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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耽】离离原上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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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是他的上将军。
他是他的座上皇。
他护他江山稳固千秋万代。
他许他锦褥罗帐穴底生香。
可他要的不止忠心铁骨,而他想的也不止一晌贪欢。


IP属地:中国香港1楼2019-12-28 18:47回复
    前记
    2019-12-24
    平安夜,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有了特别特别好的感觉,脑袋里面想法不断涌出,欲罢不能。之前都是些后记,这篇忍不住想先写些东西告诉大家,也提醒自己写这一篇的一些初衷。
    首先,《来生》系列算是完结了,断章《神医》也在莫名其妙情绪的驱动下非常顺利的截稿了,虽然拖了五年之久。
    《来生》之后想写一个虐攻集子。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留意到,《来生》里面全部都是虐受的故事。然后最近在听一个很好听的电台节目,叫《诗词剧场》,于是很想用一首诗作为每一个故事的名字,于是这个集子就叫做《耽诗》,耽美诗歌,一句新词酒一杯,一句诗歌故事一个。这是个虐攻的系列。
    最近又有亲求《王之觞》的后续,我就在想,其实这个系列里面的故事是不是都可以作为王的后续?所有被虐的惨兮兮的攻们都是苏允的来世(哈哈哈!)
    这个并没有想好。
    但不管如何,第一篇《离离原上草》是有《王之觞》的影子的。
    没有看过的,如果看到《离离》的后面就会知道有个前世的故事。而还在追《王》后世篇的亲,可以把《离离》当做七世中的某一世来看。
    算是我的一点儿偷懒小心思 ;)


    IP属地:中国香港3楼2019-12-28 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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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8 05:3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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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初见
      朱子临能够预料到的最坏的情况,就是司马荆对送来的礼物不屑一看,直接转送给其他人。按搜集到的关于此人的情报来看,这种可能性非常大。不过他还是决定搏一搏。
      打开箱盖的这位生得仪表堂堂,堪称世间美男子,只是一身文弱气质朱子临一眼便看透,与想要见的那人相差甚远。
      大概能猜得出此人身份,心里的各种对策想了一遍,刚要开口,谁知那男人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惊呼。
      朱子临不由得好笑,刚刚看到他脸孔的时候还是一脸惊艳,喜不自禁的模样,怎么看到了下面就吓成这样了?莫不是循规蹈矩只亲近女色的主儿?
      应该是那个人称“营中玉君子”的参军南宫圭无疑了。
      南宫圭惊呼的时候,卢钧翼正在往方骋干干净净的袍子上扔羊腿,听见这一声惨呼,方骋刚要骂人的话顿在嗓子眼,半信半疑的去看卢钧翼,觉得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卢钧翼已跳了起来,装模作样手搭凉棚望了一眼,笑嘻嘻道:“没错,就是那美人账里传出来的。难不成四皇子送来的是个貌美如仙的女鬼?南宫这一嗓子嚎得,既惊且喜啊。”
      方骋一把扯起他衣领:“走,看看去。”
      “哎!哎!”卢钧翼忙不迭的帮他接住滚下衣袍的羊腿,满口不情愿道,“吃了饭再去闹洞房嘛,这羊我可烤了一个多时辰了,你倒是真会糟蹋东西!”
      两人来到账前空地,因情况特殊,周围基本没有闲杂兵士戍守或闲坐。
      “喂!”方骋见卢钧翼东张西望,心不在焉,扯他衣袖道,“进去看看?”
      “要去你去。”卢钧翼瞪大眼睛,似乎觉得这一问不可思议,“这种坏人春宵的好事我可不错,做了准生偷针眼,明天疼死你。”
      方骋还在犹豫,南宫圭突然从账内急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方骋还来不及叫他就一溜烟的跑远了。
      “这是啥子状况?”卢钧翼一双铜铃大眼瞪得更大了,“这架势里面不是女鬼,倒像是母夜叉。”
      方骋看着他也是一头雾水,两人大眼瞪小眼还没个计较,却见南宫圭拉了个人从远处过来。近些瞧,竟然是司马荆,几乎是被南宫圭强推着进了营帐。
      只听里面南宫圭道:“四皇子还真下了番功夫,这礼物送得极秒,只能将军来收。下官不打扰将军了,告辞,告辞。”
      卢钧翼眼见南宫圭擦着满头热汗出来,将他拉住就问:“哟呵老鬼,太阳可从西边出来了,无福消受美人恩啊,就这么拱手让人啊。”
      南宫圭惊魂未定,喘口气笑道:“我是福浅之人,哪能受用得起里面那位。”
      “怎么?”卢钧翼双目发亮,“以先生之见,里面那位果然世间罕有么?”
      “何止罕有?”南宫圭回想刚刚惊鸿一瞥,立刻从耳朵红到下巴,“绝世极品,世所难寻。”
      卢钧翼在他背上拍一把:“那你怎么让人了?明知道咱将军不好女色,这不是暴殄天物么?”
      南宫圭终于把气锊顺了,在卢钧翼耳边低语了几句。
      旁边方骋站得不远,这几句却没听清,只听卢钧翼嗓子眼里笑出声来。
      “妙极妙极,四皇子真是有心,连这种消息都探听得到,厉害厉害!”
      方骋皱眉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卢钧翼摆手道:“少儿不宜,少儿不宜。走走走,今晚将军枕畔有佳人,长夜不寂寞,咱们也快喝酒吃肉去。”
      司马荆常年征战,沙场上的白骨看得多了,酒色二字便看得淡了。尤其这种皇子送来的礼物,死物也就罢了,是个活物,说没有居心是不可能的,一夜快活惹来麻烦,能免则免。
      本来想掉头就走,只不过南宫圭的表情实在暧昧诡异。想这南宫也算是花丛里的老手了,虽然不好龙阳之癖,人之妍丑无论男女都有可通之处,能被他连声称赞是天上极品的,到底能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只是因为好奇,他决定看一眼。
      这是个临时搭起来的帐子,除了床铺之外只有一个矮几和两个蒲团。帐子中央就停放着那个抬人进来的轿子。
      说轿子其实一点儿都不合适,更合适的称呼应该是……
      司马荆想起了方才在自己大帐里放着的那三个礼盒,眼前这东西其实也像一个礼盒,一个巨大无比的礼盒,但是跟那三个小礼盒一样,都是顶上有个盖子,等人来拆。
      司马荆亲手拆开了这个礼盒。
      然后,他看到了朱子临。
      如果一定要让他形容的话,他觉得这个环抱着双膝坐在盒子里的少年就像一头坐在井底里的小羊羔,可能是不小心失足吧,在等牧羊人来救,当盒盖被打开时,少年抬起了头,一双水葡萄般的无辜大眼怀着万分惊恐向井口望上来。
      司马荆愣住了。
      他知道刚才南宫圭为什么会发出那样一声惊呼了,而他虽然不至于惊呼,却立刻重新盖上了盖子。
      司马荆不知道南宫圭看见这一幕时身体是如何反应的,毕竟他只跟女人上床,而司马荆自己虽然对女子并不拒绝,但从少年起就喜欢男子的身体甚过女人,尤其对青涩的少年郎反应强烈。所以看了一眼之后,身体给出了最直接也是最原始的反应,而脑袋里除了那团雪花似的稚嫩胴体和楚楚可怜的眼神之外,只有一片嗡嗡声在作响。
      “操!”
      见惯了大场面的将军咒骂了一声。
      盒子里传来轻微的响动,似乎在拍打盒壁,“嗒嗒嗒”三四声之后就消失了。
      司马荆喉结滚动了两下,胸膛的粗喘还未停,有些无奈的隔着裤裆的帐篷望一眼下面蠢蠢欲动的小弟。
      如何?走还是继续?
      “嗒嗒嗒”又是三声从盒子里传来,这一次还伴随着一两声浅浅的呻吟。
      司马荆突然醒觉,这是在向他求救?
      南方的初冬对于武人来说并不冷,所以所有军帐里都没有火盆。盒子里的少年未着丝缕,虽然有毯子裹着,估计仍是冻坏了。
      想及此,他也不犹豫了,第二次打开盒盖,长臂一伸就把人整个捞出来。还真用了圈羊的姿势,右臂捞住着他的腰夹在身侧,几个大步来到床铺前,将少年放上去。
      那少年大概真的冻得够呛,抱着双臂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哆哆嗦嗦的发着颤。
      司马荆并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只是看他实在可怜,拽过一床被子来要给他盖上取暖。
      少年抬起头来看他,还是那种眼神,无辜而脆弱的,好似账外湖面上刚刚结成的一片薄薄冰霜。司马荆的下面又是一阵鼓噪。
      稳定了下心神,司马荆给他把被子盖好,轻嗽了一声道:“你今晚在这里睡,我让人送火盆进来。”
      少年极黑的两只眸盯着他,眼神里似乎有一种受伤的意味。司马荆站起来,少年晶莹的眸子里迅速蒙上一层水雾,像只就要被丢弃的小羊羔,怯怯而切切的把主人望着。
      司马荆暗自吐了口气,是要转身走的,不知怎的在床前坐近了些,低声安抚:“不是你不好,是我今晚没兴趣,别多想。”


