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幕：宁无粥、南宫忱
宁无粥带着征收来的今年新茶，返回天策府，这几日南宫忱在考量茶马政的开市地，提议北方风沙极大，商队行走十分危险，且这些战马都是要送往天策府的，故而开市不宜选择太过西北之地，最后定在张掖郡删丹县，那边早年有删丹马场，常有胡市，来往胡商很多，且备马可以直接放在删丹马场，离天策府也很近。
定下开市点后，南宫忱与安西都护府协商，广而布告茶马政策。

【 战马紧急，朝廷重视，户部不敢紧缺银两，顾及经年战事，此番收茶与茶商多次周旋，以低于市价收购今岁新茶，也算圆满，龙策军沿途护送，至雍州与天策交接方归。】
【 携数车茶叶回天策府，这些时日托归尘思量开市地，方至营地，见归尘已经候着，心里大抵有数，他应该是安排好了，余话不提，命人存放好茶叶，入营内并坐。】
【 风沙吹得面色泛红，问】
估着市价，收的茶叶应该足够，你安排在哪里开市？

【先令人打了盆热水来，取块收紧浸湿，拧干后递进老师手里，在倒上一杯润喉的罗汉果茶奉与人。大齐疆域图早已让为止安排备在营内，平铺在台面上。诸事毕，才开口打了他问。】
“学生思考了许久，西北之地风沙极大，哪怕种植了一定数量的树木，开渠排水、灌溉淤土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抑制风沙，且光是您去征收新茶的这两日就已经刮起了不下五六次的风沙， 平日里都是如此，更何况是以后要在这儿开市，恐怕买的不是新茶而是在茶仓里放了二三年的陈茶了，坏了品相，做着赔本买卖。”
【在图上圈出一处地，画个了叉。】
“学生以为，要想开市不宜选择太过西北之地，该往南行一些。”

【 接过汗巾，擦拭面额，平常倒是十分仪容，未刻意避开他，又浸了水后拧干放在一旁，一壁听人说话，一壁喝了口茶，味微涩，皱眉看了眼，搁在一旁。】
【 凑身往舆图上看，山川勾勒，倒是十分清晰，反问他。】我看西北一带，地势画得十分仔细，不像是之前工部存着的那份，自己添的？
【 又往圆圈处看，虽然不想开市太过往北，却对此处有些疑惑，道。】
你是想在删丹开市？虽然删丹在北地算得上繁盛的城市，只不过我朝的马场在这边，过于鱼龙混杂，容易混进细作，是否会有些不妥？

【汗巾拧干后被放在一侧，伸手去取，抖开后贴着盆沿挂下，端到帐营口让兵卒接了过去。再回过身时，接了话。】
“嗯，趁这次来安西就在周边都转了转，都给添上了。虽说安西这边朝廷也不能直接统辖，但边上的这些还是得更清晰些得。”
【目光炯炯，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是的，在删丹开市。这一点您可放心，早间年就有删丹军马场，可达祁连山大马营草滩，地势平坦水草丰茂，畜产滋息，曾设牧监牧养官马，屯兵养马，以保边防。且此处直到现在也常有胡市，来往胡商众多。若需备马大可直接放在删丹马场，牛羊蠕动，群马奔腾。删丹离天策府也很近，真有细作混入也未必能活着走出删丹的大门。”

【 将舆图上的标注又细看了遍，不免赞叹，指向图中。】这几处添注的详细，我素来喜欢这些，回头再画一份，要收进小南阁里。
【 听闻他说起删丹开市的细节，又道。】
也好，你既然方方面面都考量过了，那就定在删丹开市罢，只是开市前要与大都护商议好，你这几个月都在安西，情况熟悉些，我老了，不喜欢露面，你先去交涉。
【 身微向后倚去，脑海里念起梁州的山水，心神有些恍惚，低声道。】
若有拿捏不定的，我再出面。

【温声，应下。】
“这都不难，等安西的事儿了了，收进小南阁里的舆图会比今日您所见的这份要在详细些。独此一份，学生数月的心血可都在这里头了。”
【提及安西大都护，想起上回交涉的事儿，道。】
“大都护那处倒也是十拿九稳，只要这方案对他来说是有益无害，明确利弊，再告知些潜在问题及预防手段，他也是能欣然接受的。互惠互利谋求共赢，何乐而不为？”
【语速缓慢，静下心，与人陈情起来。】
“这两年您自从到了尚书省，是日日居在那儿，不大出来走动了。江山风景秀丽，得空也该出来走走，榆林学生来安西时去看了一次，风沙是要比早些年减轻了不少，收成也好了，百姓三句不离您，此事之后回京前学生陪您去榆林走走？”

【 笑道。】如此，我就等你亲绘的舆图了。
【 听闻他应下此事，也就放心许多，不再多想。】那你们协商个开市的时日，既要能告知西北一带的牧民行商，也不宜太迟，毕竟天策府那边等着战马，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论。
【 说着，捧了口茶，还是有些涩，罢了罢手。】
不行了，上了年岁，行动不太利落了，也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等这边事了，或该腾空出来给后生了。

“学生明白，定是会打点妥当。”
【眨眼数年，跟前人也藏有花白，岁月匆匆总是这般不经意，叹。】
“您啊就是把自己框在这儿故步自封了，越是这样想啊就越是觉得自己不行、该让贤。但学生不见得是这样，后生可畏不及您足智多谋。”
【不日后，拜谒大都护商榷茶马政事，相谈甚欢，翌日茶马政策广而布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