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申氏---迎君归(10)
从澄园回来,齐衡一头扎进了书房,书桌上盒子里一边摆着破碎的瓷娃娃,另一边是和珍买来赔给自己的。齐衡脸带悲苦的看着,六妹妹的话一直萦绕在脑海里,她说他们回不了头,她责怪自己参顾廷烨,她告诉自己她很幸福也很珍惜。一直是自己不愿放下过往,怀着不着边际的期盼,另一面和珍呢!她起初默默承受自己的疏离和敷衍,后来勇敢并且坚定地给了自己无尽的包容和安抚,她很聪明却不纠缠自己。和珍...“李冲,李冲..”他很急。李冲急忙从门口赶紧来“把这两个拿去扔了吧!”说完就往和珍和自己院子里走了,和珍在窗前为齐衡绣护膝,刚巧拿着绣品对着光线,就看到齐衡火急火燎的冲进来,故意打趣道:“元若哥哥这幅模样,可一点都没有世家子弟该有的稳重儒雅。”齐衡听了还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只要她在这个房里,自己无论怎样都是有去处的,齐衡拿起和珍常看的书在她对面坐下,“娘子字写得真好看,清秀娟丽,笔划却不虚浮。”“也就能看得过去,谈不上好看,在我看来,怀昀哥哥和官人字才是上佳。”又是楚怀昀,齐衡有点牙痒痒假装随意问“那我两字谁的更胜一筹”和珍从绣品中抬起头苦恼想了下。“这难说,各有千秋”说完又低下去,看着和珍一丝不苟的为自己绣着护膝,是青竹花样,他想起自己随身带的汗巾帕子,也是出自和珍之手,是装在一个盒子里摆在书房,自己当时还不在意,李冲给自己装在身上也没有多大欣喜。珍儿女红样式花纹都简单,清雅,别致,就跟她这个人一样,自己带着倒是越来越中意的。晚上吃饭时和珍就有点局促了,看着都不怎么动筷的和珍,郡主问道:“今日菜不合胃口吗?”和珍不好意思开口:“没有,母亲,菜挺好的,只是..我..只是媳妇我白日在澄园因为贪嘴,胀食了”“哈....哈.”桌上的人一听,都笑了,不过郡主没出声而已,这反应弄得和珍刷都脸红到脖颈。“怪不得你说澄园厨司不错,想来东西你都尝了遍。”齐衡笑着补充道。“我没有..”说完就红着脸面露委屈瞪了旁边齐衡一眼,看着快哭出来的娘子还是安慰句:“一会我吃完陪你去院子里消消食,就不难受了。“好了,和珍毕竟还小,偶尔馋嘴,也是情有可原”郡主也赞同点点头。晚膳气氛因为这一闹,倒是更加愉快和温馨。
齐衡是贬职不变心,降级不降质。朝堂之事该谏院出力时也不含糊,看到不该出现的,也能坦诚的指出,纵有不甘,也不太急功近利。闲来之时,要不和父亲摆起棋盘对弈几局,要不就与和珍陪着母亲亲自打理府里花草,或着就静静在书房里品读圣贤之言。这日用完晚膳,两人在灯火阑珊下,面对面坐着点茶,女子低头碾磨嘴角带笑,眸间呈情,男子轻转茶筅,薄唇上扬,眼里含笑,偶尔抬眼看着对面佳人,笑意更甚,情更浓。和珍突然感觉到天边传来噼里啪啦之声,微转头,天边红光一片,顺着娘子视线看去,齐衡连忙跑出去门口,“是澄园方向”和珍不说话、因为她没方向感(哈哈哈,)——恢复正经。“李冲....李冲...”
