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BG】　　有关苏小凉。『主五只 长篇』

十三
陪金在中去公司保健室。一路上他摸着自己的腹部，看来被苏小凉打得不轻。
“真的是很抱歉啊，我没有想到是你。”苏小凉站在边上很拘谨，她一边鞠躬一边道歉，真的像是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罪行一样。不过她还是想极力掩饰自己的过错，转眼又开始为自己找理由，“不过你也真是的，没事站在那边干嘛？”
金在中用余光不屑地瞥了一眼苏小凉。真不知道这个猪小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没事他干嘛要像贼一样站在那边？当然是有事啊，至于是什么事，他怎么可能会轻易告诉她？
苏小凉见金在中依然不理不睬，她有些火冒，但是知道自己有错在先，所以也只忍着。她想到不久前在家里金在中的恶劣行为，她又开始觉得边上的家伙实在欠扁，刚才那不小心的一下实在是报了仇了。于是苏小凉开始变得快乐了起来，好像真的消气了一般。
金在中看看身边的苏小凉丰富的表情变化，陡然心中一阵颤意——这丫头真是心无城府，以后一个人在公司怎么混？他摇摇头，觉得人不知天高地厚还真是快乐。
进了保健室，女医生貌似正要下班，碰到他们俩她到有些抱怨。
苏小凉说不出什么话来暖暖气氛，金在中礼貌地开口“麻烦你了。”
之后女医生就喜笑颜开了，她让金在中躺倒里头的一张床上。苏小凉也跟了进去，哪知一进去就看见被女医生掀掉衣服的金在中的腹部，她脸一红，甚至觉得里头的那屋子让她窒息，只是眼睛却好像是被吸住了一样依然盯着那白皙的皮肤看。不得不说啊，这简直就是自己心目中的完美身材啊，有腹肌的痕迹，但是又不明显，有点小强壮又不是肌肉猛男，加上皮肤那么细腻那么……
苏小凉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上无法自拔，虽然不得不说，因为自己的恶行金在中的腹部有点淤青了，而女医生在上面敷药的手指让她心里有点毛毛的。不过这些依然无法阻止苏小凉粉红的少女心思。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竟然连害羞都快没了。大概是因为金在中的脸被女医生的身体挡住了，所以她就这样正大光明的“偷窥”了也不觉得害臊。
等到金在中敷好药坐起来的时候，苏小凉已经有点回不过神来了。
后来知道女医生开好医嘱，金在中一脸揶揄地站到苏小凉边上的时候，她终于开始羞涩了。而且那种羞是羞到骨子里的那种，她就差找洞钻进去了。
回程的路上金在中终于说话了。
“没想到你手劲倒不小，我第一次被人打得要去敷药。”
苏小凉惊诧于金在中这种要么单音节要么口出狂言的主竟然有一天也能说句人话，她差点拜天拜地了，以至于很久才想到回话：“如果你突然被别人像绑架一样的捂住了嘴，肯定会比我还要玩命地给人家一拳，嘿嘿。”说话的时候她还不忘配上挥拳的动作，真是傻的可以。
金在中又懒得去搭理她了，他站在公车站台上不笑也不动，弄得苏小凉很无聊，于是便不经意间来了一句：
“诶，我说金在中，你刚才在那边干嘛？”
他看了一眼她，想笑，但是又似乎为了显示自己的高深和神秘，他就这么装着不动嘴，眼睛却扫了她很多次，这让她更加莫名其妙了。
“你是不是卧底！那种很厉害的，一个公司派到另外一个公司的卧底？——啊，你肯定是的，怪不得呢你可以住昕维那里，是吧是吧，你就是吧？”苏小凉跳到他边上，左绕右绕像只小猴子一样活泼。
金在中被她绕晕了，也懒得去回答她的问题，不过嘴角已经忍不住勾了起来。
“哇塞你真的很了不起，我一直很崇拜这种职业的。”苏小凉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无法自拔，她靠到金在中边上，转瞬又故作深沉道，“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你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车到了。”这时金在中说话了，语气波澜不惊，而与此同时，苏小凉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啊？有天啊，是你啊，你终于知道打电话给我了……”
公车靠到他们边上，金在中看到苏小凉对着手机讲得满面红光，他眼神倏地一暗，兀自上了车，丢苏小凉一个人在原地后知后觉。


十六
隔天，苏小凉还有两瓶水没有挂。因为昨晚挂到了凌晨，她和金在中都是一回家就睡觉了。这第二天上午她准备去挂水的时候也想过要不要叫金在中一起去，但是转念里她又觉得好像这样显得太别扭了，她觉得她和他还没那么熟，昨天他的陪伴不过是因为一切巧合，今天的话，实在是找不到理由了。
她在外头吃了一碗粥就匆匆赶去了医院，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她再一次感觉到了寂寞，这次只有寂寞没有开心。她蓦地不想进去，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而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朴有天——此时，苏小凉想起来了，她也他约好这个周六下午要一起去市中心帮他买N市的特产带回S市的。她很内疚地接起电话。
“喂，有天啊，我可能不能来了。”
朴有天没有想到她放他鸽子，不过转念里他还是温和地说：“没关系啦。反正下周也有时间。”他顿了顿，回想她的语气，他又说，“你怎么了？是感冒么？”
“恩，昨天晚上冻到了。”
“那么看医生了么，要我过来陪你看医生么？”
“不要了，我昨晚就看了，现在拿好了药正准备去挂第二次呢。”
“有人陪你么？”
“哦……其实，没有啦。”
“哪家医院啊，我来陪你好了，反正我没事。”
这时苏小凉鼻子酸了一把，她好想哭，也许这种直白的关怀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吧，她觉得她好像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她又有点害怕，她觉得自己也许会喜欢上朴有天。
“就是第一医院。”其实应该拒绝的，可是她为了一点自己所期待的什么，就这样说了。
