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原创/ALL澈】你是来爱我的吗？（最终CP依然未定）

原来我是夹...
辛苦了,继续加油哦！！
我先去吃个宵夜！咔！！

看不到好戏的人群撇嘴散开，回头瞬间忍不住微微一愣，看金希澈突然变得耀眼夺目的华丽红发，衬着底下精致的白皙脸庞，一脸平静地走向自己位子。 
挪不开眼，转不开身。 
惊心动魄的美。 
金在中满脸青紫的从地上爬起来，望着已经坐到座位上的金希澈，张了张唇，却不小心拉动了隐隐作痛的伤口。金希澈像没有注意到周围迅速聚拢过来的视线似的，自顾自整理好了书包趴了上去合眼睡觉。 
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金在中突然想找把镜子来看看。 
胸腔里有巨大的海绵，挤压着无所逃避的悲哀，却连想要流下来的眼泪，都毫不留情的汲取进去，迅速蒸发消失。 
只是想哭，却哭不出来。 
我输掉的那一场战争，不是外表。而是爱情。 
回到教室的郑允浩和金基范，望见金希澈染红的头发也是微微一愣，忍不住彼此对望了一眼，再埋头沉默各自走回了座位。 
李特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继续在讲台上讲着课，只是手中的教案上，不知道在哪里沾了一块污浊的泥点，擦不去，也抹不掉，单只硌着视线隐隐约约的疼。 
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讲的，到底是什么。飘忽的视线空荡荡的悬在前方，朦胧中有火红的影子隐隐发亮。身边的手机突然传来的猛烈震动，才让他突然惊醒地回过了神来，自己刚才居然一直盯着金希澈讲了半天的课。 
不耐烦的伸手下去挂掉了电话，仓促着收回视线，脸上火一样烧了起来。应该没有人发现吧。自己只不过是不想让金希澈把看到的事情说出去，所以才会这样注意他而已。拼命的自我安慰，只是心中有些隐隐约约的梗塞，却始终压得喘不过气来。 
心中忐忑的时候，手机却再一次不依不饶的震了起来。 
无奈的停下讲课，对下面有些骚动起来的学生示意了一下，拿起手机按下了接通键。 
强仁的眼神始终在两人之间来回盘旋，从金希澈埋下的头颅转到李特恍惚的视线，唇间努力把持的僵硬微笑，渐渐迷糊了眼神中的冰凉，有些看不真实面前的空气了起来。 
“什么！丽旭不见了！！！” 
讲台上突然传来的惊叫，顿时让原本就烦躁不安的学生炸开了锅，大声喧哗了起来。 
“金丽旭不见了？” 
“他不是在医院吗？” 
“那就是逃院了呗！”没说出口的两个字。笨蛋。 
一堆人议论纷纷的同时，已经有人跌跌撞撞的推开一堆桌椅板凳冲了出去，一路人仰马翻。 
“艺声你赶投胎啊！！”条件反射的破口大骂。 
没有说出口的两个字。 
白痴。 
郑允浩猛地推开桌子站起身来。巨大的声响让周围的人群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讲台上的李特仍然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手机呆呆靠在耳边，只剩下那边空荡荡的呼喊着。 
喂。喂…… 
“老师，我们出去找一下丽旭吧。”开口提议，回过神来的李特立刻点头应允，埋头开始收拾东西。一堆人热烈欢呼起来，正要你来我往勾肩搭背，郑允浩扭头冷冷扫视过了一堆事不关己的兴奋脸庞，一个一个，慢慢对上视线，不动声色地看进对方眼睛深处里面去。“大家都一起出去找，找不到金丽旭明天就不用来上课了。” 
“你……” 
有人正想抗丨议却被一把拉了回去捂住嘴巴。教室里的气氛转瞬冰冷得有些可怕起来。被郑允浩静静盯过来的眼神压得脊梁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想抬头，却怎么努力也抬不起来，只是觉得身上重得厉害。 
“你傻啊，看不出来郑允浩发飙了。”有人小声的悄悄告诫。 
原本还想说话的人立刻打了个寒噤咽了下去，不敢再反驳，只是闷头跟着大家一起默默迅速收拾起了书包。 
郑允浩发飙的概率和火星撞地球一样小，发飙之后，也和火星撞地球一样恐怖。这是班上所有人的共识，谁都没有能力反抗。 


第二十章 
还是有人在等金希澈的。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而已。 
“怎么，又想管闲事了？”挑眉望向从墙角走出站到面前的赵奎贤，印象中记得和这个人并没有多大的交情吧。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讲话。”明明是赞赏的语气听起来却偏偏刺耳的难听。撇了撇嘴想要绕开，挪动的身体又被挡在了阴影下面。 
“好狗不挡道。”唇齿阴冷。 
“我又不是狗，哪来挡道一说。再说这路也没说我不能走吧。”没想到眼前这个人还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厚颜无耻。金希澈眼眸转瞬眯成犀利的长线，漆黑的闪着光。 
“行了行了我真服了你了。你就不能对任何事情表现出一点兴趣来吗……”奎贤出人意料的举高了双手求饶，一脸无辜委屈的模样，反而让金希澈有些措手不及的无所适从起来。他见不得陌生人装得和自己多么亲密无间。 
