免于沉沦,脱离罪恶。
              一股脑奔出牢房,樊於期在梅树下大口喘着,整个人大汗淋漓得像是从水里爬将出来。
              他抹了一把额心,手指干燥。
              原来自己没有出汗。


              IP属地:陕西10楼2020-02-14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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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好梦
                樊於期不能理解为何廷尉狱中的狱卒皆是又聋又哑。
                廷尉府辟了个院落,从外便可瞧见里面单单立一株梅树,八栋形制雷同的房屋接连环绕。由于地方狭小,致使房屋间距紧凑,简陋十足,亏这里还号称是秦最高一阶的官狱。
                夜已三更,偶见星点闪烁,四下俱静。
                樊於期紧咬牙关,埋头抵在其中一间后方,壁上有一方小小窗户,只容得下月光打扰,谁也不能看到里面。
                房间做为囚禁太子殿下的牢笼,可秦王依然能任意进出。好像殿下只为他所有,只属于他。
                所以,秦王刚刚进了房间,一记开锁声就轻轻落入耳中。
                身体被强烈的渴求束缚在原地,他告诫自己要冷静,要竖起耳朵融在坚硬的砖石中,以便多听到一些,一些细微、隐秘、不可告人的声音。
                秦王:这么晚,我怎好意思让你起来陪我聊天。
                也实不该在没有做下万全准备的时候,要你留在我身边。
                樊於期在外暗暗发笑,虽然嬴政声音压得低,自己耳力极好,又怎会不全听了来。
                哼,自己还将嬴政当做是真正的秦王,对待三公子、赵太后时诸般阴狠无情,万料不到他私下不过如此,半夜时分便也会言出这软弱无力的平庸之谈。
                不过话语间流露出的情爱意味,还是恼人万分。
                所以呢,所以嬴政弃了睡眠就为来此向殿下一诉衷情,或是连声道歉自责?好没道理。
                他不该对殿下再进一步的么。
                樊於期一边满腹遐思,一边又对着这样的自己而感到不可思议。
                秦王:我知你心里对我许多行事都看不惯,我自私多疑,遇事总要往忿隘处想,一旦要我抓住痛点,定要扩大到仇深似海、不死不休才好。
                人人都是这样教我的。
                ……
                袭位便快活了么。
                我成为吕不韦保护下虚有其名的秦王,无权无令。臣下表面敬我,实际却是骇怖吕不韦一人,他那般作为,确也应当。
                他可以不认同“令人恐惧比受人爱戴更伟大”这另一种表达的商君说辞,可以不愿让国民变得愚昧愁苦、不杀死那些聪明而有信义廉耻的人讲学,反招揽至自己门下。
                真是一场好梦,一字千金,乐不可支。
                无可置疑他与父王情义深重,但我不是父王。
                所以他蒙父王怜爱得到过的一切,我都要收回。
                ……
                我又不想让你看见。
                以后还会更多。
                …………
                不下设君侯之号,不遵循世俗之缚,政令唯定寡人一论。
                国无二君。
                …………
                ………………呵,你还要装睡多久?
                燕太子:秦王政在我面前自作剖白正当兴头,原是不好打搅。
                喂,你干什么!
                秦王(笑):你觉得我毁掉这身衣物后会不会拿新的给你?
                樊於期有些沉沉欲睡,起初几句尚可凝神听了,然而嬴政滔滔不绝长篇大论一通,不过是埋怨他与相国的情仇爱恨,全无趣味。
                而这几句猛钻进耳的调笑,却令他太阳穴突突地跳。
                殿下当真与秦王——
                自己不效愚忠,漂了几年只想找个地界落脚。默观三年利害方俟得其实,只燕几道政令都下达得干脆利落、见识高明,不营营投身那动辄四国五国的联兵势头,反以逸待劳、立休养不败之地。
                如果他猜得不错,这些都出自于殿下之手。
                拟定主意赴燕后才得知,殿下竟被送质于秦,荒谬可笑程度不亚于嬴政为了位置稳固对温柔的三公子痛下杀手,哪怕只是个潜在威胁。
                自己没有闲心为许多王室公子着想,只凭喜好。
                我喜欢殿下,非常喜欢。
                而我的殿下现被嬴政粗鲁地关押在狱,在受胁迫侵犯,被肆意妄为的对待。
                ——嗤!
                是布帛坼裂的声响。
                不是,不是的,我的殿下肯定会呼救,不会任由嬴政将……衣服一把都扯掉吗?还是说会松松垮垮留在身上一些,或者根本连上衣也不用解开。
                不管是哪种,我都会比现在更加兴奋。
                没有办法想象,我的殿下,一定是有根绳子从窗口悬吊下来勒住我的脖子,我才会喘不过气又不能离开,才会连指甲都抠入砖缝,心痒难耐。
                ——嗯唔
                燕太子:你等一下,你先松开我这条锁链。
                秦王:为什么。
                燕太子:你不觉得我这个样子很奇怪么,我——我不能这个样子和你——像是你又在强迫我!
                秦王:我几时强迫过燕丹哥哥?
                燕太子:一开始就是!
                秦王:对不起,我会补偿的,双倍。
                我听到了什么?
                嬴政胆敢这样称呼殿下的吗?
                强迫,他还强迫过殿下,甚至说出一开始这种撩人深想又令我绝望的时间补充。
                他要如何补偿。
                胸口热血翻涌,心跳如擂鼓,我的脖颈也被无形的麻绳束得更紧,脑中一片空白。
                ——嗯?不要!你这人好不要脸……唔……
                流泻出的声音带着轻微哼吟。
                殿下会发出这样引人绮念丛生的声音吗,我愤怒异常,他为什么不好好闭上嘴,不发出声音,不让嬴政得逞!
                而我又在干什么……
                我在后面躲着,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躲在黑暗中窃听,没有拼死一搏,没有挺身相助,反而脸面涨红,抖似筛糠。
                我到底在兴奋个什么劲儿!我的殿下在受他折辱欺凌!
                不对,嬴政反不作声,他为什么不说话?
                ——够了!快松手,否则我明天就离开这里,再也不见……呜……
                剧烈的喘息绽吐,湿漉漉的嘬响难道不是在接吻么,嬴政一语不发不免令有花样。
                不免……
                我赶忙把一枚拇指咬在口里,身子绷直,险些儿要因空气稀薄而大口喘息。
                因为我可能知道嬴政为什么不吭声了,他又在对殿下做出怎样的好事。
                ——我、我接受你道歉就是,不好不好嗯……………!
