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父亲接替了爷爷的工作,开始常出门,也常和邻里攀谈,然而父亲对母亲的要求却随着他的转好而苛刻起来。
母亲不会针线活,但是邻家的姐姐会,妈妈时常去那里学针线,安静地与那个姐姐一同坐在床边,窗前拉起厚厚的布帘,隔开外面的太阳。
这样的日子不能再有了。
不知何时父亲开始讨厌竹下,有一次父亲甚至向母亲怒吼。
“他——”
就一个字,却让母亲哭了很久。
我四五岁的光景,母亲像极了以前的父亲,乖僻,不敢出门。
有时候父亲会对我说:“去,凌夕,你妈妈现在不能出门,去代替她把这些针线还了吧。”
我是万万不想说“你怎么不去还”的,是“不想”,而不是“不敢”。也许我真的是不敢。然而对于一个孩子,还能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等到我把针线还给邻居的时候,邻居的姐姐给我吃了一个饭团,午饭时间刚过,我没有饿,但一想到那姐姐做的耐看又耐吃的饭团,还是忍不住吃了一个。
“嗳哟,怎么让小孩子来还这种危险的东西。”
“爸爸不喜欢干这种小事情。”我咽下一口饭团,然后继续美美地吃起来。
那个时候就算心里有一些郁愤了很久的不快,一点点吃的就可以缓解一切。
从姐姐那儿出来的时候,好心情已经没有了。因为再也吃不下饭团,无法再多吃一个了。
有路人快跑进家门,正深呼吸的我吸进一鼻子沙土。
沙土的味道混杂在稍咸的饭团余味里,有一种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恶心感。
一个孩子从我身边走过去,手里抱着一坛东西,他的神情很担忧,根本没有注意到路人,我一边用力喷气想要让沙子出来,一边注视着他。
我想,这样的神情,他为什么不哭呢?
邻居姐姐在窗口看到了我的举动,立刻就开门抱着我进去,还嘱咐我等那个孩子离开以后再回家。
为此我得到了第二只饭团。
可我没有被满足,我一直很好奇。
他为什么不哭呢?
那天晚上有人死了,那个男孩手里捧着的坛子碎裂在尸体旁,据说那里面都是疗伤的药。
也据说人是他杀的。
我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嘴。
我不敢相信一个忧虑得快要哭了的男孩能做出什么来,谋杀?谋杀一个饭团还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