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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博良 之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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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8.93.114.*
女人的手,和活路。
     可是没人敢动,谁也不知道这额外的仁慈是什么意思。没人敢相信只要拉拉这只柔软的手儿便能活下去。彭黎站在蛇母的身边,冷冷的看着众人,手按钩刀的刀柄。
     商博良身边的女人颤抖着,偷眼去看老磨。老磨也在颤抖,眼角不住的痉挛。商博良看着剩下的两人,看见老磨的手在衣服背后摸索着。老磨衣服下贴着皮肉,该是那柄带着锯齿的刀。
     老磨猛地上前一步,死死的抓着蛇母的手,跪了下去。
     “我要活,我要活啊!”老行商鼻涕眼泪一齐流了下来,抓着蛇母的手仿佛救命的稻草,不住的磕头。
     “你最老,却最聪明,比他们都可爱。”蛇母轻笑着摸摸他纠结的头发。
     老磨的手在背后摸索着,忽的拔出了匕首。他把匕首高举起来,双手托着给彭黎。
     “彭大人,给我一条活路,”他回身,绷直了胳膊,直指着商博良身边的女人,“这女人,她想我帮她抢药,她想杀了大人,她还说搞到了药就跟我远走高飞。是她上来时候把匕首给我的,我不敢的,我不敢的啊!”
     他捧上去的匕首是彭黎在下水的时候交给女人的,彭黎接了过来,在手里慢慢的玩弄着。
     此刻他的一双眼睛就想蛇眼一样透着冷冰冰的凶毒,直视着女人,却是跟老磨说话:“你自己说出来了,那就很好。你以为这两天我看不出你们两个的眼神暧昧么?太傻了。”
     “她拿什么讨好你?她的身子么?”蛇母轻笑着,捏着老磨的下巴让他抬起头看着自己,“跟她一起是不是神仙似的?我知道的啊,她是我教出来的,天生又是那么好的坯子。你们男人啊,看见女人白蛇一样的身子就连死都忘了。你还算聪明的,醒悟得快。”
     她靠在彭黎身上,看着老磨:“可你来晚了,我有了心爱的男人,否则你要是和我这个老师在一起,死十次都心甘情愿了。”
     女人面无血色,呆呆的站着,眼睛里泛起死亡的灰色。她强撑着,却没了力气,腿一软就要倒下。商博良一把抓住她的大臂,帮她重新站直。
     “是啊,死十次都心甘情愿。”彭黎也说。
     他上前一步,钩刀横扫。老磨的喉咙里汩汩的涌出鲜血来,他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瞪大了眼睛,缓缓的倒地。
     “别碰他的血,血里有蛊。”彭黎冷冷的擦去钩刀上的血迹。
     蛇母踮着脚尖,轻盈的闪开,带着点怜悯似的看着老磨的尸体,叹了口气:“可惜了那么聪明的男人啊。”
     她转向剩下两人,再次伸出手来,一言不发,浅浅的笑着。
     “不要玩下去了,你不是孩子,我们也不是。”商博良淡淡的说,“蛊母的诅咒下给竹楼里所有的人,如果你真的信那个诅咒,那么彭都尉也是被诅咒的人。你要他活着,我们都必须死。也未必所有人都愿意为了活路低头。”
     蛇母愣了一下,又笑了,拍着软软的小手:“真好,真好,你才是最聪明的男人。你看懂了我的心呢,姐姐的诅咒我最怕了,你知道么?自从她私奔回来我们在她脸上鎏了银,她的诅咒就比以前还要管用,从来没有失败过。”
     她拍了拍手。
     两条黑影从极高处的穹顶直落下来。商博良猛抬头,下意识的拔刀,长刀出鞘指向空中。彭黎已经踏前一步,钩刀平挥,重重的击打在商博良长刀的刀镡上。商博良没有运力防备彭黎,长刀脱手飞了出去。两条男子大臂粗细的青蛇立刻缠绕了商博良和女人,蛇身收紧,绳索般把两个人从双臂到腿全部锁住,像是活的绳子。青色的蛇头在猎物们的面前缓慢地游移,蛇眼是惨白的,似乎死死的盯着人看,又似乎是瞎的。



1楼2009-09-25 09:44回复
    • 218.93.114.*
         “这是青绳,为你们准备的,你们是要被绳子勒死呢?还是要被蟒蛇吞了?”蛇母摸着商博良没有表情的脸,“那么英俊的人,被蟒蛇吞了我舍不得,被勒死虽然难看一些,但我不看便不难过了。”
