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中，事物都是以各种各样的形态出现。
各样的人类，就像棋盘上各色的棋子。
被一个名为“神”的主所操纵。
偌大的棋盘。
渺小的人类。
在“神”的微笑出现的时候误认为会将自由给予自己。
但最终得到的——
是无尽的恐慌。

Chapter2、时机
颜夜叼着Pocky走在教学楼后。
突然——
他停住脚步——
抬起头望向3楼那唯一打开着的窗子——
一个女生也正看着他，黑色的眼底清晰地仿佛能看到他自己。她双臂支撑着上半身的重量将头探出窗外，有些微凉的风将她漆黑的发丝撩起一个个柔软的弧度，似乎是在微笑，即使是逆着光也能看到嘴边那略微抬起的弧度。
为什么会感觉那有人看着他……
微皱起眉这么想，颜夜摇着头离开。
瑶璎看着楼下的颜夜拐了个弯消失在视野，她垂下睫毛回想着刚刚他的眼神，认真到旁边来了人都没有察觉。
“看的好入迷啊~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
“啊呀……好冷淡。”夜颜收起刚刚的笑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侧面，“在看那个高三的学长？姓颜的那个？”
“算是吧……不经意看到而已。”依旧慢慢回答着，仿佛不在意她是否愿意听到这样的答案。
“真……”
叮铃铃——！！
铃声打断夜颜的话。
她皱着眉看了一眼不断进入教室的同学，撇撇嘴走回自己的座位。
瑶璎关上窗子，将似笑非笑的表情收起。
虽然不是很清晰但确实是感觉到了，而且，从他在那一瞬间抬起头来的动作也能看出来……瑶璎托着下巴这么想，目光游离在窗外的天。从转到这个学校开始就觉得怪怪的，看来是刚刚那个叫颜夜的学长，不过自己感觉到的并不只有他一个……
难道还有其他人？

***                   ***
高三（2）班的同学都在记着黑板上的笔记，生怕疏忽了什么导致在考试时出什么差错。颜夜坐在靠后的位置，飞快地抄着笔记，思绪却飘到昨天临睡前砍BOSS的时候，老师由他身旁走过，似乎没发现他在开小差，就走到一旁去了。
颜夜轻轻松口气。
突然——
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气息唐突出现在身后！
哐当！！
椅子倒在地上发出凄惨的悲鸣。
颜夜瞪着身后，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颜夜？”隔排的女生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了突然的……一点征兆都没有。颜夜，你是不是又把自己带入游戏角色了？”后座的男生不满地抬起头，指一指因为刚刚的突发情况而划出来的一道水笔印记。
没有回答。
颜夜怔怔盯着刚刚那个方向。
班里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任课老师也皱着眉走向他。
“颜夜？你身体……”
声音戛然而止，全班的同学都惊愕到说不出一句话！
黑色的耳机线——
紧紧地——
勒住任课老师的脖颈！
淡蓝色的眼瞳幽幽闪烁着迷茫的光，颜夜一如往常冷着脸，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倒在地上挣扎着的老师。有些女生慌忙站起来，却在站起的时候不小心弄倒了椅子，椅子又撞倒了那张不稳的桌子，桌面上的文具散落一地，教室里呈现一片狼藉。
班上许多人都没见过颜夜的笑，从初中开始就和他在一个班级的人倒是还记得。
这次大家都见到了——
清清楚楚——
近乎到可以形容为“妖媚”的微笑，带着杀人的快感在发丝的遮掩下更加令人心惊。漆黑的瞳孔里弥漫着浓浓的雾气，就仿佛是一个空荡的山谷，安静到窒息。他没有任何动作，可是那耳机线却越勒越紧。老师的眼睛开始胡乱转动，乱蹬的脚无意中又踹翻几张桌子。
在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
颜夜被猛地扑倒在地！
而冲上来的人正是——
于永隶！！
就仿佛是被人从梦境中硬生生扯出来一般，颜夜睁大眼睛不断喘息着，目光最终落到按着他的于永隶身上。他皱着眉，猫一样浅琥珀色的眼瞳里闪烁着质问，却最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颜夜皱眉，最后朝他低吼道：“放开我。”
“你能保证不伤人？”
“啰嗦，放开就是了。”
“……”
于永隶沉默着站起身，拍拍衬衣，对着扶起桌子的颜夜说：“放学后到校园后的第四棵枫树下来一趟，我等你。”
不等颜夜回答，他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颜夜垂下睫毛思考，却怎么也想不出他是为了什么叫自己去那个地方，想不到有什么事是要两个人单独谈才可以的，不，或许不是单独，但似乎真的是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个才能知道的秘密。
“高三（2）班的颜夜，请你立马到校长室来一趟。”
广播传来校长的声音，苍老而沙哑。
颜夜耸耸肩，踏过文具走出教室。

校长室内，颜夜站在那张桌子前，对面是他没见过几面的校长。
“哎……你为什么对老师动手？”他叹了口气，示意颜夜坐到桌子对面的椅子上，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矿泉水递给他，这么问。
“如果我说不知道您信不信？”
“不信。”
“那就没什么好说了。”
校长怔住，一时间不知应说什么才好，半晌，他才又开口，说：“一会打电话叫你的监护人过来，我要和他们谈一谈。”
