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小时前。
妇人把自己的房间里把门掩上,关掉灯,点了支蜡烛。
办公桌上铺开的那张素描纸上写着各种字符,她独自一人两手交握着代表她教师生涯的最后岁月的红笔,嘴里喃喃自语,笔尖贴着白色的纸。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笔终于动了。她借着微弱的烛光,半眯着眼看着自己的手,确信不是自己的手带着笔动,而是笔带着自己的手动。
“笔仙笔仙,请问您我是否可以见上我女儿一面?”妇人轻轻地问。笔,在“可以”那里画了个圈。
“笔仙笔仙,请您告诉我:我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吗?”一阵风吹起来,烛光摇曳得东倒西歪,笔在纸上写着:自杀。
“笔仙笔仙,还请您告诉我:我女儿为什么要自杀?”屋里现在是刮起了大风,冰冷到连冬天的风都要让位。笔,沙沙地写下了一个大大的“你”,然后粗暴地在后面写了个“们”“俩”。
风一下把烛火吹灭,笔开始歇斯底里地拽着妇人的手在这仨字周围画上了个圈,然后失去控制地在纸上奔跑一样地画着圈。
“怎么,”一声在妇人耳旁响起,声音清冷。妇人背后一颤。
“你和父亲刘子安对我做过的什么事都推作不知也会不记得了?”说话间,一个年轻女孩从妇人背后走出来,清新淡雅的衣着,化着淡妆,盘着头发,清秀的眉眼闪着诡谲的光,泪痕斑斑,要不是脸蛋灰白色,旁人以为她还存活于人间。
“我恨你,你是一个懦弱自私的弱者!是你装作猫哭耗子的鬼样子一次次地把我推向绝路,为了你,你自己。现在我死了!你想我?你想念我!不会又是你在自欺欺人吧!”女孩扭过头来,大声冷笑着说,“还有刘子安,别忘了。他是我见过的两个作为家人的自大男人中,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他傲慢,他自大,他冷血,他自私……他不配是个人。他应该是一条长着美丽的皮的蛇。是的!他是条毒蛇!那眼神看着就和草丛里游着吐着舌头的家伙一个样儿!”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记得。那行,你很喜欢这句话。是的,我知道。因为那句话说的,倒是和你挺像的哦。现在我还给你。你可怜虫。”女孩的话语中,妇人不禁怒火中烧,歇斯底里地吼起来:“神经病。你听我说!”“你说谁神经病?你这疯婆子。”女孩鄙夷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定定地看向跺脚的妇人,仿佛是在看一个小丑在表演杂技。蜡烛“啪”地一声,从桌子上像是被人连根拔起,直愣愣地倒在桌上,又钢珠一样滚落在地上。
“你……”妇人浑身因为冷发抖不止,气得胸闷气短。一阵心脏的猛地收缩、甩动,妇人面前闪过一道白色的闪电,竟然直立立地向后瘫倒,头撞到了床沿,一声闷响砸向地面,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