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乡随俗,我抬手,极其随意的打那万千里头牵扯住一只,有什么呢?在朦胧与曦微里本该浮露磊落的,却是蒙隔弥天,深渊沟壑相阻,我二人分做两端,遥遥撇过一眼都是不该的。)
(三步,仅三步,是山海,是雾霭,是注定山摇地动,是注定见不得一点光,可我不愿。)
(我本该踩着前身的福德换来这一路顺遂青云直上,我生在光里,披星辰踏重楼,我该是尽了一身气力同一平步青云,只将红鸾囚牢,尽与父母于媒妁,该是倜傥剑断恩仇。却不成想弹指间几载春秋同渡,零总箍杂断不得丝缕,如烈火温灼心口,烙印成骤。筋骨尽碎的铁笼与血色淋漓的困兽,我不敢正视,我知,我不该。)
(我辗转过明世,窥过前梦,兰舟月出江流,梨花依旧的两宽渡头,折不得一枝柳。自此不见山月而灞桥依旧,该叫这一腔荒唐尘封一盏陈年酒,此后思也罢,叹也罢,不见白首,任古道瘦马依旧。我不愿千般,却得认,这才该是悖逆里最该做的,是断,是阻,是抑。)
(可我好想亲亲这双唇,并着他周身的乌木沉香,一起贪噬个痛快,剥开眼前周身的锦绣,好好去品一品,吮一吮他的年少疏狂依旧,他的月下樽中酒,还有他的孤舟。将人揉入骨髓吧,揉进骨髓便好,便不必听他言语什么络绎的聒噪,附上什么美娇娘。)
(便遂了心吧。)
赵惠礼,我抓住你了。
(那根纤细同山海辟出一条路,气如长虹,沉重的,固执的,令我再拉扯不得。)
(我如太公,将一条红线沉入冰渊,却钓得一条皎洁凌冽的雏龙。是上苍赐我,我喜极,更不揣摩可是诱来破釜沉舟的圈套,我眷恋人世行乐,贪恋深渊旎风,终究做不得父亲一般的男儿。)
(我败下阵来,却是叫这小王爷杀得心服口服,我将他捉进阴影,急不可耐讨要割地称臣的甜头。)
(去他的聚散,去他的弈算,去他的步步为营,且留我一袭喘息,好好拥一拥怀中计较多日的心病。)
“这点儿芝麻缝子哪够摆上桌的?小王爷,不如我们来赌一赌……”
(我笑着,若有若无的厮磨那被我锢树干上渐渐泛红的耳廓。这书承过千般万般人间烟火是愿,也该瞧瞧何为欢愉,纵容我在若隐若现的庇护下胡作非为。怕什么呢?这是天赐我的。)
“就赌一赌,招惹过我,我们的小王爷还能不能够全身而退?”
(我是败寇,却像是功成名就的王。自那挺拔而战栗的脊背,沿着骨络 一节又一节的寻探我的疆土,毫不留情却缱绻的讨伐那一双唇舌。)
(我哪需要他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