“我没有监护人。”
“你的父母呢？”
“死了。”
“……”经颜夜这么一说校长才猛地想起来，三年前开学仪式的那一天，众多和家长一起来到学校的学生中，只有他一人是孤影单行，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递上来的学生报表也是，监护人那一栏空空如也，丝毫没有写任何东西上去的痕迹，“可是我需要和一个能照顾你的人谈一谈。”
“我家隔壁的学长可以吗？”颜夜偏偏头，说，“除了他我也想不出有什么人在照顾我了。”
“可以，如果他有课程的话晚几天来也可以。”校长支起手臂托住下巴，“不过，今天的事情必须要和他讲，尽量让他在这个星期到我这来一趟。颜夜，在我印象中你是个不错的学生，所以不要让我失望。”
“几点都可以吗？”
“没错。”
“我知道了。”
“等下。”见颜夜打算离开，校长急急叫住他，“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让耳机……”
“……不知道，不过……”颜夜抬抬手，校长桌上的鼠标线腾起飘在空中，“我希望您能替我保密，这件事情不需让任何人知道。”
“即使是校长您，也不能随意乱说。”
说完，颜夜转身离去，丝毫没有在意背后惊讶的校长。

Chapter3、选择
玻璃轻碰玻璃的声音。
慕然修长的手指唐突抖了一下，抬头问：“你说什么？”
“校长说让你去一趟，因为今天我……”颜夜出神地盯着慕然手里的玻璃杯，淡蓝的眼瞳里水波摇曳。他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语气和神情都愣愣的，不知道是在回想还是什么，“差点就把老师送去另外一个世界了。”
“……”沉默着将玻璃杯放上茶几，慕然转身进了自己房间，在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根泛着细微光芒的红绳，细细的，绕在他的指间。
“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什么，但这个至少能抑制一段时间。”纤细的绳穿过颜夜的手腕，慕然绕着末端打了个结，继续说，“学校那边我会想办法，你这边……虽然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最近不要把这个拿下来。”
颜夜将目光放到手腕上——
红色的细绳宛如一道纤细的伤痕，却没有血迹。
血迹……
慕然皱眉，拍一拍颜夜让他清醒过来，说：“能跟我说下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吗？”
“下次吧，我要回去了。”直截了当回避那个问题，颜夜放下抱枕起身走向大门，“代我向祈然哥问好，晚安。”
门在他身后关起。
慕然凝视那道门良久，挑起一抹笑——
到选择的时间了啊。
***                   ***
这个城市的颜色——
就像是被鲜血浸染过一样，带着浓厚的铁锈味。
令人作呕。
碰巧翻出些许年前父亲珍藏的干红，凝视片刻后将它拿出开启倒进水杯里，那一波波荡漾开的深红就像是血的海洋，被渲染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有些冷的风由窗口进入，透过缝隙时发出的声音好似呜咽。
索性大开着窗子，将那杯干红放到手边，他一翻身跃上窗台坐下，背靠着墙俯视着这个充满铁锈味的城市。
“做个选择吧，是睁开眼睛，还是将自己丢进那个空虚的黑暗世界里。”
脑中反复出现于永隶今日对他说的话，虽然不清楚他嘴里的那个空虚的黑暗世界到底是什么，但隐隐也猜出些。哪个世界都无所谓了，反正终归还是他一个人，无区别的话去哪里都可以，不过如果就那么放弃的话还真是不瞑目啊……
抿下一口干红，深红的液体带着酒精特有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甜甜的味道。有些残留的颜色还能在杯口看到，淡淡稀薄的颜色。
突然——
火焰般灼热的热浪在胃中轰炸开！
反射性地捂住嘴，他放下酒杯跑进卫生间。
干呕，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的感觉——
“咳……”
“跟我走吧？”
背后唐突出现的声音让他一惊，回头的瞬间看到的竟是一半透明的影子悬浮在空中，那影子微笑的面容映在他浅蓝的眼眸里虚幻的仿佛一切都是幻觉。然后手腕就像被什么拴住一样，拉扯之中将他拉到刚刚开着的窗口——
盛有干红的酒杯摔落在地。
深红的液体蔓延在地板。
系在左手的细绳突然散发出黯淡的光，然后那光芒像是有感知一般牵起他的另只手——
“颜夜！”
大门不知何时被打开的，门的那端出现的是慕然的面容，可冲过来的却是祈然——在触碰到那虚幻影子的前一刻他的手上燃起透明的火焰，接着就是痛苦且扭曲的声音给这个事件画上句号。
“祈然哥……？”
“给它逃掉了。”苏祈然放下手的同时那透明的火焰也熄灭掉，“还真是不小心啊，如果我哥晚一点察觉你是不是就要跳楼了？”
“祈然。”轻轻呵斥着他，慕然扶起依旧惊讶的颜夜，解释道，“一直都没和你说，本想等我和校长老师谈完后再向你解释一切的。其实……”
“原来于永隶所说的选择……是这样……”
这句话让慕然一愣，他没说话，静静听着颜夜的话。
“明说不就好了？慕然你也早就知道了吧，否则也不会给我戴这个了。”抬下手让他看到左腕上已经送掉的红绳，颜夜异常冷静地继续说，“明说了吧？这样有悬念也不好玩。既然祈然哥也知道的话，那么都解释一下吧……我也对这类事情蛮感兴趣的。”


冷静的有些过了。
苏祈然皱眉，目光落到颜夜的左腕——
那是小时候，祖母给他和慕然都戴过的红绳，目前居然戴在颜夜手上。