于是三十分钟后，苏小凉和朴有天一起进了医院。这多少有点暧昧的感觉。朴有天今天穿得很有品位，虽然也是普通的粉绿色T恤和淡色牛仔裤，但是就是让苏小凉觉得他很有品位。只是苏小凉在看见他的一瞬间，确确实实不自觉地把他和金在中比较了一番——这个自然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插好针管，看着药水一滴滴地滴下来的时候，苏小凉觉得蛮开心的。
朴有天就坐在她边上，看着一本书，名字叫《小草》，好像是某个牧师写的。她看着有点好奇，觉得朴有天实在不像是这号人物。
“你难道是基督徒？”
他听到声音合上了书，笑了笑说：“你走了没多久我就信基督了。都受洗了呢。”
苏小凉颇赞叹地点了点头，实际上她也信基督，只是充其量不过是慕道友。
“信了基督之后我觉得眼光也变得不同了，我觉得自己以前的人生实在是有了太多罪孽。比如，那个时候不应该那么让你照顾我。”他抱歉地看了看她，搞得她很不好意思。
“哪里呢，那个时候也是我最开心的时光。”
“不过说起来……昌珉有联系过你么？”
“昌珉？”
这个名字在苏小凉脑海里转了一圈，倏地在某个地方一刺，她觉得自己心头一紧——这个名字真的让她有了异样的感觉。陌生抑或熟悉，都让她无言以对。
这时，手机竟然又响了起来——她的手机一天响两次实在是件难得的事情。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她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接。
“昌珉你都不记得了么？”
苏小凉听到朴有天的话，竟然马上接起了电话。
“喂。”她实在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
“喂，我金在中。”
这下子她不知所以了。朴有天奇怪地看着她石化的面孔。
“恩，干干……嘛……”
“找了你很久了，你不知道午饭后要继续输液么？”那头他的声音里有点低沉的火气，搞得苏小凉一阵冷汗。


十七
苏小凉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金在中竟然会惦记到她，所以当接到金在中的那个电话并且听到了他那句——“找了你很久了，你不知道午饭后要继续输液么？”之后，她开始无言以对。边上的朴有天有点奇怪地看着她。
“喂……”电话那头好像已经不耐烦了，口气里完全是愠怒。
苏小凉忙接口：“啊，我知道的，我已经在医院了，恩……已经挂了一会儿水了。”
“那你……”金在中欲言又止，转而大呼了一口气，语气不容乐观：“随便你随便你，你真是……”他好像被气的不行但是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回击，索性就挂了电话。
听着忙音的苏小凉心跳极快，而且身上还伴着一种尿急的感觉。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朴有天正盯着她绯红的脸。
“谁的电话？你那么紧张干嘛？”
“哦，只是同住的一个人，他问我有没有来输液。”
“这样啊，是好朋友么？那怎么不来陪陪你呢。”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她也金在中其实连朋友也不是，她也搞不懂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这么殷勤——虽然其实也没多少殷勤。总之她就是觉得很奇怪。脑海里浮现了几样甜丝丝的念头，比如金在中在关心她，担心她……可是这些念头又显得那样空，她有点害怕，又有点快乐。她觉得自己被他的一个电话搅得心神不宁的。
“没有啦，我也没有想到他会关心这个。”
朴有天没有再说什么，就点点头，然后继续看他的书。她松了一口气，却马上又听到他说：“你要吃什么么？或者我帮你去买点热饮料？”
“不要了吧，我也不是很口渴。”
“我还是帮你去买吧，你等我一会儿。”他就这么抽身去了，把小草放在他的座位上。她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没来由地有点害怕。无意间她抬头看了看输液瓶，发现里面只有小半瓶药水了——她想等等得自己叫护士来换输液瓶了。
十五分钟后，药瓶里的水快没有了，苏小凉看了看手表，是下午二点半。她觉得左手臂冷得要僵掉了。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周围，见到的输液人都已经睡着了，几个人身上还披着毛毯，身边坐着的陪护人则都看着公共电视机。
这时她看了看走廊，竟然看到了金在中越来越向前的身影。他穿了一件很普通格子衬衫，以前苏小凉没见过这件衣服。他逆着下午的阳光，脸上什么表情看不到。但是苏小凉很明显地感受到了自己心跳的速度。她把头侧到一边，希望他一时半会儿别找到自己。
不过还是很悲惨地，不过多久，她面前的光就被挡住了，她怯生生地抬头，看清了金在中还算松弛的表情——虽然其实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总比铁生生地一张脸好。
他正想坐到她边上的椅子上，不过事先大概是看到她的输液瓶，他又走向了护士台，叫了一个护士过来帮她换了瓶子，然后才坐下，顺便拿起了那本朴有天的《小草》。
“你怎么会过来呢？”其实苏小凉是有点开心的，因为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过来。
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手里把书翻了几页，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才开口说：“怕你死在医院里，免得还要去公安局录口供。”
她迅速软了一节下去——这话实在太伤人。
“那你现在也看到了，我没事，不然你先去做你要忙的事好了，我自己可以……”
“这本书是你的么？”金在中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
“不是……”她脱口而出，但是又意识到了如果说不是的话那又该如何解释——不过又何必解释，直接说是有天的不就好了，他又不是她谁谁谁。
他果然疑惑地看着她，不过片刻又好像想明白了。他放下了书，然后又环视了四周一圈，末了目光扫过苏小凉，他说：“你是不是有男朋友？”


十八
朴有天跑回到输液厅的时候看到苏小凉正一脸惊恐地看着身边一个对于他来说是陌生的男孩子。他放慢了脚步，途中苏小凉看到了他，然后她边上那个男孩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金在中，他对他的感觉就是：应该是个富家子弟。至于为什么会是这个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因为金在中出色的眉眼和体面的衣着。