                前后不过一阵,甜蜜音声就转变得低促压抑起来。
                可以,可以了吧,不要再发出那种软绵绵的苦闷娇吟,更要命的是这是我的殿下忍受不下而动兴所出,我一定会被这个声音折磨死。
                双腿无力再支撑的我瘫坐在地,欲念萌动,全身只有脐下火热得硬起来。
                我的殿下,我迷恋的殿下……
                一时间我分不清嫉妒和憎恨,或者说两者本就是同一种情绪,交缠着我,命令着我。
                我无可与嬴政相颉颃,哪一方面都输了,我们不会有平起平坐的一天。
                好不甘心。
                即便如此我还是无法冷静,心间与身下都要炸开一样疼痛着。几乎是怀着恐惧与杀戮的念头,我颤抖着摸在烫处,宛如热油一朵掉在神经上,下腹整个无法自抑地扭曲痉挛起来。
                快,再快一点。
                像是愈发加大挑衅,嬴政喘息低沉,似有若无的笑意,矜傲又倾怜。
                眼前一阵阵发黑,手指来回摩擦紧握,我太了解自己身体,我知道怎样能够让自己解脱。那殿下的身子也会被人如此熟悉整治吗?
                ——吐出来!吐出来!
                软热勾缠而上,无法浇熄的邪火燃烧得高昂炽烈,我不可以,我若是这样做了,以后又有何颜面再见殿下。
                因为我居然这样,这样仅仅是听着殿下被人玩弄的声音,就……
                ——呜啊、你吐出来……不要碰我了,混账!!!
                被过分对待后的殿下也有这一面……
                酸苦焦灼绷悬一线,是谁在啜泣,又是谁在咳喘,他们在交谈什么,一个字也没听见,全都消失了,拼命一样的狠劲下终于胀开沉窒痛处,激荡着野蛮快意接连几个哆嗦。
                一阵凉风微微吹过,樊於期如惊弓之鸟,拉紧衣摆,重拼起支离破碎的神思,跌跌撞撞远离了廷尉狱。
                然后,爽快地给了自己俩耳光,疼,两下都疼。


                IP属地:陕西11楼2020-02-14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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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1 09:3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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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不是梦。
                  「抱歉。」嬴政用手帕擦去燕丹不断滚落的泪水,「可这有什么好哭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燕丹低吼,自疑和羞耻两相交迸,眼泪更是簌簌掉了一阵才够,「你好可怕,很脏啊……」
                  「你自己的,有什么脏。」得到可怕评价,嬴政的男性自尊深深受挫,一定要找点其它缘由,「我没有听过你成婚,有女人么?」
                  「谁舍得让女孩子这样做!」
                  是么,嬴政了然,「似殿下这样的人,我也会手下留情,舍不得让你为我——」
                  「不要说了!」啊啊啊燕丹甫一念起方才情景就恨不得杀掉嬴政,「你哪里是什么秦王,哪有一国之君是你这般任性妄为、寡廉鲜耻的!!!」
                  嬴政笑道,「燕丹,你真是令我欢喜得紧,便是发起火来,也只会说些文雅话。若这在你看来已称得上是妄为,那我总该多为几次,好让你见识一下国君可以做多少事,省得你承袭王位后才心有体会。」
                  「不分权,不循俗,令唯一论,我看秦王鼎鼎大名之下种种阴章私法都脱不出这个范围。」燕丹轻轻一哼,自己可都听到了。
                  「殿下还有何见教?」嬴政从怀中掏出个小小包裹,放进他手里。
                  手上一捏,像是杏脯之类的吃食,燕丹随将其抛在案上,「前面那几句,要国人愚昧愁绝,又是依何凭据?」
                  「依商君之法,寡人深以为然。」嘴角微撇,嬴政又脱了外衣替燕丹围在下身,担心他受凉是一方面,不然视他这衣衫不整的动人模样,自己是怎么也无法平心静气聊天的。
                  「你这人是死脑筋么,那——那倘若身名只能择其一,你选哪个?」
                  嬴政一脸这有什么可选的意思。
                  就知他向来不直承其事,燕丹眼珠子一转,「你这次与相国一较高下,是为哪一个。」
                  「名。」话被轻易套出来,嬴政自己也有些懵然。
                  燕丹叹了口气,庆幸原来和他有那么一点点可交流之处。将自己还有些潮红的脸贴在嬴政肩头,伸手抱了他,低声道,「嬴政,你当我是友人么。」
                  「你是……」长指温柔不胜穿过他的发间,嬴政道,「是重要的人,特别重要。」
                  「让我当你的朋友吧。其实,我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友人。」燕丹手上一紧,「以后你有话都直接讲给我,好不好?」
                  嬴政不禁沉默下来。
                  「我们是朋友,我愿意陪你面对一切,而不只是需要保护的对象。」燕丹抿唇一笑,耳边是他逐渐加快了的心跳声,「我们有墙一起越,路要一起跑~~~」
                  正因嬴政信他所言非虚,心底陡窜起一阵恐惧之意,施力推拒了燕丹,又捏起他的下巴,冷声道,「朋友不好,当情人吧。」
                  燕丹不知他为何变了脸,便也不知如何接话。
                  樊於期走后自己潜心思索许久,将军一语道破不肯多想的现实,却也令自己明白了对他早有属意。觉得嬴政若是愿意与自己至诚以待,那两人之间逾了常规的关系倒也并非见不得人。但“特别重要”这样徒有暧昧的话自己不爱听,想和衷共济,互为友人,然后——然后情人什么的,也能够理所应当,理直气壮。
                  燕丹清楚嬴政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人心鬼蜮,本就混乱掺杂,不可强求。可只要两人能好端端在一起,纵是聚少离多——当日邯郸一别,十多年的分离也并不能令自己与他生分许多。最最不济,自己在才识筹思上与他不甚相投,政见相背皆无可取,便也不至于使他为难,用保护名义,行囚禁之实。
                  方自听见外间有人蹑着步子鬼鬼祟祟,心上正疑,没成想竟然是他。其实嬴政趁夜来此悄立片刻自己也是知晓,从兜中掏一包果子脆枣之类的见怪不怪。嬴政一再低放身段想讨好自己,又好像找不到方式,而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好难办啊。
                  嬴政从衣间拿出钥匙,打开了束在燕丹脚上的锁链。
                  「嬴政——」
                  「去浴池。」嬴政起身,小心将燕丹和衣物相抱在怀。
                  燕丹小脸绯红又染,揽上嬴政颈项,「送我回射罔殿吧。」
                  「有些话我想还是提前明示了比较好,与殿下做朋友总归是不成。」嬴政嘴角挑起的弧度讥诮森冷,「我说我是个乏透的人,异国公主在秦王宫我已有了许多,而公子——遑论是太子殿下,一个也无。殿下对我而言,特别重要,无处不透着新鲜,我怎好不知怜惜。」
                  长腿一迈,嬴政带他走入了黑夜,残月渐隐。
