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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推理】FBI联邦调查局-女特工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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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BI联邦调查局-女特工002
作者:安普耳·史密斯


1楼2020-02-13 10:54回复
      “很对不起——请再说一遍你是谁?”
      我告诉他我是他们原先的女佣,维奥莱塔的堂姐。这虽然听起来有些古怪但我得坚持用它。
      “我们都知道,当她被你们解雇时,你还欠她一些佣金。”
      医生冷淡地说:“我全都付过了。”
      “她告诉一位朋友你还欠她大约四百美元。”
      “简直是胡扯。我怎么会偷窃一个女佣的钱。”
      “我们直话直说”。我有种犯罪感,很矛盾,但是他是个医生,住在价值一百五十万美元的房子里,还有水晶吊灯。“她的孩子们现在没人照顾,明白吗?也许我的建议不符合普通的原则,但是我希望作为她的最后一名雇主,能为孩子们的福利做一点贡献,行吗?”
      “听着,格蕾夫人”,他说,对“夫人”二字他特别强调,“我解雇了维奥莱塔。你想知道是为什么吗?她本来是来照看我的孩子们的,为此,她得到极好的报酬,可是她并没有很好履行她的职责,相反却跑到屋里同别的佣人聊天,由于她的疏忽,我四岁的女儿掉进了水池里,差点儿淹死。”
      我被压制住了:“我不知道这件事。”
      “是的,你不知道,但是你却到过这里来对我进行无礼的非难。”
      “然而,”我勉强挣扎着,“她的孩子们仍需要帮助。”
      “去求助于政府机构怎么样?我的收入的五十分之一要上缴给政府,那就应该用来照顾像维奥莱塔这样的人民。人民,顺便说一句,他们甚至根本不是美国公民。”
      从午餐室里又传来一阵哄笑声。
      似乎他在考虑什么事情,出现了一阵停顿,然后话筒里传来依贝哈特大夫气恼的喘息声:“如果她断言我欠了她的钱,我可以开张支票,只不过是为了了结这件事情。”
      我谢了他并告诉他直接把支票寄给古特瑞丝夫人。
      “维奥莱塔的行为疏忽大意。但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是愚蠢和残暴的。我只是为孩子着想。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我倒进椅子里,朝着“班克·狄克的工作便衣”得意洋洋的点点头,好像它在祝贺我成功解决了特瑞萨和克里斯多巴这道难题一样。不会再有波折了。它的袖子已经挂在了胜利的钩子上。但是,一道黑暗的阴影这时钻进了我的意识中,大夫对维奥莱塔的疏忽的描述似乎和他妻子对我的问题的反应不大一致。克莱诺·依贝哈特关上门,只是说:“我们不得不让她走,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一女佣让我的孩子差点淹死在水池里我的反应一定会更加强烈。她在门前的颤抖给我的印象最后变得越来越清晰:克莱诺·依贝哈特的行为有确实的疑点,一定有什么事情被她隐藏起来了。
      似乎是为了把思路理清楚,我心不在焉地开始翻看我的邮件。有一封公文信是从特别行动处主管(SAC)罗伯特·高罗威那里送来的,正是他在复审我关于调往绑架和敲诈组的申请。他否决了我的申请,并引用了一份“反对附录”,正是由我的上司,丢勒·卡特尔所写。


    3楼2020-02-13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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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24 10:4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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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午餐室,两手空空站在那儿。他们正在分享凯乐的法式苹果馅饼,丢勒·卡特尔现在的故事是关于十五世纪一柄价值几十万美元的“卡达娜”宝剑的。它比我们今天所能制造出的钢铁还要坚硬,剑身却又不可思议的柔软,你的手指轻轻挨上它表皮就会被划破,如果你对着它呼吸,则在三十分钟内,它就会生锈,丢勒说。
        男人们“哇”地狂呼起来,房间里的女人则开始清洗、打扫。
        我对芭芭娜说:“丢勒耍了我。”
        “怎么回事?”
        “调职申请被否决了。”
        “该死。”她抱着双臂喃喃地说着这个词儿:“该死。”
        我们的声音很低,我用力咬紧了牙关以避免音量过大把这幢稳固的大楼震塌了。
        芭芭娜弯下了腰去从桌子上抬起一张盘子:“这是歧视。”
        越过她我的目光从那扇模糊不清的玻璃窗钻出去,窗上张贴着几份垒球比赛和带水下呼吸器的潜泳活动的广告;外面各式各样衣着的人们川流不息地进出大厅。有时我真是渴望能有一个母亲在此刻安慰我。
        “如果那是歧视,那么现在将停止了。”
        我没有管她告诫的表情。丢勒·卡特尔为了这顿家常午餐正好在这里。我朝他走过去,摆好一副战斗的架势。
        “嗨。丢勒。”
        “安娜?”
        “SAC否决了我的调职申请。”我平静地说,“你的反对附录对他的决定产生了很大影响。”
        “我很抱歉事情不得不这样。”
        “你真的很抱歉,丢勒?”
        “当然他很抱歉,”唐纳多不知从哪里走出来,“到现在他和你共事已经七年多了。”他给我们的上司戴了顶高帽子似乎是同情他在今天这个世界管理任何一个层次的妇女时所遇到的困难和挑战。我恨唐纳多,他竟为丢勒充当调解人,尽管我知道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我。
        “我猜想我完全能够和她一起共事。”丢勒打着圆腔。
        “如果你强迫我继续在你的组里工作,丢勒,我向你保证:我们中将只有一个人能继续站在这儿。”
        唐纳多的笑容一下子变得僵硬可憎,似乎是觉得在这种情况当他或者其他聪明的老手都宁愿先呆在一边保护好自己的时候,我怎么会像一个新来的业余选手一样一下子跳进对方火力的中心。现在我再也没法为你做什么了,他震颤地对我说。剩下的唯一问题,他是否会留下来观看我发动攻击。
        但是似乎再没有人想让这件事缓和下来,丢勒非常惊诧,每个人都拉了一张椅子远远地叉腿坐下,换着观望的态度。所以,他和我就是真正的以限还眼。我可以观察他白瓷皮肤上的最细微的纹路,下嘴唇下冒出几根黑色的短毛,我怀疑他是否刮过。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这意味着他想避免冲突,而且当然,在公共场合结衣捋袖,剑拔弩张,丢勒的意图是让我看起来像个混球,我的冒犯似乎成了对他的真正的伤害而变成他脸上的无奈。但是我知道,芭芭娜不会买他的账,唐纳多也不会。现在他们都若无其事地离开房间,和别人一样,一瞬间都走得干干净净。
        “我正想问你同样的问题。”