“我买了奶茶和关东煮。”朴有天走到苏小凉面前，把手里的袋子拎起来给她看了看，然后抱歉地说：“这边人真多，排了好久队呢。”
接着他转过视线看了看金在中，这时金在中已经不看着他了。他又转回视线看苏小凉，笑了笑，说：
“男朋友么？”
这句话让苏小凉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今天出门的时候真应该去教堂向上帝祈祷一下，不然怎么会被两个人问了两次这种问题。她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不过金在中好像被朴有天这句问话疑惑到了，他还以为朴有天是苏小凉的男朋友呢，可是现在却又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他又看了看他，蓦地想到了不久前在市中心看到的那个肯德基男孩。
“有天你不要说笑了。”苏小凉玩笑一般地开口：“噢哟，他就是刚才那个打电话来的我的室友，现在顺便路过就来看看我吧，是吧，在中。”她看了看金在中，然后转而她又觉得自己这样说真是虚伪，怎么搞得好像在和朴有天解释一样——她干嘛要解释，他们两个都和她没有那种关系，她何必觉得自己像是被抓奸了一样。
只是金在中没有回答什么，他站了起来，目光波澜不惊地看着另外两个人，却就是不说什么话。
“诶？你怎么会和……男的一个宿舍？”朴有天颇为好奇。
……“这事太复杂了，我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好了，总之我和他肯定是没有关系的。”她很希望现在金在中也能出面澄清些什么，她敢肯定金在中肯定也不想要自己被误认为自己是她的男朋友的，可是他干嘛沉默？她真的搞不懂。
但是同时她也困惑自己何必这样要澄清？就算说金在中是自己男朋友又怎样呢？和朴有天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啊。不过——金在中怎么可能是自己男朋友。
苏小凉快被自己脑海里纠结的词语绕死了，她简直想去死。
“这样啊，那好吧，反正以后总会有很多机会再见的。”朴有天笑得很宽容似的，他看着金在中又开口说：“那么小凉的朋友我当然也要熟悉一下的，我是朴有天，你呢……什么在中？姓什么？”
金在中没有马上答话，他的目光慢慢地变得有点慵懒，他看了看苏小凉。觉得心里有点不爽，这个不爽又有点奇怪。然后他又觉得自己最近一直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想了片刻后他懒懒地笑了笑，然后说：“我姓金，金子的金。”
“金在中？”
“恩。”
两个高大的男人在自己面前相互介绍，这实在是件让人很惊悚的事情。一切结束后苏小凉方松了一口气，然后她看见金在中拿出自己的手机——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手机，竟然是个很潮气的手机。她觉得自己实在是看不懂他到底是什么人物。
要知道，那个年代手机可是很贵的，很多年轻人都用不到手机的。
“三点了，我要走了。”他向朴有天点了点头，然后竟然看都不看苏小凉一眼就走掉了。
他到底什么意思？——苏小凉觉得很不爽。


二十三
金在中自己也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在何秘书面前提起要下这个过关位置，当然不是给自己留什么后路的，他知道自己是在那一刻想到了苏小凉。
何秘书自然也是倍感诧异，在他的印象里金在中绝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他一开始还以为那个神秘的位子是金在中为了自己在植物园里认识到的兄弟留的，等到他向他报出那个名字的时候，他还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那竟然是个很普通的但是一看就知道就女孩子的名字。不过话不多问，他单就不在意地笑了笑。
“这事是必定要成的可是？”何秘书合上文件的时候问了句。
金在中微微愣了愣，说起来他心里也很奇怪自己的做法。而自然，他也明白这样做的话对自己来说，实在不是件安全的事情。
“何秘书不用担心，我有分寸的。”他淡淡道。
“恩，你知道我的顾虑便好。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办到，这个你放心。”何秘书站起来摁下上菜铃，他又恢复了笑脸拍了拍金在中，“吃饭吧，老爷子可特地关照我说你喜欢吃辣的，这次点了很多水煮的东西，一定要好好尝尝，这饭店的位子难定啊，要不是看着老爷子的面子，可真得排上半年队呢。”
金在中应了下来，但实际上倒并不是很想吃。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吃完了饭，那丫头大概还没有回去，也不知道这个消息要什么时候有机会告诉她。
这些日子她的反常他当然都知道，几次三番他在公车上看到她在路边张张望望，而后又天天带大叠的报纸上下班，看她这阵势真是抱着自己必死的决心了。他想到她现在的形象——把头发扎了起来，那光滑的大额头也不知道剪个齐留海盖盖上，整个露出来，还真是不知道怎么打扮自己。他想着想着竟然笑了出来，嘴里的辣味食物呛进气管，惹来一阵咳嗽。
“没事吧在中，被辣到了？”
“咳咳……没事。”
回到宿舍的时候张恩浩他们果然没有回来，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竟然看到苏小凉独自在客厅里看着一本很大的书。她跪在地上趴在矮茶几上认真地看着，甚至连他的出现都没能打扰到她。
把手里带回来的乌冬面放到了桌上，金在中故意拖动椅子发出声音，果然那边的苏小凉朝这边看了过来，但是一看到是他回来了她竟然没有特殊的反应，单就抿抿唇继续低头看自己的巨型书。金在中眨眨眼，内心泛起了一点火气，本打算告诉她的好消息就这样咽了下去。他把椅子塞了回去，朝沙发那走去，做到了苏小凉对面的单独沙发上。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干嘛啊？”苏小凉被盯得毛毛的，终于合上书看着他。其实他一进来她就知道了。因为心里知道他大概又是无视自己，所以索性自己也表现得冷淡点，免得对方觉得自己太廉价。而且，反正就要走了，与其心里泛桃花，不如趁早让自己断了这条心。
