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P,我觉得我自己就是罪孽的本身。从我懂事开始,我就知道,妈妈总是因为我吃力不讨好。奶奶他们是农村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跟我同辈的都是男生,就我一个是女娃,所以奶奶总是看不起我妈,说我妈是个狐狸精。以前她总是打我妈,骂我妈,叫我妈从她家滚出去。我从小到大,一共见过我妈哭了3次。
第一次,是我5岁的时候,爸爸还在外地打工,奶奶叫了她家一大帮亲戚来讨伐我妈,叫我妈跟我爸离婚。我爷爷把我赶进房间里,不准我去听去看,但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我偷偷溜出去看了,我看到我妈一个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眼眶发红,然后奶奶和那些亲戚不断地在骂她。那时我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也只依稀记得妈妈最后说了一句这样的话:“不管怎么样,我不会离婚的。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不要你们家的钱,我可以一个把婧婧养大,我会让她过上好的生活,我会让她争光,我不会让婧婧成为你们口中那种一无是处的女儿……”
从小就听着大人们说着那样的话长大的我,觉得很理所当然。但我现在才知道,要一个还没到三十岁的女人说出这样的话来,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第二次看到妈妈哭,是我们还在广州住的时候。那次是因为爸爸出去应酬,酗酒过猛,回到家的时候基本上陷入了半休克状态,差一点就没酒精中毒了。妈妈顿时间就被吓哭了,她叫我赶紧打电话给医院,然后她扶着爸爸进了卫生间,帮爸爸催吐,吐出一些酒精出来,然后爸爸开始吐,结果一吐不止了,连黄胆水都吐了出来。看着爸爸的呼吸渐渐薄弱,妈妈基本眼泪都快流干了,不过她很坚强地一个背起爸爸往楼下跑,用她最快的速度将爸爸送上了救护车。我觉得让爸爸活下来的她,是个超人。
第三次,也就是昨天的那次。我看到妈妈极力掩饰泪水的涌出。跟爸爸结婚十多年了,爸爸陪在妈妈身边的时间,最多也就五年。而且这几年来,爸爸几乎天天都早出晚归,每天都在应酬。我很多次跟爸爸说,那些不必要的应酬就不必了,你回来陪陪我和妈妈。他每次都是嘴上答应得痛苦,可是又有几次兑现?
妈妈很多猜想爸爸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或者什么的,但是她都不愿意相信,她说她相信爸爸。有时候我看着她孤零零地坐在饭桌旁,等着根本不可能回来的爸爸,我都觉得她像个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