                  「秦燕之间不消多说,面朋面友的不开战,已达极限。殿下与我情人相称,自当倍加宠护,至于朋友这类情谊还是让渡给他人比较合适,你说——是么……?」别有用心之下轻而又轻的上扬语调,嬴政挂着存心奚落的淡淡笑意,「殿下何必自寻烦恼,就在狱中屈驾几日,候我好音。」
                  嬴政这几句话说得凌厉无俦,燕丹安静将他的讥嘲贬损听下,微一凝神就发觉不伦不类之至,太也难以掩饰,但——还是很伤人,很失望。
                  「我有那么傻么。」燕丹幽幽道,「动心要比仇恨、哀恐都难忍得太多,你如何体念我,便是不直接说了,我也觉察得到。」
                  「你……」
                  「尽力而为吧,嬴政,我定是想陪着你的。」
                  嬴政身躯微震,与他目光相接,立时涌上一股颇洽宁和之感,又忍不住爱怜交加。
                  两人虽说各想各的心思,却俱起一念,他说得对。
                  做朋友总归不成。——燕丹心道。
                  动心难忍得太多。——嬴政心道。
                  ————
                  燕丹回到了廷尉狱。
                  那个软硬不吃的魂淡……
                  嬴政装模作样过来和自己吃了几次饭,监狱里能有什么好吃的,他更是来去匆匆不得稍息。燕丹知他心里无措,就也不再提什么友人之交、直率相见了。
                  燕丹在等,是樊於期先一步,还是嬴政先坦言,即使两件事并不冲突。
                  「殿下。」
                  行吧,是樊於期。
                  至少嬴政没再多加链子钉住自己,这条腿横竖是保住了。
                  「殿下,廷尉府的人手大多征去,路上便有几路兵卒,也不碍事,」
                  「嬴——这等声势,将军可知秦王意欲如何?」
                  「前段时日将军王贲领十余万军马征伐赵地,途径屯留时城中民变,王贲被手下夺去控弦之势,策反了军队正攻回咸阳。」
                  「屯留?莫非是樊将军当日——」
                  「殿下心里早自分辨,何必问我。」樊於期答得极是冷淡。
                  燕丹被堵了这么一句,嘟嘴不乐,怎么一个两个都学起嬴政的样子来。可要说王贲自有反叛之意,是如何也不能信的,细节上也未免知晓得太清楚。秦之将领依信符行事,吕不韦虽尊为相国,又能调动多少人马,怕不是嬴政把他分量忒也瞧得重了。
                  府外停驻了辆马车,一旁还随着两位举火士卒。
                  士卒见了樊於期,上前打开车门。
                  燕丹本心神不属地只顾念着嬴政之事,回想来一路也遇着几位卒吏向樊於期作揖,「将军,你是要带我去何处?」
                  樊於期看了燕丹一会儿,才有些沙哑地开口,「殿下要知秦王动作,秦王便邀殿下近前一观。」
                  燕丹肤色生就白净,狱内没有镜子,所以衣领微敞也不觉有异,可上面被人作弄的出挑痕色,自己又怎能全然不知不见。那晚的光景无时无刻不在脑中搅扰流淌,只觉心脏又被人狠狠蹂躏踩踏,痛缩成一团,樊於期忍不住伸手要替他将颈上吻痕尽数抹掉才好。
                  「将军。」
                  忽听得话音清朗,樊於期咽喉一点冰凉。他顺剑锋看去,微做一想,「你是——赵高?」
                  「是。」赵高笑了笑,见樊於期收摄下逾矩念头即还剑入鞘,向两人各见一礼,方道,「请将军见谅,却是不好再耽搁时间。」
                  「你怎会在此?」
                  「小人现在车府从事,将军需驭手一名,小人谨当依令前往。」
                  「车府?」樊於期冷笑一声,究是嬴政了得,这与糟践人又有甚么分别。视这少年一如那日奉侍县令般对自己执礼甚恭,甫有恶感。
                  赵高知他轻贱自己,不以为意,解下风氅递给燕丹,「夜间风凉,望殿下不弃,暂披以御风寒。」
                  「谢谢,我不冷——」
                  樊於期越过他一手接下,将燕丹密密围裹起来,又左右仔细看了,始觉得满意。眼角瞥见赵高手复按在剑上,目光闪烁,这才轻轻搡了燕丹一把,「殿下,请上车吧。」
                  「将军,跟我交个底。」燕丹捏着衣氅把玩,驭手好心不假,自己却也无意在车上与樊於期细问些他的来历让驭手听去,「我不是说你。」
                  樊於期沉默了一下,缓缓道,「大王加冠那日,长信侯起事作乱,除此之外亦有秦氏子弟参与其中,明面上的风浪止住了,余患难泯。相国有意换下大王,另拥人即位,这事儿若大王知晓,必选在今晚合乐时,做个了断。」
                  “若知晓”、“必选在”?燕丹奇道,「你怎会知道这许多。」
                  樊於期且自不答,只道,「大王为我所伤后便广发信帖,只待今晚静候人齐,好将自己党羽一锅端了。」
                  “自己党羽”,燕丹哭笑不得,「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只要相国心智坚定,总归偏差不到哪里。」樊於期懒懒道,「我看他两个不过是想当众抒情,消遣时间。」
                  燕丹让这话逗得一笑,「相国求全至此,还不如一条野狗痛快。」
                  「殿下意指?」
                  「活着自由自在,便是被打死,也要咬下他一块鲜血淋漓的肉来。」


                  IP属地:陕西12楼2020-02-14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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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败将
                    王贲那日从屯留而出,未行几里又截上一名探卒。探卒所携物事颇多,自己不加细看一并取来,又兼程急赶数日,才暂歇邮亭。
                    小吏来讨信令,王贲在包裹中一翻,除了信简、出入符券、路证,还多了枚行事符。正面上书“北津城 卒史浚 十七”,反面“合符取廷尉册记三十”。都什么时候了,相国还要做个手续齐备,足见盛情。
                    「原来是浚少主,小的这便为您铺设,若有不周全之处,您多多包涵。」那小吏眼尖,连符券也都不再查察,躬身礼退。
                    王贲干笑两声,这什么少主好大气派。
                    接下所行关隘,一无阻难,王贲出手不阔绰,因而顶着这礼敬有加的身份十分心虚,能不用就不用,反行得快些。
                    以至于他远远瞧见城下列队肃然有序,自觉是不是又走回屯留了。
                    当然不能够,这里是咸阳。
                    终于可以用自己的正牌身份——手上一顿,王贲依然呈交了那少主符信。
                    小卒端详王贲半晌,又将行事符上齿缝一一数过,王贲浑没了耐心,催道,「某另有要事急报廷尉,耽误不得!」
                    「请少主稍待,小人便去转告……」
                    王贲直截了当将小卒拉直僻角,倒转剑柄打晕了去。从他身上摸找符令,指腹抚过流云纹样,不由毛骨悚然。难怪自己刚一眼过去无一故人,一个小卒装束的身上都携了征兆竹使。
                    「空手回来?」嬴政嘴角微勾,下位走至王贲身旁,「从城门一路过来,便受得了这么多伤。」
                    「臣手段粗浅,做不来这暗偷营生,只能明抢了。」王贲苦笑,将手上包裹交给承戒,「幸承不少助力。」
                    嬴政扫了一眼里头的金光绚烂,个个长尾上卷或卧或立,百十余枚无一不是地方能调配五百以上士卒的右半虎符!
