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粒。
我是一个女人灵魂寂死前的突然不甘。她显然没有充分斟酌我的初次降生和温馨洗礼,所以铺张出一个逼仄的青灰色充当赠礼。我看着这个女人穿生动的玫瑰色长裙穿出一种盎然死气。她不信我幼稚的讽刺的斜睨,一支烟吞下一吨酒。我没想到她寂死后居然还能重新苏醒。
我十六岁遇见这个三十七岁的男人。温柔、蕴藉、且悲戚。他可以是一个销量惨淡的油画老手,或者不擅经营的爱情输家。他可以是一拍穿越沧桑的迟钝鼓点,但最好是一挑洗不干净的钛白、草绿、玫瑰红。他是青灰色幕布里一只白鸽。他是我本人的绮丽。
很不幸。他是那个尚未存活、即将寂灭的女人的狩猎对象。
我后来的回忆总夹着一种隔岸观火的消极心态。梦境里有反季的红玫瑰和清白露水。有磅礴黑暗和他嘴上叼的橘黄色的火。有沉默夜晚、一盏昏灯,我蛰伏到他沉眠人世。他熟睡,呼吸笨拙铺张。小提琴忘记擦松香落满了白白的灰尘。我想。我在他身后躺下。他的腰身也温柔。我揽住一个绮丽最正中的空洞,一段温柔的弧度。黑暗中我看见那个女人站在青灰色的门外往里看,眼神阴翳、恶毒、失落、绝望。
我后来再见到那个男人,他用左手划开了右手的骨肉。是画卖的不好吗?还是他又赢的一败涂地呢。橘粉调的蒸腾水汽像他画过的海岛日落。灼红摧枯拉朽,在天边褪成粉白。这几笔要换狼毫刷而不能用猪鬃。
我后来开始抽烟,开始酗酒,牙齿开始泛黄。冰冷的风开始穿过一整座病城来打磨我的颧骨。我斜斜地倚在海岛红日的悲鸣声里,开始穿一件玫瑰色的长裙。
我的二十五年非常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