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是一只鸟,薄明时分,当冷冷的颗粒浸湿了枝干,冻僵了那些接地气的大禽时,我会选择从他们眼前飞过,看着他们来不及张开那潮湿而沉重的翅膀。
尽管打算的很好,可还是出了很多意外的事情。
深夜时分,在这个漫长的丛林,迎面遇上的可能会是冷冽的北风,或者是粗大的树干。
我站在枝丫上,迟迟停留,不是无法动弹,而是冷冽的北风粉碎我双翼的努力。
十月里,或者更晚一些,这里不会有绿色,这些绿巨人都将披上白色的衣裳,而我总会在高一点更高一点的地方开始在这无垠的白色上振翼飞翔,你们都会看见那个黑点,它是如此刺眼。如此惹人厌烦。
而这些山峦被白雪笼罩,显得如此凄凉。你看,它们那尖尖的山峰纹丝不动,可是,总会有几声鸣叫打碎这份寂静。如果我从最高的山峰开始飞翔,那么我将在风雪交加的呼啸中,看不清前方的烟雾中,被卷走。若是我在光芒四射的山峭区域来回荡漾时,风霜又会侵袭我的双翼,使我掉落。
一阵努力才救下自己。我头会朝下,坠了下来,临近地面时,我才会奋力一震,摔滚几圈。
好饿,北方的寒风就要扑来了,将我那少的可怜的食物吹走,吹的无影且无踪。顷刻间,我连一条能滋润我嗓子的虫子都没有了。
可能我也忘了,多年前曾在北方的哪一方筑了旧巢。可是,现在,北方,我还留下了一些什么?
我还记得这里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这样没有所谓的丛林,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绿色,以及碧蓝色天空。可是现在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总是让我觉得很压抑的。
多年前我还可以飞上更高的天空,更广阔的视野。可至那次我力竭也不能飞过高楼时,我再也没有这念头,这也是我付出了一条腿的代价换来的觉悟。
我记得昨年它们离开北方的时候,毁了我三个月费心费力才造成的窝。“还不离开吗?这里还剩下什么?除了苍白的记忆还有什么陪着你?”我没有回答它们,我理解它们明白的,它们理解不了我明白的。
它们说的很对,每当残梦悄然滑落树梢,叫醒我的还不是苍白的记忆,而是车鸣声。
我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振了振翅膀,离开了这个我待了一晚的地方。站在一根细线上,看了看前方拥挤的道路,自嘲的笑了笑,便离开了。
我该去哪?我能去哪?看着水中的我,我心疼我自己。
再看一眼。
扭头,望了望,振翅,我要再一次飞翔,我要超过那座高楼,那座异物。近了,还有几十米,可我知道,我快力竭了,不行了吗。不,我想,我可以,我应该可以。
紧了紧目光,再次奋力,近了,近了,我看见了。好多你们在飞翔,尽情的飞翔。我笑了笑,闭了眼。
问此心弃何处?何故留守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