      IP属地:中国香港17楼2019-12-31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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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颗泪珠就这么顺着那小小白皙的脸颊滚落下来。
        司马荆感觉到牙齿缝里的丝丝凉意。听说过泪如珍珠断线的,如今亲眼见了,才知道是真的要人命。
        少年垂下眼,司马荆呼出了口气,刚要起身,他又抬起头看他,一面看着,一面伸手把身上的被子褪开去,又把那一具诱人的胴体横呈在男人的面前。
        司马荆愕然,继而哭笑不得,道:“你这是干什么?”
        少年慢慢跪坐起身子,两手抚在自己胸前,那上面有两点茱萸红得娇艳,他用指头慢慢按压揉搓着,伴随着腰肢轻轻扭动,眼神依旧纯洁而天真,不让人起一丝绮念。
        司马荆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胸膛一起一伏间防线渐次溃败,他声音有些冷:“把被子盖好。”接下来的一句却相当自掘坟墓,“不然会着凉。”
        ……会着凉?
        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哪一天也会对人说出这种婆婆妈妈的话,司马荆知道今晚大概是走不了了。
        “将军!”账外突然传来一声唤,司马荆认出是方骋,脚步声近,“你在么将军,我进来了。”
        帐帘掀起,司马荆第一个反应是一把将少年拉入怀中,然后盖上被子。
        画风太美,少儿不宜!
        所以方骋看到的是这样一个情景。
        他家大将军甲胄完整坐在床前,怀里抱着一个男孩,虽然用被子裹了全身,但露在外面的两条雪白长腿暴露了一切。
        方骋一秒变成个煮熟的大虾,一张脸羞惭的没地方躲,立刻掉头背脸,向外就走。
        “我、我、我、我就是来、来、来、来看看你好不好,有、有、有没有什么需要。我走了,你们继续。”
        少年军官逃也似的出了大帐。
        “哈哈哈哈哈,小方,都说了叫你别进去,我和南宫不告诉你自然有我们的道理。这下好了吧,闹了个大红脸出来,看我不笑话你下半辈子!哈哈哈哈哈!”
        账外爆发出一阵猖狂大笑。
        这下好了,做了柳下惠也无人肯信。
        既如此,司马荆一哂,那便做吧。
        即便真是皇子的人,有什么居心,以自己的实力与手段,量他们也翻不起什么了不得的波澜来。
        这么想定,便把人扶起。那少年大概是误会了,死抱住他的腰不肯松手。甲胄冰冷,他身子冻得发抖,只是不肯放开。
        司马荆温声道:“脱了衣服,才好行房。”
        少年蓄满泪的眼惊喜得眨了一下,一颗晶莹的泪珠滚下来,碎在铠甲上。
        “倒比女子还爱哭。”司马荆微讽着笑道。
        少年直起了腰,羞赧的红了脸,淡色的双唇微微弯起来,笑得十分好看。
        司马荆打定了主意便不再客气。常年握刃,掌心粗粝,他伸过去摸了摸他那五官精致的小脸蛋。掌心的老茧让少年不舒服的蹙起了两道长而纤的眉,司马荆没让他躲,将脸颊揉了一圈,感觉手感柔滑十分受用,便拉近了些,在两片柔唇上吻了一吻。
        少年却在唇齿相触的瞬间浑身震了一下。
        司马荆心里讶异,明明就是当做礼品送过来的玩物,总不会是个雏儿吧?
        唇瓣的味道相当不错,他没打算放过他,放开还未解完的铠甲,两手握住少年的腰,把他推到床上,加深了刚才的浅吻。


        IP属地:中国香港18楼2019-12-31 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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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一声惊呼被压在嗓子眼里,下意识的向旁边躲。司马荆舌头在他口齿间绕了个圈就收了回来,还松开了手。少年跟受了惊的小鹿一样,立刻向床里面靠了靠,两手抱住自己的双膝,头埋了下去。
          “第一次?”司马荆看着他笑问。
          少年抬眼看他,迅速又低下,讷讷的点了点头。
          司马荆不胜揶揄的道:“方才挑逗我的时候可不像。”
          少年的两只小耳垂泛起了红光,脸被藏在膝盖低下,看不清是个什么光景。
          司马荆就算本来有责怪他的意思,现在也没有了,只觉得这男孩子可爱到极致,当真是世间极品。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会儿要怎么把他一寸一寸的开拓,用自己的方式完全占有这块未垦的处子之地。
          他几下去掉了铠甲,仍着了贴身单衣,长臂一捞一卷,少年惊呼一声便到了男人的怀里。
          本来想就这么吻下去好好受用一番,却见少年整个脸都变了,长长睫毛扑簌簌的上下扇着,整个人哆嗦个不停,看样子是真的极怕。
          在确定了这不是一个床笫老手装出来的欲拒还迎的同时,司马荆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像个**呢?这种逼良为娼的感觉是几个意思?好像就在不久前,还是这人硬拉着自己要干的吧?
          “操!”在心里骂了一句,男人深吸一口气,用手安抚了一下裤裆里的小弟。
          “对了,”男人清了清嗓子,“你叫什么名字?”


          IP属地:中国香港19楼2019-12-31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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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戏都做不成,那也只能先聊天缓和下小朋友紧张的心情了,司马荆觉得自己从没像今天这么有耐心。
            少年终于不哆嗦了,抬眼来怯生生的看看他。
            司马荆柔声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称呼你?”
            少年这次是听明白了,却仍然没有开口,而是摸索着找到男人抚在自己胸前的手,把它摊开来在掌心里写了字。
            “七?”司马荆辨认道。
            少年点了点头。
            司马荆想了想道:“那我就叫你小七好了。”
            少年又点了点头,水汪汪的眼眸弯了弯,笑了。
            司马荆心里一酥,一股麻痒直窜入下腹去。看来对着这双眼还有这种笑,他抵抗力真的只能为零。
            “小七,”司马荆唤,努力岔开话题,把自己往回拉,在**和清醒的边缘徘徊,“你不会说话?”
            少年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少年抿起嘴角,又在掌心里写了几个字。司马荆辨认出那是:“明天再告诉你。”
            男人失笑:“为什么一定要到明天?”
            少年摇摇头,司马荆追问:“为什么?”
            少年还是摇摇头。
            司马荆道:“你不告诉我,我也有办法让你说话。”
            少年瞪大眼睛看他,用双手捂嘴是个临死不说话的意思。
            司马荆的手触到少年腋下,少年的身子立刻扭做一团,浑身乱颤的笑起来。
            这么闹了一阵,司马荆感到他人已放松下来,便又重新把他抱住,试探着触了触他的唇,笑着道:“一定是你的声音很难听,怕我听了就不喜欢你了。”
            少年这次没再躲,一吻之后听见他的话,按着腹部做出笑弯了腰的模样。
            笑完了,又拉起他的手,在掌心里写了几个字,末了打了个问号。