      4楼2020-02-13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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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好。我不是不喜欢你,安娜,我对你要求严厉是因为你能够承受它。或者也许,坦白地说,你需要它。你的确显得过于顺便。”
          “所以你为了我好才否决了我的调职。”
          丢勒对我挖苦不感兴趣。他满心要表现出他的诚挚来,这是个艰难的努力。
          “当时机到来的时候,你会像飞去地狱的蝙蝠一样,没有谁能阻止你。但是,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基督,你还不到三十岁,是吧?”
          我已经后退,屁股靠在了棕色午餐桌的边缘上,半坐半立。我穿着黑色短裙,黑色紧身裤袜,使我看起来很性感,又漫不经意,懒洋洋的样子。我的双臂交叉在胸前,手指抚摩着我特意为这次午餐穿上的白色毛线衫的衣袖,就是缀着花边几乎可以透视身体的那件。但丢勒·卡特尔看着我时带着一种被阉割过似的漠视,就好像是一个青春期的少年停止了骚动却像他六岁时一样跪在地上玩玩具小车,显得那样的不自然、不相称。
          “问题仍然存在,我在加利福尼亚第一银行那件案子上干得极为出色,理应得到奖赏,而不是惩罚。”
          “我正在试图说明现在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惩罚——”
          “那当然是,你惩罚我,因为我是个女人。”
          他眨着眼睛然后高声笑了出来:“我希望你真的不要这样以为。”
          “不,我是这样认为的。我将提出一份EEOC起诉书,控告你的性别歧视,局里会证明这一点的。”
          丢勒抬起脚踢在椅子边上,他的手插在裤兜里,似乎正在设法弄清楚他的对手的实力和那种具有破坏性的心理力量的来源。漠视已经消失了,一种黑色的怒火再次在他眼中燃起,一瞬而过。
          自从拉丁美洲移民局那边闹过一阵阶级纠纷以来,FBI一直被置于监控之下,其他一些如涉及黑人的诉讼案也受到广泛的注意。我清楚地知道局里的当权者将难以容忍对洛杉矶分局实行性别歧视所提出指控。
          在征求了几个辩护律师的意见之后,我确信,在这场官司中我将处于非常有利的位置。结果,在申请备案的最后期限到来之前,特别行动处主管高罗威把丢勒和我都叫到他的办公室作了一次特殊的会面。
          我从来没有进过高罗成的私人办公室,这里除了可以鸟瞰洛杉矶市热闹的壮美景色之外,地毯也更好,家具是崭新的,花格纹,像黄油硬糖一样锃亮。
          “我不得不回到这件事情的开头,以便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高罗威用他的布鲁克林口音说道,“以便我能看出你们每一个人的观点有何特殊之处。”
          高威罗在我们的纽约办公室工作了十八年,专门对付有组织犯罪。但结果却是他自己一筹莫展,灰白头发也悄悄爬上了他的浓密、波浪形的爱尔兰黑发上。他总是穿一件高领衫——这是他的标志——不穿衬衫,不打领带,无论什么场合什么天气,说是为了掩藏气管切开的手术刀口、枪伤、伤疤……但是他仍然在抽雪茄,所以,要么他是自己想死,要么,就像我们中的某些人一样,他坚持这样做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
          现在是十点半,在我们身下可以看到低处洛杉矶的市容,笼罩其中的令人眩目的牛奶质的白色雾霸正在被中午的热度驱散,露出晴朗的天空。凑巧丢勒和我都穿着海军蓝西服和白色的衬衣,这使我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对飞机上的服务生。在咖啡桌上放着一些高罗威在纽约任职期间的纪念礼物,其中包括一座自由女神像的复制品,和一枚NYPD侦探处的四寸椭圆形铜质徽章。


        5楼2020-02-13 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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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威罗拾起徽章在手上把弄。我问,这是干什么用的。
            “这是一个皮带扣,他们不可能给我提供一整条皮带。”
            他指了指放在腿上的档案。他绕过办公室桌坐在前面,以管理者的姿态,把自己的位置坐得离我们很近,以显示出我们完全平等。而他两只腿却交叉放着,坐得很舒适,嘴里一直咬着一支雪茄。
            “先回到银行这件案子……看起来安娜似乎做了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她查明了有一桩严重犯罪正在进行中,就单枪匹马地阻隔和治服了目标,并且在没有LAPD 在场的情况下将其拘捕……然后”——他摇了摇头笑了——“案犯供认了其余六桩劫案!”
            他笑了又笑,一直笑到咳嗽起来.满脸涨得通红。
            丢勒·卡特尔一点笑意也没有。他把一种胆怯不安又近似仇恨的目光对准高罗威。我记得唐纳多告诉过我他们之间的争斗,就感到一阵寒战,心想不知高罗威是否也感觉到了这一点。
            “特别行动处的安娜没有呼叫以求得到后备支援,所以给她自己和公众都造成了威胁。”丢勒说。
            高罗威睁大了眼睛:“你是对的。在进行过程中呼叫211是被认可的程序。”
            他的手臂垂放在椅子的两边,两手里依然握着那枚沉重的“皮带扣”,带着一种无可更改的冷淡的目光揣摩着它。现在,他们俩勾结到一块儿去了。
            “从技术上说他是对的。”我不耐烦地摆着腿,“但他否决我的调职就不对,因为——”
            “我说过在开始你们俩各有道理,”高罗威粗暴地打断我,“不要撅着嘴,安娜,这会给你添上许多皱纹的,你多年轻多漂亮啊。”
            他扬起眉,激我回应他的话。但我并没有理会他的暗示给他一个笑容,反而更加连鼻子也皱了一皱。不过最终,我没有再撅嘴了。
            “我将赞成丢勒的附录成立。”
            这意味着它将永远成为我个人档案的一部分。别的人将只会读到它,不知道事件的真相,并猜想我一定是把事情搞砸了。这样颠倒黑白是不公平的。
            “那是一个起码的错误。”
            “没有人说你必须同意。”
            “我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同意,我肯定EEOC会支持我。”
            我停下来,几乎无法呼吸,勇气突然之间不知道转移到哪儿去了。现在,他们俩个都盯着我,坐在他们的椅子里一点不安都没有,而我不知不觉中脚步已经迈到房间的中央去了。
            最糟糕的是丢勒·卡特尔看着我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可怜。
            “好,如果你已经冷静下来了,”高罗威继续道,“我将告诉你我的决定的剩余部分。”
            我往椅背上靠去。
            “我将使那份附录成立……但是,我也将赞同安娜的调职申请。”
            “对不起,”丢勒说,“但是就是十岁的孩子也能找出它们之间的矛盾,你怎能同时把两者都兼顾到呢?”
            “我同意安娜调职是基于一个偶然因素。如果在一段试用期后她看起来能够胜任,那么我们将回到前面来把她升到绑架和敲诈组任职。”
            “这彻底是一堆废话。”
            在我看来,这是一个高明的妥协办法。
            “什么是偶然因素?”我急切地问。
            高罗威站起来,回到他办公桌的后面,把半截雪茄扔到了烟灰缸里,在里面,已经有两个显然是被唾沫儒湿未干的烟蒂。


