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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少女长成私与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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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着他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声开始发呆,忘了哭,等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心跳竟和他的心跳保持着同一个频率。我微微仰起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线条优美,皮肤光滑,比我的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就在这时,我想起了一句话:爱上一个人是一秒钟的事情。
Episode 1 夜雨|不真实的自我
1
    残酷的事实和动听的谎言任你选择,你会选择哪一个?
    我喜欢谎言,因为我一直都活在谎言里,在那些自以为是的谎言中苟延残喘地活着,在谎言中继续用谎言欺骗着自己,麻痹着自己。
    同样,我也一直都认为,对于身边那些已经没有人性的人,根本没有必要去在意,要做的只有用报复来肆意挥霍我的不满。我喜欢看着他们一个个那种满脸惊恐的表情,那是一种任何人都感受不到的令我振奋的快感。
    就像是在初四时对付那个曾一直嘲笑我的班花一样。
    我将她一个人锁在实验室里,然后在窗户外面往里面胡乱地泼着硫酸,满意地欣赏她又哭又叫又求饶的表情。天知道,那一瞬间,我只有这种近乎变态的想要毁掉她的念头。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我被周围的人当成怪物一样,每个人都和我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而我的世界里就再也没有“朋友”这个词语,除了背叛、贫穷、鄙视、嘲讽,身边的人没有给我带来其他情感。
    也许别人会好奇,我究竟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让人毛骨悚然,但我从来不以为然。那些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大少爷们又怎么会知道我的感受?
    曾经我也单纯地认为梦想可以在未来慢慢地一个一个地实现,也曾幻想过自己能拥有一份真挚的友谊或者甜蜜的爱情,但现实终归是残忍并且无情的。社会是那样腐败和不堪,那些利欲熏心的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没有什么是真实的。
好比,我自己,也同样不真实。
我把那些真实的情感都深深地隐藏在心的最低层,记忆的最隐秘之处,不愿想起。因为每次想起我都会像被荆棘缠身一样,浑身刺痛,那样的感觉,难受得无法言喻。
从七岁开始,我就跟着逃债的母亲辗转于许多城市,不断地换学校,不断地被讨债人追赶,终于在我十岁那年才得以安定下来。
我成功地以第一名的身份考取了当地最好的一所中学,让我惊喜的是,他们不但减免了我所有的学杂费,而且还特别颁发了奖学金。因此,我在这所学校开始了免费的初中生活,一切都开始趋于平淡。
新的环境和新的面孔给了我莫大的安全感,我的好成绩、我的沉默成了老师眼中的优秀和文静,同学眼中的聪明和低调。我轻而易举地用我仅有的优势攻破并俘虏了全校师生。我会在课间休息的时候坐在座位上看书,在放学的路上低着头独自回家,穿过那些来接学生的家长的重重包围,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口中赞美我的话语。
好成绩成了我唯一能够信赖和依靠的安全感。没有人知道,我为之究竟付出了多少。
从初一到初二,连续三个学期,我都是当之无愧的年级第一名。
那时我认为自己已经成了一颗璀璨的明星,但我没有想到,上帝很快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让我刚刚翘起的尾巴还没来得及展现它的魅力就化成灰烬,隐入喧嚣之中。
初二下学期,我们班里来了位转学生,很快老师便把他当成宝一样对待,并且把所有原本属于我的待遇统统给了他。理由很充分:期中考试,他的总分整整比我高了2.5分,成了新的年级第一名。
失去了第一名的地位就意味着我将要缴纳下学期的学费,这高额的数目又一次让我惊慌失措起来。我忍不住想起小学一年级的那个傍晚,母亲狠狠地抽打着我,原因就是我问她要学费。
那天放学后我迟迟不肯回家,坐在教室里发呆。然后在天黑的时候独自跑到学校的小花园,我找了一棵相对比较大的白杨,在树干上刻下了一个名字:张瑞泽。