            IP属地:中国香港20楼2019-12-31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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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荆唇角微翘,柔声道:“当然,我喜欢你。”
              少年白皙面庞染上一层红晕,忽然抬脸来主动在司马荆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男人愣了一愣,下身立刻窜起。
              少年还不自知,从他怀里挣起身来,向他胸前靠过来。
              他大概也就十四五岁,身量不算高,跪坐在男人胯前头刚好抵着男人的胸口。男人低头去看,原来他爬到近前来是想为他宽衣。细长白嫩的手指头将单衣上的扣子一个个解开,男人跟随他的动作又去了下裳。
              少年脸是红透了,只管垂着头。他把男人推倒在床上躺了,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身上。他大概受过什么教导,知道一些取悦男子的方法,于是一双手就向核心的地带摸索而去。


              IP属地:中国香港22楼2019-12-31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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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荆没有想到方才还那么紧张矜持,如今却愿意主动做这种事。少年主动给他做的时候显得十分笨拙,他应该未经情事,只受过一些尚算良好的训练,套()弄的时候没有太不舒服。
                即便如此稚嫩,司马荆却发现自己很喜欢他这样。笨拙得实在太过可爱了,这些本来有些淫靡可耻的事情在这少年柔嫩的手掌里,变得如此纯真美好,让司马荆爱欲如潮。
                他在少年手里发泄过一次之后,便把人压在身下。
                少年起初是害怕的,却也愿意为了男人尽量把自己放开。
                司马荆这方面也如战场上一样所向睥睨,少年慢慢得趣之后与他竟能配合默契。两人很快便如鱼得水,一起达至高()潮。
                “还要么?”男人问。初尝情()事的少年眼神有些迷离。他不自觉的勾起男人的腰,轻轻呻吟着点头。
                第二次做的时候,男人解开少年头上的蓝色丝绦,让他躺得更加舒服一些。少年拽住他的手,将那丝绦握到了自己的手心里。
                “谁给的?”男人问,竟是有些莫名醋意,“总不会是三皇子?”
                少年沉浸在欲海里,整个人还是迷迷顿顿的,挣扎着不发声的做了个口形:“姐姐。”
                司马荆放下心来,心里不由好笑。
                这床上的情义,可如何当得了真的?
                ps:尽量无H,省的发文时麻烦。细节部分,大家自己脑补一下下吧 ;)