          6楼2020-02-13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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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让你着手一件毒品的案件。看看你到底怎样做。”
              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为之欢呼,没有比这更棒的事情了。
              “这是从局长办公室直接传送到我这里的。这就是他们称之为‘高度个人能力测验’的东西。”
              我难以说清楚,高罗威一直微笑着,是因为他给了我一件礼物呢,还是因为他找到了这个特别的字眼:“高度个人能力测验”,值得琢磨一番。与此同时,丢勒的脸一下变得如此阴暗,差点儿和他的海洋蓝西服成了一个色儿。
              “简娜·玛森宣称,她的医生使她使用药用麻醉剂成瘾。”
              我们估计是哥伦比亚人、墨西哥人、或是什么纨绔子弟所做的。
              “你得立即进行调查,现在还不知道简娜·玛森还是不是在贝蒂·福特中心,”高罗威继续道,“不过,她已承认她是一名吸毒者,因为那名奸诈的医学博士。名叫依贝哈特。”
              丢勒:“局里的权限是什么?”
              “她宣称他给她的毒品来自墨西哥。”高罗威扔给我一份档案。
              “非常薄。”丢勒在一旁观察。
              “看那份‘标题18’,联邦编码,防止毒品滥用,或许是21,配给失误。”
              我没有吱声。
              我完全清楚我有责任立即告诉特别行动处主管关于这件案子对我个人的矛盾冲突。我所谓的堂妹,死在神秘的环境下,正是被这位依贝哈特大夫所雇用的。
              “听起来这像是一桩药品欺骗案,对我来说,”丢勒坚持道,“那么,它是在白领犯罪组的权限内,我错了吗?”
              “正如前面所言,”高罗威严厉重复说,“这是从局长办公室传送来的。”
              他已向我们俩清楚地指出了其政治意义。
              “我会谨慎处理这件案子。”
              “见鬼的谨慎,”高罗威咕哝着,“赶快***回***楼下去,以便我能显得***聪明点。”
              我们鱼贯而出。丢勒已经走出门口的时候,高罗威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肩。我转过身。雪茄已经在他嘴里了。
              “现在已经没有理由再提那件诉讼案了,对不对?”
              “我认为你相当公平。”
              “十分动听。”
              丢勒在走廊上等着我。
              “显赫的案件。”我说,拢了一下头发。
              “狗屁案件。”他满面笑容的回答说,接着便溜开了。


            7楼2020-02-13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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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他丢勒·卡特尔怎么想,这是我的机会,对于这次成果,可以产生无数的话题,甚至,闲话会满天飞——简娜·玛森,这个题目可太大了——还有,事实,如果要查证事实的话,我对于案件涉及人员已经有了先期的信息。从兴趣的冲突,到未可置信的优势,现在都在我的脑袋里打转儿。
                我在回想那一天,从诊所出来的小巷子里,我看见简娜·玛森和这个被控告的医生在一起,她穿着红色衣服,挣脱他的拉扯,大步迈向轿车。现在,我还想起别的事情,奇异的细节。大夫一直拿着一朵玫瑰。黄色的玫瑰,有很长的茎。大轿车消失以后,他把玫瑰扔进了垃圾堆,沉重的大门在身后“啪”地关上。
                第九章
                第一步是要收集关于阮德尔·依贝哈特医学博士的全部信息,这通常从全球硬盘和磁带档案上就可以查到。
                我在我们机构内部计算机上敲出了他的名字,计算机会提供他在全球任何地方的犯罪前科,但是,我什么也没发现,我到“加利福尼亚机动车管理局”核对,试图找到些鲁莽行驶被干扰驾车或超速行驶等等的传票,仍然是一无所获。我传要了电话记录,结果从电话公司得到一份收费长途电话的记载打印件,这些电话都是从诊所办公室和在第二十街的居所打出去的,我希望从中找到一个图样,能显示出与毒品的关联网。但是,我所了解到的全部资料只是依贝哈特一家曾给在波士顿的朋友和亲戚打过许多电话。
                在楼下我们巨大的旋转“死亡档案”记录的是我们收到的市民通过电话或气窗投递等各种方式传送过来的申诉,通常我们会派出一两个聪明的职员去查检当然几乎不会产生任何结果。加利福尼亚医药许可榜告诉我对于依贝哈特大夫没有任何病人投诉在档。他们强调,他是从哈佛大学和哈佛医学院毕业,在新英格兰长会老女执事医院完成了整形医学的高级训练和实习。他出生在马萨诸塞的坎布里奇,毕业于伯金汉的一所贵族预备学校:勃朗宁和尼克斯(B&N)。
                我联系了我们的波士顿地方办公室,要求进行一次深层背景调查,并特别强调这是一起紧急的、由局长分派的“高度个人能力测验”的案子。波士顿的回应似乎是满口允诺了的。无论是什么原因引起依贝哈特的出轨,在他移居加利福尼亚之前,都一定会留下证据。也许这里存在着一种程式。我提出了一个去东海岸公差的申请,以防万一。
                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我让自己回到了那个老问题:依贝哈特大夫的女佣和我对她个人的了解。我一直保存着一个信封,里面装着维奥莱塔·奥尔瓦尔多的贫乏的档案。信封放在办公桌的一个抽屉里,时常我会把它取出来看看:一本圣经;一些快照,它们讲着到美国的一个旅行;解剖照片,证明了一次暴力死亡。我听见她的叙述,作为一个艰辛的工人和慈爱的母亲,也看见她的孩子们,似乎就在眼前。也许最终证明她的确是我的堂妹,但是我的工作必须扫除一切情感因素而只注重事实。我越是细密地看就越是倾向于肯定LAPD警探约翰·罗思的理论,但是需要作点修正:维奥莱塔·奥尔瓦尔多与毒品有关——也许是为了她的前雇主,阮德尔·依贝哈特。
                我的工作经常要求我成为社会结构的典型,一个人类行为的模范,就像是挂在特别行动处米切尔·尼西莫娜办公桌台灯的灯绳上的那串中国香囊一样。我曾经观察过她用纸做出这最不可思议的手工,怎样按步骤实施复杂的折叠。这个设计的单纯逻辑就是要使最为脆弱的材料变成为坚固的机构。
                我的头脑里有一个小球开始跳:维奥莱塔·奥尔瓦尔多与简娜·玛森案件联系的可能性。小球在脑力的墙壁上弹跳了千百次仍然没有停下来,它只触动了一根神经——再给约翰·罗思打个电话。
                花了几天时间才找到他,因为他的工作是需秘密进行的。他的态度却如此的令人恼火:
                “为什么我***要帮你一个忙?”
                “是帮你自己的忙,找一个杀人犯,就这一次。”
                “我为何要自寻烦恼呢?”
                “你是不是已经得到尸体解剖的报告结论?”
                “没有。”
                “那么那件案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呢?”
                “它在‘谁在乎?’档案里,也就是在‘谁在乎一个墨西哥死人?’里”
                什么东西正从远方吹过来,地平线上仍然什么也见不到,只是可以从空气的细微变化里可以觉察到,从干到湿,还有,白杨树叶的颤动也透出一丝征兆……与通常的城市喧闹相反,四周显露着奇特的宁静,以至一个人的声音会在空间中反复飘荡,变得狂暴而急迫。
                我压低了嗓音告诫说:“她来自萨尔瓦多,她有孩子。”
                “跟其余一百万个死去的墨西哥人一样。”
                “你真是残忍冷酷。”
                他狂笑起来。
                “这是你自己的精妙推断,约翰。她在凌晨五点钟走到圣莫尼卡大街上去,她被枪杀而且看起来完全是蓄意的,她的手被打掉了,这意味着某种报复和警戒。”