“有，屁，快，放……”一字一句缓慢说出口，眉心有神经抽搐着一边跳一边疼，昨晚在墓地睡觉的寒气实在太重，身体直到现在依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温暖过来。 
“那要看你是对郑允浩感兴趣还是对金丽旭感兴趣了……”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伸手摘下了鼻梁上沉重的眼镜，在衬衫上来回缓慢细致的擦拭，好整以暇。 
突然间觉得有些好笑起来。 
对别人的事情这样关注的赵奎贤，和从来不关心别人存在的自己，明明是站在同一个天平的两个极端，却天真至极想要试图靠近自己。 
只要一抬脚，失去平衡的身体就会垂直坠入身下看不见底的深渊。 
明明知道，却还是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孤单站立在一边，明明看得见别人的欢笑，却摸不到一起存在的证明。 
所以才想要靠近。金希澈出乎意料的，有些同情了他起来。 
却到底不能容忍他的接近，因为，如果赵奎贤失去了平衡，站在另一边的自己，只会得到同样粉身碎骨的下场。 
“我都没兴趣……”无意再纠缠下去，转身打算从另一边走廊离开。毕竟路永远都不是只有一条。 
“我知道金丽旭在哪！”终于忍不住对着金希澈的背影喊了出来。如果这样，能让你停留一下脚步的话，那样也好。 
我不想，再继续一个人站在天平的角落里眺望别人的欢笑和孤单。 
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同时走近。 
静在原地的修长背影顿了片刻，背后拽着书包的指尖白皙透光，茸毛在阳光的抚慰下清晰可见。 
终于还是转过身，一步一步走近了过来。 
“带我去见他。” 
推开窗户的时候，风夹着沙从空气中涌了过来，砸在脸上模糊不清的疼。手抬起来，伸出一只手指，轻轻隔着厚重的白色绷带按了下去。 
好像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门外依然嘈杂不堪，完全没有医院里应该有的静谧和沉着。金丽旭的逃院，似乎引起了很大的骚动，整个医院被掀得鸡飞狗跳，楼下看见院长可怜巴巴的跟在气急败坏的艺声背后，搓着手想要陪笑脸，又不敢上前。 
“我告诉你！你们要是找不到金丽旭，我就叫人拆了医院！”艺声一脚踢翻路边的垃圾桶，旁边有两个人躲闪不及，被兜了满身的垃圾，正想要发火，被后面跟过来的强仁狠狠一瞪，焉了下去。 
“金钟云你给我冷静点。”实在看不下眼，伸手过来一把拽住了继续怒气冲冲向前的艺声。 
“你不帮忙找人就滚一边去。”火大的一手甩开搭到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完全不在意背后人突然僵硬起来的神情。 
骨节分明的手指，隐隐透出了暗绿色的青筋。 
真不想承认，你是我的哥哥。 
因为你可以霸道得不顾一切的去爱，偏偏，不允许我有片刻卑微的存在…… 
从小到大，就一直是这样，因为你的任性和嚣张，我不得不作出一副好孩子的样子来，努力学习，听父母的话，让他们能够摸着我头满脸欣慰的说，还好你和钟云不一样。 
真是自私。 
因为你自己的自由，而抢走了我所有的梦想。 
只有我一个人，日复一日的应付着周围大人虚伪的表扬和赞赏，看你转过头来望着我满脸不耻的微笑。 
因为你选择了做一个坏人。 
所以，比你迟出生的我，始终无法再踏上，和你同样的道路。

“李晟敏，没人教过你进门之前要先敲门吗？” 
原本站在门边的人，因为僵直了太久身体有些微的滞涩，想要迈步，偏偏挪不动腿，只是咬着唇静静看着一脸不耐烦的东海，手在背后紧了又松开。 
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步步艰难的走了过来。 
一直到坐在钢琴旁的东海身边，唇猛地一咬，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居然双腿一弯径直跪了下去，膝盖在铺了地毯的地面撞出巨大的响声。 
“东海，我求你放过赫在吧！” 
李晟敏低垂的头在瞳仁深处刻出深深的痕迹，变换了斑斓色彩。李东海一言不发的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颤抖身躯，忍不住想笑，却又努力的克制了下去。 
抬头看着背后敞开的门口那里僵硬的身体，眉眼一弯，明媚夺目的微笑了起来。“赫在，晟敏说我欺负你了呢。” 
“你说，我是不是欺负你了啊。” 
“你说啊……”温和的声线在空气中轻轻的回荡，似有若无的擦过耳朵，又好奇又无辜。 
慌乱回头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李赫在，晟敏在看到他眉间突然转变的怒气时心里一惊，忍不住瑟缩了一步，冲动的想要分辨。 
“赫在，我……” 
“不用说了，麻烦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没有任何可以辩白的机会，就被冷冷的堵回了口中。李晟敏这一盘棋，全盘皆输。 
因为一开始，裁判就不是站在自己的这一边。 