                    王贲自是孤身一人,亦是挑去了千军万马信令的将军。
                    这些不够。
                    「臣还收到了一封原‘大王交付吕相’的信简。」第一封王贲看后就扔火里点了爆竹,或许是吕相发信发昏头,才会让自己两封都收到了罢。
                    嬴政览其奏,神色渐变。这是自己发下去的信令,字迹无差,封绕的金丝银缕未有伪制,印迹符痕均挑不出错。
                    唯有一处字句改动,“诛相国”更为——“请相国诛之。”
                    通篇读来,内容变成王贲狼子野心,以臣下之身屡屡犯上,握兵在外心有反覆,请相国诛之。
                    只一个可能,吕不韦拦下了自己令信,重做一份新的发出。
                    「所以殿外那些领兵而至的将士,是要杀寡人么。」嬴政惨然一笑。
                    「还有?」王贲怔住,自己一路连砸带抢,邻近几县能征调的兵马信符俱夺在手,了不起再跟相国单挑一场,他从哪儿还能——除非他向所有将帅都发了讯。
                    「王贲,若你没收到第一封信,当如何处之?」
                    反正不会杀回来。王贲心想,但无论是何人,见到这字句确凿手续齐全、国君与相国私谋要干掉自己的信简,免不了想申辩我不是我没有我是好人。这肯定来不及,结果就是越想越上头,勃然大怒,我靠相国太贴心了右符都给我送来了,火速调兵冲到咸阳,又见到一堆和自己相同境遇的人。
                    这个谎不就拆穿了吗?
                    王贲替他抱憾,只能说与三公子允言在先,「臣决不叛秦。」
                    「来吧。」
                    嬴政冷声道,一人向殿外走去。
                    偌大殿堂,满座皆空。
                    ————
                    咸阳宫外半城带甲。
                    高台复帐,吕不韦在殿外负手而立,看着嬴政身后唯有的一将一卫,人都到齐了。
                    「仲父。」嬴政向他恭敬一礼。
                    吕不韦没有回礼,微微一笑,「跟我来。」
                    嬴政几乎是垂头丧气地随在后面,如当年在邯郸一般,与他走上高处。过目皆是熟面孔,连那功至王侯的宗亲都对吕不韦拜了下去。
                    「我输在哪儿,请仲父明白相告。」嬴政盯着宫外兵马麇集,夜色中其实也看不太全,殊不知生死如何。
                    「君上输了什么?」吕不韦眼角也未必朝他掠去一下,「但君上好像真的不知道怎么赢,倘若今日将士倒戈反杀了臣,就是胜了?」
                    难道不是,况且秦之将士倒戈怎能形容在杀了你上?!嬴政冲口叫道,「仲父不也欲杀我而后快!」
                    「杀了君上取而代之?确是件快事,可臣后继无人,遗憾得很。」吕不韦悠然笑了一笑,「赵太后的一双稚子,与臣分毫无关,君上杀人,却不好将情由赖在臣头上吧。」
                    「无关?仲父,是这样么,我若身死却还有这许多‘王弟’前赴后继、翘首以盼?」嬴政终是将这件令自己忧心如捣、夜不能寐的事情问出来。
                    吕不韦长长叹了口气,眼底又分明是一点笑,「君上,您先弄清楚,是谁告知您这二子是臣之子嗣。」
                    你、管、是、谁!!!嬴政气得伤口都要崩了,伤——伤口?
                    宗室有些人看他不惯是真,可若自己身亡,断不至于拥护吕不韦和母后的儿子为秦王,何况在自己还有一个弟弟的份上。
                    「有眉目了?」吕不韦微笑,「君上到底嫩得很,受人挑拨,无怪乎是以己度人惯了,倒也无可厚非。」
                    「寡人输便输了,随你处置。」嬴政虽心焦意乱至极,倒也知当下紧要。若是临近几县和王贲所控的兵马倒无妨,可吕不韦居然调令得了这么多,「这许多兵马以信符召集容易,要用个什么托辞才能平安退去,仲父可有计较?」
                    随我?吕不韦双眸凝视嬴政,思绪一时远飘开去,哪里理会得他的发问。
                    领口倏被人一把揪住,「吕不韦,你也弄清楚我到底是谁!不准你再从我身上找父王的影子!」
                    「我——」神情一黯,吕不韦转而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心下强压着冲撞不休的戾气,唇边挂了点自嘲,「君上,您请猜上一猜,微臣会动手么。」
                    他当真?
