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四季
一年四个季节,都是极温柔的。
春天。要是让我给你介绍春天,那她是“绿杨阴里白沙堤”,是朱自清先生的《春》,是虫豸惊醒,草地上渐渐铺开的磅礴生机,是一丛一丛的花开。但单单听我来讲,自然是不够的。我想,要带你去郁郁葱葱的野山中拜访早起的春,在山路间兜兜转转,看着汗珠沁满你的前额,发丝贴着脸颊,忽然跳过一块圆溜溜的山石,看见一树桃花在矮树间高耸着,怒放着。愉悦爬上你的喉结,你小声惊呼着:“开花了,开花了。”一阵山风吹过,吹的你的衬衫一阵鼓动,花朵悄悄地眨眼,你向她们认真而羞涩地点头致意。我把本想给你擦汗的手停住了,顺了顺你的头发,同蜜蜂和桃花一样,我贴在你耳边说着悄悄话。
“这就是春天吧。”
夏天。夏天是你喜欢的季节,倘若还是我讲给你听,你大概会不乐意。所以我欣然答应你外出的要求。你带我在河边散步,下午,孩子们乐得玩水,大人们也乐得划水。湖畔的大柳树上住着好多家知了,一看你来了便叫得格外卖力,我心中猜着是不是你也是它们的近亲,可看见你安安静静卷柳叶的样子,我还是没有说出这么煞风景的话。我们这地方离海有些距离,没有海鸟,燕子和喜鹊倒是格外活跃,它们踏着淡金色的阳光,掠过波澜不惊的水面,水珠溅到孩子们的身上,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发出了比麻雀还要尖锐的声音,却只引来父母的一阵笑声。我和你走了很远,远到不想走路回去,我便一屁股坐到草地上,伸个懒腰,身子一横,闷声道:“不走了,走不动了。”你看着我蜷成一团的样子,有些头疼地抓了抓头发,试探着:“那咱,打车?”
“等一会,我得了看不到日落就会腿软的病,我要看日出。”
“行,”你苦笑着,“不就是看落日吗。”
太阳吹着口哨走向山脚,留下的背影晕染了整片天空,从地平线往上看,是暗金色,淡黄色和赤色的三色圆环,各种颜色深深浅浅地错落在一起,却分明着,像太阳的三个孩子在后面赶着父亲的趟,却总也追不上。你一边拿着手机拍照,一边问我:“我觉得夏天的落日比什么时候的都好看。”
“那你应该夏至日之后再来。”
“为啥?”
“因为那时候太阳公转速度最慢。”
“你老这么正经干什么?”
“那我应该怎么说?”
“你应该说……”你歪着头,想着能让自己满意的回答。
“因为,你喜欢夏天。”我捏着你的耳朵,坐直了身子,看着远山上归巢的飞鸟。
那一刻,你的脸比霞云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