                IP属地:中国香港23楼2019-12-31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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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8 05:3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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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议事
                  翌晨司马荆照常卯初起身,少年睡得仍熟,他轻轻掀了被子,穿戴好便出帐来。
                  金戈军的惯例,无论战时平日早晚操练一日不可懈怠。此时旭日东升,营地外青烟袅袅,旷谷中传来军士们演练时的阵阵呼喝声。
                  司马荆骑马在各营巡了一回,见方骋低着头期期艾艾的过来。
                  “对不起将军,昨晚我在门外喊了很多声里面都没人应,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就……”
                  司马荆跳下马,见他脸是红透了,估计红了一晚上都没消,心里好笑,想这孩子也该是时候开荤了,摆手道:“无妨。你去看看南宫先生是否用完早饭,让他过来大帐一趟。演练之后,让卢钧翼他们几个也过来。”
                  “是!”方骋行了个礼,立刻去传话。
                  南宫圭一进大帐就像司马荆拱手,笑得很是皮里阳秋:“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司马荆抬眉看他:“你这么确定这人没问题,就往我床上送?”
                  “本来人就是送给将军的啊。”南宫圭摊手耸肩,“再说了,其他两位的大礼都笑纳了,三皇子的不收,岂不是太过失礼。”
                  司马荆一哂:“人我要了。接下来若有什么麻烦,你给我兜着。”
                  南宫圭笑道:“将军说笑了。您对三位皇子的礼来者不拒,想必心里对如今这局势早有了计较,区区在下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司马荆摆手一笑道:“好了,说正事。我打算将金戈军分为三路,分别由卢钧翼,展锋,罗翔统领,驻扎在允州盛河以北各处。方骋为联络官,负责三路协调调动。你觉得如何?”
                  南宫圭思忖片刻,沉吟道:“将军收礼是表示对三位皇子一视同仁,也是暂无亲疏,静观其变的意思。领军远离京州,表面上看似乎也与这个态度一脉相承。”他抬眼看着司马荆。
                  司马荆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分兵三路后辎重粮草更易安排,这也很合理。”
                  司马荆问:“这个安排哪里有破绽?”
                  南宫圭摇头:“是否破绽要看那三位的本事。”
                  “此话怎讲?”
                  “若我猜的不错,将军使了这么多障眼法,大概是想回鄞都一趟,亲自面见陛下了解实情?”见司马荆点头,他便接着道,“从砚山谷去鄞都,入岚城后无论陆路水路,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个多月。分兵三路各驻一城,要想探得将军动向未必容易,但若三位皇子中有在军中安插眼线的,只要将军久不现身这三军中的任何一营,时间一长,必然会有消息传到他们耳里,难免引起猜疑。
                  司马荆点头道:“还是你想得周全。虽然我治军甚严,但几万人中总有漏洞。”
                  南宫圭想了想道:“不如这样,将军对外宣称中军仍是由您亲自统领,让卢钧翼易容假扮将军坐镇一段时间,大概便能瞒天过海了。”
                  “啥?”账外传来一个大嗓门,帘子一挑,一伟岸大汉闯了进来,“好端端的,为何要我假扮将军?南宫鬼,你怎么出这种馊主意?”
                  南宫圭一脸黑线:“卢将军,慎言。”
                  卢钧翼自凯旋之后心情一直轻松,本还想再调侃说笑几句,却见司马荆脸色深沉是商量正事的意思,便不敢造次,敛声行了军礼。
                  展锋,罗翔与方骋在他之后也走入大帐,南宫圭遂把刚才商议之事告知几人。
                  卢钧翼嬉皮笑脸惯了,又忍不住插嘴问:“为何一定要我易容?老展和阿翔也可以嘛。”
                  方骋向天翻了个白眼:“给脸不要脸。”
                  “你说啥?”他的声音其实不大,偏卢钧翼听得最清楚。
                  方骋撇嘴,懒得搭理他。
                  展锋在几人中年纪最长,人也最和气,笑呵呵道:“这军中也只有卢老弟你的身形能跟将军相匹,其他人脸可以易容,只是穿上铠甲到底不像。”
                  卢钧翼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方明白自己是怎么个“给脸不要脸”法,忍不住锤了方骋一下:,朗笑道:“你小子就不能说句人话,高深莫测的谁听得懂?”
                  方骋侧开一步,根本不理他,向司马荆抱拳道:“将军真要去鄞都的话,请让末将随往。京州局势未明,四皇子锁城又有重兵把守,只身前往太危险了。”
                  展锋点头道:“小方说得不错。将军这样安排,应该是不相信三位皇子中任何一位得了陛下御命,这局势竟比我们在边境得到的消息还要凶险。将军如果打定主意要去鄞都,也要做好万全之策才好。”
                  卢钧翼也想明白了,立刻点头附和:“确实危险。将军还是留在军中,由我去鄞都探路好了。”
                  方骋不由看了他一眼,卢钧翼立刻回看一眼笑道:“怎么,小方也想陪我去一趟么?”
                  方骋扭头看天。
                  司马荆不答几人的话,看向罗翔。
                  罗翔确实有话要说,只是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出口。
                  南宫圭笑道:“阿翔有话只管说。将军让大家来,便是要开诚布公。毕竟如今的每一步都关乎金戈军上下所有人的前途性命,兄弟们有什么想法都要说出来,才好同心一力,化险为夷。”
                  罗翔听如此说,便不再掩藏心中真实想法,道:“我们一路南来,听到的传言中,十句倒有九句是说陛下已龙驭上宾,三位皇子各领军数万争夺大燮天下。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将军此去不但危险重重,而且还有些多此一举。依我看,倒不如……”有些话毕竟非人臣之言,罗翔到底有些碍口,便就此打住。
                  “倒不如仰仗雄兵而驻守一方,静观其变后再择主而侍,到时候便既无损失又有帮扶新皇打天下的功劳,真是何乐而不为?”
                  南宫圭将罗翔的话一口气补完,笑着叹了一声,“我与罗将军倒是同一个想法。而昨日我见将军收了那三份大礼,也以为将军与我辈是一个心思。”
                  方骋一面听一面已在皱眉摇头,他心思单纯,不曾想那么多,只是直觉上觉得不妥。
                  卢钧翼也在皱眉,大手一摆道:“你们这是什么话?天授皇权,哪是几个皇子说抢就能抢到的?想我金戈军乃大燮铁骑,国之重器,怎可做了争权夺天下的工具!”
                  南宫圭口道一声“惭愧”,笑道:“卢将军说得不错,是我们想差了。你一心赤诚,不亏是将军爱将。”
                  卢钧翼难得听南宫夸人,嘚瑟的看了方骋一眼。罗翔却有些脸红,向司马荆一抱拳,双膝跪倒道:“末将惭愧。铁胆丹心,忠君爱国,末将愧对金戈军多年声名,请将军责罚!”
                  司马荆抬手示意他起来,脸色十分温和:“你与南宫所想也并没有错。如今局势未明,也许陛下确实已然崩故,数子夺位乱局不可避免。我金戈军也许迟早都要做个抉择。”
                  他顿了一顿,语气更加深沉,“我只是存着侥幸之念罢了。”
                  罗翔再次抱拳道:“将军大义,不曾考虑个人安危。但毕竟军不可无帅,鄞都一行,便由末将代替将军去吧。”
                  “还是我去吧。”展锋道,“我是京州人,熟悉鄞都地形,也有些亲朋,更方便行事。”
                  方骋与卢钧翼同时抱拳行礼也是要争的意思,司马荆脸色微沉:“我意已决,你们各领一军等我回来,这是军令。”
                  几人互望一眼,只得齐声道:“是。”
                  一时大帐中静了下来。
                  半月前方血战生还,没有人会想到朝中局势因太子暴毙而陡变,凯旋之师竟是有家不能回。历朝历代的夺嫡惨剧不胜枚举,若真的卷入这场无妄之灾,当真是生死一线,前途未卜,人人心中不免惴惴。
                  卢钧翼向来心大,不一刻便恢复了常态,笑道:“咱陛下还挺会取名字的。你们看哈,大皇子朱子铭,是金。二皇子就是先太子朱子桓,是木。三皇子朱子淇,四皇子朱子炎,这是水和火。咱们说来说去就只说了四位,好像陛下还有三个儿子?”
                  展锋笑道:“卢老弟还真细心,我听了几位皇子的名讳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往五行上想。”
                  南宫圭也笑道:“卢将军粗中有细,读名解字,也算是个读书人。”
                  “哟,南宫先生,”卢钧翼拱拱手,“您这算是今儿个第二回夸我了,承情承情。朝中宫里的事这里也就您熟了,给大家说说,这五皇子该是土了吧,叫什么来着?”
                  南宫圭于是道:“五皇子朱子堇,取了五行的‘土’。六皇子朱子临,则是从了‘心‘字。’’
                  “朱子堇,朱子临。”卢钧翼点点头,“名字不错,怎么都不曾听人说起?”
                  “五皇子天生目盲,冠礼之后仍住在宫中,深居简出,自然不为人多谈。至于六皇子,年方十五,也仍在宫中嗣廷中居住,未曾封府封地,与他三个拥兵自重的哥哥相比,自然就无足轻重了。不过,”南宫圭话锋一转,笑道,“这五皇子却并非无人谈起。如果是在鄞都乃至京州,朱子临的名气可一点儿不在文采出众的大皇子和武艺超群四皇子之下。”
                  卢钧翼好奇道:“为何?他有三头六臂不成?”
                  “三头六臂倒没有,不过,听说此子男生女相,样貌出众非凡人可比。每当祭天之日,都有不少好事之徒等在静山的栈道上,能以远远看他一眼为毕生心愿。”
                  “真有这么美?”卢钧翼失笑道,“说得我都想看一眼去了。小方,你想不想?”
                  方骋哪里理他。
                  司马荆突然开口问道:“陛下可有七皇子么?”
                  南宫圭愣了一下笑道:“五年前西征,陛下率众皇子送将军至玄武门。当时我记得所有皇子都逐一为将军敬酒并颂战歌壮行。在此之后宫中并无新增皇嗣,陛下怎会有七皇子?将军记忆力惊人众所周知,怎会不记得?”
                  司马荆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又问道:“宫中可有公主?”
                  “公主?”南宫圭被问得糊涂了,“什么公主?”
                  司马荆道:“陛下的女儿,皇子们的姐姐。”
                  卢钧翼忍俊不禁道:“将军,南宫怎会不知公主的意思,他是不明白您为啥问这个。连我这等军中粗人都知道,陛下只有儿子,没有女儿。”
                  司马荆沉眉仍是沉吟。大帐外有兵士走近,方骋见司马荆并无表示,便扬声替他问道:“什么事?”
                  那兵士道:“南坡帐里的小公子让将军过去一趟。”
                  司马荆蓦地抬起眼来。
                  卢钧翼向那兵士嗤笑一声道:“没看见这里商量正事呢。什么小公子?还让将军去见他?你倒是听话,他是你爹啊还是你祖宗,倒为个外人跑起腿来了。”
                  那兵士一张脸憋得通红。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这么过来传话大大不妥,可是那小公子的话要是不听的话……不由得一团燥热更是红到耳朵根子。
                  司马荆长身而起。
                  “我去去就来,你们在这里等我。”说完便大步出帐而去。
                  “这……”卢钧翼惊得大张了嘴巴合不起来,“我没看错吧?议事途中,将军居然跑去见那个……那个……”
                  方骋瞪他一眼:“闭嘴。”
                  其余几人其实也都惊异万分,卢钧翼也不是笨人,看向南宫圭问道:“难不成那‘小公子’大有来头?”
                  南宫圭蹙眉不语,片刻,方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确实是来者不善。”