                    脸色煞白,嬴政几欲后退,这句话如当头棒喝一般使自己忧惧万分。
                    闹到这个境地才会害怕么?吕不韦只不着痕迹地依后托了他一下,不许逃。
                    吕不韦回身。
                    一众将士方见两人起了冲突,争功心切个个上前问候,「相国大人——」
                    「放箭。」吕不韦轻轻吐出两字。
                    飕一声,长箭殊猛,穿透当先一人的胸膛。
                    那人难以置信。
                    弓手膂力过人,手法娴熟,纵是将领身手不凡,也难招抵得这突如其来的一轮疾射,何况是在咸阳宫外间之地。
                    避无可避的不止他们。
                    有滴血飞溅在靴面,力道微不可察,没有人能看见,却撼动了嬴政不胜战栗,急道,「停——停手!」
                    「为什么?」
                    「你诓骗他们在先,罪不至死,杀了——赶人太绝……」嬴政陡经此变,意志早是消沉至极,魂不守舍,哪里还说得出完整话,「不是这样的,总是不能……」
                    不能。
                    不能都杀了。
                    可杀人,好容易啊。
                    他们是领兵千百的将士,他们奔赴死亡的前提不应该是这般毫无价值的痛苦。
                    「你总是要习惯埋葬的,」吕不韦道,今日败将或是未来的诸子,情深义重的挚友,神交已久的对手,以至于不可一世的国家;崇刑废德,扬忠抑孝,利出一孔什么什么,不一而足。他看这尖刻卑俗的虎狼行径不起,无恶于不可知,也情愿嬴政似他一样,荡平诡谲、真真假假、前后矛盾的寓言。日新如钢似铁砸了出来,在他名下成为共识,忠恃二者内形交讥,纵观兼合弥坚。就时常忘记他早先被埋葬了,尊天明鬼被漠然处之。是以忠恃同归于尽,天下又岂是天下庸众之天下云云甚嚣且尘上矣。时间属于年轻秦王,远不受君道局限的崭新未来。他对面前这一幕还有什么可不相信的,嬴政根本不了解不相信是什么,其道以暴诛诗!诛书!诛礼!诛乐!诛善!诛修!诛廉!诛辩!一齐丧失资格发表空洞柔顺的质疑。要么嬴政现在从这里跳下去,他既押了注,就,「不能逃。」
                    「留下一点。」除了挖苦我,你总该多留下一点东西,嬴政道。
                    「收到臣那封‘泄密’信后,不为所惑欲向君上表澄心意的臣子又不止王贲。」吕不韦无动于衷,虽然觉得很不好受。他过去完全看错了,自以为是的相信自己决定了嬴政的感受和欲望,甚至不再试探无声服从下依然可以挣脱的几率。比如说他不再随时随地散发出疏离气质,嬴政偶尔会对那些被迫屈服的膝盖感到哀伤,现在不会了,或者说装得更像。而他自骄专独轻物无备,渐渐乏力偿付的图愿,已经过了十年,多让他等了十天,他毫无长进,心里腾不出地方留给嬴政。他无法再找遁词,二来不必。「……那这些人,杀了——是不甚妥善体面,不杀——君上与之必定两相辛苦难定,既然杀与不杀君上最终都会遗憾,便该抽身旁观由他人代劳,足可不毁求全。」
                    全是废话!
                    吕不韦直身跪地,定定看了他一眼,低俯叩首,「臣吕不韦谨守先王之诺,誓死效忠秦王。」
                    嬴政当要伸手相扶,却听他低声道,「走下去。」
                    直至此刻,他仍旧骄傲得轻蔑残忍。
                    并非低声下气,未必丧失尊严的许诺,他在对谁起誓,对我么,一个粗糙的赝品?话音听出的怜悯施舍,是他一厢情愿的影子。他不费余力地教给了父王情爱,自己却只熟悉了无友无亲的步调,囚禁了自由与梦,对他的一切横加反抗。所以他还在怀念什么,意志只要松懈下一秒就足以杀死他,不再有任何东西让他挺过去。什么都没有,一丝温暖的情谊也回想不出来。
                    他在可见的衰老,还未感受到痛苦是因为他根本不留恋生命,一切的思想与自我都被抹去,最后松开手,明目张胆地用毫不掩饰的花招嘲笑自己。
                    虽不必便是平和有余,但可说是如释重负。
                    何曾在乎我也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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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王贲衣袖相振,上奉长剑夭蟜、虎右符,跪地低头向嬴政行礼。「必会君符,乃敢行之!臣王贲,愿誓死效忠秦王。」
                      略过长剑,嬴政将那枚散着血气的右符压入掌心,所过之处,一路臣服。
                      「非君赐虎符,不敢入界!臣任嚣,誓死效忠秦王。」
                      「征敌伐国,莫敢不从!臣蒙武,誓死效忠秦王。」
                      「受君合符,为君守土开疆!臣羌瘣,誓死效忠秦王。」
                      ……
                      ……
                      军队齐齐跪在他的身下。
                      嬴政极缓极慢地走下台阶,因为不想踩上蜿蜒流淌的鲜血,再脏了靴子。但没有停下脚步,他径直走向不跪的两人。
                      垂下脑袋,樊於期或惭或惧,双膝一弯重重砸在地上。
                      燕丹有些迷惘。
                      嬴政遥遥站在阶前,要怎么办,要……跪拜他?不可能,不可能如他的将臣一样,心甘情愿交出信令以供驱使。
                      「过来。」嬴政嘴角微扬,右手执礼按在心口,又递手向他,「过来啊,燕太子殿下,到寡人身边来……」
                      又要选择。
                      我是可以,有选择的吗……
                      恍若受到蛊惑,步子不由自主地朝他行去。
                      喉间干涩,似有点心堵在里面,吞咽不下,无法言语。
                      手腕被他紧紧攥住,一把扯近身前。
                      说不出话,再也说不出了。
                      他低头吻上了燕丹。
                      余光扫见樊於期甫一抬头便神情戒惧惶然,更为压低下背脊。
                      怀中的人,嘴唇柔软甜美,他是寡人所爱。分去太多的心又有何妨。
                      嬴政愈发明了吕不韦当年何以会那般高调将与父王之情见示于众,要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打上自己的烙印,据为己有。
                      臣下无一敢上前谏言拦阻,权倾内外的相国跪在那里,未得自己令许之前,不能起身。
                      可是,
                      赢得窝囊。
                      真是窝囊啊,今夜这筋斗栽得毫无还手之力。
                      全因相国释权,认真走过场,踏实搞自毁。
                      他是故意的。
                      「你的将军喜欢你。」嬴政微笑,眼中一抹轻浮的恶意闪过,「殿下,就这样回应他?」
                      原来他一直介意的是这件事啊。
                      「这样不就是为了让他不要喜欢我,」燕丹踮脚再度亲吻嬴政,揽在他腰间的手发掌击在那处刀创,「你说我怎么就洗了手呢?」
                      大约是意乱情迷。
                      血流如注。
                      迅速染红的衣角,无可呼出的呻吟,嬴政竟觉不出疼,反倒是前所未有的畅美自在。清醒的意识也有不真实感,真好,足够了,欲望粗劣才能带来不可理喻的逍遥快活。
                      似乎在确认他不会痛呼出声后,燕丹才慢慢将唇移开,重新舔去他滑落的眼泪。这纯粹只是生理功能的反应,嬴政从来也不承认他因疼痛失了自制而落泪。
                      不再会为过去的二十三个年月辩护。
                      旦牵牛中,黑夜将被打碎。
                      ————
                      也就不必再假装和相国各走一边。
                      嬴政腹上被燕丹打的那一掌,足足休息了五日,才在承戒搀扶下强支身子来找吕不韦。因失血过多,唇色都无力地泛起白,「王贲说他两封信都收到了,仲父是何意?」
                      「这不是臣的意思。」吕不韦笑了笑,感慨年青就是好啊,一边漫不经心地阅示逐客名录,「路程转接全由赵高拟断,这小子办事难得有闪失,听闻君上给人扔进车府当驭手去了?不过他的出身是有问题,也不是不可以用——啧,君上日后还需多加斟酌。」难得有些为难起来。
                      「他出错是为了冲我示好?」
                      「臣倒比较倾向他自找后路、有拉拢王贲的意思。」吕不韦倒是爽快,「也许从这一刻起,他会改观。」
                      嬴政本想多详细查问,可他已伸手向竹简上的名字指了一指,「他。」
                      「李斯?他什么都学的来,君上字迹亦是他临的。」吕不韦未多加形容,哼笑了声,递过信简,「对了,他有书一封。」