              8楼2020-02-13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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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对秘书的好莱坞叫法。一天早晨简娜·玛森到海滩去散步,拾回来一个年轻的冲浪者为房间增色,并为她拆寄邮件。他的想象力的绝对缺乏使我相信他只是她的秘书而再不是别的。他说的每一件事都费了他极大的能量才传送出来,这看上去像是很有个性,而实际上只不过是机械罢了,就像一家上好旅馆里的服务生。他对我毫无兴趣。他根本不在乎是否碰上了我的眼神,他感兴趣的是他的身体,以及他今晚上在麦克金堤的吧台旁摆好姿势时会是什么样子。我把这些事情都记下来,因为我曾经注意到,人们通常雇用的助手,在很多方面其实都和他们自己相似。
                  我们继续往前绕过一个拐角,在这里,我突然被一个旧水池给我的感觉冲撞了一下——水池四周飘着一股很浓的氯气和湿水泥的味道——我确信,在我左边的是一个大约四十尺长的游泳池,椭圆形,池底铺着青绿色的瓷砖。旁边是两张红木躺椅,上面放着黄绿相间的绣花背垫,在它们边上,则插着一把遮阳伞。那水看起来似乎已腐败发出了恶臭,难说吸引人,特别是像我这样的水老鼠。我猜想使用这池子的人大概只有简娜·玛森孙子辈的小孩们。芭芭娜告诉过我,简娜的三次婚姻共产生了三次的结果。
                  我们走进一间修建有假梁的大厅,地上铺的地毯颜色是明亮的,酢浆草那样的嫩绿。我突然间发现站在我面前,几乎脸碰脸的就是简娜·玛森,她穿着一件晚间长袍,怀里抱着一束花,满面笑容。
                  在经过不知所措的一瞬之后,我才意识到,这不过是一幅与真人一样大小的剪影而已,会面还没有开始。
                  “喝点儿什么吗?咖啡?果酒?”
                  “咖啡就行了。”
                  “除去咖啡因的还是一般的?”
                  “加糖和奶。”
                  “马上就送来。”简毫无表情地说,然后就离开了。
                  房间里放着两只很大的棕色转椅,看上去就像是桶一样;几张咖啡桌都是用彩玻璃嵌饰而成,图案设计或是少女,或是鸽子,或是太阳和月亮。向外凸出的酒吧里贮存着几乎所有东西,从格朗菲底希的苏格兰威士忌到法国的肉桂香草甜酒,甚至还有一叠叠“大事记”粘贴在吧台上。
                  欢迎你来到咖啡简娜。“大事记”里有关于她的喜剧连环画、讥刺画和相片,涉及了你所能想象得到的著名人士,包括最近的五位美国总统。还有则是一些思考、推测她的辉煌成就,私人生活的带有那种令人吃惊的大字标题的文字报道和摄影画面。在吧台正中。是放在水晶花瓶里的一大蓬鲜活的黄玫瑰。
                  奇怪的是,在报纸上能见到的日期全都截止于1974年。
                  现在我开始懂得这间屋子了。为什么棕色的百叶窗是关着的。为什么家具,尽管它有华丽的鳞纹,接受最精心的保养,看上去却是破旧的。空气感觉起来闭塞而湿闷。这是一幢七十年代的房子,二十年来从没有被改变过。这间屋子是为了抽鸦片、喝酒精。调情、做爱和躲避加利福尼亚阳光而设计的。这是一个舞台,是为享乐主义者的享乐而设置,在一个特定的时期,采取一种特定的方式;它现在被原样保存下来,以便简娜·玛森无论什么时候迈进门厅,都能重新唤起对那光彩夺目、精力充沛的往昔的回忆。
                  我在房间里踱步,力图去感觉,去想象它最近被怎样地使用过和为了什么而使用。没有烟灰缸,没有**篓。壁炉清扫得干干净净。但是就在它的正上方。挂得如此拙劣以致于从墙上向外倾斜似乎是要跌落下来的。是一幅绝对令人震惊的油画。这是一幅海景,无数只帆船在海风的鼓动下,穿过半透明蓝绿色的海水,竞航向前。它是如此的生动,似乎能让人看到画面发射出奇异的光芒。而对于它沉重的镀金画框,对于这间过时的屋子,对于电影明星枯燥无味的家来讲,它的生动又显得太不相宜了。
                  在真正的生活中能看到这样一件作品是会令人震动的。我凝视着那些风帆,长时间地陷入为情感所支配的感觉世界,不知不觉竟掉下泪来。这幅油画的生命力使每一件事物,包括我自己感伤的心灵,都变得似乎沉静下来。
                  “这是依多德·马奈的作品。”
                  我猛地转过身去。我没有想到在这间屋子中,除了简娜·玛森的巨幅肖像外,还有别的人。
                  “她在马略尔卡岛拍片子时看到这幅画。我一直鼓励她收集艺术品,但这并不适合于她。她只对表演感兴趣,当然这对她来说就很幸运。我是玛格达·斯脱克曼,她的私人经纪。”