         她转身拉着彭黎的手:“我为你解了石头蛊的毒,看你浑身这么裂着,我心里也开裂似的痛。”
         彭黎摸了摸她颊边柔顺的头发,满脸都是关爱:“我身上疼痛,心里却是舒服的。”
         此刻他身上不断的开裂着,血一流出来,立刻凝固,胸前的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了。
         “你在鬼神头中了蛊没有?”彭黎解开领口露出那枚银色的蝎子来,“我怕你也中了石头蛊,留着这药不敢吃。我自己死了没什么,你要是有事,我就算死了也心里愧疚。”
         “你真好。”蛇母甜甜的说,“我没中蛊,中了也不要姐姐的解药。我也是三母啊,不只是你怀里的小女人,不就是蛊虫么?蛇毒也能杀得了它们。”
         她伸出手,一枚金色的细环套在她手腕上。细环自己跳了起来,游到她的手心蜷成一团。
         “金鳞?”彭黎说。
         “你们都不懂的,其实金鳞就是石头蛊的克星。金鳞的毒平时是致命的,可是对于中了石头蛊的人,却是最好不过的解药。”蛇母转向女人,“要不然我这个美得让人妒忌的学生怎么现在也没有裂开来呢?”
         ”有了你,我便什么也不必怕。”彭黎拉着她的手。
         金鳞从蛇母的手心蜿蜒着爬上了彭黎的手背,露出锋利的蛇牙,在彭黎手背上咬了一下。
         “这样便好啦,很快就不痛了。”蛇母轻轻抚摸着彭黎布满裂痕的胸膛。
         “你这些小东西,真是宝……”彭黎说着,忽然感觉到一阵晕眩和滚滚的热气从后背直冲上脑。他的视线忽的模糊了,他想起那条小小的金鳞咬了他的手背,却没有离开,两枚长牙依然扣在他的皮肤里。他用力甩甩手,想把金鳞甩掉,可是那蛇死死的咬着,细小的身体缠在他的拇指上不动。
         蛇母轻轻按着他的胸口,稍微用力把他推倒在地。
         “我忘记告诉你啦,”蛇母柔声说,“可是金鳞的毒比石头蛊还致命,若是用多了一些,便要死人。我挑的这条金鳞,也许太毒了一点。”
         彭黎感觉到自己的眼前迅速的暗了下去,他颤巍巍的指着蛇母:“为什么……为什么你要……”
         “别动啊,你一动,金鳞就会咬得更深,那样你一下子就死了,”蛇母蹲下来,摸着他的头,“都没有时间想想我们在一起快活的日子。”
         “彭都尉,你的女人没有准备让我们中任何一个活下来。”商博良忽然开口,“你忘记了一点,蛊母诅咒我们的时候,蛇母也藏在那个竹楼里,她自己也是被诅咒的人。如果她想让一个人活下来,那么只能是她自己,不是你。”
         蛇母起身,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商博良:“你真是一个太聪明的男人了,聪明得让人舍不得下手。可你有的时候也太不懂女人的心了。”
         “女人的心。”商博良低声说。
         蛇母轻轻的走近商博良,抚摸着他龟裂的面颊。忽然,她凑上去吻在他的唇上,她的嘴唇软得如同带露的花瓣,气息温暖,体香馥郁。商博良不能闪避,青绳勒着他的脖子,几乎要绞碎他的喉骨。
         蛇母离开了他的嘴唇,眼神幽幽的看着他:“很软很舒服是不是?你们男人亲着女人的时候,只知道很软很舒服,却不知道女人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这时候有的女人心里满是快活,有的女人心里却藏着一条蛇般的怨恨呢。可偏偏你们男人就不想,只是咬着女人的嘴,像野兽叼着带血的肉。”
    


    2楼2009-09-25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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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8.93.114.*
           蛇母挣扎着翻滚,发不出一丝声音,她觉得自己的喉骨已经硬得像是石头,舌头也随之慢慢僵硬,身体的感觉还在,身体内部慢慢开裂的疼痛足以把人的精深撕碎。
           “解开青绳,我可以帮你。”商博良低头看着她。
           蛇母用尽全身力气抬头看了他一眼,商博良的眼睛里静静的,带着悲伤。她咬着舌尖,趁着舌头还能动,发出“咝咝”的微声。两条青绳被这声音驱赶,从商博良和女人的身周围游了下去,贴着地面蜿蜒离去。
