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多的地方,自然总是比样貌,她是出名的美貌;西式教育,自然比英文,她是出众的成绩; 贵族学校,自然比家世,她也是头挑的优渥。
即使如此,在她身上从来没有让身边人感觉到一丝大小姐的娇戾和优越感,她甚至比同学们更认真的学习功课,遵守纪律,积极参加剧团演出。
作家陈丹燕说: “原来,富裕而明亮的生活,才是一个人坚韧品质最好的营养。”
从这里我们就知道了后来她被暴打,被迫刷公用马桶,所有的东西都悉数充公……历经我们想象不到的苦难,她却还能很好的活下来的真正原因。
在最艰难的日子,她在贫民窟的媒炉子上,用完全被煤熏得乌黑的铝锅,做出了许多个彼得堡风味的蛋糕,并用煤火上的铁丝烤吐司。
这一切都不是矫情,而是一种力量。她用“精致”来表达一种坚忍的安静,一种沉默的自尊。
就像王尔德说的:“生活在阴沟里,依然有仰望星空的权利。”
她尽量与命运合作,调和尖锐的冲突,保持乐观的生活态度,坦然地接受生活给予自己的所有,好好生活,尽力生活,不念过去,不畏将来。
仿佛人不经历最苦痛的煎熬,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坚强。
她对孩子们说:“人这一生总会遇到很多事,那时候一定不要怕,什么也不用怕。”
是啊,什么都不怕,支撑了她走过了这黑暗的几十年,能在时代的泥沙流之下,保持得体和优雅。
那些留下的泪水,滴下的汗水,那些磨难和疤痕,全部让她成为自己的独一无二。
她做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脏活累活,却仍然能笑着对孩子说:“你们看!没有妈妈不能做的事情。”谈笑之间,好似这就是她最骄傲的事情。
1971年62岁的郭婉莹终于退休了。
人生磨难的齿轮终于咬合,仿佛一夜之间就离开了她的身边。她终于感觉日子是真的终于越来越好了。
1977年,68岁的郭婉莹又被人请去做私人英文老师和英文信函顾问,她的脸上永远有精致的妆容、静谧的笑容,身上穿着干净得体的衣着,非关取悦,只是因为她的教养和礼貌。
七十八岁那年,她与三个年轻女子一起去吃晚饭,只是一起走了几分钟,那三个女子都感觉当时的情境,像三个男子陪一个迷人高贵的美女去餐馆,而不是三个女子陪一个老太太。
那时,她不再被人称为四小姐,也不再是少奶奶,而是尊称她为“郭老师”。
她依靠自己的双手和得体,获得了世人的爱戴和承认。
她用自己为榜样,告诉世界:真正的高贵,不是从来没有低过头、弯过腰,而是从未折断过精神的脊梁。
她拒绝了子女要求她移民海外的要求,独自留在上海直到1998年的夏天,安然地谢世,享年89岁。
作家陈丹燕形容她的一生: “ 就是敲开一个胡桃,被敲开时的惨烈和敲开后的散发出的芬芳,是审美的人生。”
而这种“审美”,是她能够将苦难遮蔽,照亮本来的世界。
就是清代的哲学家王夫之所说的“显现真实”,于是世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有情味、有力量。
三毛说:“世界上许多事,只要甘心,吃了多少苦都不会受到伤害,它们反而成就了一种可贵的印记和生命的痕迹。”
这是三毛的经验智慧,也是郭婉莹的人生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