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月怀胎,满怀期盼,生下了她。
她,丈夫远在外地,她独自在幼女和繁琐的工作间奔走,巨大的压力几乎碾她为尘,皱纹天罗地网般自心底罩到面上,哪里还有香如故!但她依然:
是会在每晚她熟睡后还会多看几眼亲亲额头的人;
是会看见她的好认真地夸奖的人;
是会常常陪着她,笑望着她做一切的人;
是会无论她怎样,都只愿意将她看做自己最爱的人。
日复一日:
她老了,她长大了;她叛逆了,她无奈了,她第一次喜欢一个男生,并写信时,被她知道,她真的动怒了!她指着他的鼻子骂她不要脸,她说她都替她感到丢人。她说她不知廉耻,她说她就是贱,她还说很多她说不出口的话。家里的碗筷摔了一地,一片狼藉。她的沉默触怒了她,她口不择言,扬言要她滚出去,她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冲,她不原谅她,永远不要,她边哭便冲出家门,幸好是在晚上,幸好人不多,否则它那仅存一点的尊严也要消耗殆尽了。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和一声很闷的撞击声把她拉回了刚刚穿过的那条马路,她的她,几分钟前还理直气壮地跟她吵架,要她滚出去的她,现在却平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她突然愣住。
感到整个城市在她身后轰然倒塌。她几乎要尖叫着跳起来!那种疯狂撞击着大脑和肺腑的绝望和愤怒全都压在心脏的位置,她都来不及挣扎。
风抽过来。然后整个投入更深沉的黑暗。
人们瞬间变得狼藉斑斑,就像进行了一场庞大而华丽的戏虐玩弄,然后被冠冕堂皇地篡改结局。
她捂着脸蹲下去。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冬季深夜的风依然是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