                      嬴政展册细细看了起来。
                      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
                      昔穆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公孙支……孝公用商鞅之法,……惠王用张仪之计,……昭王得范雎……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
                      是以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
                      ……
                      「措辞便给,字句切意,不谋而合……」吕不韦悠悠道,「君上动心了?」
                      嬴政猛点头!转念想到他这番言论可是将吕不韦彻底挑剔而出,「仲父,他是你的门客啊,你不生气?」
                      「窥伺在侧的人很多,臣哪里记怨得过来。」吕不韦微笑,「不过像是他,臣的确印象深刻。这匹狼的眼睛够白,但若绿光莹莹便是要吃人了,白就白吧。君上和他相交一场,怎么也给驱逐了去?」
                      再不挂心嬴政的私下动作,决也忽略不了李斯。
                      「是误会。」握了书简移近尺许,嬴政轻轻说道。
                      吕不韦笑着又略略翻过几册,点出几位还不错看的人物供嬴政参度,「惭愧得很,臣空有门客三千,文字经书各擅胜场,可要说能做到出将入相的,怕一个也没有。」
                      嬴政点头记下,又问道,「那仲父以后有何打算?」
                      「君上有话直说。」
                      「寡人要仲父回封地安享清福,不得令半步也不能出。」
                      他倒是会给自己出这饶有兴味的难题,吕不韦笑道,「臣不敢应,亦不敢辞。只是臣吕不韦定然唯君上令,草民吕不韦就未必了。」
                      「你敢挂印?」嬴政心头冒火。
                      「不错。好经商是我的天性,不会在乎由哪一国子民供养,我只是为自己忙碌,岂非何处安歇都一样?商贾没有国家,是以能在任何有利可图的地方做生意。」吕不韦乐得不受羁勒久已,一顺自然,「君上忘记您费这一番功夫,是为了什么?别在臣身上浪费您的小聪明了,对他的诺言,无论臣境处何地都不会相违。」
                      「我偏要烦仲父几烦,仲父休想撤手孤留我一人。」嬴政冷冰冰地道。
                      「秦足够强大到不需要任何盟友,君上懂臣是什么意思。」吕不韦意在嘲他,又觉嬴政这样子殊为可怜可爱,当即言上一软,「君上若对燕太子有结纳之情,好作珍惜便是。」
                      嬴政脸有点红,放下书简。动心念头一旦起了,便蓬蓬勃勃的不可收拾,哪里禁得住喜悦,脸上冰雪瞬间融得干净。
                      吕不韦瞧在眼中,会心一笑。


                      IP属地:陕西14楼2020-02-14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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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不是两人结局的尾声
                        又歇息了几日,伤口愈合大半,嬴政立时按捺不住向射罔殿而来。
                        站在门口,一时又情怯生惧。
                        「贼小子,都挨上门了还不进,是想翻墙?」一记笑语传来,燕丹斜眼睨他,倚在门旁。
                        被他讥刺一句,嬴政居然觉得心情也明快起来。
                        自己可能是有什么毛病。
                        见他不接话,燕丹端直走来绕他转了一圈,笑道,「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嬴政心道。
                        燕丹又听不见,当他被自己打得疼了,笑咪咪去拉他手,「对不起嘛,那晚我也是气昏了头,谁知你大庭广众的……」不行,不能提,想都不要想!
                        回握住他,嬴政微笑道,「我等了这许久,还以为你会多说什么好听话呢。」
                        「你的伤口?」
                        「虽蒙殿下鼎力一击,现已不碍事。」
                        「切,算你命大。」燕丹这才放心,话音却低了下去,「你以后——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嬴政眉梢一轩,「不再怎样,是不再要你下狱,还是不在众人面前亲你?」
                        把手一摔,燕丹扭脸走人。
                        嬴政自是追上,两人笑闹无忌。
                        依阶而坐,燕丹朝他招了招手。
                        「好像又回到邯郸一样,」一手托着下巴,燕丹笑意盈盈,「贼小子,你身后的抓狗小分队还在不在呀?」
                        嬴政俯身当要去亲吻这俊美少年,眼角银光一划,忙止身停了动作,「这暗器,随时随地都能拿来?」
                        「差不多。」伸手摆在他面前,微微一晃,指间已经扣住一枚,燕丹颇为得意。与嬴政数次交手,自知拳脚上落了下风,只好在这旁门左道的手段上力抢一步。
                        嬴政问道,「你身上带了几枚?」
                        「现在大概有,一、二、三、……」燕丹指间灵活地在阶上放下一枚又一枚,「加上刚才的,一共七枚。」
                        「这一手卓绝功夫,倘再在上面淬了毒,单是传闻出去就让人忌惮不已,再起伤你之念也是困难。」
                        燕丹性子随和,倒也没遇上过什么危在顷刻的境况,「我为何需要他人忌惮,那时一旦出了手,不伤人便要伤己。」
                        嬴政扑哧笑了一下。
                        燕丹眯起眼,阴恻恻地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是想抱你的时候,你要藏它在哪里?」
                        脸上一个爆红,那时候自己哪里拿得出来,燕丹气急抓了一把朝他打出。
                        嬴政身子闪侧,且躲且笑,「是不是脱掉你的衣服,便不必再防着你张牙舞爪?」
                        刺啦一声,衣服躺枪,惨遭利刃大开了两个口子。
                        燕丹微微冷笑,快是快矣,嬴政这么避无外乎会将腰侧大露,上次承侍卫也是这么个路数。可承侍卫步法稳实,绝不让人占到他胁腹的好处,明显嬴政就没这等深湛造诣。当即捏起一枚暗刃抢上,挥转划在他背心。
                        嬴政一惊,退步去拿人,左颊又贴住一丝冷意,便即消失。
                        燕丹不过有样学样,更捡了嬴政手里没兵器的现成便宜,承侍卫那般速度自己做不到,但将其一改为后背就容易多了。利刃稳稳抵在他颈间,燕丹挑起笑,不待他反应,压刃改用指尖迅捷异常地在他喉上一划。
                        嬴政仓卒之下惊怵失色,慌忙用手按住颈子。
                        燕丹哼道,「让你再用言语轻薄我,口无遮拦——下次就不是指尖了!」
                        好一会儿才凝定了神思,方才的确让他吓得魂为之夺,嬴政轻轻喟叹,「燕丹,你着实令寡人惊喜。」
                        猛然想起嬴政腰胁的破绽、回身不及也可能是因为自己之前打得那一掌尚未痊愈,燕丹面色一变,忙走到他身边,「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了,你的伤口没事吧。」
                        嬴政承认这回是自己输他一招,刚要摆手说无事,但看燕丹眼中满是急切关心,情念一动,「有点渗血了,咱们去屋里检查一下?」
                        「嗯嗯,你别用劲提气了,缓吸慢行。」燕丹小心翼翼相扶着他胳膊。
                        嬴政不禁莞尔。
                        意得欲纵,一如既往。


                        IP属地:陕西15楼2020-02-14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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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补充:正经走样
                          ——上文全是对以下的EG
                          1、
                          「这叫‘银丹’草,是赵地的一味草药。」少年答道。
                          银丹?燕丹笑道,「我好喜欢这个点心,也喜欢银丹草。」