IP属地:上海1楼2009-09-15 17:46回复
    我手握美术刀,在刻好的名字上狠狠地划下了一道道很深的印记,以此来发泄内心的不满。我想不通全世界这么大,他为什么非要出现在这里,夺取我好不容易获得的荣耀和待遇,打破我最难能可贵的平静生活。难道天要灭我,非要用这种羞辱的方式吗?
    “破坏树木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就在我全神贯注地划着树干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我吓了一跳,回过头却看见一张我最不想看见又最害怕看见的脸。
    我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回过神来时条件反射地后退了几步,用身子挡住了树干上他的名字,并戒备地瞪着他,不打算和他有任何的对话。
    “咦,现在还真有用这种方法宣泄的人啊!”他的一只手插在校服裤兜里,微低着头,额前的刘海挡住了眼睛。他说话时并没有看我,语气漫不经心,散漫又不耐烦。
    “要你管?”我有些生气,做坏事被人捉了现形的感觉可不好受。
    “你要注意了,”他突然抬起头,瞪着我向我走来,一只手撑在树干上,紧蹙着眉,“你写了什么我看得一清二楚,只会用这种方式来承认自己没有实力的笨蛋没有权利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
    “神经病!”我推开他,拿起地上的书包就往校门跑。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正面交锋。我狼狈地落荒而逃,可张瑞泽好像并没有玩够,他把这事当做了我的小尾巴,在班里对我说话再怎么过分我都不敢和他叫板。我怕他会将这个秘密告诉老师或者同学,让我再一次失去立足之地。
    就这样,初二下学期我一直忍受着张瑞泽的不断骚扰,他总能够突然出现,然后找出很合适的理由来挖苦我,并且趾高气扬地支使我做这做那。
    我去上学的路上总能碰见他,课间操时会被他找各种理由叫到办公室修改作业,放学能看见他骑着单车神气地从我身边飞驰而过……很多时候我都怀疑是不是世界突然变小了,不然怎么总是让两个仇人莫名其妙地偶遇?
    记得有一次模拟测验后,他拿着试卷在天台找到我,轻蔑地看着我手里那张被我蹂躏过的卷子,嘲笑我:“怎么?这就是全校第一的实力?想要超过我还需要努力哦!”
    我平静地站起来,突然伸出手将他的卷子扯过来揉成一团,又扔到地上使劲跺了两脚,抬起头看着他:“我一定会踩在你的头顶上的,期末考试我要是考不过你,我就退学,我发誓!”
    “好,”他低着头看了看被我踩扁的卷子又看了看我,一脸阴谋得逞的模样,“我等着你退学。不过夜雨同学,我奉劝你一句,凡事不要做得太绝,懂得给自己留后路的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劳驾费心了!”我低着头从他身边离开,走下楼梯回到教室。其实我这样做就是为了断自己的后路,因为我已经没有选择了,如果再不考第一的话,我可能真的要退学了,这样高额的学费不是我天天省晚饭就能省出来的。
    自从我说了那句话开始,我就利用全部的时间来背书,我不相信自己这样刻苦还会考不过天天嘻嘻哈哈的张瑞泽。
    可每天一到晚上,母亲酒兴大发的时候,我都没办法专心致志地看书,耳朵里全是她骂骂咧咧的话。于是,一到晚上我都会离开家,到附近公园的长椅上看书。长椅边正好有路灯,光线比家里那盏昏暗的小破灯还要好。
    这天晚上我正在长椅上看书,却突然被一股炸鸡的香气吸引。我抬起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张瑞泽正啃着一只鸡翅望着我,脸上写满了惊异。我忍住流口水的冲动,硬是把闹饥荒的肚子安抚好,继续低头看我的古诗词,并开始大声朗读,想要用这种方式驱走被他引来的饥饿感。
    张瑞泽不知是故意来捣乱的还是真的碰巧路过,他叼着鸡腿慢悠悠地走到我旁边,在我左边的空位上坐下,一只手搭在长椅的靠背上,一直盯着我的侧脸,直到我收拾书本准备起身回家。
    “你不饿吗?”他一语正中我下怀。我顿了一下,但马上就露出没有听见他说什么的表情,把书本抱在怀里,往回走。
    “夜雨同学,你别白费力气了!”他还坐在长椅上,并没有追上来,“你是考不过我的!”
    我没有理他,反而加快了脚步。因为只要过了小马路就可以让自己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了,我想快点避开这个讨厌鬼,现在我就算是被狗追也好过和他对话。
    我知道距离期末考试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但我不会轻易认输。自从七岁的那个夜晚起,我就再也不是单纯美好的孩子了,我的心底有恨也有梦想,而阻挠我的人,我会让他们不得好死!
    没有人可以把我踩在脚下,我注定是要成为人上人的,因为我不会容许自己再被人欺负,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


