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下载到了85%,我依然无法入睡。我突然有股冲动想给你发短信。以前睡不着觉给你发的短信,我说我想你想得睡不着,你总会酸酸地回我一句:“你是睡不着才想起我吧。”只是觉得是对这种暧昧的夜里再清醒不过的一句话。当我睡不着给你发短信的时候,我又怎么来得及去分辨到底是先想你还算先失眠。或者我当时仅仅是下意识地为了所谓的失眠找到一个合理的托词。但即便如此,你也是我失眠时能想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人。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你依旧能够保持如此清醒,清醒的就像,就像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一样。
我再次来到百货公司,又看到了橱窗里挂着的那条你曾经很喜欢的裙子。我伸手去掏里面的价格标签,抽出来的时候半路卡住了,我再使了点劲左右拉扯,我想起你说过厌恶这种感觉,仿佛你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摇了摇头,所以最后我在翻出标签之前抽回了手。
你跟我一直是Window Shopper,唯一的满足就在于看见橱窗玻璃上反射着自己的身影与橱窗背后精致的商品叠在一起。这种感觉有点像我们再炎热的夏天躲在百货公。司免费的空调屋里,在暴雨倾盆时躲在屋檐下鞋不沾湿。我们不在乎拥有,只要还有拥有的幻想就足以存活。我们自恃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不是隐居在深山而是在凡俗城市的每一个干净的角落。我们自以为自己一尘不染,却被爱情的烟尘铺满了脊背却不自知。
其实最俗不过情爱。
所以你轻轻地掸了掸肩,扬起的灰尘呛得我不停咳嗽。
手机的按键有点错乱,当我长在编一条短信的时候它自动发送,并且自动选择了我联系人名单上的第一个,眼都不眨一下就发过去。拦都拦不了。它把那条短信发给了你。虽然一看就知道是发错的短信,那不过是一条中规中矩的应征短信,但是我心里依然忐忑。短信来的时候屏幕一闪而亮,我拿起来一看,你说我发错了。
你知道我喜欢捣腾电脑,那条短信是应征一个修电脑的差事,你于是恭喜我终于做上了自己喜欢做的事,说我应征很快乐。我的手机里敲着“呵呵”二字,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那并不是我喜欢的差事。我只是个临近毕业还窝在寝室找不到工作的潦倒学生。我需要一份体面稳定的工作,我需要活下去,没有你的日子,我要开始在百货公司购物,开始接受狐朋狗友,接受那些虽然不太喜欢但是可以给我生活的工作。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只有理想,不停膨胀不停上升的轻飘飘的空虚的泛滥的亮晶晶的理想,却没有踏实的酥松的粗糙的充满质感的生活。
只可惜在我们收之后,你并没有把它戳破,你只是松开了紧抓我的手,然后一个人继续被那个叫理想的气球牵着飘到不知何处去。我突然开始质疑,你到底是扔下了我还是释放了我。
在电脑屏幕上,下载进度亮晶晶地闪着90%。
有一天晚上陪朋友喝酒,听他说看他那千疮百孔的感情经历。他的爱情像足了一部俗套的三流电视剧,他像一个每天必看的观众如此投入的诉说,时而忍俊不禁时而捶胸顿足时而号啕大哭。而我像个足球评论员面对一场毫无悬念的球赛,心不在焉给着千篇一律的评语。他喝醉了酒也不在意我是否感同身受,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听众而已,尽管我只把这段故事当做娱乐。也许等他第二天酒醒之后也不会记得自己曾慷慨地向别人提起过这这些,也不会记得我只是哼哼嗯嗯敷衍了事。想想看我也许在你离开之后的某个不小心醉酒的夜晚这样向一个漠不关心的看客倾诉衷肠,也许只是我忘了。但这样的过程何须记住?只不过如同醉酒之后路过一个灯柱突然胃里翻腾便扶着呕吐,吐过之后继续跌跌撞撞地前行。连我们自己都不需要知道当时为什么选择了这样一个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