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了地上。自己用尽勇气的行动，只是成了外人无关紧要的露天电影，看了，也不会笑，不会哭。甚至连指指点点，也不屑于给予一点。再怎么悲欢情仇，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入戏太深痛彻心扉而已。 
“李赫在！！！”站起来握紧拳头想要一拳冲过去，却在即将擦到一动不动的赫在脸前时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不是没有看见，赫在眼中的悲哀。 
到底下不了手去。 
转身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大门。 
“赫在啊。我是真的欺负你了吗？”依然不依不饶的追问，得不到最后的答丨案决不罢休。 
“没有。”毫不犹豫的直接回答了出来，李赫在看着坐在钢琴旁边的李东海，视线从干净白皙的脸颊一路下去，落到了空荡荡的裤管上。 
“东海，这是我欠你的……”到底还是说了出来。因为你是为了我，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所以这是我的责任。 
你保护我的责任从那天起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必须守护你的我的责任。 
我终究一生无法完成的责任。 
琴谱被猛地扔过来，撞在胸膛上掉落了下去。李东海手重重拍在琴键上，撞出一连串惊心动魄的巨响。 
“李赫在！你一定要提的吗？！”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高兴我变成残废！因为再也没有人和你争李家大少爷的地位了！你就安心的等着李老头子两腿一翘，然后去安安稳稳当你的李家头子去吧！天天和我这种半死不活的残废呆在一起有什么屁用！！” 
“东海……”明明想要分辩，却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呆呆的任凭着面前的孩子发泄得声嘶力竭。如果都说出来的话，伤口会不会就好得快一点，一直掩藏着不去触碰的伤口，明明已经流脓到惨不忍睹，却始终执拗的不肯治疗。只要他肯给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能让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不用只是永无止尽的自责和后悔。 
似乎终于冷静下来的东海，靠在琴上微微的喘着粗气，眼睛还残留着刚才的赤红，身子一软整个人趴到了钢琴上面，杂乱无比的音符后面，有虚软的声音静静响了起来。 
“你们都忘了我了。爷爷也忘了我了。” 
“总有一天，你也会忘记我的……” 
李赫在的右手，轻轻隔着衣服按上了手臂上斑驳狰狞的无数伤疤。如果这样，能让你相信我不会忘记你，那就永远这样下去好了。 
郑允浩静静看着手机里群发的一条信息。 
“金丽旭已经找到。”发信人——赵奎贤。 
因为一整天的奔走而粒米未进，空荡的肠胃拼命汲取着血液中仅存的少量糖分，在阳光的照耀下头隐隐约约有些晕眩了起来。 
如果生活永远都是按照剧本一样出演，那该有多好。 
  把手机高高的举在面前，待机画面是一头华丽的耀眼红发，燃烧进了瞳仁。郑允浩想笑，又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眼角有些微的湿润了起来。 
是谁说过的。 
谁先动情，谁先输。  
  翻身坐起来，反正今天也不用回学校了，犹豫了一下，顺手拨通了一串号码，静静的等待着另一边的接听。 
  漫长的嘟嘟声之后，有人懒洋洋的接起了电话。“郑允浩？”隐隐约约有小猫甜腻的叫声隔着话筒一声声传来。 
  “没有忘记你答应的事情？” 
  “只要你没有忘记答应我的事情……” 
  “那我过去了……”挂断了电话，重又站起来的高大身影，唇间的笑容却是凄恻。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就明白真相如果被揭穿，自己就会永远得不到原谅。 
   可是谁让我已经疯了。 
   为了这样一个男人。 
   另一边依然举着话筒，听着另一边已经挂断剩下的忙音。视线在面前的空中渺散了开去，找不到焦点可以凝聚。抱在怀里的小猫咪，因为身上的手臂有些箍紧而不悦的扭动着，终于把基范的神思重又拉了回来。 
“希范。对不起……” 
垂下的黑发后面，有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轻轻坠落了下来，晕湿了希范黑色的毛皮。 
门口终于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金基范的身体一瞬间僵硬。

身旁的酒吧有人推门而出，扯动了门口的风铃，金希澈这才注意到门上贴着的招聘广告。
抬起手来反覆仔细看了看，从前斑驳的伤痕已经渐渐褪色，看不出分别，只残留着一道道细小的白印，纵横勾勒。唯独手心中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无论时光怎样掩藏，也兀自苍白的凸棱着，冰凉地提醒着记忆。
