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两人似乎聊了许多,谈谈自己的家乡,对江南的别样情结;直到不知几点的时候,她困到连眼都睁不开,流光向她靠了靠,笑着借了她一个可以依偎的肩膀。
脑海里闪过丝许犹豫,可头仿佛与流光的肩膀早已熟识,她就那样倚上去,沉沉入睡,一觉天明。
她睁开眼,闻到饭菜的香味。流光左肩被她压着,一动不敢动,用自由的一只右手摆着早餐。推餐车的阿姨看着她,眼里满是笑意,仿佛流光是她细心的男友。她脸一红,忙坐直了身子。
流光扭过头,笑笑,“你醒了。”递一双筷子给她,然后揉揉自己的左肩。
她看了有些歉疚,正打算说些道谢的话,谁知他又加了一句,“某些人头还真重哎,压的我肩都麻了。”
她气到眼睛瞪大,又自觉不好反驳,心想,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起来再腼腆温柔,还是摆脱不了男生顽劣的本质。
她想说什么,却被一盒递到眼前的温热牛奶堵住,抬头,还是流光温润的笑容。
她在苏州下车,流光也是,强行帮她背起行李,她伸手要,却被他挡回。他带她找到舒适的旅馆,相临的两个房间。安置好行李,又扯她直奔周庄。
其实,她本打算先在苏州城中走走,可流光说,太城市化的苏州,已经不算是江南了。她并不清楚流光所言的对错,但她愿意同他走,起码,如他所言,周庄,就像从宋词里走出来的江南。
走在青石板铺成的道上,身旁就是静静的流水,水泛着碧色,空中尽是隐隐的水气,墙根处不时长有翠色的滑苔。他们说周庄的夜景绝美,可在她看来,闪着霓虹背景的周庄,定比不上这白日悠然的流水人家。古老、静谧、美好,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有隐隐发黄的老相片的气息,甚至身边的流光,也如诗词里走出的人物,沾染了远离俗尘的气息。
她突然想到一首词,“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摇。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他缓缓看向她,微笑,“原来你也喜欢这首词,‘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你知道吗?我一直打算,将来如果成了家,有了孩子,女儿小名就叫樱桃,儿子,”他顿一下,眨了下眼,“有点怪吧,儿子小名就叫芭蕉。”
她看流光的一身白衣,突的有恍惚的错觉,仿佛他是千年前的书生,走错了时空,只为前来,与他等待的佳人相逢。
傍晚回到苏州城,她困且累,直奔旅馆,流光替她买回晚饭,安静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