虽然是一个目的。
“总而言之——”打断慕然即将开口的话语，祈然抱胸依着窗台凝视着窗外，“除灵，这个词听过吧？就是这么简单。”
“我没听懂你说什么。”
“就像刚刚见到的一样，如果你不杀掉那东西那么被KO的就是你自己。”摘下手套塞进裤袋里，祈然活动着手腕说的漫不经心，“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隶的家伙我不知道，他和你谈了什么我也没兴趣知道，总而言之——”
“既然你能看到灵体，那么就要走上和常人不同的路。”接过苏祈然的话，慕然坐到沙发上静静瞅着他，说，“就算你不愿意也是一样，那些会想尽办法夺得你的身体的，毕竟……”
“你的灵魂比起它们要高级太多。”
“不要一唱一和的……”
“那么，答案呢？”
“我也只有一条路对吧？”
“没错。”
“所以呢？我还选什么？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已经无所谓了……”拾起摔到地上的玻璃杯，颜夜蹲在地上将手指放到那滩和血迹出奇相似的干红上，然后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这类的事情还不是很清楚，什么时候解说一下吧？慕然。”
“明天？”
“放学后我去找你。”
“那好，顺便明天要去找你的校长。”慕然站起，朝祈然看一眼后率先走出门，“好好休息一下吧，起码今天不会有什么了。”
苏祈然带上大门。
他看了看慕然的背影，跟上去。
“哥，你给颜夜戴的那个……不是祖母以前的那个吧？”
“你发现了啊？”
“……为什么？”对于慕然表现出的轻描淡写或者说波澜不惊有些诧异，苏祈然跟在他身后走进他房间，看着他坐到床边后继续问，“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只是你没发现而已。”轻笑出来，慕然打开床头的灯，将亮度调到最小使它不会刺眼，“至于为什么……只是觉得不能这样演话剧，毕竟故事总是要有个开头的。”
“可是……”
“我说过吧？他是个好帮手。既然这样，白白放走岂不可惜？”
苏祈然没说什么。
或许是觉得这么说下去不会有结果。
他转身：“我去睡了。”
“祈然。”
“……”
“生我气了吗？”
“怎么会。”
“真的？”话语间慕然已经走到他背后，祈然甚至都能感到他质问自己的目光。良久，他笑起来，笑声低低地响在身后，“那就好……我这么做有自己的理由。”
祈然垂下睫毛——
理由……

Chapter4、启始
于永隶安静坐在自己位子上看书。
然后——
桌前站了一个人——
“哟，想好答案了吗？”合上书，于永隶抬起头去看桌前那人。深咖啡色的发下是浅蓝的眼瞳，直直盯着他却没有丝毫情感。他有些无奈地苦笑一下，继续说，“要去别的地方谈谈吗？”
“不需要。”拉过前座的椅子坐上去，颜夜托着下巴缓缓说，“我帮忙就是了，不管是什么。”
不情不愿的语气。
于永隶翻开手机，读完来信后将手机丢给他看，说：“有工作了，要来么？”
“其实我很好奇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读着短信，颜夜喃喃这么说，或许是不想被于永隶听到也或者是在自言自语。可于永隶还是听到了，他愣了下，回答说：“来了不就知道了？”
故意卖关子。颜夜抬头瞥了他一眼，合起手机丢给他：“几点？”
“23点，在第四颗枫树下见面。”
“又是那？”
“本来就是学校的事，而且那地方比较安全。”说着，于永隶托起下巴笑笑地望着他，说：“别忘记咒文怎么念啊。”
“我不需要那种麻烦的东西。”颜夜站起身朝自己的座位走去，懒散地挥一挥手算是告别，然后将声音微微抬高一点说，“太麻烦了，我又不是网游里的魔法师。”
***                   ***
苏慕然觉得校长的反应有点可笑。
但他什么都没说。
谈话的一小时之内他都在微笑，那感觉糟透了，出来后他掏出块水果糖塞到嘴里的时候曾怀疑自己是不是要一直这么笑下去了，因为面部肌肉坏死。颜夜的学校不算大，所以绕了几圈就找到高三（2）班，然后——
窗口的一个男生似乎察觉了他似的，朝他挥了挥手。
在老师眼皮底下。
苏慕然皱眉，然后转过视线去找颜夜的位置，发现他一如既往的抄笔记兼开小差的时候离去。算了，还是按照约定，等他放学后再说好了……反正今天也没有多少课。
然后——
他们班教室的门就打开了，然后是疑似班主任的声音：“这位同学……上课时间怎么能在走廊里闲逛呢？快点回班里去。”
“我是大学生。”
“校卡呢？”
“……这。”觉得这个老师有些罗嗦，苏慕然还是从衬衫口袋里拿出校卡交给老师，“是校长老师叫我过来的，刚刚谈完事情准备回去，然后就不小心走到这里来了。”瞄到教室里的颜夜有些惊讶差点站起来的样子他对专心检查他校卡的老师说，“没什么事我要回去了，一会还有课。”
“抱歉耽误时间。”
“不，我才是。”
“专注点专注点……”
朝他点了点头的老师这么说着回到班里去了，关着的门外还能听到讲题的声音。苏慕然摇摇头，顺着走廊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方才那个朝他挥手的男生似乎不是无意，而是故意的。他察觉到自己是他的同类人了，那么也就是说同班的颜夜也应该早就被他感觉到了，那么昨天颜夜说的那个选择……就是那男孩讲的？于永隶是吧……按照现在了解的……
手机震动打断他的思路。
苏慕然怔了怔，拿出手机——
祈然。
屏幕上跳跃着这两个字。
“喂？我在回去的路上，大概在下节课开始前能到……”礼貌地扬起微笑跟传达室大爷告别，慕然走出学校之后对电话那头的祈然说，“话说，我刚刚见到于永隶了，就是上次对颜夜说‘选择’的那个孩子。”
“诶……你怎么知道是他的？”
