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盈年,正如她的名字,她在本该最丰盈的年华离开。
小产带走了我的妻,留下的,却不是我的血脉。
‘朴,结束他,让我带他走!’
三年,她从未唤过我的名。这是最后的愿景么?
怀抱这个洁白的生命,眉宇清丽,面容娇好,教我如何下得了手?
唤名作秀,俊秀。带在身边,四处云游。
自古侠客莫不悲情。
想我朴有仟叱咤武林近十载,妻子却与乡僻书生通奸。
是爱得太深?竟然忍辱过了三年。后半生还要带个小孩行走江湖。
还不够悲情么?
空灵山。我带俊秀隐世于此。
过腻居无定所的生活,渴望安稳的生息。这是盈年当初背叛的理由。
希望俊秀也喜欢这里。
自由的灵魂常出没与世隔绝的深山。
盈年,你在么?
两个人的生活很简单。
秀,是个安静的家伙。
爱他,只因盈年所诞;恨他,非我所出。
日出,携他登上峰顶练武。果真是单薄的身体,轻得没有一点重量。
日落,怀抱而归。
‘父,儿痛...’他总是噙着泪水。也许瘦若枯枝的手臂的确承载不起青铜剑柄。
‘继续!’我从不怜悯。
我要塑造一个英气十足的俊秀,而不是如他生父一般文弱。
虽是一天天在长大,弱小的身体确是经不起这样的折磨。
可他身上一天天沉聚的书生气质亦是对我的折磨。
想起初见盈年,烟花之地,竟有如此芙蓉出水。
看不得王孙公子对她肆意凌ru便带她离开,从此随我四处漂泊。
优伶出身,娇娇趫趫,却异于一般胭脂俗粉。
初涉世事,只一眼便爱上她。
尔后日日贪恋光洁的脊背,红肿的樱唇,大有春睡捧心之遗风。
纯粹的占有,教人欲罢不能。
鹊之强强,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当纯粹变成分享,随即失去,爱也消散。
坚持,不过自尊而已。
......
‘父...’乞求的眼神似曾相识。那时候我没有放她离开。
如今她早已离去,留下一双同样清澈的眸。
‘继续!’我厌恶他的娇弱。
......
盈年,知道么?
他越来越像你,眼神、谈吐、表情、呼吸,甚至睡姿...
晚上,我教他识字,书法。
练剑的时候他惧我。烛光惑人,这样的时候他又那么亲近。
倚在我怀里,‘父,这章儿已背得!’果然如你一般聪慧。
恍惚间竟觉得是你的体温。
喜欢文墨,恐怕是袭承了那个男人。
盈年,我要如何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