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这样自私、软弱且心怀侥幸地贪恋着同你共处的经历。”

tbc.

我发现了什么？

前几段也改了一下，重发吧。

那时候曾小贤和胡一菲终于确定关系，后者更是搬出了3601，于是顺理成章地换他做了她房间对门的邻居。他第一次不止因为能够在这个套间大饱口福吃香喝辣而感到由衷地开心，但也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就像一旦想起就有如回溯到圣诞夜那个走了味的告白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提出来各取所需的分工要求着实有点别扭过了头，不如说更像保姆招聘启事，不怪她劈头盖脸下来断然拒绝。但是他的不甘心在于她坐在自己身边那样肆无忌惮地宣扬着对另一个人的牵挂，津津乐道的神态像一根招摇晃动的刺，在剖白的瞬间狠狠击中了他。但他终究也没能舍得拔掉。他的痛觉在三重梦境之后变得鲜明而敏锐，他没说根源是她。就像那些只会在脑袋里过一遍，最终积压在心底生灰的念头。比如他那晚说的话都是真的，但其实也不够准确。那个人也不是谁都可以，如果是她的话就刚刚好。或者应该说，如果是她的话，其实那些怕没饭吃饿死，生病无法自理的借口都不重要了。她存在本身就足够。
然而后来陈美嘉果然没辜负吕子乔对张三峰的预判， 水到渠成地跟这个小自己五六岁的男生谈起了恋爱。公寓里除他之外普天同庆，又正好撞上关谷悠悠终于确定领证的黄道吉日，硬是凑了一个小型party来庆祝。他看着她坐在一大帮人中央被追问种种细节，偶尔流露出那种只有他明白其中有多认真地付出了真情实感的含义的羞赧神色，一瞬突然一半如释重负一半自嘲地，极低地笑出声来。隐蔽又晦涩，俗套如电视上播送的言情剧情节。但是他也不再有心情去嘲笑被用作发展男女主角感情线的工具人悲催男二号，或许因为那时候坐在他身侧阻止他吐槽破坏气氛的人已经成为了其他人的女主角。但他从来都不是男二号，他清楚。如果真的要定义自己在陈美嘉人生里扮演的角色，他想自己大概是那个一出场就被盐汽水喷死的龙套。她一早说过，无论怎么设想，回到多少年前，总有那么两年横亘其间，无法避免。那是他们在一起的两年，分开后一度讳莫如深。就像如今谁也不曾开口提及，实际有多少认认真真遵循自己意识的，如同心脏都被攥紧的温柔情绪，在那样被标榜上不堪回首的两年里，曾经是怎样奋不顾身地被挥霍得用力。只是他真正面对和理解的时候太迟，她早已经不会被他甩一巴掌再给颗糖就能勾勾手回到他身边了。不如说，绕开了他这道坎，她通往幸福的路才更可能顺畅。他再清楚不过。按照他内心最深处的意愿，这么多年下来最诚挚的期盼。他原本应该由衷地祝福她。
都是报应。他当时这样想。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段几乎为所有人看好的恋情夭折得却过于迅疾，还是由陈美嘉本人主动了断。那段时间他找到的搬入公寓以来的第一份稳定工作，在社区里接手了一个大爷的店铺，每天守在店里卖手机壳，或者给人手机贴膜。陈美嘉分手那天第一个碰见的就是正在店里给人翻箱倒柜找某种型号手机壳的吕子乔，半个身子侧对着她，神色专注又认真。甚至因为太久没看到他以这种正儿八经的面貌示人，她竟然觉得有点诡异和魔幻，下一秒绷不住笑出了声。
吕子乔循声转过来，对上陈美嘉一双通红的泛着湿漉漉痕迹的眼。手里拿着一沓手机壳包装纸挥了挥，僵硬又笨拙。
然后他看清那双兔子眼弯起来，冲他笑开了两只小小的梨涡。他突然像感知恢复情绪回溯一般，一瞬滋生出想要伸手过去替她擦掉眼泪的冲动。
“我想换个手机壳。”她扬扬手，“iphone7，要粉色的，最好有娃娃图案。”
“好。”他说，“给你挑一个最漂亮的。”
那天吕子乔提前收了工，回到公寓才发现陈美嘉已经做好了晚饭。张伟还在公司加班，隔壁两两出门幽会享受浓情蜜意，一时在公寓的只剩下他们俩。也是这个时候吕子乔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能这样直面陈美嘉，他们似乎也已经很久没有单独地说过话。或许是因为之前她在跟张三峰谈恋爱，他莫名其妙产生自我意识地避了嫌。又或许这段时间下来他考虑了太多事，但一旦要付诸于行动他又觉得别扭难堪。就像一开口连寒暄都变得生涩，他一面吐槽自己莫名的局促简直宛如青春期男生，另一面仍然在绞尽脑汁组织暖场措辞。陈美嘉那边显然比他要泰然自若得多，扭头扫一眼看到他进门，轻飘飘地扔下一句：“回来啦。”