“刚特意转了趟，正好被颜夜他班的任课老师抓个正着。”说着说着慕然轻笑出声，“其实如果不是那孩子先跟我招手那老师也不会抓住我的，然后就这么推理出来了啊。”
“哥你绝对认错人了。”
“见到颜夜后问问不就明了？”
“……今天你要和他谈？”
“是啊。”
“我放学后去打街球，。”
“早点回来哟。”
“恩。”


听到那边挂断后慕然才扣上手机放回口袋里，转身去望那学校的时候他嘴边的弧度依旧没有落下——有些旧色的教学楼，仅仅3层的高度，被绿色植物掩盖着看的不是很清晰。没想到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                   ***
高中二年级部。
下课后——
同学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谈着什么，整个教室变的嘈杂起来。校园内三三两两聚着一起打发时间的学生们，天气有些凉下来也能看到这么多人在外面受冻，真是有点幸运的感觉。
瑶璎咬着筷子发呆。
夜颜皱皱眉，伸手在她面前挥一挥，说：“瑶璎你昨晚没睡好？”
“……没，没啊。”反应比平时还要慢了半拍，她松开筷子开始吃东西，似是为了引开夜颜的注意力般的说一句，“今天的炸虾不错，餐厅大叔的手艺变好了。”
“你似乎有什么瞒着我……”夜颜叼着筷子对她说，放下水杯后拿下叼着的筷子，“是什么是什么？”
“我都说了啊，今天的炸虾很好吃，没买是你的失误。”说着，她夹起最后一块炸虾放进嘴里，慢悠悠地品尝。仿佛故意气夜颜一般，她托着脸颊转向落地窗的那边，笑的有点像得逞的狐狸。
夜颜撅起嘴，不去看她，乖乖埋头吃东西。
“说起来……”
“恩？”
“最近没见你和久……唔唔！”还没说到一半就被夜颜的一筷子菠菜堵住嘴，瑶璎强行将它们咽下去之后开始咳嗽，喝掉夜颜递过来的果汁后确实轻松不少，“我还没说完啊喂……”
“就是叫你不要说的嘛。”接过瑶璎递过来的杯子，夜颜咬过夹着的年糕片，“真是的你又叫我想起来了。”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他了。”
“失败。”叼着筷子比出X手势，夜颜低着头闷闷说，“如果那么简单就好了……啊，有哆啦A梦就好了。”
“你有什么后悔的事情？
“回到欺负他的那刻。”
“……”你想对人家干什么……瑶璎无奈地摇摇头，夹过自己盘子里的胡萝卜，皱皱眉还是吃了下去。然后两个人就陷入这样的沉默，餐厅很嘈杂，也就越显得她俩之间的沉默是格格不入的。末了，瑶璎用筷子点一点夜颜的碗沿，示意她转头看——
久迁一个人坐在落地窗那边的吧台。
将头埋在臂弯内的姿势，从她们的方向看有些被孤立的感觉。
瑶璎转过筷子戳下夜颜的太阳穴，然后问：“要去搭讪么？”
“才不要。”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开始冷战的……”真是的，前几天还很热火朝天的怎么这几天一下跟被泼了冷水似的？不过也真可能是自己误会了，他俩……“你要去哪？”
“我去看看那白痴是不是睡死了。”
然后夜颜就朝久迁那边进发。
看着她双手拢起做喇叭状然后在他耳边大喊的时候瑶璎忍不住冷汗。
当然。
看到被吓到后回过神来的久迁如迷途羔羊的无辜表情她还是给予了一定程度的同情——
加油吧久迁……
夜颜的怪癖多的我都不一定全知道……
***                   ***
其实颜夜很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乖的来赴约。
或者说——
今天他为什么那么倒贴地找于永隶。
那几棵枫树像侍卫一样站的整整齐齐，第四棵枫树下，于永隶穿的那身浅色的衣服刚好能让颜夜在弥漫着稀薄雾气的夜色中一眼找到他。似乎是早到了很久，此时正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那片枫叶。
“大概几个小时结束？”
“3个人的话一个小时很够了。”
“……另外一个呢？”
“原来你说等他啊……我还以为是谁呢。”颜夜这才发现还有个人站在树旁，他看过去，那身形纤瘦的不像男生，这个感觉总像在哪里见到过……
“颜学长，以后请多指教。”
“……你是……”
“我叫瑶璎。”

Chapter5、接触
夜晚的教学楼安静到连走路都会有回声。
三个人轻轻走在走廊里。
“我说……”懒散举起手，颜夜偏着头一脸困倦地发言，“要消灭的是那天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身后的那家伙？还是说学校里还有别的……”
“前者。”于永隶回头看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盯着前面幽深的走廊，说，“大概还在高三（2）班吧？”
“你怎么知道的？”
“有个词汇叫‘感知’。”
“……你不要一脸平静地跟我讲这种事情。”轻哼一声，颜夜耸耸肩随着于永隶朝前走，忽然，他转头望向一旁不言不语的瑶璎，“你不是人类吧？”
“看得出来？”
“第六感而已，不过我似乎说对了？”
“一半。”瑶璎偏过视线瞥他一眼又淡淡望向前方，“如果是纯血统的话，那么站在阳光下就很麻烦了。”言语间，她随着走在最前的于永隶停下来，微微向前探头，轻声问：“发现了吗？”
“在这个教室里。”一偏头，于永隶压低声音对二人说，然后他朝二人招一下手示意他们凑过来，“颜夜你守在这里，在它跑出来的时候截住它。瑶璎你和我进去，那个家伙不是特别强的，而且看到你应该会很惊讶的吧？对了颜夜，你不会只能操纵耳机线吧？”
颜夜点头。
于永隶深深叹气。
“如果是的话那么我最没用了。”摘下一直戴着的隐形镜，颜夜揉着眼低咒一声，接着抬起头对于永隶说，“电力什么的还是有能力的，安心好了。”灰色的眼瞳被月光映照的清澈见底，能看清他深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的二人，“在浪费什么时间赶紧实行计划我还要回家玩游戏。”