    IP属地:上海2楼2009-09-15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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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对七岁之前的记忆并没有什么印象,脑海里留下的画面几乎都是七岁之后的。
      那年我的父亲在工地被从高楼上掉下来的钢筋条砸伤了,伤得很重,被送进医院时已经没了呼吸,医生连抢救都没抢救就宣告了他的死亡。
      母亲在那之前是下岗职工,除了在家洗衣做饭,什么都不会。父亲去世后,母亲东奔西跑地希望能讨回一些赔偿费,可包工头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母亲一个人独自奔波了近两个月,终于彻底绝望了。
      她一无所获,同样,她也一无所有了。
      那年我正好刚上小学一年级,什么都不懂的我并没有被告知父亲去世的消息。我只知道母亲天天起早贪黑,比我还要辛苦。后来母亲整个人突然一下子垮了,整日整夜地在家里酗酒,没有人来管我,我饿得不行了就去隔壁阿姨家蹭饭。
      直到有一天,我从他们家听到阿姨悄悄地对她的儿子说:“这个妹妹的爸爸死了,妈妈也不管她了,你看多可怜!要是你以后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你就和她一样,没人爱没人疼了。”
      这句话把我心里那点小小的自豪和骄傲都浇灭了。我一直将可以把我高高地举过头顶、给我买彩色蜡笔的爸爸当做我的山顶,这座我本以为会不动不移的大山却因这一句话而轰然崩塌。我把手里拿着的面包丢到地上,冲上去对她大喊:“我爸爸会回来的,他没有死,你咒他,你才会不得好死!”
      我看见阿姨的脸变得煞白,扬起手就要打我。我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对着她家的地板吐了一口口水就跑了出去。我当时并不知道“不得好死”是怎么一个词语,反正我总听妈妈在醉酒后这样说,她说:“你们这些家伙,都不得好死!”于是,我便学会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进过他们家门,我倔犟地认为这样的嗟来之食不吃也罢。现在想想,或许我天生就学不会逆来顺受和卑躬屈膝,要不然,我也不会在漫长的岁月里吃尽苦头却从不低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每天酗酒的时间越来越长,很多时候我都不清楚她是否还活着。而对于父亲的死,我从未承认过。我坚信,父亲会回来的,他会带着彩色蜡笔回来,对我微笑,然后将我高高地举起,用带着胡楂的下巴蹭我光滑而细腻的额头。
      我每天早晨会搬起小木板凳,踩着它够到老冰箱上的小存钱罐,里面有一些硬币,是父亲在时放进去的。我还记得他抱着我,让我把手里的硬币放进去,然后很慈爱地对我说:“小雨,这些钱我们攒着,等将来你上大学用,好不好?”
      过于幼小的我对大学是怎样的概念并不清楚,只是暗自高兴:这么多钱将来都是我的。可现在不得不用它们去买早饭和午饭时才发现,原来这些钱对于我来说根本就少得可怜,让本来就捉襟见肘的我更加窘迫了。
      母亲却不曾想过要结束这样贫困潦倒的日子,她开始因为我们没钱解决温饱问题而喝更多的酒。每天家里弥漫着的浓烈的酒味都让我有种作呕的冲动。我越来越惧怕母亲看我的眼神,我好怕她会突然变成发了疯的恶魔,扑过来撕扯我的身体。
      我一直这样担惊受怕地生活着,直到我所始料未及但又隐约已经感觉到的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在这之后,我的人生被彻底改变了,它向着另一个方向奔驰而去,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任凭我想回头都无法自持。
      那天老师要我们交下学期的学费,我回家放下书包后就一直站在餐桌后面,看着母亲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种哽在喉咙无法言喻的感受让我惶恐得想哭。
      我一直站在餐桌后的墙角,让身体靠在墙上,好支撑着我,给我说出来的勇气。终于,在屋外已经暮色四合的时候,我鼓足勇气走到母亲面前,战战兢兢地说:“妈,我们明天要交三百六十八块钱的学费。”
      母亲像失聪了一般继续喝着酒,没有答理我的意思。我有些着急了,我不敢想象自己今天如果要不来钱,明天将会引起怎样一场风波——老师会询问我不交钱的原因,同学们会嘲笑我身无分文,甚至还会引起校长的注意,我还很有可能会因为没有交学费而被勒令退学。
      


      IP属地:上海3楼2009-09-16 1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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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鼓起勇气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我刚才说的话。
        母亲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她双眼通红,不耐烦又恼怒的眼神让我的双腿忍不住发抖。她突然把酒瓶一摔,站起来大声呵斥我:“钱钱钱,你是不是要吃死老娘,你才开心!”
        我吓得退后好几步,双手紧紧地揪住衣角,嘴唇上因为紧张而被牙齿咬出的牙印隐隐作痛。母亲吼完我,就晃晃悠悠地往外走,应该还是去买酒。
        家里的酒瓶东倒西歪地躺在地板上,走路有时不小心就会碰倒它们,接着家里就会乒乒乓乓地乱响一气,所以每次我深夜起来找寻可以充饥的东西时总会格外小心,生怕会碰到它们,然后吵醒母亲。
        “我们老师要我们交学费。”我狠下心在母亲即将要走出房门的时候冲到她前面拦下了她,昂着头,宛如一只倔犟的猫,瑟瑟发抖却不得不强迫自己竖起全身的毛来战斗。
        母亲停下脚步低头瞪着我。我紧张地抿起嘴,把头深深地低下,像个捡金子专业户一样。就在这时,母亲突然抡给我一个耳光,我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被扇倒在地。
        “你除了会吃饭会要钱,还会干什么!”母亲随手拿起墙角的鸡毛掸子对着我狠狠地抽打。我吓得抱头蜷缩起来,后背被母亲一下一下地抽打着,火辣辣地疼。
        母亲越打越起劲,仿佛我成了她此时最好的发泄工具。她边打边骂,我紧咬嘴唇不肯出声,我害怕自己一旦哭出声来就会无法再忍受这样的疼痛。
        但在那一刻,我在心底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离开她,离开这样的窘迫和不堪,我会站在所有人的头顶,我会成为一颗璀璨的明星,让所有人来拥戴我。
        我这样想着就更加不会让自己出声,后背的疼痛感却在我暗下决定的时候变轻了,或许是火辣辣的感受变得麻木了,所以,就感觉不到疼了。
        邻居阿姨这时跑了进来,她拦住了母亲,扶起我,询问我疼不疼。我紧咬嘴唇不哭,推开她跑了出去。我一路小跑,一直跑到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大桥上,然后蹲下身来抱住自己,眼泪就在这时决堤了。我像个傻瓜一样蹲在车来车往的大桥边缘上号啕大哭。
        我一直哭一直哭,直到远处的灯火全部亮了起来,身边往来的车辆快速地从我身边行驶过去,地面上昨夜的雨水因为飞速转动的轮胎而飞溅,泥巴和雨水的混合物就这样一股脑地扑到了我的身上和脸上。
        我用手抹了一把脸,拍了拍还在发抖的腿,站了起来。看着离我只有一道栏杆的河水,想着我只要跨过去,接着飞速坠落,淹没在河流中,就不会再有这样的痛苦了。
        可我最终没有勇气跳下去,我顺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回去。我沮丧地想:或许我就只能这样了,被同学们嘲笑,被校长开除,然后回家被醉酒的母亲揍一顿。
        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还只有七岁,对什么事情都还不能作出准确的判断,可她却能下得了如此狠手。想到这些,我竟觉得自己无比恨她。
        我恨她每天每夜喝酒,不管我是否饿着肚子,不管我是不是写完了作业,不管我是不是能够自己洗衣服……最重要的是,她居然在我问她要学费的时候狠狠地揍了我,还让邻居跑来看了热闹。这让我在日后以怎样的表情去面对那些嘴碎的大婶们呢?
        我越想胸口越闷,越走越快,当我走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又一辆飞速开过的车子把地上的泥水溅了我一身,并且,我单薄的鞋子这次彻底湿透了。于是我把鞋子脱了下来,抱在怀里继续往回走。在路过离学校不远处的工地时,我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在写有“拆”字的墙面上写下了这样一行字——李梅,不得好死!
        李梅,我母亲的名字。