                10楼2020-02-13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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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24 10:3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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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个高大的女人,穿的一件黑色西服,以上好的式样和上好的羊毛线镶着白色的滚边,使她的形象看起来整洁、漂亮。她移动步子时衣服发出瑟瑟的声音——那衣服一定是用丝线缀成的。当我们握手的时候,她的手腕上几件沉重的金镯和金链相互撞击,发出圣诞铃一样的叮当声,我完全被她身上散发过来的甜腻、浓郁的香水味所包围。她穿着黑色长筒袜和一双黑色高跟无带皮鞋,脚上同样戴了两只金镯,像我这样生活在低层的人都把这看成是上流社会的商业标志。
                    “像这样的绘画整幢房子都有吗?”
                    “只有几幅毕加索的。这已足够了。简娜不是那种把坐在火炉旁欣赏绘画当作享受的人,她总是让自己处于运动中。”
                    玛格达·斯脱克曼的两只手像个轱辘一样,老是转个不停,手镯发出悦耳的丁丁声、她的口音圆润、清亮,可能是来自中欧。所以我得到这个印象,她一定在那里呆过很长的时间,培养了这种口音以至成为她个人特征的一部分,她有宽阔的斯拉夫颧骨,黑色的头发扫过脸面和一副眼睛框,与湿润而极端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东西富于艺术性地组合在一起,所以我们只能想象她的年龄大约经常被猜想在五十至七十岁之间。
                    “我很抱歉不得不说简娜和我今天将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们同从圣路易斯来的一些人有个约会,而且不能被打断。请向FBI致以歉意。”
                    我的背挺直起来。
                    “这件事是局长直接分派下来的,我们被告知它非常紧急。”
                    “它的确是最高紧急。但是在今天也不行。”
                    她宽和地微笑着,嘴唇红润发亮。
                    “你可以花一点时间放松一下。我们当然欢迎你去海滩散步。如果有什么所需就找简好了。”
                    她已经给了美国政府三十秒她自己的时间了。玛格达·斯脱克曼匆忙出门。在某间屋子里响着的电话铃声正催促着她。
                    简端着一个银盘出现了。盘里是一套绘着草莓图样的瓷咖啡具——壶,杯子和碟,以及乳脂和方糖,所有这些东西,还包括搁在蓝色布餐巾上的一只银茶匙,只为一个人服务,而你就好像此时正躺在一张床上悠闲翻阅那些用昂贵纸张制成的邮购商品的。
                    他小心地放下盘子,然后用他那双粗壮的手整理了一下花哨的头发:“我们将打电话到你的办公室做重新的安排。”
                    “简娜喜欢黄玫瑰。”揣摸着这里的每个人都叫她简娜,所以我也试试。
                    “是的,她喜欢。”
                    就这么多。他留下我和咖啡和马奈的纪念在一起。我还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有礼貌的接待。
                    我走到海滩上去。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境地!小径从迷人的斜草地中穿过,路边填满了黄、红、蓝还有紫色的三色堇,在风中微微摇动,使我想起母亲晾在后院晾衣绳上的棉手帕。站在悬崖顶端,强劲的海风把头发全都吹得向后飘散,就像是一个炼金术士围在你耳边许下令你心神激荡的诺言。夏威夷就在那边,还有中国。毕竟——到现在,这里已经没有选择,潮湿的空气弄糟了这件我特地穿来会见电影明星的米色亚麻西服又怎么样呢。我紧紧拽住悬崖梯道两边的保护铁链,几乎在岩岬上垂直下行了一百多码。
                    这里就是简娜·玛森的私人海滩了。下午三点钟的太阳照在沙滩上,沙滩就像是一面镜子,只不过反射的全是阳光的热度罢了。空气中有股咸味,没有噪音,除了风也没有什么能留在脑子里,视野里没有人,没有他们存在过的迹象,彻底的一个人。为了能够拥有这里的一切,我也会乐意犯下死罪的。这时,一个男人在岩石上正摇摇晃晃地向这边毗邻的一处凹槽爬越过来。眼前的阳光太明亮,看到他时只是一个黑色的轮廓。我想这一定是简娜·玛森的狂慕者,或者是一个小报摄影记者,试图从海路接近她的住地。我从我歇脚的一个经历着日晒雨淋的木箱上站起身来,手有意无意地就停在了衣服下别着枪的位置附近。


                  11楼2020-02-13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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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笨拙地移近了我才认出是那是汤姆·保罗伊,那辆大轿车的司机。
                      他彻底全身赤裸着。
                      “汤姆,”我冲他大声叫嚷以引起他的注意,“我是安娜·格蕾,FBI,我们在巷子里遇见的,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他一直高一脚低一脚地向这边移动,直到跳上沙滩走到我身边来,“好一个明朗的天气。”旁若无人地,他打开了这个木箱。在里面是一副旧的、纠缠在一起的渔网,有一些衣服、叠着的毛巾,还有一个红色的冷却器。冷却器里边有新鲜的冰块,棕色瓶子装的墨西哥啤酒,水果苏打饮料和半个水分已蒸发掉不少的西瓜。
                      “啊哎,汤姆。我们可不能像这样进行一次约会。”
                      他咧嘴笑了。他的嘴唇已经干裂,肩上已长出了赘肉,苍白的小腹向外膨出。那东西挂在那里摇晃晃的,很一般。一双弓形的腿,接近于油煎圣芭芭拉河虾的颜色。
                      “喝点啤酒。”
                      “我要黑葡萄汁。”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被邀请来的。”
                      “被谁?”
                      “你的老板。”
                      “有人被调查?”
                      “也许是。”
                      “我们中的某些人?”
                      “是的,汤姆。”
                      他笑了,眉毛生动地扬了扬。
                      “拉我一把。”
                      “你可以走开但不能藏起来。”
                      我们站在这里向大海眺望,而我觉得自己像个**因为我穿衣服。不要问我为什么。
                      海浪现在来得更快了。汤姆爬过来的那块巨砾已彻底地被粘满泡沫的拍岸浪花淹没了,这使得第二个爬过来的人影,一个女人,移动起来更为困难。她找了一条路绕过突出的峭壁,越过岩石,穿过沙滩,加入到我们中来。
                      “米特·莫瑞恩。”
                      也赤裸着。
                      莫瑞恩看起来脑袋很小,太小了,似乎是饮食不正常引起的。她的手臂瘦骨嶙峋,大腿肌肉松弛,胸前只有很小的坟起,乳头扁平。但是头发很漂亮,红得耀眼,在微风吹拂下如一团火焰在半空中燃起。
                      莫瑞恩拉着汤姆的手,什么也没说。我猜想她有些害羞。她从箱子取出一件斜纹粗布衬衫,但是并没有穿在身上——我希望她这么做——而是在地上铺开躺了下去。
                      汤姆抓了一块毛巾,双腿十字交叉挨着她坐着。他的中年体态像一大堆粉白的面团,在她纤弱、毫无性欲的身体旁边。一只多肉的手拎起一瓶啤酒往嘴里猛灌了几口。其余的则洒在莫瑞恩年轻的布满雀斑的前额上。
                      “你们俩看起来是想私下呆一会儿?”
                      “不,不。我们只是在休息。”
                      “这就是他们在马里布的咖啡休闲?”
                      “有时候可能是这样。”汤姆不由得又咧开了嘴。
                      “你们都为简娜·玛森工作吗?”
                      “莫瑞恩为她做衣服。”
                      “我有一个朋友叫芭芭娜,她由于悲剧性的童年的剥夺,一直被简娜·玛森和她在哪里得的她的衣服困扰不休。”
                      莫瑞恩耸了耸她裸露的肩膀说:“她拿的。”
                      “拿的?这是什么意思?从商店里?”
                      “从电影制片厂。”莫瑞恩的脸一直向着太阳,没睁开过眼睛。
                      她会告诉管道具的工作人员或别的人,给她葛丽泰·嘉宝的复制品,然后我就返回汽车,到更衣室里给她抱几大盒子劣货出来。
                      “哪种劣货?”