“你的眼睛不是蓝色的啊……”瑶璎愣了下，喃喃说，“跟夜颜戴隐形的时候一样……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一个瞳色的。”
“谁？”本来就没打算好好听的，但莫名听到一个跟自己名字异常相似的发音，颜夜低下头再问她一次，“夜……颜？”
瑶璎点点头，说：“我的邻居，小时候就玩在一起了。好了，那么我和永隶先进去，接下来的就要拜托你了，颜学长。”
于永隶朝他笑笑，打开门——
***                    ***
夜颜翘着腿趴在床上翻着杂志。
明天家政课据说要做甜点，到自己强项了。
也不能说强项吧，就是喜欢做蛋糕但不喜欢吃而已，相反比较想自己亲手毁掉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不过那很浪费。
明天……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今天被她吓到的久迁迷茫的面容。
呸，想什么呢我。
果然还是和瑶璎一起分掉好了，不知道吃不吃得完。
***                    ***
瑶璎咬破食指让血染遍指腹，然后在面前的空气上写着什么——
一个个血色的字体。
在下一笔开始前缓缓消失。
“Peaceful Dreams。”最后一条横线划过所有符号的轨迹，她缓缓念出这两个单词，然后目睹着那个透明的影子抱着头痛苦尖叫的模样。墨黑的眼瞳唐突间亮了起来，渐渐转成淡淡的咖啡然后是落日一样的橙黄最后是一片苍茫的赤红。
“小心！”
看清那灵不顾一切打算攻击瑶璎的路线，于永隶冲过去拉过她，“没看到吗？”
“我还没写完……”
然后还没说完的瑶璎就被于永隶强行拽出门——
颜夜打着哈欠拽着耳机线，另一端是逃脱不掉的灵。
有点怪怪的感觉。
“……SM？”
反手一记敲在于永隶头上，瑶璎暗暗咽下口水顺便庆幸于永隶代替自己遭罪。然后于永隶揉着被敲到的地方低声呼痛，说：“我只不过开个玩笑你至于反手给我一记么……”
“那我下次SM你好了。”
“休战。”一抬手，于永隶首先放下休战书。他打量着那个尝试着脱逃的灵，又看看拴着它的耳机线，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我把耳机线附灵怎么样？颜夜你说呢？我看那家伙似乎对你挺有好感的，以后应该会听你的话吧。”
“啊？你怎么不自己拿走？”颇有不爽地一拽耳机线，发现另一端还拴着什么东西的时候颜夜说，“啊抱歉……话说你还会附灵？没说过啊你。”
“这个程度的话还是可以的。”
“再高级的话会暴走。”瑶璎添上一句话，斜过视线盯着于永隶一瞬间僵硬下来的表情，继续说，“拜他所赐我的武器就那么安息了。”
“节哀顺变……”
“……我真的会把你们两个一起暴打的哟……”
“既然不会暴走的话那么就交给你了。”说着颜夜朝他对面抬抬下巴，“赶紧把它收起来吧……再保持这样的姿势我真的会变雕塑的。”
于永隶走过去将拿着的项链举到那灵的面前。
细长的十字架上的蓝水晶发出异常夺目的璀璨光芒。
随着光芒的消逝，耳机线的另一端也渐渐落到地上。
“明天还给你。”拾起掉落在地的耳机线，于永隶将它绕在指间这么说，“一开始可能会有违和感，习惯就会好了。”
“恩。”
答应着的颜夜打个哈欠，问：“我可以回去打游戏了么？”
“晚安~”
“恩。”
说完颜夜打开走廊的窗户就翻窗出去了，于永隶想如果他们年级不是在一楼的话颜夜估计就摔楼下了，而且肯定会异常惨烈。话是这么说……不过看他玩遍格斗游戏的样子，应该不会手无缚鸡之力吧？刚刚，对他来说似乎很简单很轻松……
“那我也回去了。”
“恩，我送你。”


Chapter6、等待
夜颜叼着土司面包锁上门，睡眼迷茫地转去旁边的房门按门铃：“瑶璎——起床了要上学去了再不去就迟到了哦。”
“你在做什么……”瑶璎提着便利店的带子站在她身后，似乎是刚回来正要开门的样子，说，“今天周末啊，你忘了么？对了，你上次跟我说和久迁今天约好了要出去，还不出发么？”
“……”
瑶璎看着夜颜瞬间醒过来的模样，重重地叹气，然后抬起另只没有拎着便利袋的手扶着额头，叹道：“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不过快11点了你得快点……”话还没说完，夜颜就拨开她跑向楼梯口，步子急促，整个楼道里都回响着她下楼的脚步声。瑶璎愣了愣，补上自己未说完的话，“过几分钟楼下有公交……”
夜颜从车棚拽出自己的单车，开锁。
猛踩脚踏板，单车飞也似的冲出小区大门！
穿校服就校服吧，久迁不会介意的，头发虽然还没梳不过抓一抓看起来不是很丢人就可以，其他的爱怎样怎样吧到时候单车一扔就ok。
街道上的人纷纷给她让开一条路，公交上的乘客由窗户惊讶看着路上这个猛骑单车以至于速度快于公交的女孩子。前面不远的交通灯的绿灯开始缓慢闪烁，夜颜皱皱眉，加快脚下的力道想尽力冲过去——
吱——
一辆单车横着停在离她不远的前方——
夜颜一惊，按住车把前的刹车档，并且将脚下的力度降为零尽量不让自己和那辆车相撞。距离眼看着一点点接近，前面的单车却完全没有移动的意思，夜颜咬咬牙，喊：“喂你快点让开啊！”
前方单车上的人似乎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方向，在她的车快要与他相撞的时候伸出手——
车把稳稳握在他手里，整辆单车被他轻巧地拦住了。
“……哈……”夜颜僵硬地松开紧握着车把的手，喘着气放松下一直紧绷的肩膀，“喂你……！”
“早。”