                  IP属地:中国香港24楼2019-12-31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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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皇子
                    兵士掀开帐帘,司马荆心情复杂,并未立刻挪步进入,一望之下却发现帐内空空如也。
                    “人呢?”
                    那兵士见将军面沉如水,心里咚咚打鼓,单膝跪倒道:“刚、刚刚人还在这里……我从湖边饮马回来,那、那小公子在帐口叫住我,让、让我叫将军过……”
                    他结结巴巴的未说完话,抬头发现将军不知何时已不知去向。起身来游目四望,原来人往湖边去了。
                    湖边有几处礁石,司马荆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长身而立,站在高高的石面上向对岸远眺。
                    他大步走过去。少年背对着他。天水相接处层云染霞,朝阳也将那个纤小的背影镀上一层金色,晨风徐徐,蓝色的丝绦随着乌发一起在空中翩舞,画面竟然很美。
                    少年听到了脚步声,蓦地转过来头。他看清了来人,水晶似的黑眸眨了眨,双唇微微弯起,露出了一个与身后朝霞一样绚烂的笑容。
                    司马荆在离礁石几丈远处站定,目光深沉,看着他。
                    “你看,”少年迎着风启唇,发丝掠过白皙面颊,他指着湖面不知何处,“那里有一片红色,不知是花还是被霞光染红的草。”他的声音十分悦耳,有童音的空灵,也有少年的清润,让人一听难忘,“将军,等下了雪湖面结冰了,你带我去看看吧。”
                    见男人不答,少年满含期待的目光垂了下来,一刻,复又抬眸,向着男人一笑。他转过身,正对着男人,而后张开了两臂。
                    那意思十分明显,司马荆只是遥遥看着他,并没有动。
                    “这里太高了,我下不来。”少年解释的时候有些委屈。
                    男人面无表情的走过来,向他伸出右臂。少年无奈,收了双臂,司马荆单手用力,将人提了下来。
                    “将军昨夜那般温柔,今天怎么就翻脸无情了?”少年目光幽幽,眼望着男人在自己身前数步外站定。
                    “末将不敢。”司马荆拱手行礼,“末将见过六殿下。”
                    朱子临眨了眨眼,“就知道一说话就会被认出来。”他羞涩一笑,螓首微垂,露出了雪白的脖颈。
                    司马荆目光有些冷:“所以六殿下是故意隐瞒身份?”
                    朱子临“嗯”了一声。
                    “为什么?”
                    朱子临轻声道:“将军记忆惊人,五年前玄武门一面,我的样貌已与十岁时大不一样,声音却没怎么变,昨晚只要一说话,将军肯定就走了。”
                    这是他昨晚一直不肯说话的原因,却不是故意隐瞒身份的原因。
                    司马荆蹙眉。
                    以他的警醒,昨夜本有太多疑点让他察觉真相,却莫名其妙都忽略了过去,果然是色欲迷人眼么?
                    御封上将军与当朝皇子上了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若是传出去,只怕要给如今这已成了一锅粥的乱局再添一把火。
                    落到这种尴尬境地,说不懊恼那是假的。
                    这朱子临年方十五,还颇有些稚气。见男人沉默许久,忍不住抬眼去瞅他。
                    “将军是后悔了?”
                    少年突然问。灵动的一双大眼盯着男人冷冰冰的深眸,有些怯又有些恼的神气。
                    司马荆万军从中指挥方遒,多少风浪踏过来,还不至于被一个孩子和一夜春情乱了心神。他冷眼望着这位投怀送抱居心不明的六皇子,表情漠然,不置可否。
                    朱子临盯着那双冷眼一阵,眸子中渐渐蓄了些雾气。他吸了下鼻子,又垂下头。
                    “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声音低低的不尽委屈,叫人听着好不怜惜。
                    司马荆已领略了他的手段,此时天光大亮,再不是靡靡夤夜,而况他本也不是怜香惜玉之人。
                    朱子临抬头又戚戚然的望他一眼,无奈道:“将军要我解释,这里人多眼杂,也要进帐内才好说话吧。”
                    司马荆素来不喜欺蒙不诚之人,确实有故意刁难之意,冷声道:“我三军上下无外人,六殿下的解释在这里说无妨。”
                    朱子临早听闻这位铁血将军不好惹,如今自己试过果然如此。昨夜床笫之间那般缠绵温存,到了今天却能说翻脸就冷漠至此。
                    他心知自己这下是真的惹了麻烦,一向精明诡灵却到底年幼,只觉得一股怯意从心底深处油然而生。
                    他却有些不甘心,低着头向男人走近了一步。男人没有动,他尝试着又靠前了一些。
                    朱子临抬起头来,司马荆已在咫尺。男人身材高大,他要抬高下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男人俯视少年,眸光冰冷如刃,双目相接朱子临浑身一震,不自觉停了脚步。
                    若再向前便是自讨没趣了。朱子临微微颤着身子退开几步,笑道:“原来营地里的风也和宫里的一样冷啊。”
                    这笑容依旧好看,只是多了几许苍凉,与他之前的稚气可爱大相径庭。司马荆俯视他的发顶,想起昨晚他一定要把蓝色丝绦捏在手心里的执着模样。
                    宫里的孩子多磨难,所谓逼不得已也是常有之事吧。
                    司马荆心里微叹,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到底还是心软。
                    他走上一步,抖开披风将瑟瑟发颤的人罩在臂弯下,淡声道:“进帐说吧。”


                    IP属地:中国香港25楼2019-12-31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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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定策
                      “隐瞒实情以身为饵在先,依仗玉玺威胁逼诱在后,三皇子朱子淇的这一步棋走得又快又狠,势在必得,比起其他两位确是高明得多了。”
                      南宫圭紧锁了双眉,一揖到地向司马荆赔罪道:“昨晚是卑职太大意了,不该让将军去接那份礼。我只道今时不同战时,却不想祸起萧墙,比沙场谋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撩起长袍下摆,跪倒于地,“身为谋臣,犯下如此疏忽大错,请将军重罚。”
                      司马荆摆一摆手,示意方骋将南宫圭扶起来,鼻中冷哼道:“你就算是诸葛在世,大概也料不到会有这种‘妙计’吧?’”
                      “确实是匪夷所思。”展锋蹙眉摇头,依旧是难以置信模样,“堂堂一个皇子,怎么能……做到这种程度?难道就只为了要威胁将军就范么?”
                      卢钧翼“呸”出一声:“什么鸟皇子,我看他连个小倡都不如,居然敢用这种事来要挟咱们将军?看我怎么收拾……”
                      司马荆抬眸扫了他一眼,卢钧翼悚然收住口。
                      方骋冷声道:“小点声!”
                      卢钧翼本是义愤难平,嗓门便大了,此时一点即明,歉然抱拳向将军一礼,不再发多余的牢骚。几人议事虽在帅帐,且周围都有亲兵守卫,但事态太过机密,一切以小心为上。
                      罗翔沉吟半晌,开口问道:“将军,南宫先生,你们觉得这六皇子的话有几分可信?”
                      南宫圭望向司马荆,后者摇了摇头,是并无定论之意。其实罗翔这一问已在脑中盘旋有时,但直到此刻依旧未完全想得通彻。
                      司马荆道:“南宫,想到哪里说哪里。此事虽棘手,比起血战杀伐也未足挂齿,不必瞻前顾后。”
                      这句话语气十分平静,但那“血战杀伐”四个字不知怎的却让南宫圭脑海中现出一片瀚海阑干,军号雄壮,马蹄声急,胸中豪迈之气陡生,眼前这点争权夺利的蝇营狗苟又哪里放在心上。脑子一松,思路反而活了,道:“若我估算得不错,朱子临的话中只有四分真。”
                      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望向南宫圭,只等他继续。
                      “玉玺已不在鄞都是真的,立三皇子朱子淇为皇储却未必真。”
                      “太子朱子桓被人害死是真的,如今在鄞都掌控大局的四皇子朱子炎却未必就是杀人凶手。也许是三皇子或者大皇子的计谋导致东宫暴毙,乱局丛生也未可知。”
                      “朱子临借助内廷影卫逃出未央宫是真,从司礼监大太监凤仰手中得到玉玺多半也是真的,但这玉玺是否陛下授意给他就不得而知了。”
                      “陛下不能临朝主事大家都知道,但是被软禁还是病重,只凭朱子临片面之词无法确定。”
                      他语速极快,说到这里,众人仍在思量,司马荆微微蹙眉,并未说话。
                      南宫圭一面思索一面接着说道:“按照朱子临的话,三皇子是陛下属意的储君,而方才的估算几乎对这个结论全盘推翻。但若换一个角度,如果陛下已立四皇子朱子炎为新太子,那么要将玉玺偷出宫外的难度不啻登天,所以,如果玉玺真的在三皇子朱子淇手上,那么陛下被软禁的可能性则是极大的。”
                      卢钧翼忽然问道:“皇帝和玉玺哪个更重要?”
                      南宫圭思路正在纠结,听了这句眼前一亮,颇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笑答道:“当然是陛下重要。”
                      “那不就结了!”卢钧翼压低了惯有的嗓门,“管他是四分真还是六分假的,咱们将军本就要去鄞都亲自问一下老皇帝他到底要谁做太子,还关他什么狗屁玉玺的事!”
                      “卢将军当真是一针见血。”展锋眉头舒展,笑着赞道。
                      卢钧翼得意洋洋看了方骋一眼,方骋难得只是点头,没有翻眼向天。
                      南宫圭笑着点头道:“确实一针见血。不过,”他复又沉眉,“还有一样朱子临说得也是真的。”
                      “什么?”卢钧翼方才聪明绝顶,现在却又糊涂。
                      方骋冷笑道:“先生说的可是他拿自己威胁将军之事?”
                      南宫圭叹了口气点头:“此计出人意表,却阴狠歹毒。若不就范不仅毁了将军名声,诚如朱子临自己所言,侵犯皇子罪无可恕,就算将来大局明朗,陛下也有心回护,但若引起朝中非议,仍然会有后患无穷。如何善后,当真难人。”
                      “这有何难?”方骋一按腰间佩剑,英朗眉目一派凛冽,“死人不会说话,更不会造谣生事!”
                      展锋和罗翔都吓了一跳,展锋问:“小方是想杀了六皇子?”
                      卢钧翼笑道:“这个主意不错,那六皇子敢欺到咱将军头上,我可一早就想这么干了。”
                      方骋见司马荆并无表示,举步便要出门。
                      展锋到底老成,忙拦住少年将军道:“且慢。朱子临虽年幼,毕竟是陛下骨肉,岂能就这么随意杀了的?而且还在咱们自己营中?”
                      “怕什么?”卢钧翼上前一步格开展锋的手,给方骋开路,“就是在咱们自己营中才好处理。他不就是个被三皇子送来的玩物么?谁说我们杀了六皇子?死了烧尸,变成了灰看他那三哥还能玩儿出个什么鸟来?”
                      方骋又向外走,展锋急道:“将军,先生,你们倒是说句话啊!阿翔!”
                      罗翔最靠近帐口,横身拦住了方骋:“事缓则圆,小方稍安勿躁。杀人性命毕竟是大事,更何况还是皇子,你且等一等,听将军定夺。”
                      方骋回过头看向司马荆。
                      司马荆面色平静,深沉目光在几人脸上一一扫过。
                      “除此之外,可有他计?”
                      展锋本来一心觉得弑杀皇子简直骇人听闻,听这么一问心中不由一凛,细想一想,发觉如今这团乱麻,似乎也唯有这一刀砍下才是最快也最好的解决方法。说起来也是对方美人计用得太过阴毒,如今也怪不得别人心狠手辣。
                      南宫圭沉吟道:“只要六皇子活着,便是可以威胁利用将军的把柄。若想要断绝这后患无穷的麻烦,除了杀他,似乎并无他法。”
                      卢钧翼一手拉住罗翔,一手轻推了方骋一把,断然决然道:“小方,动手吧。”