也许这双手比起来，端盘子更适合一点。自嘲的撇了撇嘴，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巨大的摇滚乐里吧台小美的甜腻召唤微不可闻，走过去问了地址，也不在意转瞬冰冷下来的面孔，绕过一大堆醉生梦死的人群进了二楼。
“陪客吗？”经理挑起眉毛上下扫视，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
“不。”只是面无表情的拒绝。
似乎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叫过秘书拿出制服，又百无聊赖的说明了一番规矩，挥挥手让他开始进行工作。
顺手接过衣服往外走，目光却不经意的扫到了墙壁上一抹熟悉的标记，愣在了原地。
这个世界原来这么小。
影影绰绰的艳红，因为有些年代而些微的脱落了开来，原本饱满的弧线依旧坚定执拗的攀附在白色墙壁上，安静地泛着暗光。
“这家酒吧叫什么名字？”忍不住回头询问。
经理面色不虞。
旁边的秘书奇怪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答了问题。
“来爱。”
连自己工作地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要不是看那张脸还可以多招几个客人，早被经理一脚踢出去了。
“谢谢。”却是出人意料的轻声感谢，两个人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鞠了一躬，走出门口转身有礼貌地合拢大门。只是在门关上的同时，脚步已经不听使唤的一路冲向了洗手间，砰一声推开其中一扇再转身撞拢，捂着嘴靠着墙壁无声的滑落了下来。
“J，这次去哪出任务。”一把跳上对面坚实的背，任凭他吊着自己四处收拾着装备，两条腿拖在地上悠闲的晃晃悠悠。
“希澈，你别捣乱。”冷着脸走过来把八爪鱼从J身上拽下，Mas虽然表情依旧僵硬，语气却偏了温和。
“带我一起去吧。”蹦跶下来又缀在尾巴后面眼巴巴的要求。“上面很久都没安排过任务给我了，我无聊得要死。”
J手微顿了一下，转过来摸了摸希澈柔顺的黑发。“今天的对象很容易，你去了也没意思，还是乖乖训练吧。”
一脸失望的点了点头，转身退出了门外。只是那时候的少年，好奇心总是超人的旺盛，不愿意这个世界对自己有任何的欺骗。于是又蹑手蹑脚轻轻贴近了门口，屏住呼吸听里面熟悉的温柔声音。
“你又对他撒谎了。”Mas冷清的语气倾泻下来，无能为力的恼恨。“你还能保护他多久。一次又一次替他完成所有组织安排的任务。你明明清楚，我们不该对任何人产生感情。”
金希澈呆在原地，全身入水一般冰凉刺骨。
“能一天是一天。我不想再看到他和上次一样，搂着厚脸皮的尸体哭得声嘶力竭，无人疼惜。”
“J，你不明白。金希澈并不爱你，他只是缺了一块呼吸的浮木，才始终紧拽着不肯放手。他被命令下手掐死厚脸皮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犹豫，比起你我当年还要心狠手辣。他比你更懂得这个世界的规则。”
空气似乎静寂了下来。许久，才恍惚间传出一点点微弱的叹息。
“似的，他不爱，便是不爱。因为他这坦诚，才会逼得这个世界无所适从。我却不能因为他的不爱停止心疼。既然入了劫，就没有想过还有一天能够逃脱。”
“我只是心甘情愿。”
“可是这一次的任务很危险……”Mas还要继续，门已经悄无声息的打开了。静静站在门口的瘦削身体颤抖得厉害，泪流满面。
房间里的两人无法再说出一句话来，只沉默的看着少年艰难的提起脚步想要走进，却偏偏无法靠拢，嘴唇被咬得一片血红，最后猛一踏脚，转身飞奔了出去。
想要开口叫住，声音却被堵在了喉中。Mas有些愧疚的看过来，J垂头扯出一抹苦涩的微笑，伸手拿过他手中弹夹，检查一番合上了膛。
“走吧。”
后来。
后来的事金希澈都记得。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却偏偏不断翻涌了上来，一层有一层重重挤压，他在自己回忆的沼泽里痛苦的挣扎。


其实他说我发文过长……
 要我耐心等待……
我$^%$^%^#^%&**%
于是裤子也拽过来啵一个~~
嫩们对我太照顾了，感动的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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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ID混有印象的诶~~~
  貌似两个我都很有印象…………
因为你也一直是不嫌弃我RP的，感激……
咳咳~~
  于是吐不出来了？？
犹豫是重新发还是继续等…………

第二十五章
李特一脸踌躇的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不速之客，好几次想要开口，又咽了回去。
“希范，过来。”崔始源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花花绿绿的毛线球，满脸堆笑地靠近了躺在地上伸懒腰的小猫。李赫在抿着嘴找到了食盆，有些笨拙的扯开了猫食袋倒进去端了出来。