面前的久迁表情淡漠地和她打招呼，阳光遍布在他清澈的眼瞳中，清晰地仿佛能看清他瞳孔里隐藏的事物。初春的季节对他来说似乎已经算是炎热，他只是随意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短袖T恤，整个人看起来清新简约的就像是夏日吹过的风。
夜颜觉得自己的嘴角在抽搐。
她扶着额头，问：“你怎么会在这……？”
“恩，我等你很久你都没来，所以想去你家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话题，久迁伸出手解开她那系的一塌糊涂的领带，边系边说，“下次就算要迟到了也不要这样想要闯红灯，很危险。还有，迟到了就迟到了，早一点晚一点都是迟到，没什么区别的。”
夜颜托着土司，望着久迁认真的表情，静了一会回答：“哦。”
“而且打个电话不就好了，何必呢？”轻轻放下系好的领带，久迁取过她手里被咬了几口的土司，说，“归我了，算是你的道歉和谢意。”
“喂……喂！我早上没吃饭啊！”
“都快中午了。”抬起手看了下时间，久迁和她推着车走到路边，继续说，“想吃什么？”
“……把土司还给我我就很满足了。”
“还没睡醒的话我可以用拳头把你敲醒哦。”支好车，久迁靠着墙咬着那片土司，“味道还不错，是不是以为现在6点而且是星期五所以正慢悠悠的收拾东西准备奔学校？”
“呃……”虽然很想否认的，但夜颜还是点了点头，道，“对不起……”
久迁沉默。
他伸出另只手梳顺她被风吹的有些乱的头发，淡淡扬起一个弧度：“没事，下次迟到要给我来电话，知道吗？”
夜颜愣了愣，点头。
***                    ***
于永隶将颜夜的耳机仔细收起来放进背包里，然后拨通他的电话。那边响了没几声就被接起来了，不过语气不是很好：“有事？”
“……恩，你的东西我帮你弄好了，什么时候给你？”
那边颜夜没回话，他似乎是走去看了看什么东西然后回答他说：“现在有时间吗？过几个小时我还要和隔壁的学长讨论一些事情。”


Chapter7、意外
苒坐在地毯上抱着一只白色的哈巴狗揉来揉去，然后对那边翻箱倒柜的荏说：“喂你要从里面找出一只大西瓜来么？”
“啊哈哈哈~怎么可能嘛，苒你想什么呢？”说完荏就转过头来用那像傻笑一样的微笑看着苒，“我只不过想找出一只冬瓜来嘛~”
“……”
“诶苒你怎么了？”
“我……我出去转转。”
“早点回来哟。”荏朝着已经溜之大吉的苒的方向挥挥手，然后转过头微笑，自言自语般地说：“早点回来才能看到精彩场面啊。”
他翻着抽屉，轻轻哼出一首很古老的童谣，声音轻轻地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嘴角的微笑一直没有退下去，保持着他回过头来那抹诡异，然而他却不知道，依然轻哼着。
“会什么时候来呢……那几个学长学姐。”
又笑起来，荏仍旧哼唱着那首童谣，然后轻轻推上抽屉，说，“我很期待哦……”
苒抱着哈巴狗站在大街上，叹：“家里明明没什么干什么要叫什么除灵小组……”
***                    ***
颜夜喝着苏打水听着瑶璎向他们两个汇报着这次任务的利害，完全没有发言的意思，而于永隶恰巧相反，他不时打断瑶璎问一问必要的事情以及他没有搞明白的地方。
“那么就是说……这次的委托人是我们学校高一的……”
“恩，是那个名字可以组成词语的‘荏’和‘苒’。当然委托的是荏，苒只不过和他住在一起而已，合租。”瑶璎瞥了一眼身边坐着的两个学长，特意似的填上两个字。她合上手机塞进口袋里，继续说，“听荏说是晚上他的被子总被扯掉，然后告诉苒在他睡觉前开DV，最后发现前天夜里的时候有个鬼魂站在他床边看着他。”
“够扯的。”
“你的能力更扯。”
“你也是。”
颜夜轻轻甩了一下手臂将瓶子丢进安置在墙角的垃圾桶，然后回了于永隶这么一句。于永隶深呼吸一下，转过头问瑶璎：“前因呢？”
“他没说，不如说是不知道。”瑶璎望天，“不过应该是忘记了吧，荏似乎是个很没大脑的孩子。听高一的学妹学弟说的。”
“怎么办，我讨厌没脑子的人。”颜夜听完后很认真地对于永隶和瑶璎说，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笑的意思，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在倾诉自己的不满。于永隶听完后扶额，叹道：“我感觉我在造孽……”
“为什么。”
“……你听见了啊。”
“我不是聋子。”
颜夜认真地瞅着于永隶，后者盯着那双浅浅飘着雾气的灰色眼瞳撇过头去，说：“做这个工作不能有喜好的，我们这叫‘为人民除害’。”
次话一落，瑶璎也加入颜夜的阵营，两个人一起盯着于永隶的脸，十分认真地说：“我们还没毕业不能去警察局打工。”
于永隶感觉自己快哭了。
正当他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的时候，颜夜恰巧开口——
他挑起一侧眉头，说：“你确定你要去慕然那？他俩……”
“我上次见过他了。”很感谢颜夜转了个话题，于永隶有些得意地望着他微微睁大眼睛的模样，继续说，“还记得上次班里老师抓住一个大学生吗？那就是慕然对吧？不，其实我很肯定那就是慕然。”
“……你怎么知道的……”
“别忘了，我算半个感知系的。”吃掉碗里的最后一口饭，于永隶端起饭碗送进厨房，接着说，“当然，在那时候我不是很确定他是不是慕然，但确定那个学长是和我们一样的同类人。”似乎是想了想，他的声音又传来，“而且能力不是很弱，当时还在考虑要不要把他拉来我们的‘除灵小组’……”
“你就别做缺德的事情了。”
“很缺德？”
“恩。”
“此话怎讲？”
“祈然哥和慕然不说就说明他们没兴趣，你何必要强求呢？”颜夜朝后一仰靠上椅背，慢慢这么说着，“而且我觉得我们三个够了，你的贼船不够大。”