                    12楼2020-02-13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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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她在电影里时穿的那些。我想这和她自己的随随便便相类似。”
                        “这种行为和她的吸毒问题有关吗?”
                        “那已经结束了。她放弃了毒品。”莫瑞恩用严肃的声音告诉我说,“很长时间。”
                        汤姆斜躺了下去,用肘支撑着脑袋。
                        “他们都从制片厂偷东西,安娜。标准的行为程序。”
                        “有人会去。你从哪里得到那衣服的?然后她也会去。欧,这是我私人设计师设计的,路克·弗朗斯,而它实际上确实是从二十世纪福克斯公司拿的。我爱简娜。”莫瑞恩在红外线照射中笑着。
                        我意识到这个女孩不可能超过二十岁,而她脑细胞的年龄也大约如此。
                        “你为简娜工作几年了?”
                        “我不知道,也许一年。”
                        “现在就要承担这么重大的责任是不是太快了点?他们难道没有一个统一的规定什么的?”
                        “莫瑞恩是助手。”汤姆解释说,“有别的人——或者实际上是一些人——在掌管,你知道的——”
                        “设计、采购、裁剪,”莫瑞恩像个小孩子在她课堂上一样唱着说,“概念化。”她停了下来,汤姆皱起了眉毛。“我真的不想做衣服。”
                        “不想?”我把饮料一干到底。
                        “我对演艺有个伟大的想法。”
                        “小莫瑞恩的大梦想。”汤姆充满深情的捋着她的头发。
                        “玛玛玛格达认为那是个好主意。”莫瑞恩睁开了眼睛而且张得大大的转过头去瞪着汤姆。
                        汤姆讨好地笑了。我把饮料瓶扔回了冷却器。
                        “为什么你不留下加入我们?”他接着。
                        “加入你们什么?”
                        “无论何事。”
                        我又一次地眺望大海。浪头现在有六尺高,沉重,令人生畏。
                        “进入另一种生活。很高兴见到你,莫瑞恩。”
                        我走回悬崖,抓住铁链,沿着木头搭起的阶梯自个儿一步步地爬上去。
                        我到达崖顶,刚刚喘出一口气,就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简弄得大吃一惊。他站在岬角的顶头,上半截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因为崖上有风,他的头发全从肩上飘扬起来,他正通过一只高倍双筒望远镜看着这海洋。
                        “海豚。”我经过的时候他解释说,眼睛没有离开镜片。
                        很明显,他是在窥视那对赤裸的情侣。


                      13楼2020-02-13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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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起档案和一听喝了一半的可乐,故作矜持地缓慢向高罗威紧闭的房门走去。一面举起那只没有弄伤的手把头发弄得蓬松些,偶而回头看看,发现芭芭娜·苏立文仍然在背后盯着我。她长我七岁,她的喜怒经常会突如其来,她也能变得严肃。我如果有这么一位大姐,不知道我今天会在哪儿,但是,一定不是这儿。
                          我期望文艾钻进屋的时候,高罗威亲切地说他正要传我来。
                          他应该告诉我自己要带椅子来的,因为这地方已经挤满了人。
                          简娜·玛森独自坐在花格纹的“黄油硬糖”沙发上。我的眼睛一旦放到她脸上就再也拿不开;自然、完美的脸型,放射出奇异的光芒就像她的马奈。她穿着一件桃红色的雪丝绸外衣,袖子很长,镶着花边的袖口已完全把手掩住了,荷叶边则铺到了膝盖处,一双行动不便的高跟沙滩凉鞋。
                          玛格达·斯脱克曼坐在她右边的扶手椅上,两位男律师,我得知,他们来自百威利·希尔斯律师行,只好蜷在两张不知是从哪里飞来的打字凳上歇脚,高罗威拖出来一张样式蠢笨的黑皮办公椅示意我坐下。这是属于富有男子气概的“执行官”级别的椅子,它的靠背比我的头还高。轴承已经松动,所以旋转难以控制。坐在上面我感觉自己就像那些稀奇古怪、皱缩了的君主,将要被离心力赶下台。
                          这会儿简娜和玛格达一直在私下里交谈。
                          “这真是令人震惊地滑稽。它决不会停下来,”玛格达说,“我不能相信它会不是一个巨大的成功。”
                          “我听说结局会是谁也讨不了好。”
                          “不。它完美极了。”
                          “我总是在哭。”简娜道,“为什么我要去演一出总是在哭的戏?”
                          “他在这幅照片里可爱极了。他是一个宠儿。他们是真正地在一起。”
                          “我们会乘同一架飞机回纽约。”简娜对她说:“难道这不漂亮吗?”
                          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礼貌地听着,但没有人搞得懂她们任何一句话。最后简娜·玛森才算对着旁的人问了句:
                          “能给一点‘埃万’水吗?”
                          “冰箱里有苏打水。”高罗威朝着我点点头。我举起了我的可乐罐。
                          “糖会使我的腰变粗的。”
                          “我们要普通水。”
                          “我的营养师会大发雷霆。”
                          高罗威看起来大费踌躇,两个律师开始摸电话。但斯脱克曼毫不退缩。
                          “水马上就来,杰伊。”
                          那低沉的喉音真让我感到一种压力,它似乎是像和她自己庞大坚实的身体的权威来一次竞赛。她今天穿了一件棕橄榄色的上衣,黄铜扣,袖口上镶着金边。在这件典雅的外衣下,套着一件办公室的制服(芭芭娜将会知道谁是设计者)。她的腿矮壮——农民的腿——她使膝盖露在外边,两个膝盖头紧紧挤在一起,棕色的长筒袜,配一双浅口无带皮鞋,皮鞋上带有一个Cs的标记。橄榄色的镶皮挎包上的金链上同样有一个标记Cs。
                          玛森有一点神经质的紧张,同时对斯脱克曼则若无其事地发号施令。她的行动果断而不慌乱。黑头发被压发收拢,些微的几根拂在她的面颊和蒙古人种的眼睛上。
                          “真的,我们马上就能找到水。”高罗威继续说道,声音从嗓音里格格地逼出。
                          “让水见鬼去吧,拿苏格兰威士忌来!”玛森爽快地叫起来,我们全笑了。
                          “你向我们的女FBI特工安娜·格蕾说哈罗了吗?”斯脱克曼提醒道。
                          电影明星双眼向我瞅过来,伸出了她的手,直接,富于技巧,使我来不及移动自己的位置,不要犯错误:我们聚集到这里来是为她个人的需要服务的。我从高罗威的椅子上站起来有点犹豫。我的手变得潮湿,有些发抖。
                          “关于你,我们曾听到许多有趣的传闻。”她带着微笑喃喃地说。
                          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我不能想象那到底是什么有趣的事,这些事又是谁告诉了她们中的哪些人。
                          “我们非常乐意让一位女人来处理这件案子。”斯脱克曼补充道。
                          “安娜在这里是因为她的优秀,而不是因为她是女人。”高罗威插口道。他把一支雪茄放进嘴里。“别担心。我不会在你们面前点燃它。”
                          “噢,男人和他们的傲慢。”玛森宣布说,“我曾对克拉克·戈培尔说,当你像猿猴一样被吊起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抽一支雪茄呢?”
                          “杰伊,不要说谎话。”
                          “女人用不着抽一支大雪茄或者拿一把枪来证明她们也能。”
                          两个律师偷着咯咯笑起来,好像他们以前从没听过这类的笑话一样。显然,高罗威也被逗乐了。
                          “不是我们不需要保护我们自己,这里还有另外一个故事,”玛森小姐继续道,“告诉我,安娜,你用过枪吗?”
                          “是的,夫人。”