走过来嗅了嗅，又扭头看面前五颜六色的线球，不感兴趣的打了个哈欠，径直走到窗台阳光下面趴着睡了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崔始源恼火，一把扔开毛线球站了起来。“喂，你什么意思！”
李赫在没有搭理，只是收拾了食盆转身对李特抱歉的勉强一笑，拉过书包准备走人。
“要不是你那张冰山脸吓到希范，它怎么可能看都不看我一眼！”崔始源胡搅蛮缠，不依不饶。
“要不是你那张油桶脸让人看了就倒胃口，它怎么可能吃都不吃一口。”李赫在顿在门口，原话送回，噎得崔始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特看着和小孩子一样幼稚争吵起来的两人，挂了满头黑线。
“那个……”小声插丨进两人对话之间，努力解释着。“我已经喂过饭了，而且你们来之前刚陪它玩了半天……”
挺有默契的同时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那我明天来。”再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各自出门。
站在原地的李特哭笑不得。立了片刻，才缓缓走到希范旁边蹲下，若有所思的轻轻抚摸上了光滑的黑亮皮毛。
“如果我也可以这样，只做想做的，只说想说的，多好……”
“你到底想做什么……”韩庚堵在崔始源面前，努力压低了声调。
有些奇怪的瞟了他一眼，崔始源转身靠在了墙上，兀自笑得单纯无辜了起来。“我只不过是重复你做过的事情而已。”
“你不要逼我。”韩庚有些咬牙切齿。
“你可以打我的。”始源依旧一脸嬉皮笑脸，眯起来的眼眸看不清喜怒哀愁。“像从前那样，因为我欺负俊英而总是帮他报仇。反正我从来没有打赢过你。”
“不要提俊英。”突然失了力气，全身精疲力尽。
“为什么不能提。你以前不是天天挂在嘴巴吗？今天俊英得了表扬，今天俊英又哭了，今天俊英送了你自己做的小饼干，今天俊英……”
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猛烈擦过脸庞，重重砸在了身后的墙上。隐约的震动顺着脊梁一路传入骨髓，隔着墙壁冰凉的冷。崔始源毫不在意，继续微笑的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你都忘了吧。”
“我没有。”韩庚低下头，抵在墙上的拳头轻轻颤抖，指缝间淌下殷红的血。
“我没有……”
“为什么是金希澈。”崔始源缓和语气，突然带了些悲凉。
韩庚想要辩驳，苍白虚弱的事实却逼得他无法开口，甚至连解释的语句也找不出来一条。因为不敢面对的隐藏可能，忽然之间心乱如麻。
“就像为什么俊英选择了你一样。”始源终于回答了最初的问题。
“我只是想知道答丨案。”
好不容易摆脱教室里烦得要死的两个家伙，金希澈停下脚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走到了天台。
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灰。走过去，就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风一吹过，又慢慢掩盖了痕迹。轻而易举。吹灰之力。
郑允浩这几天好像睡得很多。虽然向来也是埋头就睡的自己没有什么发言权。金希澈突然想起郑允浩。
他觉得自己有些变了。这变化让他莫名的恐慌。
他开始对别人的事情在意，总不断回忆起身边的人和事，尽管自己从来没有打算过要记住。这和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完全不同，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也没人来教他怎么面对。
发现固执的习惯有了缺口时，蜂拥而进的水，是可以转瞬间将人掩埋的。他从心底发着寒，对这地方忽然有了恐惧。
风声鹤唳。
忍不住一步步走过去，抬腿站上了阳台边缘。俯身看下去的世界缩成奇异的小，有些不切实际的遥远，风一如既往的刮得剧烈，簌簌地穿透衬衫，衣袂在风中噼啪作响。
脚下有人群渐渐围拢了过来，仰着头对上面高高站立的单薄人影指指点点，分不清阳光反射得模糊的脸上，到底闪烁着期待还是紧张。


第二十六章
“赫在……”东海靠在窗前，伸出手指一点点拨开厚重的窗帘，细碎跳跃进来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嗯。”李赫在站在他的旁边，身体在阴影里隐藏起来。
“金希澈坐的，是我以前坐的位置吗？”
“嗯。”
“他上学的时候，也从来不笑吗？”
“嗯。”
“除了睡觉，他不会和别人一起玩吗？”
“嗯。”
“喜欢他的，除了我还有很多吗？”
沉默了许久之后，继续轻轻回答。
“嗯……”
东海垂下头来，阳光滑过发梢，在缝隙里转了一个圈。扒着窗帘的手放了下来，骤然濒临的黑暗里面，周围时间明晃晃的一片模糊。
“他也一定会有一天，慢慢忘记我的。”冰凉的双手紧紧捂上脸颊，隐藏在了黑发后面。
握着轮椅的手渐渐抓紧，手背上凸出青墨色的筋。
“他不会的。”
我发誓。
好像很久没有一个人走过了。