透过隔开餐厅与厨房的玻璃门能清楚地看到于永隶收拾碗筷的手顿在空中，冰冷的水从开着的水龙头不断流下将他的手冻的知觉全无，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开始刷碗，但动作却僵硬地仿佛他是一个久年未被修饰的人偶。


颜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于永隶的一举一动，坐在他对面的瑶缨沉默地望着他们两个，目光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空气中流淌着水声。
于永隶一遍遍地刷着碗，即使已经干净地看不出一丝痕迹。
颜夜转过视线望向窗外。
瑶缨沉默。
一时间陷入的尴尬境地另三人不知应用什么方法打破，所以他们都选择了沉默。
最终——
于永隶从厨房走出来，说：“去苏慕然那吧。”
***                    ***
慕然在开门的时候丝毫没有惊讶，仿佛早就预料到瑶璎和于永隶会跟来。颜夜瞄到祈然擦着头发回去自己房间的背影，抬手轻点一下额头表示自己的无奈，然后对慕然说：“如果你介意我可以现在就把这两个家伙丢去我家。”
“不会，请进。”慕然依旧微笑，侧过身示意他们进屋，“我还在想你今天会不会晚点过来，不过祈然说你不会迟到所以我也就没怎么想了。”他走进厨房开始泡茶，并且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客厅里的人说着话，“颜夜你最近似乎很忙的样子啊，终于打算准备高考了吗？”
“我会好好考的，慕然你就不要念我了。”
“苏学长……”
“叫我慕然就好。”他将茶杯放到茶几上，然后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说：“你找我，是有事要谈对不对？”
“……”于永隶轻皱下眉，却在下一秒恢复平时的表情，说，“恩，我只想问一下，你和苏祈然的能力是怎样的。听颜夜原先说过……”
“我说什么了？”正往嘴里塞饼干的颜夜闻言抬起头，叼着饼干含糊不清地说，“慕然，这家伙只是想把你拉上贼船不要理他就是。对了我似乎还没跟你介绍对吧？这个是瑶璎，而这个看似纯洁但实际图谋不轨的家伙叫于永隶。”
“……”
“看来你交到有趣的朋友了。”
“一点都不。”颜夜咽下饼干拿起手旁的水杯，继续说，“我只是觉得我的新耳机比较有趣而已，音质还蛮不错的就算被附灵了那个灵唱歌的声音也几乎听不出来诶。”
“诶？真的会唱歌吗？”瑶璎突然插嘴，“我还以为永隶只是说笑呢，没想到……”
“……我确实是说笑的。”
“寒暄到此为止。”
祈然往另个沙发上一坐，来回看了他们几次，说：“来这肯定有事，不如直说了吧。”
慕然叹了口气，转头朝颜夜：“就是这样，说吧。”
“我们有生意了。”颜夜继续面无表情地吃饼干，边吃边说，“听瑶璎的描述是个高一生的委托，说是最近每晚都有鬼魂……哦，也或许是灵站在他床头，然后对他施加类似扯掉被子的恶作剧。”他顿了顿，继续说下去：“但原因似乎被忘记了，所以要查也无从查起……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总觉得这件事迫在眉睫。”
祈然迅速作出判断：“说那个灵的坏话了吧？要不然就是遇见的时候顶撞，总之应该离不开‘冒犯’这个词。”
颜夜耸肩：“祈然哥你不要当我是天才，到现在我还不能十分正确地操纵电力，所以你不要期望太高。”说完他低下头继续吃饼干，无声地示意瑶璎和于永隶自己的任务完成剩下的自己解决。
于永隶翻个白眼，说：“虽然我也觉得是那样，可隐隐有种感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瑶璎点头。
慕然闻言闭上眼，轻轻说：“如果你真的感觉到了，那么就真的是了。只有你们三个的话可能会过于困难，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说。”说完，他又考虑了一会，才继续说，“或许你们会找到另一个队员，不过也只是或许，不要把我的话当真。”
颜夜吃饼干的动作僵住。
瑶璎和于永隶对视一下，有些惊讶地望着慕然。
“别当真嘛，我也只是猜而已。”慕然笑笑，打算将这个话题带过，却又对他们说，“可能是个必须要呆在你们身边才能发挥实力的，如果真的那样了一定不能离开他哦。”
“那么归正题。”祈然抱着胸靠着沙发，语气有些冷淡，“如果你们要彻底消灭那个灵的话可能有点困难，但如果用另一种方法的话说不定会简单的多。”见他们三个用询问的目光望向自己的祈然偏过头去，继续说，“至于什么方法你们自己随意，我不会告诉的。”
“……”
颜夜很想拿饼干砸他的头，但在慕然面前还是算了。
瑶璎看了看时间，起身对他们说：“走吧，快到时间了。”
“需要帮忙打我手机。”送他们到门口的慕然这么说，拍拍颜夜的肩笑笑。接着他靠近颜夜的耳边，轻声说，“小心耳机。”
“那么就这样，期待你们的好消息。”还没等颜夜回过神他就朝他们挥了挥手，关上了门。
颜夜怔在原地。
于永隶发现他没有跟上，转头叫他：“颜夜，再不走把你丢下了哦。”
“恩……来了。”
他没有时间细想了，现在要做的只有去荏和苒的家，做到他们委托的工作后回家打游戏。在去那边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慕然的那句话，却不能理解他的意思。那耳机是他的，附灵的话于永隶也做到了，并且那个灵确实很听话……难道会因为荏家的那个什么东西背叛自己吗？
想到这里颜夜不禁打个冷颤，他实在不能想象这种事。
自己……应该信任那个灵，对吧？


Chapter8、谜题
颜夜明白那句“小心耳机”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理解的有点太晚就是。