“你在干嘛。”他口气里有些故作的冷淡，这点让苏小凉都听出来了。
“你不会自己看啊，我在看书啊。”
“要吃乌冬面么？”他到不介意她口气里的不客气，指了指她身后的餐桌，“给你带的。”
苏小凉至此，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对面的男人，实在是让她看不透，那么阴晴不定那么莫名其妙那么变幻莫测……每一次她都觉得自己无法忍受他的时候，他再度的热络她又每每都招架不住。这一次，她强忍住内心泛起的欣喜，依旧板着脸，冷冷道：“不要吃。”
然后，打开了合上的书，继续看。
金在中内心的自尊被打击了，他很少被女人这样对待，苏小凉这样的表现既让他感觉懊恼又让他感觉生气，打算一走了之，可是内心的怒火根本没有办法压下去。他抽身站起，到了苏小凉边上后，她竟然还不为所动地看着书，他忍无可忍，一把拿过那书合上丢到了边上的双人沙发上。


二十四
苏小凉见金在中这个举动，有点好奇也有点紧张。金在中虽然让人吃不透，但是从来不会这样不淡定地做出这种事情。按着她的想法，她都放出这种话了，金在中应该是马上摔门进房间，而不是来和自己抢书。
“你……你想干嘛？”她口气软了一截下来，因为侧头看金在中，能够感觉到他通身冒着的火气，这个她以前都没有感受到过。
他不说话，就板着脸看着她。而实际上，他也无法解释自己想干什么。
两个人这样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苏小凉呼了一口气，拿回来自己的书，合上之后放到了茶几上，金在中看到上面几个大字——《理疗护理基础课程》。
“金在中，其实我很想和你，好好讲讲话。”苏小凉起来坐到了一边的双人沙发上，然后示意金在中坐她刚才做的那沙发，没想到金在中微微眯了眯眼睛后坐到了她的边上。她下意识地就往边上坐了一点，两人之间留了个较大的空当。
“你想说什么。”他淡淡道，口气温和。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和你算不算朋友，但是有时候就觉得你这个人特别奇怪。”她朝他看了看，确定他没有什么生气的表现后才继续说，“我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走了，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这么认真地讲话了……我想，其实，你还是一个不错的人。”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她也有点后悔自己去向他说什么。她虽然意外他今天的表现，可是内心的自卑或者是其他感情，她觉得自己其实做不到向他坦诚。
“你很想走么？”他用着不经意地口气问着。
苏小凉喉咙一紧，她竟然有那么一刻感觉他也许是有点舍不得自己的，她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有点颤抖，“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也很舍不得……昕维他们啊。”——我也舍不得你啊。
“就是这样么。”他说，转头看着她，“你就那么没自信？”
“你不知道么，今年要刷一半的人，听说内定五个月以内工期的都会被刷掉，除非工作表现极为良好的，比如你。”
“……”
“不过，我新的工作也联系的差不多了。”为了表现出自己的不差，苏小凉极力维护自己的落寞，“去做理疗师的话，条件的不差，对吧。以后……”
“理疗师？”他倏地打断他的话，转而下意识地看了看那本茶几上的书，“难道说你已经打算好下面的一切了？被辞掉，然后去做理疗师？——”他有些激动，“苏小凉，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么？如果万一你没有被辞掉怎么办，你知道不知道我……”
“不会的，我一定会被辞掉的。”她伤感又激动地说，“金在中，我知道你想借此来和我说我没出息之类的话，可是现实和想象是两码事，我自己几斤几两我知道，我不是你这样的人，我一天没有工作就会一天没有东西吃。我的家庭你也知道的。”
“……”
“所以，也只能这样了，反正，我也笨手笨脚，做不好什么事情，我想——”她看了看他，“你也肯定希望我早些离开的好，你那么……讨厌我。”
“……”金在中这下子真有点哑口无言了，他看着她站起来，拿起茶几上的书，走向房间，然后到了房门口，回身对他说，“也许以后要，很有缘才能再见了。晚安，我睡了。”


二十二楼吞了不是？ 我把它贴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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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在照镜子的时候，苏小凉发现自己的短发已经齐肩长了，正琢磨着何时去修短的时候脑海竟然又蹦出个想法——干脆就留着吧。于是苏小凉在三年短发之后又把自己那头半长不短的头发扎了起来，前头的留海梳到额头上，用了两个夹子夹好，露出了光滑的额头，看上去青春洋溢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苏小凉因为打定了要被开除的心，平时工作本着“反正就要走了的心态”倒是越来越卖力了，身边的几个同事都感到了她的异常，问了几句得知她的心态都不胜感叹——乐天派的人活着可真潇洒。
如今的市场行情不容乐观，像苏小凉这样的学历要找个好点的工作实在不是易事。如果是真的从事理疗工作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但她对此并没有抱多大希望，虽然朴有天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可是他本身也不过一个穷大学生，在KFC当服务员，社会经验不见得比苏小凉多多少。找新工作这事，她还是得自己多留个心。
这两天苏小凉一下班就跑中介，不管是房产中介还是工作中介，连平时走两步路都要注意边上的铺子上可否贴着“招工”字样。也试探性地进了几家小铺子问过，可是条件都很不好。这样一比，在黎山工作幸福得多。她踌躇着可要再申请个学校多学点手艺，改明年再去人才招聘市场转转。
在家里的时间她基本都看着报纸上的招聘信息，有意地就用红笔划好，这样来去几回，房间一角的报纸已经堆了不薄的几层。