                        15楼2020-02-13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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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她低声说,“你能保护我们不受这些律师的伤害!”
                            屋子一片不满之声。这时候门打开了,莫瑞恩,就是先前在私人沙滩上那个裸体莫瑞恩,拿着一大瓶“埃万”水走进办公室。
                            “坐在我旁边,甜心。”
                            简娜·玛森敛了敛衣服的折边,腾出一点空隙让莫瑞恩挤在她身边坐下去。莫瑞恩被介绍作“为我制作全套服装的天才少女,和亲爱的朋友”。
                            “我们见过。”我回应道,尽管从她漫不经心地表情上我怀疑莫瑞恩是否能想得起来是在何时何地。她很明显地,如他们所说,“在她自己的空间里”。今天她看起来更像是来自另一个空间的化身,带着用玳瑁梳子和扣紧的与众不同的桔红色头发,与那件古典式样的人造丝服装搭配的是一条琥珀项圈,一双跑鞋、一双短袜。
                            “我抱歉,从七楼到十一楼他们能找到的就这么多。”莫瑞恩从一个大的帆布肩包里取出一包整整五十个套在一块儿的塑料杯,拔下一个来,为简娜倒了一杯水。
                            玛格达·斯脱克曼现在开始打趣高罗威:“在我与局长的交谈中,他向我保证我们将受到你最庄重认真的关注。”
                            “你已经得到了。”高罗威说,“你是否介意我们把这些录在磁带上?”
                            “我希望如此,这样我们也许能留下一个记录。”
                            高罗威将一个松下微型录音机放在了咖啡桌上,然后按下了“ON”键。
                            玛格达用肘轻轻敲了一下:“简娜?”
                            简娜·玛森站了起来,她的眼睛微微闪光,她的手十指交叉紧紧握在一起,就好像她正准备开始一场音乐会一样。
                            “这个男人,这个依贝哈特大夫,使我对止痛药上了瘾。”
                            她现在动了,偶而转向我们,展示一下裙子的摆幅,调整一下她在这间屋子的空间里的位置。
                            “当然,我信任他,我是他的病人。最先那药丸帮了忙,但是他坚持给我更多的直到我后来离开它就再也不能活下去。我成了一个瘾君子,我现在可以承认这点而不必因为羞耻隐瞒它。”
                            她抬起她的下巴,逐渐从这个角色中放松下来。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药丸?”
                            “狄劳狄德。”她瞥了一眼斯脱克曼,寻求鼓励,然后继续道,“他说它们从墨西哥进来的普通的狄劳狄德,只是通过那条途径来的更便宜一些,尽管他实际上向我索要了一大笔钱。”
                            我跟着问:“你在什么地方得到这些墨西哥药丸的?”
                            她侧过身去看斯脱克曼,很迷惑。经纪人平静地替她答道:“他是在办公室里把药丸给她的。”
                            “他没有开药方?”
                            “药方很容易写出来。那家伙很聪明。”律师中的一人说。
                            “并不那么聪明。”另一人说,“从他自己的工作室里配置一种受控制的物质?”
                            内部通联系统鸣叫起来。玛森小姐的电话。她消失在毗邻的办公室里,律师们有了机会可以打他们私人电话。高罗威关掉了录音机。我们低声交谈了一会儿。我去了盥洗室。十五分钟以后,我们重新开始。简娜·玛森现在如演戏般地靠在窗户边。


