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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情偶寄】露华秋色满芭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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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秀坤


1楼2009-08-31 13:37回复
    二十四节气中,唯一的三胞胎就是小暑、大暑和处暑。前面的俩兄弟基本可以从字面意思理解,对于处暑的解释,则是“处,止也,暑气至此而止矣”。到了这时候,天气就开始由热转凉了,毕竟处暑是排在立秋之后的。
    处暑时节,早间和傍晚是有些凉意了,尽管正午时分天气还是炎热,蝉儿仍在枝头不知疲倦地高唱,从树下经过,举头看看,也就不那么厌烦了,知道它再使劲儿唱,又能唱多久呢?到了白露,到了秋分,差不多也就是它的生命终点了,在潮湿黑暗的地底下沉默等待了四年乃至更久,它们也就是一个季节的生命啊。这么一想,心头竟有了惆怅之感,有些不舍了。但诸如蛐蛐儿、金铃子、油葫芦之类的秋虫却一个接一个地粉墨登场了,在星空下,在月夜里,一声又一声,轻盈如秋水一般,一波一波地漫过来,把人的心慢慢地浸润得凉爽而惬意,真正的秋声应该是它们送来的。在这样的秋声里真是好睡,一点儿暑气皆无,连梦都带了点儿露珠的清甜。难怪陆游有诗云:“四时俱可喜,最好新秋时”,此时正是新秋。只是一早醒来,还得忙着下地干活,拔草,施肥,捉虫,给稻田放水——可不能让水稻疯长了,老农都知道,这时正是水稻灌浆的关键期,得停止供水,一心接受阳光的照射,打出来的稻米才能饱满香甜。可不是?走在一穗穗放低了脑袋的稻田边,掐一穗,在手心里慢慢地搓,稻谷裂开,新米尚未成形,一股稻米的清香却是异常诱人,扔几粒进嘴里,轻轻地咀嚼,那股子清香真渗入到心肺里,脸上止不住便荡漾出微笑——那该是世间最幸福最美丽的笑容了。
    这个节气虽是初秋,新鲜的梨啊枣啊苹果啊已经陆续上市了,一肚子珍珠玛瑙的大石榴,咧开了大嘴,一篮一篮的在摊头勾引你呢。香瓜甜瓜也一筐筐摆上了街头,可劲儿吃吧。走在乡间,一低头,就会看到满塘雪白的菱花,兴冲冲地到水湄处,扯来茂密的菱盘,嘿,真有菱角哎!清脆得一咬就能听到那一声爽利的咔嚓声,不过也就尝尝鲜罢了,菱角成熟要等到中秋时候呢。放眼一望,开得水红嫩黄的棉花地里,已经有人在采摘新棉了,难怪有人说呢,“立秋种白菜,处暑摘棉花”,比云絮还要洁白的棉花呀,想起来就让人感受到母爱一般的芬芳与温暖……
    处暑时分,穿堂风一阵阵吹着,老奶奶爱坐在那弄堂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撕扁豆,只听得“当”一声,又一声,珠圆玉润的扁豆落进白瓷盆里的声音,让人感觉悠远又亲近。一只大白猫慵懒地睡在她脚边,宁静又安详。更安详的是一丛凤仙花,姹紫嫣红的,开得那样热闹,热闹得有些寂寞。
    而七月十五该是这个节气里难忘的一天了,家家都要烧纸钱的,暑热刚过,天气新凉,不知那个世界里的亲人过得怎样了。有些地方是要放河灯的,一盏盏荷花灯燃起的是思念,是祈祷,更是感恩,在月光下,在水波里,远了,远了,缥缈如梦,让人止不住涌起阵阵凄婉之叹。
    这一夜,月华似水,秋虫轻鸣。辗转不寐时,油然便会想起一首诗:幽人短梦不终宵,起步星河望寂寥。缺月挂檐鸡一唱,露华秋色满芭蕉。抬头望一望那深浓的露水,便知道,末伏已去,下一个节气,白露在望了。


    2楼2009-08-31 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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