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能耐
“想知道这里的事吗?”
团长认为是时候解决实际的问题了,他侧头看看专心吃食的库洛洛,慢悠悠地问。
库洛洛咽下一口面包,诚实地回答,“不是很想,但不得不知道啊。”因为很累嘛,他内心接着话。如果可以,他只想坐等对方帮自己找到回去的办法,或者直接再一次莫名其妙地穿回去,谁也不求,那样更好。
他不想和这里的人有瓜葛,可现实容不得这种任性。
“对你获得的能力也不感兴趣吗?”其实这才是团长最关心的事,他想知道库洛洛杀死两个人的身手是怎么来的,毕竟在那个世界还是个废材,刚过来就能不用武器地杀人,不是用了念很难做到吧。
“…不感兴趣,”库洛洛垂下眉眼,回想事情的时候,他的表情变得晦暗不清,随即露出些许淡漠地笑意,“我也奇怪自己怎么没兴趣,明明这是比游戏还刺激的现实呀。”
团长对于他的答复,他的举动,包括他的存在,一直有股抑制不住的冲动。有时能暂时忘了,而有时无法压制,要全涌上来针对这个人狠狠发泄。那是种恶意,他很久没有这样了,单单对着一个人如此,又毫无作为。
“游戏输了可不会死,你怕死吗?”团长问得轻松,可他周身的气压却逐渐凝结了,等待着一个可以暴动的答案。
“怕。”库洛洛这次回答地很快,却不是因为真有那么怕,而是本能地认为,这时应该这么说而已。
“真是意外啊,还以为肯定是不怕呢。”团长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不过凝聚他身边的空气再次流通了起来。自己浑身上下蓄势待发的那股劲又一次默然消散,团长对此困惑了起来,习惯性捂住嘴,自己在等什么呢,又在期待什么呢。他陷入思考,不再理会身边的人。
这样就聊不下去了,吃饱就不合作的库洛洛也意识到不能态度一直这么消极,两人的气氛都跟着消极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库洛洛踌躇了一小会,鼓起劲来转向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团长,小幅度挪动着嘴巴。没人能想到库洛洛其实是个社恐,还是恐尴尬类型的,只要足够尴尬,哪怕对面是自己也一样。一般而言他只要装死逃避就好,可当下他既不能逃走,又无法装死,因为对方明显比他更沉得住气。
何况他还觉得是自己搞砸的,库洛洛开始后悔刚才装什么深沉,话题终结者自食其果。他想朝着对方关闭的脸大喊“我感兴趣,对这里感兴趣地不得了”作为补救,却仅仅能够在内心喊喊。时间越久就越无法打破沉默,库洛洛已经开始脑补自己该如何让对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为此绞尽脑汁。
可真是够了。库洛洛不间断地变换着脸色,他承认自己是因为害怕他,害怕到了讨厌的地步。他们之间越是没有了言语的支撑,就越是遥远得令人绝望。先前二人刻意营造的和谐表象,既脆弱不堪,又虚假浮躁,光是沉默就足以摧毁它。在这份无声膨胀的异感下,库洛洛的呼吸变得同蚂蚁一般渺小,他想要不管不顾地走开,又渴望暴力撕破这层层的阻碍,走到他面前,愤怒地撕开他的皮面。反正是假的,都是假的。干脆痛快地剥到最后,他瞪着那双空洞的眼球,对着血淋淋的筋肉组织嘶哑地低吼,假的。
人一直恐惧便会对恐惧的对象麻木,在这个过程中,会间歇性地产生愤怒,来的快去的也快。库洛洛又平静了下来,他准备好了开口说话,倏地抬头却正对上那道被自己无意识下忽略了的视线。团长不知什么时候没想事了,他一直看着他,好像看透了他脑内的所做所想,好奇又傲慢地等待着。
“……”库洛洛这会忘了词,任谁被这样注视都会哑然,脑中组建好的话语也如气泡被人刺破,消失个干净。
“可以告诉我,你心里的打算吗?”怎么了,又不说话了。团长恹恹地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跟你一起找回去的办法…”库洛洛慎重考虑下,小心地说。这话听起来有些厚颜无耻,可库洛洛觍着脸硬是说出来了。
“…”团长眼皮眨了一下,他坐在一旁,手撑着半边脸看着库洛洛,片刻后像是吐出一口闷气,“什么嘛,真是潦草的计划。还以为至少,你自己有什么特别的主意呢。”
他以为库洛洛独自酝酿出了什么,就在不久前他的气息擅自改变后,有几分暴戾的味道,让团长闻起来熟悉又陌生。所以言外之意便是,我还以为你这家伙要对我做什么呢。
“不过,你这么肯定我会帮你?”
“不…不过是你之前说要我暂时跟着你的,所以跟你一起是指这个,找回去的办法确实是我自己的事。”库洛洛解构文字水平一流,他过去一直都是通过这种方式钻别人空子、一点亏都不肯吃,哪怕他现在求人办事,也要玩迂回战术,让自尊心永不落下乘。来日方长,先抱住大腿再说。
“确实,要让你一个人随便乱走的话,对我来说可能会有大麻烦,虽然让你跟着我也挺麻烦的。”团长心中冷笑,想要跟我来日方长,那就准备自讨苦吃吧。他接着说,“所以,让我们言归正传吧。那些事情你感不感兴趣都不重要,必须要了解的事本就无关个人的意愿。如你所见,这是一个没有足够的实力就会死的世界,所以关于你的实力,就是目前你我最需要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