        IP属地:上海4楼2009-09-16 1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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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是一个浪漫的季节,一切都在肆无忌惮地疯长。
          我的头发也开始肆意地疯长,它们乌黑乌黑的,像是夏天树梢上的绿色,突然变得又浓又深,霸占着漫山遍野。
          每当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都会有种难以倾诉的情愫在暗涌。
          早晨我会起得更早,在读了一会儿书之后拿起小镜子,对着它把头发扎起来又放下去,然后学着别的女孩子那样把刘海用小卡子卡起来,露出精神的大眼睛。
          距离期末考试只有不到两星期的时候,我们放了一个星期的假,因为七月的中考和高考需要我们腾出教室来供考生使用。我必须把桌洞里的书全部搬回家。我一个人抱着一只大纸箱子,里面满满的全是书,太阳把我烤得浑身冒汗,汗水流进眼睛里,就会刺得眼睛生疼,半天睁不开。
          当我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看见班里的同学都有父母来接。他们或开车来,或拦了出租车,不肯让自己的孩子受一点累。炎炎烈日下,他们搬着书本满头大汗,而孩子们却坐在车里或站在树荫下,叼着冰棒和朋友嬉笑聊天,丝毫不在意父母们擦着汗水时的辛劳。
          这画面又让我想起自己第一次坐出租车的时候,那时我认为自己真的幸福极了,可现在却有一种触景伤情、悲由心生的感觉。
          我低着头穿过马路,大汗淋漓的样子一定很难看。这时有人叫住了我,我停住脚步回过头,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她跑过来往我的纸箱子里放了个信封一样的东西,微红着脸说:“麻烦你帮我把它交给张瑞泽,我上次在公园看见你们一起坐在长椅上聊天。你们的关系应该很好,谢谢你了!”
          “我和他不……”我的“熟”字还没有出口,她已经一蹦一跳地跑远了,长长的马尾在空中荡来荡去,白皙的皮肤包裹在公主裙内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淡粉色的蕾丝裙角起起伏伏,像极了童话里的公主。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才继续往家走。不可否认,我的心底正在翻江倒海,一股嫉妒的情绪迅速控制了我的心情,让我变得烦躁无比。
          我想起了七年前自己在墙面上写的话:李梅,不得好死!
          如果她不酗酒不欠债,我也不会落魄到连公车都舍不得坐,也不会被一个自以为是的转校生嘲讽和蔑视;如果不是她为了省钱让我转来这所学校,我也不用为了减免学费和得奖学金而这样辛苦,也不会因为没有了奖学金而生活困难,为了能上得起学而省下每天的晚饭,饿着肚子背书;如果不是她到现在还酗酒,我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担心会被她打骂。
          所以,我变成这样都是拜她所赐,我理应恨她,她应该不得好死!
          晚上,我正在台灯下温习功课的时候,母亲一脸疲惫地回来了。她把她那硕大的背板重重地扔到沙发上,过来揪起我的头发破口大骂:“要是期末考试再考不了第一,你就给我滚出去喝西北风,我可没有那么多钱给你交学费。”
          我想起下午那个女孩飞扬的裙角,想起同学们叼着的冰棒,不知怎么就生气了。我使劲拽开母亲的手,大声和她犟嘴:“凭什么?你是我妈,你当然有义务给我交学费。凭什么让我去喝西北风?再说了,我跟着你喝的西北风还少吗?”说完,我就跑出了家门,故意没有看她被我气得发青的脸。
          我说过,我不是个傻子,不会一直任人欺负,即使是我的母亲也不行。这一点是与生俱来的,我的天性如此,不可能改变。
          我在大桥的边缘上停了下来,背靠在栏杆上,然后往下仰再往下仰,风贯穿了我那一到夏天就疯长的头发。我惊奇地发现,深蓝色的夜空中居然有大朵大朵的云彩,它们很厚重,很慢很慢地往北方飘移着。
          这让我想起了前几天在书店看到的一本书里的句子:当一个女子开始看天的时候,她不是在寻找什么,只是寂寞。
          我不清楚自己寂寞与否,或者我连寂寞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心底空落落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装满了忧伤。
          从小到大,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和同学一起写作业讲八卦的经历。我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我那些无忧无虑的同学们正在干什么,是不是正泡着热水澡看着肥皂剧,又或许正在和自己的好朋友男朋友谈心亲吻,被幸福包围着。
          