最近昕维和张恩浩忙得焦头烂额，听说是在忙新楼盘的设计事物，天天早出晚归，最晚的要到半夜十二点。而金在中是一切照常，不过苏小凉因为自己这几日也忙，回来的时候基本也八九点了，对于金在中，她倒关注得少了。人的精力到底是有限的。只有晚上一个人在房间看报纸的时候蓦地听到外面单独的走动的声音的时候，她会发发呆，偶尔也会感叹一下自己也许是会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个人了。
这日周三，晚上下班的时候苏小凉接到了朴有天的电话，内容竟然是通知周末面试的事情，她倒是挺意外，再三感谢后应了下来，也因此得以正常时间回家。
等公车的时候没见到金在中，她心里有点暗暗的，有些遗憾自己总是无法和他待到一起去。他照常回去的时候她却晚了，她照常的时候，他又不见踪影。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无缘吧。
苏小凉上公车不久后金在中出了植物园。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服装，是半正式的米色外套和深色牛仔裤。他走的后门，匆匆上了一辆早就等着的商务车，之后就绝尘而去。
那车停在了N城出名的高消费地段。那地方围着个大湖，四周大多是些装修精致的饭店包厢小楼，单独一个个的，每个位子都上千的费用。
金在中下了车直走“琼楼”小楼，门口服务生恭恭敬敬地请他往里走。这种高消费小楼里头不过就能摆两桌，而沙发电视等是一应俱全。金在中走近其中一个房间，精致装修的包房里一个中年瘦长的男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徐徐走向他，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两人一齐微笑点头，过后他们坐到另一头的红木椅子上谈话。
“下一步是要调到销售部了吧。植物园这一块这李义长查得也差不多了，小便宜占点是免不了的，我会让迟云给他批评的。你辛苦了。”中年男子和蔼道，他语气上如同上司对下属的赞赏，气势上却有点唯唯诺诺的意思。反而金在中的气场要强一点。
“恩，查他确实不会有什么大用处，他不过一个小小的管理员。”他淡淡道，“我这几个月也不过就在公司里转转熟悉环境，就李义长那点事，就是我不查，他自己早晚也露出马脚。他贩卖公司财产却没有消掉财务部的记录。这种欠考虑的事情，哪里还需要人查。年底对对账就都出来了。”他口气有点不屑，转而些微谦虚了点道，“何秘书，爸爸那里，你帮我交代几句，就说我一切安好丨，工作方面已经完全适应，除了一开始就知道的张氏夫妇外，还没有人发现我的身份。”
“这个是自然的，你工作方面的成绩也确实很好。公司周五的考核你没有问题吧？”他口气有点调侃的意思。
“何秘书这可是在说什么笑话，如果是连这种植物管理事情都做不好，我又何必大费周章拒绝老爷子来这里自讨苦吃。”他笑了笑，“这个考核，李义长早就对我说了我的免检资格，兴许下个月就要升职了。我说过，不靠任何人我也能够到达一个高峰。”
“是，当然是的，你从小就显示出了你的不凡。”何姓秘书点了点头，转而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封资料，“我本来还以为要为你做点什么事情呢，看来现在是不必了。”他笑着把那资料扔到了一边。

二十五
金在中很少会失眠，可是破天荒的，这天晚上他失眠了。也许是因为和苏小凉吵架了——而实际上这也不算什么吵架。他对苏小凉的态度，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苏小凉说他奇怪，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奇怪，只是这种奇怪是单单针对苏小凉的。
本来是不打算与这样的一个没头脑的女孩子有什么接触的，只是阴差阳错的在一个宿舍在所难免有点摩擦，也升起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感，这种情感是什么，他是没有什么心思去弄清楚。抑或说，人本来就不能理性到能够操控自己的一切感性思维。对于苏小凉，他觉得自己是理性不足感性有余。这个肯定是苏小凉的错，她让他这样的。
然而，金在中依然辗转难眠。直到夜半连张氏夫妇都归来入睡了，他还是睡不着。
他慢慢的开始后悔自己向何秘书提的要求，他觉得自己太自作多情了。他甚至想要打电话过去取消这个决定。可是自己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这样婆婆妈妈也实在说不过去。
后来他又开始后悔自己对于苏小凉的态度好像太差了一点。
他想到了朴有天，想到了第一次看到苏小凉和朴有天在市中心逛街的样子。他又鬼使神差地开始想象他们两个对于彼此到底是什么感情，而苏小凉对于他自己又是什么感情。回想中，他觉得苏小凉对自己一向是很听话的，好像通常都是他在闹别扭。
而后，金在中又弹开眼皮。他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把一切问题都压了下去，自我愤恨到——我何必去考虑这些事情？那个丫头自己把自己逼成这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样想着，他安静了会儿。
然而，片刻后，他又无奈地坐了起来。
凌晨三点半，客厅里有人在走动。金在中的神志依然清晰，他听得出来是苏小凉穿着大号拖鞋走路时分外响亮的踢踢踏踏声音。那个脚步声有些犹豫，在客厅里徘徊了几圈的样子。接着又轻轻地踱到了他的房门前。金在中屏息分辨着这声音。
空气凝固了几秒，迟迟不闻什么敲门声。又是一段时间过去，他竟然听见那脚步声开始离开。
于是忍无可忍。他冲下床，也不急着穿汗衫，就一条过膝睡裤，连灯也不开的，就三步跨到房门前，他开门，伸手一抓就抓到了才挪开一步的苏小凉的手臂。来人正惊愕，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进了房里，而后门被“砰”得一声关上。
灰黑色的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急促的呼吸。
苏小凉的呼吸急促是因为被金在中的举动吓到了。他双手搁在她肩上，顺势还吧她推到了墙上。
实际上她不过是来金在中房门边的置物架上找感冒药，只是乌漆麻黑的什么也没看到，才想离开，竟然金在中就这么冲过来开门拉她进房间了。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深深震撼到，由此一紧张，胸口也剧烈起伏。
