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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地还是上课,这是一个问题


1楼2020-01-04 20:13回复
    恰是丰秋,席地碎金木叶,漫步有窸窣声。
    看云有蓊郁葱茏的菜畦与果林,姓徐,许是大隐隐于市,远眺是一家很低调的铺面。遂青衫独行,只提了一壶酒,来拜会我的老师。
    说来其实不大规矩,师生授业解惑,许是当在端肃的大雅之堂,笔墨铺陈,危坐静听。但我思及在银州匆匆的相会,断定徐先生不是过分拘礼的人。
    至于他真的是不是,嗐,那谁知道呢。怀着很理直气壮的坦然,便提袂入门,未多行,在溪边见人,遂折腰见礼
    “徐先生。”
    忽而想到他这样年轻,未必喜欢别人叫他先生。于是出口之后,蓦地有些后悔起来。
    @徐疾


    2楼2020-01-04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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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离开成都的时候,十六的月下,水车上停着乌鸦,红头啄木鸟在林中木末敲梆。“哇——哇——”,我听便了前路茫茫的叹息,惊觉凄厉是它们的呼吸,也许它们不太愿意,月亮自东往西。】
      【而我自知我并非菩萨的前身,能担负交子的运命。泥地的三寸草,更适合一个狂悖时言“天下谁人不识徐退之”,愧悔时言“切勿以昨日之蜃景宣判今日之盛世”的青年人。】
      【有客来,我停下,剩余便算作明日的帐。我不称“殿下”,不称师生。礼数便宜,迎人稍隔两步之距。是东阁事王侯,无须折腰再近。】这庄子交由裁娘理事后,见了向荣的模样。我揽她一方宝地,也是交了年租出去。
      【石凳随意寻座,既随客访问农园的便,亦随主难媚权贵的便。】辣椒籽播撒在东京的土地,也应了南橘北枳的道理。【喉间左右是夏日的躁,使后话更像是一串随口的快语。】一方水土有一方政,是不可勉强之事。


      4楼2020-01-05 0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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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步过田垄,含露草叶亦沾衣。
        我瞧他事农桑时悠然自得,小锄与一干农器皆闲置一侧,二人寻处而坐时轻易嵌入田园图景。我旧时居禁中,因无所事事而养成的闲情如丹青一类,到如今已成了消解心绪的不二法门。因此顺他话锋,侧眸将这处园子目光所及之处尽收眼底。道
        “徐小娘子很有闲趣。”
        自成都返京,交子一事素备受争议,而我知他为此长久计泽被万世,亦自户部调礼部,现下已为春闱做打算。交子于成都畅行,在他处则各有利弊或水土不服状,辄道
        “既是利在千秋,不妨徐徐图之。”
        今日并非随心造访,而是有事相询。我深知自己恰处在涉世未深,又有所悟得的阶段,却随着品秩逐次升迁,心中的不确定也愈发不可忽视起来。四顾茫然之时,总需有前行的先贤于晦暗的岔路口,置一盏星灯。
        但我并不曾将此与亲族相谈,一来我与阿娘渐行疏远,二则是不愿将迷惑付予他们,既无济于事,又徒增担心挂怀的缘由。斟酌词句,抬眸时有熠熠的坦诚
        “先生,我有一疑。”
        未及他应,兀自又道
        “固常称为政为民,有载舟覆舟一论,但我始终觉得泛泛了些。尤其近来亲身涉之,常有不知所为的困惑。”


