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进门时,吕洞宾已经和牡丹在偏厅坐好。他一看到牡丹就感觉自己可能来的不是时候,这位吕上仙什么劫难都过了,就是过不了情劫,自己很可能打扰了他的好事。但既然已经来了,也不可能再回去了,只能按原计划行事。
阎王首先对吕洞宾拱手行礼道“吕上仙。”又向牡丹示意“牡丹仙子。”
吕洞宾浅笑道“不必多礼,坐吧。”
阎王走到桌边在吕洞宾对面坐下,双手接过吕洞宾递过来的茶杯道“多谢上仙。”
吕洞宾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的笑容“清茶一杯,不足言谢,当年我为了一己之私曾多次去地府打扰,阎王不怪罪就好。”
以往吕洞宾每次去地府脸色都冰冷的吓人,就算现在佳人在怀,那也不是地府的功劳,他突然如此客气,倒让阎王有点拿不准他的态度了。而且他言辞之间提到当年之事,却又不说究竟是何事,阎王料想有些事他是不想让牡丹仙子知道,所以才故意含糊其辞。可既然如此,又为何要提起呢?阎王一时想不明白,暂时也不再多想,只斟酌着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阎王修为着实算不上有多高,他能坐到如今的位置上,察言观色的能力肯定不差,所以言谈之间也避开了当年的事。
“上仙言重了,小仙不敢,当年的事地府能力有限,未对上仙有任何助益,如今却有一事需要上仙出手相助,还望上仙千万莫要推辞。”
吕洞宾内心暗道“这是告诉我如果拒绝了,就是我小肚鸡肠斤斤计较,果然是个老狐狸。”
不过他表面上依然客气周到“阎王有事直说便是,我虽是上仙,但归位也不过一千多年,很多事也力有不逮,若是能帮的我尽量帮就是。”
阎王听了这话,知道吕洞宾是留了余地的,但只要他肯松口自己就有成功的可能,于是他便滔滔不绝的讲起了自己这么多年掌管地府如何不容易,受了多少委屈。
不过很显然,吕洞宾对这些东西没兴趣,漫不经心的拿起一杯茶送到嘴边,略烫的茶水入口,触碰到破皮的舌尖,火辣辣的疼。他和阎王一番寒暄,又暗自算计了许多,竟忘了此事,猝不及防的疼痛让他不自觉的蹙紧双眉,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痛呼“唔…”
牡丹对阎王的委屈并不感兴趣,但她喜欢听故事,正在集中精力提取阎王长篇大论中有趣的事,忽然听到吕洞宾的痛呼,忙侧过脸心疼的问道“洞宾,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吕洞宾放下茶杯,嘴角带着坏笑看着牡丹答道“我哪里不舒服你应该最清楚啊,刚才在凌云台上对我做过什么,这么快就忘了吗?”
牡丹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反应过来,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心虚的偷瞄了阎王一眼,压低声音道“有别人在呢,你别乱说。”
吕洞宾不以为然道“怕什么,阎王知道是非轻重,不会乱说的。”
阎王是活了很多年的老狐狸,太明白吕洞宾话里的意思了,他故意在自己面前和牡丹仙子打情骂俏,无非是想告诉自己他没空听那么多废话,知是非轻重那句很明显就是让自己不要乱说话。
牡丹不知道吕洞宾与阎王暗中的算计,但也能看出来吕洞宾不想听阎王这一堆废话,可如此怠慢客人总归不太好,于是娇嗔道“别闹了,有客人在呢,有什么事我们私下说嘛。”
这句话落在吕洞宾耳朵里,平白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他心情瞬间愉悦了几分,脸上的笑意也更暖人,温柔的回应道“好,就听你的。”
言毕,他的目光终于从牡丹身上移开,看着阎王道“天规森严,我与牡丹难得见面,一时忘形,阎王不会怪罪吧?”
阎王忙道“小仙不敢。”
直到此时阎王才意识到吕洞宾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可他究竟知道什么又知道多少自己却一无所知,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是要好好斟酌一下了。
看到阎王略有所思,吕洞宾继续问道“方才无意打断了阎王的话,您请继续。”
阎王“……”
这还怎么继续,阎王不再废话,字斟句酌的开始讲正事“小仙虽不敢说把地府治理的有多好,但这么多年也是兢兢业业尽心尽力,可谁知一时不察竟混进了妖族,小仙实在是有心无力,不知如何是好,才求到上仙门下,恳请上仙出手相助。”
吕洞宾直言道“阎王这话我倒听不懂了,若是混入小妖,以地府的实力大可自行处置,若是大妖,只要上报天庭,玉帝自会有安排,恕我愚钝,着实想不明白此事有何为难之处。”
阎王感觉自己额角的汗都快流下来了,吞吞吐吐的解释道“上仙有所不知,这次不是一两个小妖那么简单,而是地府内部有人……有人在和……妖族勾结,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也派人查过,可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阎王的意思是你掌控地府多年,一时不察就被架空了权力,而且还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发现了异常竟查无所获,”吕洞宾收起折扇正色道“这恐怕不是一时不察,而是长期放权,又监管不到,说的更通俗一点就是渎职,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