金在中一方面是因为之前一套动作实在太连贯以至于他连气口没来及喘一口就把苏小凉拉了进来，另一方面他也在紧张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他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开灯，不然肯定要被苏小凉看到自己的失态。
两人这样喘气了片刻，苏小凉缓过了神，下意识地推开了他的手，她想找点什么理由来为他辩解一下，但是左右思量，她满脑子都泛起了让自己脸红的想法。她以为他想干嘛？她当然以为他想强吻自己。


二十七
一个喷嚏打醒。苏小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大概是天在蒙蒙亮的时候她才失去知觉，现在醒过来，只觉得全身的关节都在痛，脑袋重得快要把榻榻米压穿了。而鼻子堵着，喉咙又是灼烧般得难受。
想到昨天半夜去找感冒药，没有找到，然后就——
她开始仔细揣摩那个吻是不是一个梦，自己做的一个春梦。可是嘴唇上的触感还是那样真实的——苏小凉蒙着头翻了个身，脑子里倒是顿然清晰了不少。
出房间的时候看到昕维已经买好了早饭放在桌上，苏小凉浑浑噩噩去刷牙洗脸，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昕维坐在桌边喝牛奶，瞧见她那萎靡的样子就说道：“小凉怎么了？感冒了么？”她关切地转个身找感冒药，未果。
苏小凉坐到了她对面，随手撕了片土司塞到嘴里，道：“是啊，难过死了，昨天晚上基本就没睡着过……感冒药也不知道在哪里。”她咽下土司，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朝金在中禁闭的房间门看了去，她问道：“他还没起来吧？”昕维点头，有点莫名地站起来去其他地方找感冒药。
昕维走到金在中门口的置物架的时候他的房门开了，苏小凉忙低下头大喝了一口牛奶。而与此同时，她听到了金在中吸鼻子的声音。
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咽下牛奶后喉咙处却一阵发痒，带出一串咳嗽。
“啊？在中也感冒了？”昕维奇怪地看着两个灰头土脸的人，末了得到了金在中一个诚恳地点头，她讷讷道：“可惜，感冒药都吃完了……”
金在中展示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样子，拖着拖鞋走到苏小凉旁边，一拉凳子轻车熟路地坐到了她的边上，对方忙将身体向另一边斜了一个角度。他笑了笑，拿了土司也开始吃。
一直在好奇的昕维自言自语道：“也奇怪了，怎么两个人都感冒了。现在也不是感冒频发的时间啊。”她走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看见苏小凉窘迫的摸样和金在中泰然的姿态，她第六感里总感觉发生什么了，可是又不能贸然猜测，她狐疑地看了看他们后摇了摇头继续吃早饭。
匆匆解决了早饭后苏小凉像逃一样地离开了宿舍，在路上还总生怕金在中会跟着出来，一连回头多次，直到上了公车她才松了气。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好运——昨天金在中是说她不会被裁员裁掉的？
她倒也不怀疑金在中是不是耍她的，总之她就觉得金在中至少还是有一些安全感的。她在公车上向外看，觉得世界都变得清楚了很多，虽然人很昏。
金在中今天调修，他在药店买了感冒药，路过水果店的时候他看到了柠檬，就买了几个。他想着明天早上可以泡柠檬水给苏小凉喝。在快到家的时候他又想到苏小凉好像早上咳嗽很严重，就马上折回药店买了止咳糖浆。而后在隔壁保健店里他还鬼使神差地买了红糖水……
到了宿舍金在中把感冒药和止咳糖浆放到了苏小凉门口的置物架上。他看着红糖水发呆了很久，也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个冲动买了这个东西……


二十九
苏小凉哭着哭着，想着想着，就不哭了。她喝了10毫升的止咳糖浆，后看着感冒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现在出去倒水么？那难免会继续和金在中说话。她有点害怕和他说话。然而，不吃感冒药，现在在房间也无所事事。即使是洗澡，那也要出去啊。
她静等金在中进房间的脚步声。而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你没事吧，苏小凉。”金在中拍门。
“没……没有啦。”她语无伦次，即便是只听到他声音，她都会很紧张。
“那你在里面干什么啊？”
……“看书。”她应道，马上拿过桌上的书翻开，摊在膝盖上。
“哦。”门外的声音暗了暗，转眼脚步声就远去了。
苏小凉松了一口气，转念又觉得很抱歉——难得金在中那么示好，自己这是何必呢？也许明天后天以后……他态度又要冷淡了。她叹了口气，悄悄转开门，探出个头，看见客厅里空无一人，她才敢走出门，然后再悄悄关上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
只是一下功夫，一个转头，金在中阴沉的脸就出现在冰箱旁边，吓得苏小凉倒吸一口凉气。
“你你你……你干什么？不开灯站在这边想吓死人啊！……咳咳……”喉咙口又是一阵发痒。看来那个止咳水一点效果也没有。
对方见她这个情况，脸色稍微柔和了一点。
“你来厨房不知道开灯么？”
“客厅有光借着么。”她故作自然地开冰箱拿纯净水。
“那我也一个道理。”他说着拿过苏小凉手里的矿泉水瓶子又放了回去，然后走到水池边，拿过苏小凉的茶杯，再走到厨房里头，片刻，拿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出来。
“喝热水。”他递给她，“我有烧，在里面的保温瓶里。”他的态度虽然很强硬，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温和的。苏小凉也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只是接过水——他把茶杯的柄对向她。这让苏小凉又感动得一塌糊涂。
“谢谢你了。”她讷讷道。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想问他一句“干嘛对我这么好。”怕他说出什么太刺激的答案，她觉得还是不要说了。女孩子问这种问题，好像轻浮了点。她不是那种擅长玩暧昧的女孩子，这种方面，她到底只是个菜鸟。而金在中呢？他是个老手么？
也不像啊，他还挺纯情的不是么？