                          凝视着燕丹笑颜,少年俊秀的脸庞上泛起淡淡红痕,「我和你不同,我喜欢你。」
                          2、
                          伶俐的近侍长剑斜出,当要迎身挡护,嬴政伸手将他拦下,兴味盎然,「寡人倒要看他这一箭能射下什么来!」
                          微挪尺许,弓弦一铮,羽箭正入吕不韦身前几案,叮当还掉下枚玉佩。
                          嬴政凝定良久,方上前拾起玉佩,唇边露出一丝苦笑,「你说这一幕怎么就没让牛顿看见。」
                          3、
                          吕不韦道,「自行其是。」
                          在心底喊了一声荒唐,嬴政直言,「主不厌人,故能成其众,仲父何言我能孤身自行其是?」
                          吕不韦道,「‘孤身’二字是您自己加上去的。而且,主不厌人是指不厌女人,和女人多多在一起,行事,故能生成其众。臣刚从咸阳日报社拿了新一期的珍爱有约婚姻介绍名册,您看一下这几个女孩子,臣觉得很不错…………」
                          4、
                          燕丹只觉王贲看上去就很难过,所以,「将军,你为什么在害怕?」
                          王贲道,「没有。」
                          燕丹道,「你有。」
                          手中的杯子与几案不住地磕磕撞撞,几乎让人忘记它原本饮水的功效,王贲道,「末将在发抖,发抖不一定是因为害怕。」
                          既然他这样说,燕丹当然信,「那你就是在踩手动缝纫机咯。」
                          5、
                          「小——」嬴政步子一滞,「你叫我什么?」
                          燕丹叹气,拱手向他施礼,「燕丹见过秦王。」
                          嬴政突然间哈哈大笑,叫道,「是他,是他,是他!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中充满了愁苦伤痛。
                          燕丹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
                          嬴政忽然又低声道,「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哈哈,哈哈,哈哈!」大笑声中,两行眼泪从颊上滚滚而落,
                          燕丹撇了撇嘴,为他擦去眼泪,「嬴政你是不是把剧本拿串了,这好像是童姥和李秋水的台词。」
                          6、
                          嬴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竟然泪光隐现。眼眶可怜巴巴地红了一圈,又蹭着燕丹小腿,好不委屈可人,吸着鼻子哼哼呜呜的,「燕丹哥哥,我真的是很想你,可秦宫有那么多烦乱事,我都走不开,好容易才……」
                          胡亥一边翻看一边啧啧称奇,对赵高道:没想到父皇年轻时还有这一出啊哈哈哈~~
                          赵高微笑:公子青出于蓝。
                          胡亥:嘻嘻,老师我嘴角痛,要亲亲才——
                          赵高消失了。
                          嬴政脸色铁青,揪着后领将人狠力向外摔出,又抽走小十八手里咸阳日报的精华合订本:不准再看这些!!!
                          7、
                          置过气,燕丹忍不住调侃他,「说老实话,昨夜你是把我当成三公子了?」
                          嬴政挑眉,「若我说是,你多半要骂我恋弟死变态?」
                          被他言中,燕丹赶忙否认,「不会不会,哈哈哈哈我不会这么骂你。」
                          嬴政倒也不恼,面不稍红,「我同小三没有过多越矩接触。」
                          成蟜(灵):听到没有,哥哥亲口承认的!
                          王贲(泪眼):公子,你来了就不要走。不过,大王是说没有过多,那——
                          成蟜(飘走):拜拜了您内。
                          王贲(泣):公子、公子我们再谈谈,别走啊!!!
                          8、
                          嗯了一声,嬴政微笑道,「燕丹,只要你一日不离秦,那些地界我一日也不好收回啊。」
                          燕丹恍然大悟,嬴政不过是要留下自己,可留自己干什么,能干什么?
                          没过几天,燕丹就切身领悟他留自己能干什么了。
                          9、
                          秦举兵十万伐赵,偏生先将屯留团团包围,车马云集不留一处放行。城内守将见领兵的将军是王贲,说什么也不肯开门,派了小卒恳请王贲绕道,无果。
                          郎将愁思难解,看着王贲大军竖起的白底的红十字大旗,怎么就不能绕过去呢。军队竖红十字旗是什么道理。
                          10、
                          燕丹刹那间左支右绌站立不定,腕上再经出其不意的劲道扯了个趔趄,犹听承戒道了声得罪,颈后一痛,昏晕过去。
                          伸臂接住软身倒下的燕丹,承戒打个手势,示意此处应该有本子。
                          一众卫士双眼放光。
                          11、
                          「樊於期。」嬴政解释道,「以前是秦将,现在是燕将。」
                          燕丹微瞠双目,「他几时成燕将了?」
                          「也就是这两个月的时间,燕国广招公务员,没成想他一次就上岸。」
                          12、
                          对不起,樊於期将军非常正经,也不知道怎么就混进EG文中了otz……
                          向将军表示诚挚的歉意,鞠躬。
                          被抽打走.jpg
                          13、
                          「下狱了还这么讲究,不洗手就不吃饭?」狱卒话间带着点笑意。
                          燕丹道,「进来之前我在拾掇有毒的草药,也没有很讲究了。」
                          狱卒沉默半晌,「您就没有想过用手拿着吃,不吃手指捏过的地方就好,毕竟饼子那么大一张。」
                          燕丹一笑,「不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喂我吃饭嘛。」
                          嬴政突然现身,「你们!」」
                          14、
                          樊於期不满自己刚用那种软弱无能、缺乏生机的斥责口吻,这对燕丹而言毫无益处。他是太子殿下,却只能远在秦国下狱为质,甚至要用——要用——来换秦国先前毁诺夺取的城池。
                          由于樊於期提供的线报,咸阳日报社重金聘请他为八卦专栏的小说家,持续两个月之久。
                          15、
                          所以,秦王刚刚进了房间,一记开锁声就轻轻落入耳中。
                          身体被强烈的渴求束缚在原地,他告诫自己要冷静,竖起的耳朵融在坚硬砖石中。
                          工作人员:将军不好意思啊,墙壁的水泥还没干呢。
                          16、
                          嬴政:他可以不认同“令人恐惧比受人爱戴更伟大”这另一种表达的商君说辞。
                          燕丹:你冷静一下,我们现在是公元前237年,讲话不要这么穿越。
                          17、
                          殿下会发出这样引人绮念丛生的声音吗,我愤怒异常。
                          而我又在干什么……
                          我在后面躲着,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躲在黑暗中窃听,没有拼死一吼,没有该出手时就出手……
                          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嘿唉嘿依儿呀~~
                          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等等我怎么唱起来了?