                          16楼2020-02-13 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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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贝哈特大夫把狄劳狄德保存在哪里?”我想知道得更详尽,这样,当我们去搜查他的办公室时他就不可能跳起来把药丸毁掉。
                              “在检查室一个上锁的橱柜里。他有一只鞋盒,里面放着装满各种药丸的瓶子和盒子。依见哈特大夫听起来就像一个粗心大意的傻瓜。我在他办公室后面的小巷子里的那一刻看到的可正好相反:一个对他面前的一切事物都有优先权的男人,极佳的控制。是她,那天跑出了他的控制之外。
                              还有更多的中断——玛森小姐需要一些酸乳酪来帮助她度过这段时间直到午宴,但是乳酪要不含脂肪的,还需要有能咬得嘎嘎响的蜂蜜坚果。直到最后我觉得受够了。
                              “玛森夫人,出于尊重,我们能不能停止这些紧张而忙乱的活动?”
                              高罗威瞪圆了他的眼睛,两个律师在他们的凳子上僵住了,好像是一个闪电一下子击中了他们的屁股。但是玛森小姐和斯脱克曼只是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反而轻笑起来。
                              “我告诉过你她很可怕。”那经纪人向女演员保证道。然后对高罗威说:“请告诉你的秘书,玛森小姐将不会再接电话了。”接着向她的当事人点点头示意开始。
                              “我正在福克斯公司拍一部片子,间谍战栗片那一类的。一次鸡尾酒会后的场面,有人扔了一颗炸弹进大使馆窗户……我正和舍恩在跳舞——伟大的爱!——他演找的丈夫,那个被杀的大使……我们正对着摄影机排演,在世界上最美丽的大理石壁炉前跳舞。这时,我应该听到远处一声枪响,他的胳膊被打伤——然而,我踏出一个舞步时突然间膝盖扭了一下,舍思想抓住我,但我已经跌下去,连大腿也跌伤了。地板跟地狱一样硬。那是哪种地板,莫瑞恩?”
                              “柚木。”
                              “正好跌在柚木地板上。”
                              “然后你就去瞧依贝哈特大夫?”
                              “他们在我的腿上捆上冰,把我扶进轿车里,然后莫瑞恩和我以每小时一百英里的速度赶到匹克,对吧,甜心?”
                              “整个时间里我都觉得胃不舒服。”莫瑞恩在沙发里说,嗓音甜腻腻的。“为了你,因为你那时是这样的痛苦。”
                              “谢谢你,亲爱的。”简娜抚摸着她的头。
                              “那时候你就已经是依贝哈特大夫的病人了?”我问。
                              “这是命运的安排。实际上我也许应该永远不遇上依贝哈特大夫的。她们想送我去西达斯,但我坚持一定要到圣莫尼卡去看达那大夫,一个亲密的,非常亲密的老朋友,我认识他已经好几年了。我的司机用车载电话和他们联系,他们告诉他达那大夫最近退休已去了毛依,这个年轻的依贝哈特大夫来自波士顿,现在代替了他的位置。这时候我们已经行到半路上了,我又陷于极度痛苦之中,而且对达那大夫在这时候离开了我感到很难过,所以已经不能再想别的事了。”
                              “依贝哈特大夫的检查结果怎样?”高罗威想知道。“你不是说检查十分彻底和专业吗?”
                              “作为一个医生,他的确很出色。非常聪明。非常有教养,以及可爱。他按摩着我的髋部,那里伤得就像地狱一样糟。我说:‘我真的像只大鸡仔。我再也不能忍住痛了。’依贝哈特大夫说:‘别骗我了。我看见你把那个杀手踢到烟囱里去的。’这样,他把我给逗笑了,我也知道,我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下。”
                              “诊断结果是什么?”
                              “髓关节的骨囊炎。另外还撕裂了一些膝盖软骨组织。”
                              “他怎么处理的?”
                              她转向莫瑞恩:“你在那间屋里。他怎么说?”
                              “休息,冰和理疗。”
                              我等了一会。出现了一阵沉默,除了录音机转动时单调的沙沙声。
                              “没有药丸?”


                            17楼2020-02-13 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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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24 10:2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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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以后,从波士顿地方分局传来佳音。作为他们深层背景调查的结果,他们找到了一个以前的病人,克劳迪哑·凡·何文,她宣称依贝哈特大夫在药方上给她开毒品,使她使用成瘾。情况和简娜·玛森一模一样。
                                我坐在唐纳多办公桌的挂角上,这样我就看不到他和他妻子的那张照片。
                                “你知道这趟旅行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抵达目的地啊——但是高罗威嘱咐我明天就乘飞机去波士顿,然后带着凡·何文指控医生的证供回来。他和简娜·玛森在一起的那个小时,他就像一条小狗仰面躺在地上,爪子在空中乱援。得到了她的一切,干了所有的事。”
                                唐纳多正在浏览最近发生在奥伦济县的一桩银行抢劫的档案。它们堆放在桌上。
                                “想要点建议吗,关于波士顿?”
                                我总是急于得到他的鉴定:“告诉我。”
                                “他们有世界上最好的炸肉团。”
                                我缓缓地摇着头:“高罗威现在对我另眼相看,我是在为好莱坞工作了。”
                                “这跟好莱坞可没什么关系。”唐纳多注视着我。
                                “听着——如果乔·西摩打电话给FBI说有医生给了他许许多多麻醉剂,你是否认为我应当飞往波士顿去作背景调查呢?”
                                “是政治。”他耐心地解释说,“玛格达·斯脱克曼是共和党的主要捐助人。她住在爱伦堡,里根时代,‘平民会’为白宫的整个翻新出资,她就是其中的一员。你不记得了吗?噢,对了,那时你才十二岁。”
                                “但是,当一个像简娜·玛森这样——”
                                唐纳多打断我的话:“简娜·玛森是又一个疯颠的女演员,还有,相信我,高罗威从来就没有放过一张漂亮的脸蛋,”他举起手阻止了我的反对,“玛格达是一个更富有魅力的演员。”
                                唐纳多悲观地摇着头,回到他的劫案档案前:“你应当读读《新共和》,代替你那本《机械润滑世界》。”
                                “我喜欢机械润滑油脂。你应该找点儿来试试。”
                                他装作没有听见。
                                我大笑着滑下桌子:“我为你感到难过,唐纳多,我走了以后看你还能欺负谁?”
                                “我自己。”
                                这很刺激。我可以早点回家打点行装,搭乘明天上午八点的飞机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办理我自己的案子,除了SAC自己再没有谁来督察我。脑袋里忙忙碌碌地想,一旦我到了那里,什么需要带回来,下一着棋该怎么走。
                                在这时段里,联邦大楼的门厅里挤满了下午昏黄的光线照拂下的人群,今天上午我到达这里时蜂拥的人群移动得还没有这么慢。同样缺乏耐心的人丛在等待着通过金属探测器的检测,那两个被痛苦折磨着的警卫表情彻底的肃穆。在外侧等着拿通行证的人排的线路更长,或许动作也更慢。
                                这个门厅是这样一个通道,从全世界各个角落聚集到这里来的数千人,他们每一个人的步调都不能被阻滞,可是现在,连他们自己都对此习以为常:美国政府的官僚主义所带来的不断挫折和深深的绝望。一种易于激动的忧虑使我在迈过这些大理石地板时总是保持着警觉。


                              19楼2020-02-13 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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