           商博良走了几步,拾回了自己的长刀,站在蛇母的面前。
           “你不明白那个男人怎么还能给你这么一刀是吧?你那么放心他,是觉得他中了金鳞的毒,本该不能动了。可是,你只知道东陆有很大的城,很软的床,还有世上最漂亮最温柔的少年郎……”商博良看着她漂亮的眼睛,此刻那双眼睛里也泛起可怕的青紫色,细微的青紫色血管凸起在她的眼白上,仿佛小蛇般搏动。
           “可是你从不曾明白东陆,也不懂东陆人的心。”他提刀,转身,刀光一旋。
           刀刃饮血的瞬间,满月般光辉照亮了古老的神殿,商博良转过身不再看。蛇母的脸忽的恢复了美丽和平静,她从可怕的痛苦中解脱出来,长长的呼吸了一生中最后一口空气,眨了眨眼睛。她的头一歪,漂亮的头颅从脖子上滚落,带着一头漆黑柔顺的长发。
           商博良缓步走近女人,两人隔着一丈远相对。
           “伸出手来。”商博良说,“有金鳞的那只手。”
           女人颤巍巍的伸出手臂,胳膊上的红纱垂落,露出霜雪般的腕子,金色的蛇鳞在刀光照耀下分外耀眼。
           “我观察它很久了,它只能感觉到接近的人有没有敌意,”商博良说,“我站在这里,它便只会沉睡。”
           “你相信我么?”他轻声问。
           女人看着他的眼睛,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商博良举刀沉思,刀上凄凉森严的冷光流转不息。女人看着他,微微打了一个哆嗦。她感觉到一阵风从自己的面前掠过,当她看清的时候,商博良已经从她的面前闪过。那一瞬间掠过的刀仿佛能够割空切裂人的肌肤似的,让人胸臆冰冷。
           金色的小蛇从女人手腕上落了下去,留下了两枚长牙。它迅速的游进了石缝里。手腕上仅有细细的一丝血痕,商博良的刀在瞬间截断了金鳞的两枚毒牙。
           商博良转身看着她,长舒了一口气。女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瞪着眼睛,泪水缓缓地地流了下来。她大哭起来,无力的倒向地面。
           “现在你自由了。”商博良抱住她。
           他摊开手,手心里是那枚银色的蝎子。他用眼神示意女人张开嘴,而后捏碎了那只蝎子,里面粘稠而腥臭的汁水一滴滴流进女人的嘴里。汁水入喉,一片冰凉,而后忽的开始火辣辣的烧着痛,而那几滴液体忽然像是苏醒过来的活蛇,它似乎在暴躁地甩动头尾,沿着喉咙一路往下窜去。女人惊恐的几乎喊出来,可很快她就意识到药汁开始起作用了,灼烧的感觉在身体里四处流走,伴着一种让人牙根酸软的微痛,可是当那股灼热经过的地方,一直僵硬麻木的身体正在回复。
           “看来是蛊药是真的,一个那么狠辣的女人,却比蛇母要信守诺言。”商博良欣慰的微笑。
           他抛去了蝎子的空壳,胳膊上溅出几点血来。他的胳膊也和彭黎一样,几近分崩离析。女人看着他的胳膊,慌得只是流泪。
      


      5楼2009-09-25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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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8.93.114.*
             “你不要怕,我还不会死,”他以龟裂的手臂轻轻抚摸她的头顶,放开了她,“我还有时间。你还有力气么?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他们从洞窟里钻出来的时候,外面的月光依旧清明。山腹里的隆隆声越来越剧烈,令人听了就忍不住要逃走。可商博良忽的站住了,举头默默的看着夜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女人拉他的袖子,一手都是鲜血。
             “我的家乡,月光也是如此清明,走了那么长的路,现在忽然很想再会去看一眼。”商博良低声说,“可惜已经不再有机会。”
             “如果可以,能再陪我在这里坐一会儿么?”他转头问女人。
