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紫潇苑。
苑子偏僻,里面的摆设稍显简陋。外面是大片大片的花,另外一侧是放眼望去的青竹,花香味浓郁,一直席卷入屋中。
屋中,一名穿着朴素的男子端正跪坐在案桌前,烛火明亮,映照着他半侧的脸颊,长长的青丝披到腰间。未染脂粉,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春寒料峭,他低低地咳嗽起来。他眉间微蹙,却不甚在意,神情专注地继续抄写着佛经。沙漏不停地流逝着,抄写佛经的手并没有停下。
屋内孤寂已久,冷情停下笔,揉搓着僵硬的手指。
“这夜也深了,公子早些歇着吧。”
冷情摇摇头,继续用笔抄写佛经,他轻声道。
“不了,这些是为正君祈福的,还差上好些。等抄写完后,再去佛前求佛祖保佑,更灵验些。”
“那些是给司徒侍君烧的,也还差上些。”
小侍忍不住。
“公子何必辛劳呢?总是人家不知道,也不会领公子这份情。”
冷情淡淡一笑,“我何尝承望别人领我的情,左右不过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他略有些怅惘,望着窗外的耿耿星河,“不然这漫天长夜,又不知道该如何打发。”
此时清苑。
刘湘正在下棋,风儿在一边伺候,见刘湘下着下着便扔了棋子,神态乏味地扇着扇子。
“公子这是怎么了?这几日似乎不大高兴?”
刘湘将扇子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狭长的眼透着明明白白的不悦。
“殿下这都几日了?连着七日都宿在辰星苑里,他是正君,我也是同他一道如府的,怎么?我的家世容貌便要差他一等了!洞房那日按着规矩,我不抢他的风头,如今七日过去了,他一直霸着殿下算什么,新婚这么久殿下一次都没有过来,他是要让里里外外的人看我的笑话不成!”
风儿少见公子发这么大的火,连忙过去递茶。刘湘抿了口,仍然咽不下这口气。
“公子莫气,公子是知道那南宫瑾的,他性子柔和,断断做不出这种给公子难堪的事情。”
刘湘想了想也是,他挑眉,“不是南宫瑾,那就是殿下被他迷住了?”
“哼,听闻太女好色,竟至于此。”
刘湘眼中露出些许嫌恶,风儿见左右无人,低声道。
“公子可不知道,这太女的荒唐事还不少。这几日,我在府中可探听了不少事情。”
刘湘的气泄了大半,露出些兴致来。
“前几日,府中的两名侍君前去给正君请安,公子也在场的,一位唤作司徒宇,一位叫冷情。”
刘湘把玩着串玉珠,“这些我知晓。”
“这个司徒宇竟然是两年前被流放边疆的罪臣之子,听说太女见他生得好模样,便要回了府中,收做了房里人。原本凭他的身份上不了台面,只因为他怀了殿下的孩子,才被抬到侍君的位置。”
刘湘道,“这司徒宇,倒有些心机。只是可惜了这孩子。”
“正是如此,殿下还未娶正君,后院的男子事后都会服用避孕的药,这个司徒宇倒是胆大,怀上孩子两个月后才事发,听闻凤后大怒,亲自让人打掉了孩子,这司徒宇得到殿下的怜惜,这才成为侍君。”
刘湘柳眉微皱,“连亲生孩子都可以牺牲,此人心思深沉,怕不得不防。”
“公子说的是,连奴侍听到了,都胆寒不已呢。”
刘湘神色倦怠,“另一个呢?”
“另一个也是可笑。这冷情出身不高,只是小门小户的男子,但是容颜出众,曾经招来许多的麻烦,后来冷情在成婚之前碰见了太女,太女看中了他,将人带回府中,冷情原来的婚事也不了了之。只不过太女也只是几天的心性,没几日时间便将人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
将要颇晓,陈倾原有早朝要去,便早早地起来,一番动静闹醒了床上的人。南宫瑾挣扎着起来,陈倾看他慵懒妩媚的模样,甚为喜欢,含着笑。“昨日欺负的你晚了,今日多睡一会儿,他们来请安你也尽管推了便是。”
南宫瑾倦倦地起身,帮她穿好靴子,又从旁边取了外衣来,伺候陈倾穿上。
他小声道:“那怎么行?毕竟是府里的规矩,奴身为正君不以身作则,下面的人仿效怎么办?”
她捏捏他的脸颊,“行,都随着你,只是别累着了。”
南宫瑾脸色微红,脑子里不免出现这些时日的荒唐。
南宫瑾白皙的手指划过绸缎,他微带着羞怯。“殿下的寝衣,奴替殿下做一身新的吧。”
陈倾有些意外,随即一笑,“若是不好,让管家再去绣房定做一身。”
“不,不是。”
南宫瑾咬着唇,低垂着头。“奴只是想,殿下贴身的衣物,由奴亲手做出来总比外面的那些要好。”
陈倾一愣,她倒从未这般想过,不过他的这番话倒又入了她的心坎。陈倾笑。“若是要做,一套哪里够?何况贴身的物件,也不止这些。”
南宫瑾微露出欣喜,“殿下只管交给奴。”
陈倾故意板着脸。“到时若绣的不好,孤可是要罚的。”
两人又暧昧了一阵,陈倾方才离开。
因为时辰尚早,出府前陈倾绕了个弯,来到有些时日未曾踏足的兰苑。
陈倾没让人出声,进到里屋去,看见床榻上躺着名男子。她静静地看了他会儿,才从房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