恍惚间的陌生感让金希澈有莫名的害怕。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渐渐开始习惯了不是一个人。
好像仍然能听到耳边模模糊糊的声响，背后有声音跳着脚传来。“金希澈你走慢点！”
总是气喘吁吁赶上来的金基范，脸色惨白得厉害，大口大口呼着气，却又嘟着嘴一副不敢发火的模样。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的金希澈，眼神飘忽地定在空中，唇角不自觉微微拉了起来。猛然意识到后，才陡然一冷，迅速扯下了嘴边的弧线，脸色僵硬得即使不用查看也能感觉不自然，脑中乱做一团。
不明白为什么会想起。
原本不应该存在记忆的事情。
他已经失去了惯常的冷静与自制。
神色忙乱的迷茫抬头，前方一个小小的公园安静伫立在昏黄的夕阳里，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各种器材上都空空荡荡。金希澈却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顿了一顿，克制自己忽视刚才心中涌上的不安走了过去。
余晖从身后打过来，眉梢指尖都闪着亮光。坐在秋千上的郑允浩一只手撑着身体，头倚在吊绳上睡得安静，只有鼻息轻微的起伏。
希澈站在旁边，仔细看了看他颊上新添的伤和指尖的破茧。这样睡着的时候，没有平时的尖利和谨慎，毫无防备，光线在脸上踮着脚跳过，婴儿一般干净纯洁。
侧身坐到另一个秋千上，脚尖微微使力，身体在空中高高的飘了起来。眼前的景色流水一样划过，风擦着耳尖，旁边的郑允浩没有一丝察觉，依然静谧的酣睡着。
周围万籁无声，外出的孩子都已经回家，他们拥有无数的温暖和希望。只有秋千兀自在晚霞下单调的晃动着声响。
吱悠。吱悠。
最后的阳光穿隙而过。
他不知道应该睁开眼，还是轻轻闭上。
韩庚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耳朵里明明塞着耳机，却没有打开音乐，只是半隐在墙角，往一边出神的张望。飞扬秋千的红发在漆黑的瞳仁里来回摆动，一点点抽离着思考的能力，就像被魔法师催眠吼得梦境人。
没有铃响的警钟。
他已经无法醒来。
身边过路行人频频回头张望。这个年轻的男孩身材挺拔，容颜坚毅，偶尔不经意一笑，就温暖了黯沉空间。
可是眺望着的眼神，却悲伤得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
他所期盼拥有的，终究再次无法抵达。
放在包里的手指轻轻一敲，暴魇喧嚣的歌声蜂拥而出，席卷了所有残存知觉的神经。麻木了，也许就好了。韩庚转身靠在墙上，紧咬住下唇，全身颤抖得无法自持。
他不敢，再迈出任何一步。他早已经学会了用这样的懦弱来自我保护，不用再受到任何伤害的，不用再付出任何感情的，唯一的，心满意足的解脱。他只是想在被拒绝之前，抢先转身。所以任凭别人嘲笑着自己的萎顿，站在面前遮挡所有刺眼阳光，被黑暗一寸寸缓慢掩埋。
可是金希澈却从出现的一开始，就逼得自己扯脱了伪装，仓皇得无处躲避，裸露的皮肤在阳光下炙热的疼痛，一再混乱着赖以蜷缩的尘迹。
无路可退。
韩庚不知道这场自己竭尽全力的拉锯战，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第二十七章
“让开。”金希澈冷冷看着挡在面前的身影，一大清早便扰人不得安宁，忍不住火大。
“我有话对你说。”金在中微微捏拳又松开，放低了语气请求。
“没兴趣。”侧身打算绕开，突然被抓住的手臂让他极度不爽的回头，在中直视着他冰冷的眼神不肯逃避，眸中渐渐溢出光来。
抽回了手臂，金希澈叹气。“说吧。”
“能不能换个地方。”金在中看了看走廊上追逐打闹的嘈杂人群，有些厌恶的蹙了蹙眉。希澈不置可否，跟着他静静穿过大半个操场，走进学校放置废弃物品的仓库。
阴影猛地披盖下来，被晒得滚烫的皮肤条件反射的起了无数鸡皮疙瘩，阴森森的冒着寒。在中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他，眸底的氤氲深不可测。
“有话就快点说吧。”金希澈不喜欢这种阴暗狭窄的地方，潮气从裸露的皮肤上粘稠的滑落下来，掩得人透不过气，难受至极。
金在中咬了一下嘴唇。“你知不知道郑允浩喜欢你。”
低头踢开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希澈手塞进裤兜准备往外走。“如果是这种事就没必要找我了。”
面前光线一暗，金在中闪身挡在了门口，下唇咬出血来，身体无法自持的剧烈颤抖。“你知不知道允浩为了你回到了他爷爷那里去！你知不知道他爷爷道上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你知不知道他已经把一辈子都葬送了出去，就为了换取力量来保护完全莫名其妙的你！”
他控制不住情绪的破口大骂，隐忍许久的眼泪终于如珠子一般扯断了线往下掉落，这样酣畅淋漓的宣泄没有让他感觉畅快，反而一字一句撕得心脏生不如死的痛。
金希澈一脸平静地看着他泪流满面，唇间突然露出一抹寻味的微笑。“莫名其妙，这词语还挺适合我的。”
金在中猛地收住眼泪，隔着空穿过影看他，精致美好的眉眼忽然颓败下来，失了原本的明艳光彩。