                      IP属地:中国香港29楼2020-01-03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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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刺杀
                        这是一步险棋。
                        朱子临心里比谁都清楚。走到如今这一刻,更是命悬一线——从司马荆离开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已被放在了刀俎之上,毫无抵抗之力的任人宰割。
                        但如果不这么走……子临咬唇沉眉,对自己摇了摇头。
                        除此外,别无他法。以他现在手上掌控的东西,想要达到目的,根本是痴人说梦。
                        兵法云:置之亡地而后存。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所以,当看到持剑入帐、杀气浓烈的少年将领时,他并没有任何慌张失措的样子。
                        人生如棋局,在他,更像一个赌局。
                        赌赢了,便向着目标更近一步。
                        如果输了,那便输了。
                        手艺不精,或运气不好,他朱子临心服口服,毫无怨言。
                        大概正是这种面对生死时从容淡定的姿态,把看管沙场血腥的方骋也给震住了。
                        少年将军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以司马荆的沉冷锐利,昨晚也会毫不设防的坠入了这样一个用心明显的旖旎圈套。
                        眼前的这个少年除了一张颠倒众生的美丽面庞之外,自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却在与他目光相触的一瞬间便能真切感受到的魅力。
                        那是一种能吸走人魂魄的凝视。楚楚的,幽幽的,仿若一汪融了千年冰雪的柔波,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纯净得不带半点浮尘,纵是铁石心肠也要溺死在其间,不愿自拔。
                        晨曦自帐门透进来,剑刃薄而长,雪亮的光芒反射在少年惨白的脸孔上,他的身后有一张床榻,榻上被褥凌乱依稀仍有昨夜的春意。
                        方骋咬一咬牙。昨夜这里发生了什么,他无法想象,只知道胸臆中陡然升起的一股酸涩恨意将所有的不忍和怜悯一瞬驱散得一干二净。
                        手腕微扬,挺剑刺出,剑尖所指正是少年的胸口。
                        朱子临没有闭上眼睛,他要看着那剑刺来,看着它刺进自己心脏,看着自己怎么死。
                        “铛!”
                        心口处半寸,利刃撞上什么硬物,方骋虎口大震,手一松,长剑飞向一侧。
                        是一颗石子。
                        刺杀者满脸惊讶时,子临已看清是什么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自己。
                        方才还杀气凌冽的少年刺客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便似换了一个人。走进帐内的男人拾起长剑递了过去,少年举起双手接下。男人抬了抬手,甚至没有解释,少年便非常驯服的离开了,沉默而温顺,就如同一只忠于主人的猎犬。
                        朱子临习惯性的咬住下唇。他将被剑气吹开的衣襟在胸前掖了一掖,而后慢慢走过去蹲下了身,伸出拇指和食指,他捡起了那枚小小的仍带着清晨露水气息的石子。
                        很小也很平凡的一颗石子,谷中湖边俯首皆是。不过之前他可从来没有想到要捡起这样一颗没有用的东西。
                        “将军要杀我。”少年的声音很低,有委屈也有怨恨,颤抖的音色好像在压抑泪水,“为何又改变了主意?”
                        司马荆居高临下,在少年发着颤的瘦削背脊上俯望一刻,而后转身而去。
                        “你走吧。”
                        男人冷漠的声音传自帐口。
                        不想交谈,没有安慰,甚至不屑于解释。
                        他来,只做一件事——逐客。
                        “将军!”
                        朱子临喊了一声。
                        声音太尖利,也太霸道,像一个不容置疑的命令,司马荆浓眉微蹙,脚步一顿。
                        倒忘了,他也是皇子,虽然年纪小,虽然无权无势。
                        司马荆没有转身,侧过头看了一眼。
                        朱子临还蹲在原地,不知何时抬起了脸来。
                        那张小小的精致的苍白脸孔上,早已泪痕满布。
                        他哭了,又是那一种无声无息的哭泣,单薄的双肩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抖,像是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或者背负了最不该承受的倾天委屈。跟着这样的微颤,珍珠般的泪水一颗接着一颗的滚落,滑下白皙面颊,碎落在冰冷地面。
                        真是我见犹怜。
                        司马荆静静看了他一刻,而后转头,继续向帐外而去。
                        “将军!”
                        他第二次唤他。语气与第一次已截然不同。
                        唇角不由泛起了冷然笑意,这一次,司马荆将身转回。
                        少年已站了起来,向前一步,稳稳站定,面对面的看着男人。
                        司马荆抬了抬眼眉。
                        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吧。敛去无辜纯真的笑容,卸去孱弱无助的伪装,再开口时便要谈时局利害,纵横捭阖了。
                        果然,朱子临道:“将军不跟我去北屏城的话,真的敢放我走么?”
                        一个“敢”字道尽心中城府,也让人心中生厌。
                        司马荆漠然开口:“三殿下若真是陛下钦定的皇储,等我证实后必当负荆请罪,率领金戈军护驾回都。在此之前,三军王师,铁骑护国,我身为主帅,不宜与任何皇子过往从密。”
                        他的眼风扫过朱子临,吝于一眼的正视,“至于六殿下回去之后,要对什么人如何说留宿营中的情况,”他的嘲笑十分明显,冷冽唇角吐出四个字,“悉听尊便。”
                        朱子临垂下双睫,掩去方才问话时的灼灼眸色。“好一个悉听尊便。”切切重复那四个字,下唇已被咬得发白。
                        “末将言尽于此。辕门不远,六殿下请自便,恕不远送了。”
                        司马荆说完,再次转身迈步。
                        “将军……”
                        抬手掀开帐门时,身后响起了第三次呼唤。
                        不同于第一次的不甘诘问,第二次的深沉要挟,这一次——司马荆刚刚松开的眉宇又一次沉沉蹙起——那唤声很轻,是太轻了,几乎不像是在唤人,更像是在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
                        “昨晚……”少年的声音颤抖着,好像重新蹲下了身子,司马荆的脑海中浮现出他抱着双膝蜷缩在礼箱中的模样。
                        “……是我……第一次……”
                        喃喃的,他的声音愈发轻了,仿若一片薄得透明的雪花在半空中摇摇飘荡。
                        “将军……你那时候说喜欢我……是……真的么?”
                        司马荆狠狠一拧眉,高大的身形在帐口顿了一顿,抬手,帐帘大开。清晨明媚的冬阳如一只欢快的鸟儿,迫不及待的扑入了阴暗的大帐。在一地金黄中,那片雪花倏忽寂灭,只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年呆呆的望着帐口,帘布放下,帐内,重新归于冷寂。