          IP属地:上海5楼2009-09-17 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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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是一个浪漫的季节,一切都在肆无忌惮地疯长。
            我的头发也开始肆意地疯长,它们乌黑乌黑的,像是夏天树梢上的绿色,突然变得又浓又深,霸占着漫山遍野。
            每当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都会有种难以倾诉的情愫在暗涌。
            早晨我会起得更早,在读了一会儿书之后拿起小镜子,对着它把头发扎起来又放下去,然后学着别的女孩子那样把刘海用小卡子卡起来,露出精神的大眼睛。
            距离期末考试只有不到两星期的时候,我们放了一个星期的假,因为七月的中考和高考需要我们腾出教室来供考生使用。我必须把桌洞里的书全部搬回家。我一个人抱着一只大纸箱子,里面满满的全是书,太阳把我烤得浑身冒汗,汗水流进眼睛里,就会刺得眼睛生疼,半天睁不开。
            当我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看见班里的同学都有父母来接。他们或开车来,或拦了出租车,不肯让自己的孩子受一点累。炎炎烈日下,他们搬着书本满头大汗,而孩子们却坐在车里或站在树荫下,叼着冰棒和朋友嬉笑聊天,丝毫不在意父母们擦着汗水时的辛劳。
            这画面又让我想起自己第一次坐出租车的时候,那时我认为自己真的幸福极了,可现在却有一种触景伤情、悲由心生的感觉。
            我低着头穿过马路,大汗淋漓的样子一定很难看。这时有人叫住了我,我停住脚步回过头,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她跑过来往我的纸箱子里放了个信封一样的东西,微红着脸说:“麻烦你帮我把它交给张瑞泽,我上次在公园看见你们一起坐在长椅上聊天。你们的关系应该很好,谢谢你了!”
            “我和他不……”我的“熟”字还没有出口,她已经一蹦一跳地跑远了,长长的马尾在空中荡来荡去,白皙的皮肤包裹在公主裙内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淡粉色的蕾丝裙角起起伏伏,像极了童话里的公主。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才继续往家走。不可否认,我的心底正在翻江倒海,一股嫉妒的情绪迅速控制了我的心情,让我变得烦躁无比。
            我想起了七年前自己在墙面上写的话:李梅,不得好死!
            如果她不酗酒不欠债,我也不会落魄到连公车都舍不得坐,也不会被一个自以为是的转校生嘲讽和蔑视;如果不是她为了省钱让我转来这所学校,我也不用为了减免学费和得奖学金而这样辛苦,也不会因为没有了奖学金而生活困难,为了能上得起学而省下每天的晚饭,饿着肚子背书;如果不是她到现在还酗酒,我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担心会被她打骂。
            所以,我变成这样都是拜她所赐,我理应恨她,她应该不得好死!
            晚上,我正在台灯下温习功课的时候,母亲一脸疲惫地回来了。她把她那硕大的背板重重地扔到沙发上,过来揪起我的头发破口大骂:“要是期末考试再考不了第一,你就给我滚出去喝西北风,我可没有那么多钱给你交学费。”
            我想起下午那个女孩飞扬的裙角,想起同学们叼着的冰棒,不知怎么就生气了。我使劲拽开母亲的手,大声和她犟嘴:“凭什么?你是我妈,你当然有义务给我交学费。凭什么让我去喝西北风?再说了,我跟着你喝的西北风还少吗?”说完,我就跑出了家门,故意没有看她被我气得发青的脸。
            我说过,我不是个傻子,不会一直任人欺负,即使是我的母亲也不行。这一点是与生俱来的,我的天性如此,不可能改变。
            我在大桥的边缘上停了下来,背靠在栏杆上,然后往下仰再往下仰,风贯穿了我那一到夏天就疯长的头发。我惊奇地发现,深蓝色的夜空中居然有大朵大朵的云彩,它们很厚重,很慢很慢地往北方飘移着。
            这让我想起了前几天在书店看到的一本书里的句子:当一个女子开始看天的时候,她不是在寻找什么,只是寂寞。
            我不清楚自己寂寞与否,或者我连寂寞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心底空落落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装满了忧伤。
            从小到大,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和同学一起写作业讲八卦的经历。我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我那些无忧无虑的同学们正在干什么,是不是正泡着热水澡看着肥皂剧,又或许正在和自己的好朋友男朋友谈心亲吻,被幸福包围着。
            


