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歇了，得了一应赏赐不提，我素来擅画，本便是信手拈来，心里到没有什么别的，只当全了燕国公主的面子，不失了体面罢了，却得来秦花翠的目光，我微一笑]
华容华可有好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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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终人散，如漫天星辰各自归处。
孟归一的异域风情与慕庭昭的舞分庭抗礼，自然优美而融洽，我的目光却总被这个小不点儿的江如珺吸引去，大抵是因同为善画吧，善画是个精雕细琢事情，总有细节归整处需细细推敲，倘若行云流水，大抵也和这般热闹喧嚣违和。不过心静自然静，她做的已是妥善了。
“献媚人前吗？”持白瓷雕着梅花柄的酒壶，给自己添上西域葡萄酒，继而随手归置一旁，任由旁人拿去。
“怎么可能。”我得寻个很好的由头，来避免有怠慢圣意的嫌疑。
故而，很别扭的似狡辩一样的，说着本该义正言辞的理由。“顾念宴会大局，牺牲献艺取宠的机会，还不够得体？”

[被她这般一说，眸蓦地一睁，不禁温笑]你这样说，可得罪了一帮人，譬如令容华、燕国公主等等。[偏不提自己，本也不值得去在意的细微事物，旁人却可能为着高一些的姿态而耿耿于怀，抿一口茶，笑得颇为和煦]女子本便以德行而立，若是当真是上不得台面的法子，想来也不能长久。
[失笑摇头]你倒是看轻这舞了，燕国公主呢，自然是不同意味。[一番言语却不加深，燕国与大齐之事，本也不该是我等置喙的，我眉宇舒展着]初见华容华时，尚不觉得您是一个贤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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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怀宽广这门功课，江如珺比我妥帖些。
大抵一朝承君恩，却真切的将我框住，落入他的网里，欲敬爱他，欲助益他。不过短短小半年仿佛已经逾过很长的时间，彼时礼聘的少女稚气尽也散去近办。
不变的是本性，将人绸缪于股掌间，仍是那般令我痛快与得意。
“我只是个寻常的女人。”垂睫啄清酒，甜的，有些淡。“既为嫔御，便相夫教子，如此而已。”
“说起孟容华，我或许还欠你一句道谢。”
撇了撇嘴，漫不经心的。“道谢不值钱，来日——，来日有机会再报。”

[若换做礼聘之前，我大抵会惊奇这样一个人如何说出自己是一个“寻常女人”的，现下若是认真窥三四分，便可品出其中意会。偏佯作不懂，惊奇看她]奇闻奇哉！
[指了指殿内，笑道]你这话，想必这里头没几个人会信——[说着话被笑引去后音，我饮茶一口，良久与她道]我倒是肯信你，纵情恣意与女子闺德，并无违背之处，只是尚且浓烈了些。
[笑意盈盈，非常礼貌的摇头]这有什么，总归是今儿使我宴上露了脸，可别把功劳往我身上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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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献艺热闹的不像话，好似将齐宫诸姝一切能耐尽数展现于此宴上，一比乾坤才能得个与众不同出来。好在，尽收渔翁之利，添得一份助益。“小姑娘们都觉得，人定可以胜天。”我百无聊赖，像对待一位不太熟悉的寻常妃妾一般，将她夸赞与捧高。“大抵如珺不会这样觉得。”
我将喜与怒置于一切的前列，名禄与情谊，哪怕是欲望与荣耀，皆也不能使我违背心意，去全旁人觉得的好看。
然而依旧会有剪不断理不清的时候，譬如此刻，譬如现下。
“一切皆有天定，不是吗？”我在一盏诱人的佳酿与得体的仪态里，毫不犹疑的，抉择了前者。

[被她一说，很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笑道]您倒窥我窥出许多。[话说出口才觉得有些唐突，忙摇了摇头摆了摆手]玩笑一句，您莫放在心上。
[略正了神色，绣帕沾手，双眉一平]“君子谋时而动，顺势而为”一切皆有天定，却可顺应而为，并非逆来顺受，即便是荆棘丛生，能得一席心宽，便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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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心觉得同她在一起的时候很轻松，但不算有趣。仔细一作想，像极了夕阳黄昏之下，白发垂髫的两个老人家。品茶饮酒，看破红尘诸多，便专二来道儿孙事。
我缓了饮酒的动作，撑起身子，精神了许多。“如此这般坦荡，又无有藏掖，即便我窥探出来一二，也无甚值得去惧怕的。”
“谋事而动，顺势而为，不假。”目幽幽的荡过，我知道并不能从她容颜中窥探出什么，却仍旧去看，仿佛碰碰运气也好。
“对于如珺，我有些焦急。”旁人或以才艺取宠，或以胆色争权。她按耐住一切，却好似也没少了什么。
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觉着她说话在理，便再未接她前话，只听她徐徐道来，亦分明她言下之意，如今之江如珺，比入宫前要勇敢许多，至少为了生存尚且能有几分筹谋，并非一味退缩，只她提的也算亮敞，我回之与一贯的坦荡]
同芳宴上，一双公主得陛下赞赏，这是她二人应得的。[其中缘由自然不必赘述]其中有大慕氏欲以旧情分得一杯羹，陛下也有动容。
[转目看她]您主理同芳，自有能力与手腕，陛下欣赏。
[指了指殿内]余下还有小慕氏与阮棠，岂能再多？孟娘子不介意大慕氏借其光辉，未必可容得下江氏出挑，况且，场面本就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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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无畏风雨，往前列处争锋相对。亦有妥善之人，隐其锋芒，不疾不徐。只是我未曾想到的，替她着急的，反而成就了我的迟钝的愚念。
“你所言有理。”
“不急，确实不急。”
今时今日我已无需高看她一眼，她自有她的打算与谋划，我只需像一个旁观者，甚至在合乎时宜的时候推波助澜，给她的好戏烧一把助兴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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