苏小凉拿着杯子走到餐桌上，再把感冒药拿出来，看说明书。
金在中坐到了她的对面，撑着下巴往她这边投来目光。
经过刚才一系列的相处，她的心跳恢复了正常，和他处着也没之前那么紧张了。她就全当做昨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她和他还是以前那样忽冷忽热的关系。
“你干嘛看着我。”她脱口而出，抬头看见他有点忽闪的眼神。
“把头发留长吧，去剪一个三七分的留海。”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光洁的大额头，抿抿嘴道，“那样遮着不舒服，我喜欢这样的。”她说完，突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干嘛对自己的形象要求那要求这？
“那样会比较好看吧。也不会没有人追了。”他开着玩笑，自己兀自笑得开心，却享受到苏小凉甩来的两个白眼。
“用不着你操心。”她喝了一口热水。瞬间被烫得差点咬掉舌头。不过怕被发现，她只能强忍着喝下去，还得做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金在中沉默着低头了一会儿，片刻后又抬起来，看着苏小凉，他说：“苏小凉，你是不是喜欢我？”
“咳咳咳咳咳……”喉咙口痒得让她无地自容。


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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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周六上午苏小凉去了朴有天介绍的那家理疗店——那地方在市中心。经理是一个李姓女子，年纪大概三十出头，很有气质，和朴有天的同学是姐弟关系，也自然很给足了他面子，就问了苏小凉几个基本的待客之道的问题，大致地了解了一下她的学历情况后就招了她。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要去N市的最西边的一个训练中心培训半个月，然后还要来店里实习，真正确定工作还要十二月——那个时候差不多是她生日了，不知道老天爷会不会送她一个好消息作为生日礼物给她。冬天黎山植物园是可以调休的，因为冬天的植物很少，温室植物所需要的人员照看比较少，所以苏小凉请一个月的假也是可能的——这些都需要好好计划了。因为她要是升职去了别的部门可能调休要困难很多。
午饭是在朴有天工作的那家KFC吃的，不过他好像忙着校庆——N大校庆要三天，所以没有来上班。她孤独地吃完了午餐。
下午苏小凉去了同事的公共宿舍。
然而不看还好，一看苏小凉是真的被吓到了。
一个宿舍整整八个人，而宿舍面积只有原本那个宿舍的一半。确切说就是两个宿舍共住原本昕维的公寓大的地方，每个宿舍共用用一个卫生间，也没有客厅和电视。而且宿舍因为不规定打扫，八个人相互推卸责任，宿舍自然打扫得很不干净，一进去就能闻到奇怪的味道。
在同一个公寓的两个宿舍用同一个厨房，不过不见得有人会做饭，大概都是外卖盒饭解决的。
这样一比较，苏小凉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天堂。她舍不得昕维做的饭，舍不得宿舍的电视和单独空调，还有干净清香的环境。公共宿舍简直是噩梦。
晚饭苏小凉和小姐妹一起吃了，晚上七点她回了宿舍。里面空无一人。金在中也不在。
昨天那次发脾气她一点也不后悔。虽然她有预感，金在中或许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了，这是第一次她对他发火，她不会去认错，对方自然更不可能自己贴上来——她了解金在中，说难听点，他就是少爷脾气，只有他毛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毛他的份。这次苏小凉触了他的底线了，他断然是不会再对苏小凉怎样了。
他说他挂念她——那或许也不过只是一时的想法罢了。看得出来，他最近对苏小凉的态度是不太一样，苏小凉也有少女怀春似的想过也否定过，而金在中的攻势不断，她再迟钝再逃避也不至于感受不到。说起来，昨天的发火她也是仗着自己感受到的那点小心思，想来如果他在乎她就一定会向她解释哄哄她。只可惜——昨天的火比预计发得大了点，后事残局有点难以收拾。
于是苏小凉就又想到了逃避，逃避实在是她的专长。
搬了宿舍，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虽然在一个公司——考核完毕后免检的员工都会有升职机会，下周过去大概就能知道结果了。金在中看上去是会被分配到销售部去的。苏小凉觉得自己不会和他一个部门的，毕竟她最开始申请那个部门的时候被果断拒绝了。而且因为打算十一月份的事情，她反而希望自己留在植物园。
如果到时候连部门都不一样了，那肯定更不容易见面了。这样眼不见为净，迟早苏小凉会忘记他，然后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
她这样打着算盘。而金在中此时此刻却在公司的董事办公室里和何秘书谈话。


三十三
巨大的黎山房地产公司董事会议室里只有两个身影。
中年男子着铁灰色西装套装，旁边的金在中是一件黑色休闲衬衫。两个人都抽着烟——金在中左手夹着烟，靠在皮椅子上看着眼前吐出来的烟圈。
“那么说来现在一切都在计划中啦，你顺利的被安排进销售部。”何秘书弹了弹烟灰，睿智的眉眼间满是欣赏的笑意，“你怎么就能让事情全部按着你想的办呢。”
“这只是计划的第二步，还在计划之中是很容易的，如果后来能顺利进市场调查部，甚至是财务部，董事会……那才是成功。我浪费的时间很长了，销售部的贼我必须在两个月里找出来。”金在中掐灭了还有一半的烟，他清了清嗓子，觉得好像感冒还没完全好，他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何秘书，我若继续在张氏的房子里住下去，会不会太惹人注意？”
“这个……”何秘书思量着，“公司不是还安排了一个毫不相关的小丫头也进了你们宿舍么？这样不会平衡一下你的神秘么？”他蹙眉，因为这个问题他最近也考虑了很久。已经有一些风吹草动了。上次在公司的路上还听到有人在谈论金在中的身份，只因为他的宿舍。
“我知道，不过那丫头好像要安排换宿舍了。”一想到这事他就恼，“过去安排她进来的时候人事部还有个迟云安排，现在她调去做总裁秘书了，人事部还没有知情人。我们宿舍那丫头去往那边一申请，肯定马上就可以搬出去了。到时候我再不走，实在是没有理由了。”