他垂着头在于永隶后面挺他对荏和苒，主要是苒，说着一些事情，旁边的瑶璎不时抬起头担心地望他一眼。这应该算失败吧，但又不像……无意识抬起头将目光投向门内的某一点，颜夜眼神空洞地沉默着。于永隶似乎感觉到了，他快速结束了谈话对他们说了再见，然后一拍颜夜的脸冲他说：“走了。”
“……”
“颜夜你没事吧？”
没反应。于永隶叹口气不知应该和他说什么，反倒是瑶璎，她上前拍拍颜夜的肩对他说：“没事的，这个事情还没有到解决不了的地步。明天……”
“没事了。”
“真的么。”一语道破的于永隶甩甩手，“颜夜我明着和你说了吧。”
“永隶。”
“你的耳机该换新的了。”
无视了瑶璎制止他的话。
于永隶没有转头去看颜夜的表情。
“恩。”
没想到他爽快地应声了，于永隶转头挑着一侧的眉头惊讶地盯着他空洞的目光，问：“你真的听懂我的话了吗？”
“是指我的耳机太旧了吗？”
“……”
彻底挫败了。于永隶翻个白眼考虑着该怎么对碰到关于这种事情就变成白痴的人解释，他想了一会重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盯着颜夜：“我的意思是，一切就要重新开始了哦。再简单一点就是——你的灵已经不会回来了。”
“……我知道。”
这次轮到于永隶发呆了。
瑶璎也一怔，愣愣望着颜夜。
“刚刚那瞬间就知道了……”他没有想多说的样子依上旁边的墙壁，轻轻将头靠上去，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苍白的疲惫。
于永隶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过身去沉默着走下楼梯。
瑶璎拍拍颜夜的肩，和他一起走下去。
***                   ***
第二天。
瑶璎正和夜颜走在路上——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荏大叫着从她们身旁跑过，速度快到以至于瑶璎没有看清他的身影，只是凭借着街道中的回音才反应过来。昨晚的那个灵此刻正跟在他身后。
那一瞬间瑶璎快速做出了选择，她将书包丢给身边不解的夜颜，边掏手机拨通边说：“夜颜你先去学校，如果我迟到了就帮我和老师说一下，拜。”她说着追着荏的方向跑去，对电话那边说：“永隶，你和颜夜……”
夜颜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她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刚刚明明什么都没有为什么那个男孩子要如此慌张。
拿起脚边瑶璎的书包，夜颜摇摇头朝学校走去。
最近她似乎和三年的那个姓颜的学长来往很多，中午吃完午餐后她去三年的走廊里，但从来没让她跟着去过。有点可疑，但又不好说哪里可疑……
这样想着的夜颜发现手里瑶璎的书包被久迁拿走已经是被吓一跳之后了。
反倒是久迁，他被吓了一跳的夜颜惊到之后一愣，问：“怎么了吗？”
“……没什么。”
“你今天有长笛的练习？”
“恩？”看他的目光落在手中装长笛的箱子上，夜颜耸耸肩，“是啊是啊，虽然我很不想去就是了。”说完她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去看身旁的久迁，“你今天怎么走这条路了？往常都不见你的……”
“转换心情。”
然后就不再说什么。
两个人沉默着往学校走。
夜颜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从没在早晨遇到过久迁，没话找话说也不太适合她。反倒是久迁，他看了看瑶璎的书包，问：“瑶璎呢？怎么就她的书包在。”
“呃……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清楚。”
“……”
“总之她会来学校就是啦，如果她回来的时候我不在告诉她我在音乐室。”
“是这样吗？”
“是……吧……”
久迁挑起一侧眉头盯着她的眼睛，夜颜不自然地偏开头躲开他的视线。
气氛僵硬。
过了会夜颜抬头对他说：“没关系嘛，瑶璎一直都很神秘的所以不用在意也没关系……吧……”
“……”
面对着她那两句话都带着的疑问词久迁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想了一会换了个话题：“今天什么时候有长笛的练习？”
“从早自习到午休，下午第一节课到放学。”
“你们老师变态么？”
“因为翘练习翘太多了……”
“……那我陪你去。”
“不要啦你还要上课。”夜颜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她知道今天要上的课都很重要自己被逼着翘课也就算了怎么能连累久迁。不过久迁倒是没什么反应，仿佛早已预料到似的盯着她，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夜颜皱眉想了想：“明天不是有大考吗？今天的课都很重要你去复习嘛……”
“我可以在音乐教室复习。”
“可是……”
“你不是也不会上课么？那你怎么办？”
“那种事情不重要！”
“真的么？”
“……假的。”
久迁忍耐不住般地微笑起来，看她有些苦恼的样子说：“没关系的，我想你的老师应该不会介意。而且休息的时候还可以帮你复习一下明天的考试，一石二鸟不是挺好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
“那就这么决定了，老师那边我去说。”
夜颜望向他的眼睛——
叹了口气之后妥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