            IP属地:上海7楼2009-09-17 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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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有一点我还是很欣慰的,考试的时候我虽然心不在焉,但试卷上的题都是我会做的,还不至于考得很差,至少不会输给除了张瑞泽以外的学生。
              夏季的空气干燥而闷热,趴在桌子上不一会儿就觉得呼吸有些艰难,于是我抬起头坐直身子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拿出我很小的时候父亲买给我的小手绢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你不饿吗?”在我擦汗的时候张瑞泽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从身后飘了过来,吓得我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转身用看鬼的眼神看着他。
              “不关你的事。”我抚着胸口准备走出教室。他突然伸出一条腿拦在我的腿前,双臂抱胸看着我,眼珠来回转动,像在谋划些什么。
              “让开!”我说话向来能少则少,对他更加如此。因为我的脑海里还在不停地重放他和那个女生拥吻的画面,这个画面让我心烦意乱,忍不住想要发火。
              “我是来和你讨论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的,夜雨同学,夜雨女士,夜雨小姐。”他笑笑说。
              “什么问题?”我控制住自己正往上蹿的怒火,平静地问他。
              “这次考试我会让你考第一,”他站起来,逼近我,“但作为交换条件,你必须对我言听计从。”
              “我会考第一,光明正大的。”我不服输地瞪着他。
              “哈哈,”他大笑,“我无所谓,但你考不了第一就没有钱交学费,没有奖学金做生活费你就会难以生存,可我不一样,我该怎样还是怎样,日子亦如以前滋润。”
              “你都知道些什么?”我慌了神,自己辛辛苦苦想要隐瞒的家事他居然知道,他到底还知道多少?又告诉了多少人呢?
              “难道你不饿吗?”他转移了话题。
              “你回答我的问题。”我觉得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如果我的家境被同学知道,我会陷入怎样一种境地我很清楚。我不要再像个乞丐一样没有尊严地活着。
              “像现在这样因为没钱吃饭而饿着肚子的日子你应该过够了吧?”他的笑意加深,“每天晚饭都不能吃的日子也过够了吧?连公交车都不舍得坐、冰激凌不舍得吃的日子也过够了吧?”


              IP属地:上海12楼2009-09-19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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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口!”我打断他,“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请你不要多管闲事。”我有气无力地说完这句话就逃出了教室,我害怕再这样下去,我会在他面前哭出来。


                IP属地:上海13楼2009-09-19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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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了教室后却悲哀地发现:我竟没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外面是三十七摄氏度的高温,就像个大蒸笼一样,我身无分文,根本无处可藏身。


                  IP属地:上海14楼2009-09-19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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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绝望地想起七岁时的那晚,母亲在我的身上发泄的那晚,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些回忆就像是梦魇一般跟了我这么多年,到现在我还无法摆脱,每当心痛或绝望时都会想起它,然后瑟瑟发抖,浑身冰凉。
                    我想,那时我觉得最痛的应该不是背上的一条一条的红肿印记,而是母亲打我时的那种眼神,充满了愤恨和绝望,好像我是什么肮脏或倒霉的东西一般,令她心生厌恶。
                    下午的两门考试我显得十分焦躁不安,我担心张瑞泽会把我的秘密说出去,又担心自己分心去注意他的言行而考不出好成绩。
                    在考试结束后,我想找张瑞泽进行一次简短的谈话,可等我收拾好书包回过头找他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踪影,桌子上还留着考试时发的演草纸,上面一片空白,没有一个字。
                    失望包围着我,我像个打了败仗的士兵,垂头丧气地离开学校回了家。当我踏进家门时,看到的画面再次让我惊慌:家里一片狼藉,电视机被砸烂了,桌子被掀翻了,我的课本被撕碎了散落一地,地上随处可见破碎的玻璃,而母亲就坐在这些破烂里面,目光呆滞,遍体鳞伤。
                    我丢下书包跑到母亲身边,还没等我开口,母亲就喃喃自语:“讨债的人来了,好不容易攒的钱全被抢走了,什么都没了,你没有学费了,我们要饿死了……”
                    我彻底傻眼了,我从未想过讨债的人会找来,也没想到现实会残酷到如此地步。我起身跑出了家,去了公园,坐在长椅上等待那个人的到来。
                    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因为他早就知道他提出的条件我会答应的,不,是知道我必须答应。我没有后路可退,唯有用交换条件来勉强维生。
                    黄昏的空气很污浊,身上的汗液变得黏稠,蚊子开始围着我旋转,伺机寻找下口的地方。我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像在祷告,神圣,不容亵渎。
                    我把自己对未来的向往、对生活的希望、对尊严的敬仰拿来祷告,因为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和它们告别了。这一切都是上帝给我的当头棒喝,让我学会对命运卑躬屈膝,唯命是从,没有翻身的余地。
                    华灯初上的时候,张瑞泽才来,他靠在路灯上,没有出声,抽了一根烟,等待着我先开口。我看着他抽完一根烟,才对他说:“你的条件,我答应,但你必须保证每年都不跟我抢第一。”
                    他冷笑一声,猛地把我拽起来,嘴唇差一点就贴在我的嘴角上。我看着他肆虐的眼神竟失了神,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捆绑住了,痒痒的。
                    他笑着让嘴唇始终离我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距离,然后嘴唇开始在我的脸上游走,最后停在我的左脸颊上:“你真是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俘虏,真扫兴!”
                    “我的条件,”我回过神来,继续我刚才的话题,“你必须答应才行。”
                    “你有资本跟我谈条件吗?”他松开紧抓着我胳膊的手,将我扔回长椅上,“你现在必须求我才行,怎么能和我谈条件呢?”
                    “不要强人所难。”我咬紧嘴唇,低声下气地说。
                    “哟,很有自尊心嘛!”他又露出慵懒的神情,“那就等你把你的尊严丢掉了再来找我吧!”
                    “我求你。”我用最小的声音吐出这三个字,眼眶却不争气地红了。我那不可一世的美梦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破灭了,我原本就不是什么高贵的人,还做什么美梦呢!
                    “很乖!”他捏了一下我的脸,“从今天起,你要记住了,你卑贱的命根本无法和我抗争,你想要的耀眼全是我愿意给予你的。而你,是独属于我的,就像马可一样的存在。”
                    马可,牧羊犬。我,和马可是一样的存在。
                    我冷笑,抬起头看着他神气的面容,第一次发现,原来他高傲的资本如此之多,在别人都是毛头小子时他就出落得玉树临风,并且还有引以为傲的成绩。
                    这样一个根正苗红的少年,我拿什么跟他对抗呢?我只是一只灰头土脸,还没有发育完全的丑小鸭,又穷又卑微,想恨敢恨却没有资本恨。
                    我,只有在卑微的生活中卑微地生活着,卑微地受尽屈辱,然后卑微地死去,这就是我最卑微的宿命。
                    我认了。


