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绥自戏
边境的环境实在算不上好,刚下过雨的天气里空气中都冒着一股霉湿味,藏身的林子满地泥泞,残留在树上的雨滴压着脆弱的树叶,只等一个一举落下的契机。雨后潮湿的天气总能再使人烦闷几分,而同时也不利于狙击手隐藏。
程绥坐在卡车的车顶上摆弄一把瑞士军刀,把平口刀从刀身里拉出来又推回去,踩在车斗横杠上的军靴边缘溅满了泥点,同期入伍的队友们站在后面的坡上看着底下盆地中的村庄——视线之内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庄。但在程绥拿到的资料里,这个村庄是大多军火贩子和古董走私商的交易地点。而队伍的任务目标在今天下午会在这里进行交易。
游走在黑暗地带的蛇虫鼠蚁总擅长寻找最佳的遮蔽物,就像曾经在俄罗斯边境看到的村庄,表面一派繁荣,事实上村后的田里种满了罂粟花,美丽又妖娆。两不管的地带就容易污垢丛生。
从村庄边上连哄带骗弄来做向导的伙计把走近把一沓军人证丢进卡车车斗里,扯着公鸭嗓子说着一口蹩脚普通话:“嗨,别说,这假证还挺好用,那些村民一看,什么都招,用来唬人最好了。”
程绥对他的不置可否,把从刀身里拉出来的工具都推回去向上一抛在收手,看着刀被丢在车斗,发出“砰”的一声嗡响,然后从工装裤的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剥开糖纸,闷热潮湿的天气让小小的水果糖化了大半,程绥毫不在意的把甜腻的糖含进嘴里抵着牙关,盯着车斗上散开的几个军人证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没告诉那伙计事实上只有他的是假证这个坏消息。
伙计不明缩了缩脖子,像要再说些什么。
程绥随后翻身下了车,好巧不巧踩进积着水的小坑里,看不出是不是故意的,溅了那伙计一身泥水,程绥还是笑呵呵的道歉:“真对不住,没落准。”
他深知对方欺软怕硬的德行,自己一个人高马大的往哪一站,不管是气势还是看着和气的笑都能叫人没脾气。
舌尖绕着糖,甜腻过后是一丝丝水果的清甜,挤满整个口腔。程绥用舌侧将糖送到牙上一口咬碎,溏心带着点酸涩,还有点黏牙。
程绥挥挥手示意伙计带路。
“走吧,我这些手下跟你去,我就不去了。”程绥倚着卡车的车斗别了别下巴,一副谈个价何必我出马的架势,中指轻轻叩着钢制的车斗边缘。
欺软怕硬又贪心的伙计立刻点头哈腰,期望这会是个大单子,能从里面拿不上少回扣。
用不算大的力气点了点伙计的肩,一字一句道:“好好带。”然后看着伙计兀自走远,抬手伸手示意队友们先停一步。
程绥伸手从车斗里拿出军人证,将落在上面的尘土禅干净塞进兜里,目光如炬扫视着站姿端正队友们。
“这些我先替你们收着,别紧张,第一次单独出任务,别让咱彭队失望,我就在这看着你们。”
紧接着这块地只留了程绥一个人。他在看不见的角度无声的敬了个军礼,然后从卡车车座里取了枪,身姿矫健的翻上高地,一边往手上缠上防摩擦的绷带。
已经干涸的泥点上又覆盖上了一层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