有那么一瞬间，吕子乔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僭越过本身语境仿佛跨越过万水千山一般的厚重感。或者该说是熟稔感，像他数年前亲历的同她在一起的每一个夜晚。他难得有过正经工作，第一次长期稳定地和女朋友同居。每天朝九晚五兢兢业业，但一旦到家就能看清满桌菜肴和她迎接的笑靥。年轻的时候身体总是比流露出来或者藏匿于心底的感情更忠实，他有太多话没有剖白表达，很多情绪也难以摸索辨析清楚。但无论如何那样一种感觉，自始至终都难以忘怀和割舍。他曾经深陷，并放任沉溺于这种感觉里。那样的感觉同现在不尽相似，或许是因为时过境迁，身份也辗转变换。他再清楚不过自己不具备资格，但此刻陈美嘉真真切切在他眼前。她的笑容、声音、说话的语气，或者仅仅是拨弄掉下来碎发的细微动作，一瞬如同回溯一般牵动起他所有情绪。他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把菜从锅里倒进盘子，再一路端上桌，直到松开围裙微微弯腰坐下来……
但最终他也只能停在这里。把转瞬即逝的幻象咽下，老老实实地回应一声：“嗯。”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难得不剑拔弩张针锋相对，气氛相比以往平和安宁了不少。一开始吕子乔还觉得既不太适应又有些难得珍贵，但看着陈美嘉起身去拿酒的身影，一瞬又仿佛重回圣诞夜。但就最终结果而言，比起那时她口口声声咬定自己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贤妻良母的属性是为了别人，而事到如今这个别人同她的缘分也尽了。某种意义上对他来说，确实情况要明朗太多，他就差没把高兴两个字写在脸上。
但毕竟是陈美嘉刚失恋，他面上还是得克制住情绪的流露。于是他挠挠脑袋准备引导一下其他话题来逗她开心，没想倒是她主动挑起了这个话头。吕子乔以为她敞开心结后会像龙在天甩她那次一样，狠狠倒一阵苦水再伤心流泪。但陈美嘉抹了一把眼泪后就没再作出更激烈的反应，相比起之前的失恋来有些过于平静。她说是自己提出的分手，因为觉得两个人并不合适。
“全天下的渣男渣女都是这么跟人说分手的。”吕子乔嘘她。
陈美嘉杏眼一瞪：“再渣能渣得过你？！而且我又不只说了这一句，前面还有好多句铺垫呢。”
“但是结果摆在那里，你还是要跟人分手啊。”讲到这里吕子乔调整了一阵语气，像是刻意掩盖住某种渴望听到答案的情绪，“所以说到底是怎么个不合适法？人家要钱有钱要颜有颜，不应该是你钓到的货真价实的金龟婿么。曾老师他们可都说是你赚到了。”
“我之前也是这么觉得的。谈恋爱嘛，就算不看有没有钱，也要看对方人好不好，对我好不好。小峰这些条件都满足，讲道理应该是最佳人选了。”陈美嘉垂下脑袋，一个一个掰着手指头数数。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是失落还是领悟，“但是我后来发现我喜不喜欢才是最重要的。虽然我以前谈的恋爱都栽在这一点上了，我也一度觉得以后不能仅仅依赖自己喜欢就去飞蛾扑火地搞一厢情愿，但是没想到剔除了这个因素，我的恋爱还是失败了。哎，怎么说。可能我就是注定情路坎坷，老天爷是想要我收收心，之后呢，还是去好好工作吧。”
吕子乔听她这一番总结感言听得有些心情复杂。也许是因为终于有一天她能够这样平铺直叙地在他面前冷静地谈起从前，等同于把他彻底化作过去式贴上封印标签。又或者是最后得出的结论，似乎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她从自己身边推开得越来越远。
但他也只能同样冷静地粉饰太平，顺着她的话问道：“可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
“我之前也那么觉得。因为太久没谈恋爱了，连跟同性亲密的肢体接触都少得可怜。所以当时他抱了我，我听见自己心跳扑通扑通的，就以为心动了。但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那不是恋爱感情，我真正喜欢一个人不是那样的，我是……”
话却突然断在这里。陈美嘉抬眼，对上吕子乔格外认真倾听的表情，很快又撇开视线，话题顺势戛然而止：“没什么。总之，我不想在清楚自己感情之后抱着愧疚情绪去伤害小峰，所以提出分手了。怎么样，很有王者风范吧。”
“所以你的王者风范就是接下来要放弃恋爱？”吕子乔仍然在介怀那个突兀又令人百爪挠心的断点，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不是说明明知道恋爱是什么感觉……”
“放不放弃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谈恋爱是我有感觉就能成的事情吗？一个巴掌又拍不响。”陈美嘉瞪他一眼，“再说了我现在才分手，要谈也不会这么快。”
“要多久？”
“什么？”
“我是说……”吕子乔抬眼，认认真真对上陈美嘉目光的时候意外地有些紧张，讲出口的台词也变得磕磕绊绊断断续续，“你的那个……分手冷静期，要多久才能恢复，开始下一段感情？”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你不是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吗。”陈美嘉听见吕子乔这样说，“但是你一个如来神掌拍在我脸上，不就响了吗？”
陈美嘉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像是被戳穿某种刻意维持了很久平衡的，以虚张声势来掩盖的情绪。又似乎是从很久以前被人从楼上扔下一只靴子，她抱住它患得患失地等待着，直到第二只靴子也扔下来，难以言喻的踏实感如石头落地包围了她。
但她的一贯作风，即使红着眼眶语气也是要逞强的，又气又笑地开口：“你怎么就觉得我说的是你？”
“不是我也没关系，试试就知道了，比如这个。”吕子乔很听话地张开双臂摆出拥抱空气的姿势，“如果还是不行，我愿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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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峰比美嘉小三岁呦