                    IP属地:上海15楼2009-09-19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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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人都在好奇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渐渐地靠拢过来看热闹,猜测是不是三角恋或者我缠着一个不爱我的男人不放手之类的恶俗情节。
                      张瑞泽或许是觉得自己丢不起人,或许觉得我不是在和他开玩笑,他回头对那个女生说了句“晚上发短信给你,我先走了”,然后一把将我从站台上拎起来,拽着我离开了人群。
                      他把我拽到一个没有人的胡同里,使劲甩开我的手。我发软的双腿失去了力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把他吓了一跳。他蹲下来看我有没有受伤,并无奈地说:“我亲爱的奴隶同志,你闲着没事,出来丢什么人啊!”
                      “救我妈,”我语无伦次,“我钱不够,会停药的……你要救她……你是我唯一能求助的人……会停药的,求你……救她……”
                      “你在说什么?”他蹲在我面前,“你说清楚点,你这样,我怎么能听明白啊?”
                      我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抬头看见张瑞泽紧皱的眉头和隐约地透着担忧的眼神后,我又一次乱了心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并且越哭越厉害,止也止不住。
                      我那么多的焦虑、担心、悲伤、痛苦,都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压抑了太久的心终于展现出脆弱的一面,只是我没有想到,第一个看到我这一面的人,竟是张瑞泽。
                      张瑞泽开始还手忙脚乱地询问我怎么了,后来他就站在旁边抽烟,一根接一根,一直抽到我停止了哭泣。他丢掉烟头又蹲到我面前,生气地说:“给老子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
                      “我需要钱,”我开门见山地说,“你借给我一千块钱,我保证我会还给你的。”
                      “你拿什么保证?”他听到我说的话以后明显松了一口气,看起来也不生气,又有了和我吵架欺压我的兴趣。
                      “我的人格。”我很认真地说。
                      “人格,”他笑起来,“你的人格能拿来保证吗?”
                       “算了,”我失魂落魄地说,“我不管了,生死由天定,反正我也生无可恋了。既然天要灭我,那我还挣扎什么,痛痛快快地去选择一种利索的死法死了算了。”
                      “这么说来,”张瑞泽捏住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我现在要是借给你钱就意味着你的命被我买下来喽?你以后就不是和马克一样的特殊存在了,你是我的人,是彻彻底底的奴隶喽?”
                      我看着他扬起的眉毛和跋扈的神态,打开他的手,然后对他摊开手说:“拿钱来,先给我钱,你再决定这些事情。”
                      “既然你这么着急做我的奴隶,我就成全你。”他从兜里掏出皮夹,从里面抽出了十张红色老人头递给我,“还是不给你了,我陪你去医院,需要多少我付多少,这样可以吗,奴隶小姐?”
                      我傻傻地点了头,脑子里却在思考着另一个问题:原来他真的有那么多钱,难道他真的如传言所说,是个有钱的主吗?
                      我跟着他去了医院,是坐出租车去的。这是我第二次坐出租车,却没了之前的欣喜和兴奋,只感到了自卑和讽刺。
                      到了医院,我直奔三楼,张瑞泽紧跟在我后面,到了母亲的病房却并没有看见母亲的身影。我急匆匆地跑到医生那里去,可医生办公室也没有人,我顿时慌了手脚。张瑞泽在一旁安慰我:“不会有事的,你去问问护士。”
                      他这句话点醒了我,我去找那个说过要停药的护士小姐。她看到我像吃了颗定心丸一样安心了,她说:“你母亲刚才突然生命体征微弱,正在急救,我还担心你不会回来了呢!”
                      “她现在怎么样?”我的声音分贝很大,护士小姐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指了指电梯说:“在十三楼手术室做手术呢!”
                      我急忙跑到电梯旁要乘电梯上楼去,可电梯门在我到达它面前的前一秒钟关上了门。我看着电梯上面红色的数字缓慢地跳动着,心急如焚,终于忍不住,跑到楼梯间想要爬上十三楼。
                      这时,张瑞泽一把拽住我,让我保持镇定。我甩开他,边哭边说:“你叫我怎么镇定?我的妈妈在手术室里,她的生命体征微弱,我没有了爸爸,只有她了,你叫我怎么镇定……”
                      张瑞泽在我又哭又叫的时候将我拽入怀中,拍着我的后脑勺说:“没事的,会没事的。”我在他怀中闻到了很浓烈的烟草味。我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早就沾上了抽烟的恶习,但是此时此刻,这些浓烈的烟草味,却让我慢慢地镇定了下来。
                      我听着他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声开始发呆,忘了哭,等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心跳竟和他的心跳保持着同一个频率。我微微仰起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线条优美,皮肤光滑,比我的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就在这时,我想起了一句话:爱上一个人是一秒钟的事情。
                      我终于相信了这句矫情的话,只是当时的我却忘了后面的那句:忘记一个人却要一辈子。我想如果我当时也能想起这句话的话,会不会就能控制住自己不去触碰虚无缥缈的爱情呢?
                      只可惜,这一切都成了后话,我为了这份遥不可及的爱恋付出了我所有的青春和热情,明知道它是让我粉身碎骨的劫,却心甘情愿地去粉身,去碎骨。