        5楼2020-01-10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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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行新务,做口谈千年幸福计的庄严豪侠。在内只挈爽的丈夫、父亲,大袖遮风。】裁娘呵,倒也因此结了一桩婚缘。罢了,都是公府家事。【朝堂的雨点样洒在身上,沦为布衣的谈资恩物。对此有慷慨的笑,横系嘴边。】
          徐退之徐徐图之,也算合洽了舍父的意。
          【言及徐子深,便如我骑行道上,马食道旁花。今借东阁入户部之风,主官交子之变,两党竞相争利,背离初心正觉,犹然。】
          同一道理,考据家读之,所触者无一非古今例证之材料,词章家读之,所触者无一非说文解字之材料。你领检校太尉,勾稽查核朝中诸事,所触者无一非经世之材料,如今亲涉交子新务,我便以此譬喻。
          【我眼见荃蕙化而为芽,四目相接时,依然葆有诚挚的问询,奉以盏茶。我也不炮制虚的恭谨,接下有后话。】蜀民以铁钱重,私为券,谓之交子,以便贸易,富民十六户主之,萌发益促成都天府气象。其后富者货稍衰,不能偿所负,争讼数起。交子出自民间自为,旨在民之便捷,后富者揽尽一府之财,自然偌大基业为山覆篑。君者为舟,庶民者水,你在问为君之道,可我答为臣为政之道。
          【我视田间流水知东京米贵,居不易。他是同辈中高才者,而京都进一寸则有一寸的险。我守为人师的节,隔心之一步距离,以冷面为警诫的句读。】此其何故?
          【但一对能把责告慢熬出口的师友,必然蕴藏了无数知己的风月诗酒。明日如有大善则他乘风起,如有大恶,则我为他领受如此报。】


          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0-01-11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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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二人授业融会于相交数次间,是很不拘于流俗的师生,借此我向他剖陈肺腑,以示一颗心冰月可鉴,今徒蒙雾生淮阳。为此一步步踏上青云梯时,脚下亦有惘然造就的绵软。我想他先行我十余载,也常问遍古今愚贤,方成就今日之尚书少年——先是尚书,再是少年。
            这世间的很多事,都不可并肩行,君与臣,此为天道守序,而尚书少年,则是人之责权所在。恰如我,先为帝嗣,再为赵羲。但今日之问,我却将这并行不悖的二者有意糅杂作一处。
            问陈国公路向何方,也问赵羲,心归何处。我答时,亦将偶露锋芒的刃收回鞘中,还自己一个本来面貌
            “因先生为人臣,而我冠赵姓?”
            但赵姓亦有人臣人君的区分,来日我事兄弟,或兄弟事我,皆不可料不可测之道——恰如我原序为长的兄长绪之,便距问鼎只错一步,现下我已久不闻其讯。人立在当下,我只需先做父亲的臣。
            我经略成都时,观诸君料定交子务,愈弥补了幼时囿于东京而匮乏的见闻。他再提交子务,其间有他苦心的考量,我以尚浅薄似石上溪的阅历,去揣摩他有百川汇海的思维,只得了个混沌的影,遂将所想一五一十讲与他听
            “交子务方出时为便民实行,是善,而后有所偏差,学生以为是事在人为,又缺乏轨范之故。”


            9楼2020-01-17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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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昀光灿灿下,煎熬得土里也腾出气,仿佛借着足够的亮与热,将深埋其下的什么的残余魂灵,也一道的抽去。而我他二人所坐之处,仗着老树慷慨而丰裕的荫蔽,还尚能从荷塘捎来风中,琢磨出一点透彻的凉意。信手从侧边石桌底摸来一把扇,熟稔的主人意味,就显在这个简单的动作里。我借着抛扇与他的契机开口,这时反倒是笑。】羲郎
              【我明白他为何会认为自己格外不同,无论谁来视他如今地位,恐怕都会如是作想:于同辈中头一位领受封国,仅此一点,就足以令这位年轻的国公在当今朝野占据先机,甚至不由要引人揣测,在官家现下的心目之中,是否也有对他出类拔萃与否的细致考量。但我无意让我的学生成为一个和大众别无他致的人。】现下而论,你我皆为人臣。
              【官家正值壮年,而纵是年长的皇子如他,也不过孩子年纪,如若过早将不明确的事物纳入思量,最终得到,则以为理所应当而不生感恩,假或失去,则引发愤懑、不满或忧悒。二者都不会导向一个优解,我皆不想有观。】
              嗯。【我对他所思报以肯定地顿首,身受过经略之责,纵使不深有涉,也往往较纸上谈兵者更具见地。眯眼看向叶与叶的缝隙里洒落的几线光,我又复有问。】既如此,虽先时以善为导,却终酿恶果者,孰善孰恶,如何相判?如此事,又当何解?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20-01-19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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