“金希澈，我恨你。这恨让我蒙了眼，失了心。我一直以为只要站在原地，他总有一天会回头看到我等待的身影。你却一出现，就布了一片迷宫，尽头只剩绝路，我眼睁睁看着他兜兜转转，直到再也眺望不到。”
“你怎么可能理解，明明知道他不会再回来，明明知道他未来会面对的绝望，却无法伸手，无法挽留，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帮……”
就这样，看着他在沼泽的深处一点点沦陷，却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推开自己去挽救的手。那个划过空气的空洞手势最终定格成苍凉。
金希澈依旧微笑着，看不出表情有什么流觞曲水。
在中一边缓缓说着，一边往后退步，手在门上不动声色的摸索，脸上有决绝的表情。
“我永远不会让我爱的人痛苦，因为凡他承受的，都在我身上返还万倍，所以我孩子气的幼稚与妒忌，只能做到这一步。”他赶在金希澈靠近之前，猛地退后一步关上了门，迅速伸手拍拢了锈迹斑斑的重锁。
厚重铁门摩擦的声音尖利刮过耳膜，他靠在门上剧烈的喘着粗气，心底狼藉一片。
对不起了，金希澈，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而已。
允浩。
你知道了以后，会恨我比我讨厌我再多一点，还是我会爱你比喜欢你再多一点……
手贴着冰冷铁门的希澈，指尖被锈斑割裂了一条小口，他在这微弱的疼痛中痉挛了一下，抱着双肩僵硬地缓缓蹲了下去。
金希澈没有告诉过别人，他怕黑。
他曾经养过一只猫，名字叫做厚脸皮。因为它被暴雨淋湿后瑟缩的眼睛和自己很像，于是忍不住抱了回去。他记得那一段时间他笑得很开心，不管训练到多累多晚，也要和厚脸皮玩闹一阵才睡觉。J在旁边温柔地笑看，那猫已经被宠溺得无法无天。
他唯一的，倾注过的，所有的爱。
后来因为任务失败，组织认为他因为陪厚脸皮太多耽于练习，让他杀了猫，把尸体扔进暗室和自己一起关了一天一夜。
之后就有了这个怕黑的毛病。
铺天盖地的，此起彼伏的，欢喜的，着恼的，痛苦的，绝望的，一声又一声猫叫，凄厉地拼命抓挠着心脏。无数绿色的荧光在暗处静静潜伏，那光让他背脊发寒，掐紧了呼吸无法挣扎逃脱。


因为他磅礴的爱，最终赐予死亡的生命。
报复给予的，发自骨髓深处的绝望和恐惧。无法抵抗。
金希澈紧紧贴在粗糙的门上，惨白的十指抓出灰绿的锈痕，瞳仁空洞的渐渐涣散了开去。
“救……”他含糊不清的低喃。
铁门发出闷重的巨响，往两边分了开去。陡然大亮的门口，李赫在还来不及擦汗，就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金希澈缓缓软倒的身体。
“你没事吧。”仍然冰冷的语气泄露了一丝关心。怀中希澈蜷缩的身体不停哆嗦，眼神在空中扩散开来，没有一点焦距，牙关紧紧咬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赫在犹豫着抬起手，有些生硬的轻轻放在了他凸棱的脊骨上。接触的瞬间希澈猛地瑟缩了一下，凉得吓人的身体缓缓放松了下来，他窝在赫在怀中像一个终于找到回家的孩子，紧紧拽住了他衣袖不肯放手，袖口在手心挤成褶皱的团，粘稠的湿润了开去。
只能无奈的蹲在原地保持着姿势等金希澈回过神来。李赫在低头看怀中少年额间密密麻麻的汗珠在炽热阳光下一点点烘干，蒸发成气，原本惨白的脸色渐渐回复成了正常的白皙。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抱着一件价值连城的珍贵瓷器，稍有不慎，便会跌落得粉身碎骨。
不敢放开手来。
周围的喧哗恍惚间遥远了起来，背后被阳光拙劣的缓缓刻出水印的痕迹，紧紧贴在了脊梁上，若有似无的凉。有蝉在树上尖利的叫。
嘶呀。
嘶呀……
只剩下怀中渐渐温热的身躯，触觉真实。
“你……”他干哑着喉咙低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金希澈艰难支起身来，推开了他不知不觉紧锢起来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头。
明明还能感觉到的，他指尖根本无法控制的颤抖。李赫在对这倔强莫名的恼了火，一把抓住了打算离开的希澈手臂。“你要去哪？”
依然虚软的身体被突如其来的外力拽了一个踉跄，他跌撞两步努力站定了脚步，回头挽起一抹飘忽的笑。“谢谢了。”
只是唇间青紫，遮掩不住眉眼残留恐惧。
李赫在恍惚觉得自己手间的力怕是要转瞬捏碎了他，触电一般缩回了手，不敢再发出任何挽留。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看金希澈艰难走远，每一步都使出咬紧牙关的力。他只觉得远远离去的希澈身影在阳光下淡得仿佛顷刻就要散了开去，气息稍重，便会惊碎了琉璃残梦。
无法开口继续呼吸。遥远的影子渐渐变了透明，模糊下来，再看不清。
一步步艰难挨到转角墙壁，双腿再也支持不住的一软，瘫倒在了地上。被暴晒过的地面炽热着滚烫，金希澈放开整个身躯紧贴着哆嗦，竭尽全力取暖。
好冷。
全身的骨髓都冻得快要碎裂开来，支棱着无数细小的骨刺尖利嘶叫着切割神经，无处不在又无迹可寻，只能用手紧紧扣进头颅制止自己呻吟出声，点点细碎的黑发顺着指尖飘落下来，撒了一地怵目惊心。
他只是不愿意，软弱被看见。
