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皓南挥别乔装打扮的玉兰音后,踩着稳健的步履往回行走。
他初来乍到,不大知晓赵光义每回御驾亲征栖身的帐篷位于何处。
耶律皓南处变不惊,不慌不忙地踱着步。
以往北宋和大契丹两军交锋之时,曾有探子实地勘察宋营,并绘下舆图一副,耶律皓南向来过目不忘,一下就记住了宋营的大致地形。
无须见人就问,打草惊蛇,更无须无的放矢、东奔西撞,只需按图索骥即可。
耶律皓南凭借过目不忘的机敏记忆力,再往前数步,凑巧与杨排风打了个照面。
杨排风手持鱼洗行至赵光义一贯栖身的帐篷门外,空出一只手正准备掀帘入内。
耶律皓南莞尔,出声唤住杨排风:“排风姑娘。”
杨排风闻言垂下柔荑,回身望向耶律皓南易容的「赵光义」,慌忙躬身请安:“民女见过皇上。”
「杨排风现身于此,我果然并未记错赵光义栖身的帐篷所在之处!」
耶律皓南老神在在地抬手示意杨排风起身,目光落向杨排风手中的鱼洗,不疾不徐地开口问道:“排风姑娘这是给朕打了热水,伺候「朕」梳洗么?”
“正是。”
杨排风赶忙应了一声,抬眸望向耶律皓南易容的「赵光义」。
杨排风原以为耶律皓南易容的「赵光义」一直待在帐篷内,未料到耶律皓南易容的「赵光义」姗姗来迟。
耶律皓南见杨排风目露困惑的神色,第一反应脸上的人皮面具不够稳固,念头乍起,很快就推翻了。
如若露出了破绽,杨排风早已大动干戈,忙不迭奔走相告了。
耶律皓南于是不着痕迹地启唇曰:“「朕」今夜心中欢喜,忍不住贪杯,不觉有了些许醉意,便慢慢踱步,吹吹冷风,倒是令「朕」醒了酒,排风姑娘久等了!”
杨排风不疑有他,诚惶诚恐地应着:“「皇上」,民女并未久等!民女刚来不久,正准备掀帘入内,还请「皇上」移步,尽早盥洗!”
耶律皓南耳闻杨排风当真要伺候一旁,为免身份暴露,于是婉拒道:“「朕」既然御驾亲征,自然要凡事亲力亲为,且男女授受不亲,「朕」待会儿还要更衣,排风姑娘不便在场,还是在帐篷外候着即可。”
耶律皓南一边启唇,一边留意着杨排风的反应。
杨排风微微一怔——
「「皇上」好色成性,在宫中之时,不仅对我言语挑逗,还有意要我侍寝,如今居然煞有介事地对我提及男女授受不亲?
「皇上」居然在我面前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看来「皇上」意识到此时此刻御驾亲征,身在军中,不好太过放浪形骸。
方才来的一路上,我原本一直忧心忡忡,如今看来是多虑了!」
杨排风神情一松,忙不迭应了一声:“民女遵命!”
耶律皓南心中若有所觉——
「察言观色,杨排风心中当真对赵光义那昏君充满戒备,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
杨排风相当不喜赵光义那昏君!」
这个认知令耶律皓南心中分外舒坦,不觉勾起了嘴角。
耶律皓南从杨排风手中接过鱼洗,掀帘入内。
帐篷内灯火通明,早早有将士点燃了油灯。
耶律皓南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番帐篷内的摆设,此处朴实无华,自然不比国师府那般富丽堂皇。
放下手中的鱼洗,褪下了身上的龙袍。
耶律皓南摘下了人皮面具,露出俊朗的真容,盥洗完毕后,戴上了人皮面具。
一切就绪后,耶律皓南召唤了一声:“排风姑娘,妳可以进来了。”
一直候在帐篷外的杨排风远远地听闻耶律皓南易容的「赵光义」召唤,赶忙掀帘入内。
杨排风小碎步行至耶律皓南易容的「赵光义」面前,毕恭毕敬地启唇问曰:“「皇上」,您盥洗过了?”
耶律皓南略一颔首。
杨排风莞尔,越过耶律皓南行至案前,端起鱼洗。
杨排风回身对耶律皓南易容的「赵光义」请辞:“时辰不早了,「皇上」早些就寝!”
耶律皓南再一颔首,和颜悦色地应了一声:“成,排风姑娘累了一整日,也该早些就寝了,明儿见!”
杨排风仓促一笑,匆匆道:“民女告退!”
话音刚落,杨排风犹如火烧眉毛般匆匆离去。
耶律皓南背着双手,注视着杨排风的倩影渐行渐远,内心雀跃万分。
杨排风愈是对赵光义不假辞色,耶律皓南愈是拍案叫绝。
耶律皓南缓缓收回目光,行至案前熄灭油灯,躺上箭筒就寝。
奔波劳碌了一整天,耶律皓南很快感到一阵倦意来袭。
他合上双眸,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