“这是内院,他进不来”“娘子,你说得对我得出去”齐衡的眼里和动作有着从未见过的急迫和担忧,说完扭头就走看着齐衡决然的背影。和珍也急了“官人,官人”齐衡听见了,于是转过身走进和珍:“娘子,我得去看看。我..去看看。”和珍跟着跑出去,外院忙成了一团,齐衡正在和什么郡主和国公爷争论,她听见他说:二叔不在家,她大着肚子,他不能无动于衷。她也听见:她在家里安全得很,有什么可陪的。他还是出去了。明亮的双眸顿时暗淡失意,当她再次抬头看远方,天空烧的通红,木材断裂的声音,火星噼啪声压得她透不过气。儿时记忆在脑海翻浇,和珍跌坐在地面,双手捂住头,眼睛里满是惊恐。柳轩吓坏了,赶忙上前去抱住她“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声音带有哭腔。“火,,着火了......火烧来我身上了,救我,救....我”和珍双手在身边乱抓,使劲缩着自己身子。陆续跑过来的丫鬟,都急着叫,郡主听后和老国公匆忙进来,看见平时乖巧,端庄的媳妇成这个样子,也慌了“去把元若给我叫回来。”“算了,我去,我去”国公爷赶着往着火方向回去。从小照顾和珍的嬷嬷带着哭声说道:“珍儿这是想起小时候被困在火场里的记忆了,赶紧扶她回房里,把所有帘子放下来,灯也吹黑几盏,”郡主听了更是觉得心疼“叫厨房里赶紧熬点安神汤要快。”和珍在嬷嬷安抚下渐渐平稳下来,不过嗓子是叫哑了喝了汤药,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意识不太明朗感觉有点冷就把自己蜷缩成一圈头也闷在被子里。她终究没等到齐衡回来,等齐衡看见六妹妹生了个哥儿和二叔紧紧相拥,哭诉着彼此的担忧。他没有悲伤,好像一切就该如此,就像六妹妹说的,她过得好,而他今天只是来亲眼再次确认的。
等他一身轻松回到齐府,洗去一身烟气回到房里,看着比往常更暗的视线,他有点不安,脱衣上床,看到睡成一团的和珍,觉得这个圆鼓鼓样子还蛮可爱的。贴着她睡,手搭在和珍腰上。才睡了两三个时辰,就感觉怀里人在微微颤抖,嘴里也念叨凑近听“娘.....父亲...你们来...来救我。”身上热的发烫,全身冒出冷汗,脸上却没有血色,动手轻柔摇摇“娘子,娘子,和珍,你醒醒,我去给你叫大夫。”齐衡外衣也没顾得披就去下人厢房,还叫他们不要惊扰了父亲母亲那边,大夫才进门就被齐衡生拉硬拽的带到床边“大夫,你快看看我娘子,她怎么了。”“小公爷,莫慌,我这就替尊夫人搭脉。”把好脉后,大夫开口“小公爷,尊夫人这是平日郁结多思,突然受到刺激,气急攻心再加上某种不好的情绪反复在脑中作用,才导致这样,我这就开方,调理跟食补,扎针,不过病可以吃药,心病还得靠人。”齐衡就这么定住了,出门前还好好的。柳轩也这么站在窗前,“柳轩姑娘,你告诉我,娘子受到什么刺激了”柳轩没好气看了眼“还能有谁,不就是姑爷你吗?你对旁人关心则乱,为什么就不考虑下大娘子,什么叫在家里安全得很,姑爷怕是不晓得我家姑娘幼时被困过在着了火的房子里,差点就救不回来了呢。”说完后,齐衡明白自己又伤了她,药端来了,齐衡伸手接过,叫他们下去,柳轩不愿意动。“你放心,我定会照顾她的。”柳轩最后还是离开了。齐衡把和珍扶起,一勺一勺的小心谨慎喂着。药灌下去,身上潮红也退了,和珍就变得安安静静的,但是脸色还是泛白。齐衡醒来时,和珍还睡着,摸摸额头,烧退了就好,轻手轻脚下床,他想告假,但今日谏院有好几件事要奏。出门前,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娘子,你要快点好起来。下完朝往家里赶刚到府门口就有小厮来报郡主叫他过去,也被告知大娘子已经醒了,心里稍稍放下,只得去母亲那儿。
母亲没有在过多指责昨夜自己鲁莽之事,只问了珍儿病情,嘱咐他要好好给她赔不是。齐衡一一应下。刚出母亲院子里,李冲就来报。顾侯爷来了,脸色不好,大约来者不善。又往书房去,在门口齐衡就张口:“二叔若是来挑衅的,我只能说我问心无愧”顾二叔看着齐衡这般模样只能笑了。“元若这般为何,我又不是来问罪”齐衡愣住了。“昨日元若不顾安危救我妻儿,顾某感激不尽,特来道谢。”恭恭敬敬行礼。两人还说了些话,把以前的事说开了,顾廷烨起身告辞。看着门口,就听见身后有声响,回身,就看见和珍从屏风后面挪出来,手里哆哆嗦嗦拿着短剑,心里紧张得身子都颤个不停,而还是没血色的脸上,满是惊慌和担忧。“你怎么在这”“我听说二叔闯进来,我怕他不知你本意要害你。”说完后,握剑的书无力垂下,咬着嘴唇,不让自己落下眼泪。“你动不了顾二叔,你这样只会会伤了自己,”走过去拿下她手里的短剑,牵着到椅子上坐下。“无论如何,我不想他误会你,更不能让他害你”看着面前虚弱,声音都比往常喑哑的女子,心中一动:“有件事我要同娘子坦白,顾家大娘子是我当初要娶的人。”和珍看着眼前这个即使说心事也一脸正气的人,扯开泛白的樱唇“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告诉我,好希望官人以后也能对我这般坦诚。”说完就拖着不太稳的步子往外走,齐衡看着桌上的短剑出神,他肯定先前和珍就知道他和六妹妹的事,但她从来没逼问自己,有此良妻,无需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