                        IP属地:中国香港30楼2020-01-05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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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心事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不过这风云来得未免也太快了。
                          上午还是响晴的天,冬日难得的艳阳把人照得身上暖烘烘的。湖上的薄冰早融得干干净净,远山倒映入水,碧澄澄一片,闪耀着粼粼波光。
                          近午时分,砚山谷的上空突然乌云四合。
                          天色在一瞬间就黯淡下来,毫无征兆得仿佛有只巨手在山谷上罩了个口袋,那高照的日头仍在,只是谷里的人都被闷在了那硕大无朋的口袋里,从日中一下子跌入了黄昏。
                          “这是要下雪啊。”
                          卢钧翼抱着胸,懒洋洋的靠在旗杆前,笑着喃喃。
                          已是午饭时分,结束操练的将兵们三三两两都往各自的营帐中去了。临时校场上空空荡荡,几个箭靶立在百步之外,每一个上都已插了不少箭。
                          “嗖——嗖——嗖——”
                          三声厉响破空传来,携风雷之势,三支长矢从同一个方向射出,分别对准三个不同的靶心疾飞而去。
                          “咄——咄——咄——”
                          三箭中三靶,除了一箭正中红心之外,其余两箭亦离红心不远。
                          “歪了。”卢钧翼啧啧嘴,摇头轻叹。
                          不远处的少年将军显然亦不满意这样的成绩,微微皱眉后重新抽出三支羽箭,排成扇形搭于巨弓之上。
                          卢钧翼挑了挑眉,忍不住扬声:“小方,心浮气躁的,你别射了。”咧嘴扯开了一抹笑,他又开口,这次用了内力传音,直达听者的耳朵,“再说了,那箭靶又不是那小倡儿,你射得再准也是白搭。”
                          聪明人都是看破不说破,偏偏卢钧翼是喜欢做笨蛋的那种人。
                          就这么一句话,方骋一瞬间涨红了脸,手把着弓向旗杆转过来。
                          弦拉满,指微弹,三箭并发,瞬息而至。
                          卢钧翼笑嘻嘻的靠着旗杆站在原地,不躲也不避,耳听着猎猎风声自耳畔呼啸而过,三支利矢擦过他的发梢和衣袂,射入远处的草垛之中。
                          “这次挺准。”卢钧翼翘起大拇指。
                          方骋狠狠瞪他一眼,转头就走。
                          “哎,别走啊。我可等你一起吃饭等半天了。”卢钧翼赶走几步到了方骋面前,手在他肩膀上一搭,笑得特别好脾气,“知道你不爽,咱们喝酒去。上次过允城在听枫楼抢到的时酿春今天管你喝饱,怎么样,够兄弟了吧?”
                          方骋本意是要摔了他的手,一听到“时酿春”三个字,眼前突然一亮,随即不知想到什么,明亮的眸子又黯淡下来:“将军定的规矩,午食不许饮酒。”
                          卢钧翼揽住他的肩,凑到那仍在发红的耳垂边笑道:“那是战时的话,现如今怕什么?不用这么听话,你别喝醉就行。”
                          大概是“听话”二字叫人难堪,或者这个动作亲密得有些暧昧,方骋刚刚缓和的脸色又阴云密布,侧身走开一步,与高大的男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军令不可违!”硬邦邦的回答,与此刻少年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要喝你自己喝吧。”
                          “别啊!”
                          卢钧翼赶走几步再次追上掉头就走的人,大大咧咧的又搭上人家的肩,“你不喝,咱就留着,到晚上再一起喝,这总好了吧?”
                          他的厚脸皮是出了名的,方骋从起初的反感厌烦,这么多年下来也已经习惯成自然。挣了几下见总也甩不开男人的手,便冷着脸由着他搂肩搭背状似很要好的模样。
                          这边卢钧翼的嘴总也不会闲着,笑嘻嘻的又道:“其实小方你也别太在意,将军改口说放人也未必就真的一夜留情了,许是其他什么原因。你要真这么不开心,不如去问个明白。”一面说一面完全不顾别人越来越黑的脸色,自顾自说得起劲,“啊,要不这样,你不好意思的话,我去帮你问,问明白了回头告诉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这个主意不好么?”
                          “好你个头!”方骋一巴掌掀过去,卢钧翼这次知道躲了。跃身又闪过一脚狠踹,好容易定住身时,方骋人已在两丈之外。
                          “我警告你,卢钧翼,再胡言乱语,小心小爷削掉你舌头!”恶狠狠的语气,恶狠狠的表情,就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尖毛根根竖起,张牙舞爪,杀气凛凛。
                          卢钧翼一脸惊悚模样,快速眨了眨眼,“怕怕怕,我怕了你小爷还不成嘛。”举起双手做个投降状,缩脖缩脑当真怂得可以,“我不说话了,好吧,啥都不说了。”他把舌头在嘴里转了一圈,末了舔了舔唇,一脸可怜,“小爷你就饶了我舌头吧。”
                          方骋一张脸仍冷冰冰的绷着,心里却是百思不得其解:这种没有脊梁骨随时认怂又嘴巴特贱性格讨嫌的家伙,是怎么能成为金戈军的第一个大将的?
                          卢钧翼戏精上身不过三秒,脸一垮又是那副赖皮模样,跨了两步上去,伸臂把人重新揽住,笑呵呵道:“不生气了?走走走,吃饭去,你看都什么时辰了,我都快饿死了。”
                          方骋切齿道:“饿死拉倒。”
                          卢钧翼哈哈大笑:“我死了,谁给你当撒气桶?”
                          方骋冷哼:“谁稀罕!”
                          卢钧翼轻笑着喃喃:“总有你稀罕的时候。”
                          “你说什么?”方骋横眉。
                          “没没没,我啥都没说,吃饭吃饭。”


                          IP属地:中国香港31楼2020-01-09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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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原因
                            一顿饭还未吃完,阴霾密布的天空真的开始飘雪。
                            初时不大,细细碎碎的白点若有若无,风却一阵紧似一阵。慢慢的,白点聚成了大片,六角的雪花在风里打着旋纷纷飘落,人的视线都被风雪阻挡,再看不清远处的山峦青峰,气温骤降。
                            展锋领队在谷外巡逻归来,见南宫圭站在营门口,身上披了厚棉大氅,头上戴了宽边毡帽,俨然是北疆时的装束,不由笑道:“先生怕冷,就别在风口站着了。眼见这湖面就要结冰,风吹过来刀子似的。”
                            南宫圭搓手呵气,微笑道:“给将军善一下后,顺便传话给你去帅帐商议去鄞都的事。”
                            展锋离鞍下马,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湖边树林。几个军士正往林子里走,手里捧着毡帐棉袄等物。
                            “还没走?”展锋有些惊讶,“送这些东西过去岂不是更不会走了?”
                            南宫圭摇头叹了口气:“请神容易送神难。这雪下得突然,人来时也没带多少衣物,既然说要放了,在咱们营门口冻死了,岂不冤枉。”
                            “要不然,”展锋沉吟,“我去把他赶走?”
                            南宫圭摆摆手:“我估计将军不想为难他。你也别管了,回帅帐商议正事要紧。”
                            展锋闻言点头。唤来卫兵牵走马匹喂食,跟随南宫圭走进营门。
                            “原来将军也有心软的时候。”一面走展锋一面不无感慨,“见惯了他在沙场刀头饮血的样子,倒真觉得不可思议。”
                            雪簌簌而落,两人并排而行,辕门在身后紧闭。走了一阵,南宫圭才悠悠开了口:“堂堂一个皇子,若非逼不得已,大概也不会做到这种程度。将军应该是相信了他的苦衷。”
                            展锋闻言脚下微顿,问道:“先生的意思,是朱子临真的只是被人利用要挟,不得已才陷害将军?”
                            南宫圭也停了一停才继续向前走,声音微沉:“他是不是真的被人利用要挟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将军不愿为了个人荣辱得失而枉杀人命。”
                            “这怎会只是将军的个人荣辱得失?放走了朱子临,他回去后朱子淇岂能善罢甘休?到时真的定将军个欺君之罪,我们金戈军岂不是也……”展锋话未说完突然醒悟,顿足道,“难怪要兵分三路,各有统领!将军早就做了以防不测的打算!”
                            南宫圭回望了展锋一眼,平静道:“不错,三军有帅,金戈无损,将军无后顾之忧,行动便自由许多。至于三皇子的绝妙巧计,所能伤的也只有将军个人的名声和前途而已,不必为此而杀害可能的无辜。”
                            前方已至大帐,站岗的军士向两人行礼,有人高声通传。
                            展锋呆立一瞬才赶上南宫圭,压低声音:“多谢先生提醒。”不由叹息,“我们都误会将军了。”
                            南宫圭微微一笑,声音也低:“当然了,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想。将军的脾气,从不多言解释。”
                            展锋心中敬佩之情更甚,叹道:“将军总是什么都不说,把一切安排妥当。我等愚夫跟随他左右多年,竟不能揣度出一二,真是惭愧之至!”
                            军士挑起帐帘,南宫圭苦笑道:“这一次,最惭愧的人该是我,在眼皮底下中了人家的套。算了,先议事吧。”


