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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勒缰，烈马前蹄扬起一声长鸣后才堪堪稳住，这是朱戮的马，性子同其主人相比有过而无不及，那日我将它刺伤后，虽烈性不改，但于这猎场之中多少能听话了起来。
前方草丛一动，一团雪白狂奔而去，我反手将箭取出搭于弓上，手一松，箭离弦而发，却没有朝着兔子的脖颈而去，而是埋入了兔腿之中——这大抵是作为一位阿爹的怜悯，想将活兔带回去讨两个小家伙的欢心罢了。

于凶禽猛兽兴致缺缺，只想打个小玩意儿给绒绒作伴。慢悠悠追了小兔半刻，弯弓搭箭正待取之，就有破空之声传来，雪兔应声而倒。
怔了怔，顺着寻去，正对杨谓州。松了弓弦，叹笑。
“我的箭慢了一步——杨尚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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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兔原是师祭酒的猎物——
：先你一步，不好意思了。
踏蹬下马，抚平衣摆，蹲身检查猎物，这一箭极其巧妙，穿腿而过却不曾伤到其他。伸手按住兔身，一个用力将箭拔出，用缨缨送的丝帕为兔子简单包扎后将其装进了马背的口袋之中
：师祭酒可急着狩猎？若不急，不妨陪我在此偷偷懒？

骑射是这几年才练起来的——从前手里拿的不是强弓劲弩，而是绣针彩线。如今只算能应付，并不精于此道。
“我原也是凑趣罢了，没什么特别想要猎的东西。”
缰绳一放，任爱驹悠闲逛到一旁。掸去袍上碎草，四下一望。
“此处无人，躲懒甚好。”
“谓州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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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马旁，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沾染的血渍，兔子起初还在布袋里不安地挣扎着，不过片刻也慢慢安静了下来，我将马匹的缰绳攥在手里——我可不敢放它自由的闲逛，只怕我一松手，便跑得无影无踪，没惹事倒还好，冲撞了别人，我可得担责的。
将目光投向避尘，轻声问他
：你可知官家多久没有狩猎过？

晓得他在处理兔子，于是别过了脸，俯身捏起一朵落于黄草的海棠——非是孤特自立不染凡尘，而是我恰为芸芸众生中，不大能见血的那一类。
“先前的不知道，我自五年前入仕，这是头一回。”
看台上是嵇石李王出尽风头，添上一位越王，不见有杨家人掺和。
“你无需探我。贤王在今晨可出头了？”
略一哂，是在说秋狩。
“我也不擅骑射，硬要看这份热闹，怕是败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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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懂其间道理，那我也不必多言
指尖摩挲着弓，这是思考时惯有的一个动作，比起用这双手拿着弓，我更喜欢用这双手握着笔，书墨的味道总是令人安心的
：想看热闹也未尝不可，若是卷入其中那才是真的麻烦。为人臣子的，职责在于是替陛下效忠，至于那宝弓花落谁家，我们都该替陛下高兴才是。

“谓州知我。”
杨询一贯很明通，也知道我不爱打官腔。顺手将海棠簪进他发鬓——人花相映，衬他愈发面如冠玉。
“我入朝本也不是为了亲族，所以少了负累，乐得做个看客。但是你呢？”
师家只是济阴寒门，可嫡子乃杨家表系，如今二王相争，他岂能作壁上观。
“谓州若想劝我不要插手，那如今就能允你。”
搭上一臂。
“可杨尚书，也不想要那把宝弓么？”

“你若真的能舍得下，那就是大圣人了。”
储君之争，与我无关，可嫡子分明是他杨家所出，这也行？
付予一笑，也不多说别的，同他挥手算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