                      IP属地:上海20楼2009-09-21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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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9.142.163.*
                        7
                        张瑞泽在我母亲住院的三天中很勤快,经常为了化验单跑上跑下。护士小姐以为我们的关系不一般,有一天竟然对我说:“你男朋友真不错!”
                        我听到她这话的时候正在喝稀饭,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她一脸嫌弃地闪到一边去,不满地说:“这里是医院,请你注意一下个人卫生。”
                        我红着脸端着稀饭灰溜溜地跑回了母亲的病房。张瑞泽坐在床边玩着手机,母亲若有所思地望着张瑞泽,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我走进病房后,母亲把视线转到我身上,她说:“今天出院吧!小雨,我知道咱们不可能有钱供我住院,你是借的钱吧?”
                        “不是,”我看张瑞泽想开口的样子,便立马抢在了他前面,“是我的奖学金,我没有借钱,你放心吧!”自从她住院以后,我对她的态度出奇的好,并不是因为我不恨她了,我只是希望她活着,哪怕每天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干,我也希望她活着。
                        因为只要她活着,我就还有希望有依靠,像是树和叶,只要树还活着,叶子就有重生的希望,就有最信赖的依靠。
                        “我要出院,”母亲固执地说,“我们没有钱能浪费在医院。我已经好了,回家吃点消炎药完全可以,根本不用每天打点滴,你马上去给我办出院手续。”
                        我想反驳,张瑞泽却制止了我,他很有礼貌地说:“阿姨,我这就陪夜雨去办手续,您躺好,别激动,病人不能激动的。”
                        张瑞泽说完,也不顾我还想再说点什么就拉着我出了病房。一出病房,我就甩开他的手,小声说:“你干什么?这么急着让我妈出院是不是心疼你的钱了?我说过我会还给你。”
                        “还?”他冷笑,然后叹了口气,“那就现在还,可是你拿什么还啊?奖学金吗?”
                        “反正我会还的。”我坚定地说。
                        “你当你妈是傻瓜啊!”他靠在病房门口,吊儿郎当的样子像个流氓,“她会不知道你的奖学金有多少吗?她心里有数。大人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你怎么一点智商都没有?真不知道你是吃什么长大的,哦,我忘了,你太穷,吃得少所以智商低,不能怪你。”
                        “你……”我无话可说,他说得很有道理,而且还顺带将我损得无法反击,我还能说什么呢?要怪就去怪我那个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吧!谁让她将我带到这个世界来受苦呢?
                        “我去办手续,你在这里等着,奴隶。”他对我温柔地一笑,我的心跳又乱了节拍。我无法把他的自以为是和温柔联系到一起,我不理解为什么这么毒舌的人会有那样温暖的笑容。
                        可能这就是他们有钱人,舒适的生活让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做出任何表情,温柔,撒娇,高傲,厌烦,不满……而我只有亘古不变的一个表情——面无表情。
                        下午我在张瑞泽的帮助下把母亲领回了家,领他进我家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脸滚烫,不是害羞,而是丢脸。
                        这样狭小破烂的一个家,让同学来参观,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感到丢脸吧?
                        张瑞泽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帮我把母亲扶到床上后就开始参观起来。母亲看着他,对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猜她是想劝我不要早恋吧!真是多此一举!我这样卑微的一个女生哪有资格去说爱呢?我连自身的基本生活都无法保障,哪里能去谈场浪漫的恋爱呢?
                        张瑞泽在我的房间里转了好久都不走。我轻轻地关上房门,站在门口对他说:“我会还你钱的,你现在可以离开了,我妈会多想的。”
                        “我一会儿就走。”他拿出烟来想要抽,被我阻止了,“我不喜欢烟味,你别在我屋里抽。”
                        “装纯!”他不顾我的反对,点上烟抽起来。他把烟灰从窗户上弹出去,倚着窗框看外面,好奇地问:“我从来不知道这种地方也可以住人,你真让我开了眼!”
                        “你该走了!”我避开他的视线,“我和你之间的交易我妈不知道,她会误会的,别的事情我们明天说,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这些血是从哪里来的?”张瑞泽避开了我的话题,扔掉烟蒂,指着床单上的血印询问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让我心里发毛。
                        “不小心摔伤了。”我随便编了个借口。我不能让他知道那是我用美术刀自残所留下的血迹,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自残的事情。
                        


                        21楼2009-09-22 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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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8.240.154.*
                          还有吗。。。想看。。。


                          25楼2009-10-07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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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25.39.68.*
                            这里有比较多的连载!
                            http://book.qq.com/s/book/0/18/18385/index.shtml


                            26楼2009-10-08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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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19.176.17.*
                              我买了这本书、张泽瑞,我看了这个人物,真想杀了他


                              27楼2009-12-09 22:33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