                            IP属地:中国香港32楼2020-01-18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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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8 05:2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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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分神
                              帅帐东侧挂了一张地图,足有一人来高,将大燮三川五岳九州八十一郡绘制其内,标注详尽。南宫圭和展锋进帐时,卢钧翼等人站在地图前指点交谈,已是商议了有一阵。
                              司马荆招呼迟到的两人近前,指着地图上红线圈画的一处道:“钦州淮安郡,老展的右军便在那里过冬。”
                              展锋抱拳垂首应了声“是。”抬起头问道,“将军打算何时出发?”
                              司马荆道:“三日后三军一齐出砚山谷。我出岚城往南去鄞都,你们往回穿过允城之后兵分三路。”
                              展锋注意到地图上其他两处也标上了红圈,南宫圭反应快一些,已是点头笑道:“允州丹宴郡,豫州蓝田郡,还有钦州淮安郡,都乃大燮粮仓,我金戈三军在这几处过冬应该是饿不着了。”
                              那边卢钧翼和罗翔商量停当,司马荆在帅案前坐了,将三枚兵符令牌交予三人。
                              卢钧翼向展锋笑嘻嘻道:“行军路线、何处扎营以及如何传讯的细节我刚跟阿翔和小方都整明白了,待会儿一面喝酒一面跟你细聊。”
                              展锋点头。
                              司马荆道:“这场初雪来得比往年早,今年春蝗秋旱,盛江以北的其他几个郡不知收成如何,如果你们沿途碰上灾民,需尽力帮扶。”
                              展锋、罗翔、方骋齐声应:“是。”卢钧翼则笑道:“将军不说这话,咱哥几个自然是要照着将军之前的规矩来行事的。”
                              司马荆点一点头:“这三日做好准备,腊月初九启程。”
                              “是。”
                              几人得令离帐,方骋脚步迟疑,欲言又止,终是被卢钧翼一拽胳膊出了帐门。
                              南宫圭见几人都离开,才笑道:“小方不放心,将军真的不考虑带上他一起去鄞都么?毕竟之前都是他负责的贴身近卫。”
                              司马荆摇头:“既然升任将职,便需做领军调配之事。而况他是一块好材料,只差历练而已。”
                              南宫圭明白他的用心,便不再多言,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司马荆。
                              “这是什么?”
                              司马荆瞧那封皮上并无一字,厚厚一本十分坠手。
                              “京州人物考。”南宫圭笑容中不掩一丝得色,“想来将军也必不肯带上我这等不会武功的累赘入都,这个算是我给将军随身备的一本纸上军师吧。”
                              司马荆翻开书册,只见每一页一个人名,都是朝中亲贵或六部九卿的大小官员,人名下则用工整小楷详细列其籍贯身世、升迁记录、归属何方派系、素与何人往来何人交恶,林林总总细节不一而足。
                              “将军在外征战多年,对朝中事务自然生疏,此去鄞都关隘重重,遇到各色人等,看一下他们底细,心里有个数总是好的。”
                              司马荆合上封皮,将书捏在手中半空扬了扬,唇角微弯:“有心了。”
                              这么厚厚一本,不知他何时开始准备,又准备了多久。朝中派系林立,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关系错综复杂,司马荆在未领军西征北讨立下赫赫战功之前并不理会。南宫圭虽未必能料到如今陡变的局势,但应是早就预计三军回都时会遇到的麻烦,才有此准备。
                              南宫圭含笑躬身:“将军客气。”
                              门外,雪越下越大,三军大营积雪压帐,已是白茫茫一片。放哨的卫士都在甲衣外加了防寒的棉氅,本在校场操练的各营将兵暂时收队,入帐躲雪。
                              司马荆议事完毕后照例巡营一圈,冒着风雪回到大帐时,亲兵正在火盆中加炭。他卸下披风,抖落满地白雪。
                              “这火盆给南宫先生送去。”
                              营中火炭在酷寒北疆时消耗得十有八九,武人体质强健,漠河以南的这点严寒并不以为意。
                              亲兵端走火盆,见他拿起案头书册,便取来灯烛放到桌前。
                              其时正当下午,但风雪交加之下室内光线昏暗,便有火把灯烛也仍差强人意。
                              司马荆一页页翻看那本“京州人物考”,本以为只是分门别类做得详尽的资料,细看之下才发觉文字生动,叙述轻快,竟十分有趣,就算不为增长见闻,随手阅读起来也是这无聊雪日解闷的消遣,便不觉时间推移,看了有时。
                              书册翻到一页,他忽觉有些疲累,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抬眼便望见东墙上挂的绘制了大燮三川五岳九州的地形图。
                              所谓三川,从北到南依次便是漠河、盛江、澜江。大燮国土东高西低,这三条江河于是都自东向西奔流入海。三军所在的砚山谷处在漠河与盛江所夹的丘陵地带,而鄞都则在盛江以南,澜江以北,立于整个国土最富饶的长乐平原中心。
                              司马荆的目光停留在鄞都城上的某一处。那是都城的中心,名唤未央。而未央宫中也有无数院落殿宇,其中有一处并不起眼,却在刚刚翻阅的书册中被反复谈起——“嗣廷”。
                              心中突然涌起莫名的烦躁,司马荆丢下手中书册,掀了帐帘往外而去。
                              时近黄昏,天色却比下午时清朗不少。
                              雪不知何时停了,风依旧刮得猛烈,吹得发丝袍袖猎猎声响。
                              天愈发的冷了。
                              司马荆信步而行,各营中炊烟袅袅,炊事兵已在生火做饭。
                              走到一处他缓步停下。不远处便是那片大湖,一个下午的北风肆虐,本来碧波荡漾的湖水已凝结成冰。不知是哪营的兵士聚在湖边指指点点,大概少年人天生活泼好动,要等冰层结牢之后明早便可上去溜冰耍乐。
                              “你看,”脑中突然响起悦耳余音,眼前浮现一个小小单薄身影,站在所停之处的礁石上,指着湖面固执的要他去看,“那里有一片红色,不知是花还是被霞光染红的草。”
                              男人举目远眺,大雪压枝之下,那片红色已不复存在。
                              “将军,等下了雪湖面结冰了,你带我去看看吧。”
                              少年殷殷渴望,直直看进他的眼。
                              “将军,晚饭已备好。”
                              司马荆回过神来,转身看见亲兵脸上的讶异之色。
                              “好。”
                              亲兵快步跟上大踏步回帐的将军,忍不住频频回顾。
                              刚才将军是瞧见了什么,竟入神到喊了三声才听见?


                              IP属地:中国香港34楼2020-01-19 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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