我爱12l

陈美嘉盯着那两只直愣愣僵在空中的胳膊，几尽毫无悬念地想起了很久以前，他们第一次拥抱，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默契到能够彼此配合天衣无缝地挥霍虚情假意。但被他两只手在自己背部交叉揽紧困在怀里的那一瞬，她清清楚楚听到心脏不规律的跳动声，失衡如某种重获新生的符号。她那个时候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诱发因素，或者格外清晰鲜明的征兆。只是莫名其妙地培养出一大堆一厢情愿的习惯，比如虽然没有在一起，但听到他的花边消息面上强颜欢笑地祝福，背地里却偷偷地掉眼泪。然后他策马奔腾的计划因为种种原因泡了汤，失意的时候找上她，她说没关系，还有我呢。这句话在后来第二次同龙在天分手的时候被他顶着鼻青脸肿的伤痕以另一种表达方式还了回来，她终于能够心安理得地掉眼泪。她痛骂了他很多年，愚钝的大脑可以在罗列他的罪证时飞速运转，永远只针对他武力值爆发。但是也从来没否定过藏在咬牙切齿背后的情绪，所有人好像明白却始终难以理解，她对他的感情已然变成一种习惯。不是选择放弃或者挣扎就能够一点点放任时间磨平，它始终尖锐如撕裂皮肤的疼痛，又鲜明如遥远又浑浊的月亮，光芒越微弱存在意识越强烈。
就像她以为自己会有一点点诧异，比如之前胡一菲很她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吕子乔居然也找到了一份正经工作。她当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是同样觉得困惑不解，还是有一刻分神僭越过那条含糊又暧昧的界限去揣测背后的原因。那天是她和张三峰交往一个月纪念日，她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脑袋里却盛满了有关吕子乔的设想。剥去所有最有可能的可能性，万分之一的概率，那背后的缘由，或许会不会也包含了哪怕一点点与自己相关的部分？
现在答案真的摆在她面前了。吕子乔仍然僵着一对明显已经开始发酸的手臂，面部表情也有些抽搐，看上去像一个滑稽的荒诞戏角色。陈美嘉忽然开始理解他们之间的无数次切断又重连的，几经变质的混沌又界限模糊的不伦不类的关系。在她曾经畏惧，想要彻底挥别这段感情的日子里，她选择身体力行地逃避，却没想记忆发了疯地叫她重回相互折磨的时候。她的怀念和喜欢一样软弱但汹涌，不堪但自始至终纯粹、赤诚。可以不计后果地盲目，也可以重蹈覆辙后心灰意冷。但无论如何永远无法割舍。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听见自己这样回应：“行，那就等着吧。”
陈美嘉的意思是给吕子乔一段试用期。出于她刚分手还需要冷静，也出于无数个前车之鉴，她不算完全信任，也不是太适应他的转变。吕子乔觉得也行吧，只要自己有光明正大又不用怕被随时攻击的理由在陈美嘉面前晃悠，其实日子还是比之前天天痛定思痛要好过得多。
“还有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人。”陈美嘉补充条约，没说看到吕子乔一瞬吃瘪神情心底窃喜得厉害，更没说其实觉得有点可爱。
“好。”吕子乔回应的语气一点儿都不丧权辱国，反倒温柔得叫她起了半身鸡皮疙瘩，“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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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昨天更ooc的是今天的ooc

一点都不丧权辱国可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