             女人呆住了,可她看了商博良的眼睛,并不能拒绝,轻轻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背靠背的坐在一块岩石上,背心里能够感觉到对方传来的温度。商博良从腰间抽出了一杆烟袋,烟袋上挂着一小包烟草。商博良熟练的把烟草填满,用火镰点燃了。第一口芬芳的烟雾腾起来的时候,他无声的笑了,手肘支在膝盖上,悠然望着远方的山脉。
             女人不知道那袋烟抽了多久,很多年后她回忆起来,只是转眸一睇的瞬间,或者是一生般的漫长。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头顶星斗缓慢的移换。
             烟袋熄灭的时候,商博良起身:“你能喊一声我的名字么?”
             女人想了很久,张了张嘴,声音低得像是蚊蚋:“商……博良。”
             他们久久的对视,女人看见商博良笑了,他的眼睛朦胧起来,像是有一片远山上来的云在他清澈的瞳子里流过。
             “谢谢,从没有听过她喊我的名字。”
             “她叫什么名字?”女人用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声音问。
             “寂。”商博良轻声说。
             商博良牵过黑骊,拍了拍它的背,指着女人:“带她离开这里。”
             他把女人扶上马背:“别怕它,它其实是匹很乖的仔马养大的,这么说了,它便不会伤你。”
             女人不知道说什么,死死拉着他的袖子。商博良笑笑,从她的手里扯回衣袖。
             “你……你还要去云号山,”女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你不要死在这里。”
             商博良看了看自己开裂的胸膛,微微摇头:“我无法离开这里了,而世上并不该有龙神,它不能突破地宫的束缚,它应该和我一起留在这里。”
             他在黑骊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黑马带着女人缓步离开。
             商博良站在马后,他的笑容如第一次和女人相遇的时候,温暖如一场下午的阳光:“云号山并不重要,我想我之所以不断的走,只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我已经去过了很多地方,看见天下偌大,有很多事是我不曾想过见过的。我已经心满意足。”
             “走吧,沿着来路一直出去,不要回头,不要记路,忘记这个地方。”他说,而后转头走向洞窟。
             月光下,他的背影萧索孤单。
             马蹄滴滴答答的走在石道上,背后的山影越来越远。
             女人默然的随着马前行,古老的树木和盛开的花在她身边掠过,红色的鸟儿悬停在空中看着她。她低着头,想一个男人走了很长的路,他曾经想去云号山,那是他的终点,可是他终也无法抵达。
             她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微笑着,当他看到了自己的脸,那微笑凝固了,像是风化的石像般剥落。他的瞳子看了让人心里惊慌,静静的,带着悲伤。
             她在纱幕后仔细的听那个老行商叫他商兄弟,于是她记住了这个人姓商。
             也许直到最后他都以为这番话只是女人编出来接近自己的谎言。
             这么想着她忽然想要放声大哭,可她压住了,趴在马背上低低的啜泣。
             天越来越亮了,千千万万的蛇骨藤苏醒,在阳光下悄悄的抽出细嫩的新枝,而同时它的花开放了,一朵朵殷红如血。 
        该作品转自[瓦伦中国] 原著链接:http://www.valenciacf.net.cn/News/stock/gsjj/200904/133948.html


        6楼2009-09-25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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