何秘书吸了口气又想了想，道：“奇了怪了，好好的你们那个宿舍那丫头也不要待，去住公共的宿舍？这也太不知好歹了吧，换是谁都会喜欢住你们那儿吧。”
“谁知道她。”——金在中有点自责，好像是自己情绪无常在先，把她给逼走了。
“我去安排一下，让你住公共宿舍，老爷子肯定是不允许的——那里的条件实在……”
“其实我并不介意住公共宿舍。”本来他就是说自己要住公共宿舍的，老爷子不许，千思万想把他安排到张恩浩那里，本来还差点给他配车——他觉得他要是配着高级跑车住着黎山公寓的单人套间去植物园做个管水工，那简直就是在自己胸口用大字写明了自己的身份。
这也没办法。谁叫黎山房地产公司的总裁金老爷子发家较晚，后来凭着房子涨价一夜暴富后都年过四旬了，这时候念身边无子，才拼了精力的尾巴生了金在中，那绝对是心肝宝贝疼大的。本来就瞅他成年大学毕业给来继承家业的，老爷子自己也都要七十的人了，自然是想早点隐退，哪知道金在中这人也犟，偏不肯借着背景直接被转上股份然后上位，一定要拿点成绩出来，以后也好镇住有些个老董事。
后来老爷子和金在中也争了不少时间，最后老的争不过小的，只能让他去黎山熟悉个环境，顺带抓些内贼——每个大公司都会有这种人物，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像黎山这种大公司自然不会少了这种人。平时这种抓内贼的工作就是要交给心腹做的，既然亲生儿子有意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况且真抓出些人来，老董事也是会对他另眼相看的。
何秘书又思量了很久。要是被老爷子知道金在中住那种公共宿舍，那他自己的总秘书位子不知道还保不保得住——而人事处又找不到心腹，这事难办。
他开了笔记本查了查现在宿舍的安排情况——男子寮经过裁员过东拼西凑竟然正好凑了个整数的宿舍，还有一批空宿舍多出来接纳开年的新员工。他松了口气，如果金在中现在搬出来那也肯定是新开一个宿舍，这样的话一个人住，条件也不会多差。
“行，我给你安排一个宿舍。现在男子宿舍八人一拼正好没有多余的空位，我今晚叫人事处的快点安排好宿舍，然后你明天晚上下班的时候再去申请换宿舍，他们肯定会把你安排进新的单人宿舍去。”
金在中有点汗颜——老一辈的实在都是用心良苦。嘴上他还是应着，“谢谢何秘书了。”
“这个谢什么。”
“不过说起来——”金在中有点欲言又止，不过片刻后还是说了，“女子寮那里还呢？我们宿舍那个……会安排进八人的宿舍么？”他觉得苏小凉也很难适应公共宿舍。
何秘书下手一查——女子寮已经安排完毕了，他们宿舍那个女孩子肯定是进了最后那个三个人宿舍，那个宿舍所在公寓的另外一个房间空着——也许金在中就是要去那个了。
“她应该是被安排进一个三人宿舍，你们可能还会是同一个屋檐下。这样很完美吧。”
何秘书无意识地笑了笑。


三十七
一句话把苏小凉的神智勾回来了，于是羞耻感马上跟着回来了，好像她没穿衣服被他全部看了一遍似的。她发觉到了金在中搂在自己背上的手，立刻想要睁开，她皱起了眉头，可是身上却不是很使得出力，她很丧气，觉得金在中耍她了。
“诶，别动。”——他说。她就真的不动了。
她不抬头。
“苏小凉？”他叫她。她先抬起了眼睛，看见他瞬间倾下来的脸孔。她发觉到了世界要塌了，刚想再低下去点，嘴唇便在同一个瞬间被吻住了。
刚才一起涌到脑子里的血液瞬间又向下流了，眼睛瞬间闭上，双腿瞬间无力。她想着自己要争气一点，不能这么被欺负啊，所以强作力站好。可是这次金在中比上次狂野多了，他很用力压她在墙上，在后背上的手好像是火一样地烧着她，吻得更是单刀直入，她没有办法，只能也搂住他的脖子，他的舌头挑逗着她的，一会儿又突然不见了，潜意识里她竟然开始寻找，当她感觉到自己舔到他的牙齿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输掉了——她竟然这么主动！
然而，既然已经不要脸了，苏小凉也干脆不顾那么多了。她更用力地搂紧了他的脖子，很热情地迎合他的狂野。于是唇舌间的碾弄游戏倒是让金在中诧异了。没想到他的苏小凉做得这么好，好像他被强吻了一样。
片刻后，金在中用额头抵着苏小凉的额头，嘴唇离开她，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子，看见她也睁开了眼睛，他就笑了，对方竟然也马上笑了。她以为他要结束了，却听到他说：“怎么办，我好像很喜欢吻你。”
她还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喜欢吻你？那是代表喜欢你还是只是代表喜欢吻你？他不可能会喜欢你吧……那么就是单纯地找你满足吻欲——我靠！那怎么可以！
苏小凉这下子怒了，又是一个挣扎想要离开，然后听到金在中靠近了她的耳朵边说：“但是我很确定我更喜欢你。”说完他吻了吻她的耳垂，接着是脸颊，然后又吻了她的嘴角，最后又吻上了她的唇。但是她却别开了脸去，回过头看见他很无辜的眼神，苏小凉很狡黠地笑着，然后掂起脚凑到他耳边说：“如果我不喜欢你呢？”
“哈。”他单音节笑了一声，苏小凉正奇怪着，却被捧住了脸，一个惩罚性的长吻把她吻的七荤八素，她还没有恢复神智地时候听到他说：“那就吻到你喜欢为止。”
“你就这么……”苏小凉看到他又靠近的脸马上改口，“我喜欢的！”
“什么时候喜欢的？”他的呼吸喷在她的嘴唇上，好像时刻都可以吃掉她一样。
“……啊，这个。”——他贴上了她的下唇，“哎……我真的不知道……”她含糊地说，身体里几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确实啊，她也不确定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从第一次看见他就很有好感，可是真正喜欢——天啊，到底是什么时候？！
——而且，金在中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这是个什么情况，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啊？
“唔……你呢？”虽然这么问很不只羞耻，但是现在不问以后肯定是问不出来了，那是要后悔终生的啊。
“就在刚刚看到你的那个瞬间。”
依依不舍地吮了吮她的嘴角，他才彻底离开了她，后退了半米。因为再这样下去，他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些什么更加禽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