                          18、
                          「殿下还有其他见教?」嬴政从怀中掏出个小小包裹,放进他手里。
                          手上一捏,居然是一包口罩,燕丹叹了口气,庆幸原来和他有那么一点点可交流之处。
                          19、
                          昨日燕丹:你要去做什么与我无关,何必关我在此。
                          今日燕丹:嬴政,我定是想陪着你的。
                          嬴政:你为什么转变这么快?
                          燕丹:贤者时间误我!
                          昨日嬴政:燕丹哥哥,我真的是很想你。
                          今日嬴政:秦燕之间不消多说,面朋面友已是极限,何必自寻其他烦恼。
                          燕丹:你为什么转变这么快?
                          嬴政:欲求不满害人!
                          20、
                          嬴政览其奏,神色渐变。这是自己发下去的信令,字迹无差,封绕的金丝银线未有伪制,印迹符痕均挑不出错。
                          唯有一处字句改动,“干翻相国”更为“请相国干翻他。”
                          阴天,傍晚,车窗外。
                          各路豪杰含羞带怯,倾巢出动,排了队拿着爱的虎符牌。
                          21、
                          「无关?仲父,是这样么?这件事令我忧心如捣、夜不能寐!」嬴政终是问了出来。
                          吕不韦长长叹了口气,眼底又分明是一点笑,「君上睡眠不好啊,要不您试试吃点谷维素?」
                          22、
                          今日败将——不一而足——空洞质疑——也就忘记——毫无长进——妥善体面——杀与不杀——不毁求全…………
                          全是屁话!
                          吕不韦直身跪地,定定看了他一眼,低俯叩首,「臣吕不韦给大佬跪了。」
                          23、
                          主持人:欢迎大家继续收看——珍爱有约即时制,本节目由咸阳日报社独家冠名。
                          刚刚上场嘉宾就是威名赫赫的秦王政,众所周知,大批备胎男嘉宾纷纷灭灯自杀,但依然有不少男嘉宾跃跃欲试。快看,相国吕不韦率先跪地示爱,王将军紧随其后,将军任嚣——任嚣——
                          救护车路过…………
                          主持人2:bhys方才那位是任将军的爱慕者,强行嗑冷CP嚣政十年无果,已经被送去抢救了。将军蒙武也出来了,下一位还有谁,羌瘣,是将军羌瘣!
                          …………
                          没想到列位重量级美男依然留不住秦王政的步伐,想必他是要坚持第一眼的心动男嘉宾。
                          而他的心动男嘉宾是——燕丹!!!
                          燕丹:拒绝,我灭灯了。
                          24、
                          军队齐齐跪在他的身下。
                          嬴政极缓极慢地走下台阶,他没有停下脚步,因为听到燕丹灭灯,过于心痛,脚下一绊整个人翻滚下去了。
                          25、
                          王贲衣袖相振,上奉长剑夭蟜、虎右符,跪地低头向嬴政行礼。
                          成蟜(灵):哇,玉佩就算了,你现在居然为了保命连剑都送出去了?!
                          王贲:你哥围追堵截我好几回就想要这把剑,我寻思着备备哥摔儿子也没打算真摔,装样子而已~~
                          嬴政冷冷丢来一句:你现在明白随便将别人送你的物事再转送他人的滋味了?
                          成蟜(笑):我不明白。
                          盛怒之下捏碎了那枚蛟螭玉佩,嬴政拂袖而去。
                          刘备:……我那是上对下的收买不要乱学。
                          刘禅:…………
                          赵云:?
                          王贲一一拾起碎玉。
                          26、
                          血流如注。
                          迅速染红的衣角,无可呼出的呻吟,嬴政竟觉不出疼,反倒是前所未有的畅美自在。足够了,欲望粗劣才能带来不可理喻的逍遥快活。
                          抖M属性,今日正式开启。
                          27、
                          嬴政问道,「赵高出错是为了冲我示好?」
                          「臣倒比较倾向他有拉拢王贲的意思。」吕不韦倒是爽快,「也许从这一刻起,他会改观。」
                          他去拉拢小十八了。
                          28、
                          「我偏要烦仲父几烦,仲父休想撤手孤留我一人。」嬴政冷冰冰地道。
                          吕不韦道,「滚,少来,别瞎说,不带这么自行将我牵涉进去的,你身边人一堆一堆好吗!」
                          异人飘在他身后哼了一声。
                          29、
                          嬴政情念一动,「有点出血,咱们去屋里检查一下?」
                          「嗯嗯,你别用劲提气了,缓吸慢行。」燕丹小心翼翼相扶着他胳膊。
                          嬴政面上洋溢着幸福光彩,温馨十足。
                          吕不韦路过,大喜:君上您是不是有了,几个月了?


                          IP属地:陕西16楼2020-02-14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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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在最后:
                            称吕不韦相国,可文中人物又不用避讳。
                            诗书应该有《》。
                            秦此时不应分散兵力各地驻守,一锅端也要讲究基本前提。(但杀将夺符真的很快速高效啊,被抽打走…………)
                            王贲抗令就足够是个死了,何况他还奉诏不敬。(写是这么写王贲,我脑子里一直在想的是童贯哈哈~~)
                            屯留怎好有太原一样的城墙。
                            似这样的错误炒鸡多,更不必说语言标点瞎用一通的问题otz……
                            不好意思。
                            hhh可能我也要唱一句——当初我对两位的想象,如今全都走了样~~
                            开头那些高抬贵手饶我狗命之类的自然是置气话,个人才疏学浅见识有限,如有任何批评指教都非常希望你能够告诉我,感激不尽。
                            节日快乐


                            IP属地:陕西17楼2020-02-14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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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1 09:3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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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日快乐,来顶小星的文啦。嬴政X燕丹这个cp,我吃了,怎么感觉还有樊於期X燕丹....


                              IP属地:浙江18楼2020-02-16 17:11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