所以不管有多么眷恋身后的温暖，也必须得昂起头走向前去。这样的坚定由不得金希澈有半点分心，他怕一停留下来，便会溺水身亡。
没有人保护，他必须学会自我保护。
他在这夏日炽热的阳光下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指尖在掌心微微蜷缩起来，偶尔轻轻一颤。
“金希澈。”梦中有人唤他名字，遥远又近，看不分明面容。周遭光影泼了碎叶的间隙明晃晃的抖动。
“谁……”他转身，影又从背后跃过，往返几次，无奈放弃，反火上心头来。
“金希澈……”又有人嚅嚅软软地叫，或是低沉温和，平淡隐忍，甜腻高昂，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被搅得眼花缭乱，头晕儿胀，终于忍不住愤怒起来。
“谁！”
陡然空寂的四周，光影骤暗。
有轻轻的叹息散了满空重重迭迭洒落下来。脸颊忽然有冰凉轻轻覆盖，他微微一怔，侧头看不知何时抚在脸上的修长手指，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指尖温温润润透出暖来，又带着些丝的浸，像汲过贴身的玉，一寸寸细细描摹过了自己五官和脸颊。原本烧灼的刺痛跟着指尖一点点消失不见，醉人心魄的舒适和惬意。


第二十八章
终于送走最后一个人出门，刚清醒过来的身体有些脱力，重重躺回了病床上。扭头看了看手臂上的输液针，才恍惚间觉得有些刺痛起来，仿佛那针就扎在神经上，跗骨随髓，挣扎不开。
他一直都讨厌进入身体里的任何金属制品，不属于自己的存在感会分离他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和敏锐。手伸过去拔下了针头，血立刻跟着涌了出来，只好手忙脚乱的去找纸巾。
终于伸手探到床边纸巾的时候，自己的左手却被谁轻轻按住了涌血的针口，蘸着酒精的棉花在皮肤的四周迅速蒸发，残留下湿润的凉。他猛然转身，手条件反射抽了回来，又擦了床单一路血迹，被韩庚抓过手去再次重重按下创口。
“别动。”他轻声开口，语气却是微带了命令的。
希澈手轻轻一蜷，到底还是没有再抽出来，只是任韩庚继续静静按着针眼，力气不小也不大，正好止住血再流淌。
两人之间有些沉默，原本就不是多话的人，也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什么好，只好各自望着面前的空气，像是要看穿漂浮着的细腻尘埃。不是尴尬，只是没有任何可以交谈的话题。
韩庚有些惊讶自己对金希澈的一无所知。他原以为自己是喜欢上了面前这个人，却又有些意识不定了起来。不是应该的么，知道他的爱好，他喜欢的颜色，他爱听的歌曲，他最经常路过的场所。
他可以面对微笑的人。
他能够安稳睡着的房间。
他习惯踏出去的第一个脚步。
这种不安稳的认知惊觉之下手有些滑脱，棉球擦过湿腻的皮肤坠到地面，想要再转身去拿新的，被金希澈挪开了手背。
他举起来手对着认真的看，细小的针眼已经没有血迹残留，只是突兀着青紫的些许肿胀，身体里面流淌的不属于自己的液体挤得喉咙有些咸腥。忍不住轻轻咳嗽了起来。
韩庚递过水来，他顺其自然的接过喝下，温度正好。是先前不知道谁倒好放在那里的。
只是凑巧而已。
凑巧有人倒出了滚烫的开水。凑巧放在了桌上。凑巧正好冷到温度适合。凑巧韩庚拿过来。自己凑巧喝下。
所以，算不得什么命理纠葛。只是水到山前。换了另一个人，也只不过是一样的凑巧。没有什么差别值得自己这样的突然心悸。
只不过是一杯温开水，他不可能随身携带。
“希澈。”韩庚终于打破沉寂开口。金希澈扬眉看他，眸子在亮光里折射出斑斓来，韩庚心中又是微微一顿。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出乎意料的问题。
沉吟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金希澈把手中的水杯放回了桌上。“我没过过生日。”
好不容易找出来的话题，却被轻描淡写的堵了回去，偏偏却不是谎话，真实得让人猛地揪起了心来。“那我先回去了，你注意身体。”韩庚丢下话想逃，面对金希澈这么久的时间，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期限。
他鼓起所有勇气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第一个问题，连答复都不能接受，就必须要丢盔卸甲逃离了。
“7月10日。”声音从背后萦萦绕绕传了过来，他开门的手僵持了一下，终于出门。
他终于发现了最后的事实。
韩庚，害怕金希澈。他害怕，爱上他。
7月10日。
金希澈最后一次遇见J的日子。他的涅盘再生之日。
金基范没有觉得自己在哭。只是贴着门口眺望的脸颊因为压住了玻璃窗口而感觉冰凉而已。事实上他已经遗忘眼泪很久了。
只是目光怎么也无法从背对着墙壁睡着的瘦削背影上挪开，面前渐渐模糊起来。呵出的雾气在窗上一点点蔓延，他伸出手想要重新擦干，指尖却只是轻轻的按住了玻璃，无法再动弹下去。
隔着氤氲的窗，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身来的金希澈，直直的看了过来，对上他的张望。金基范知道金希澈的眼睛很大，只是没想到瞪大的时候看起来，会这么清澄透澈，恍神之下，原本脑中的混乱嘈杂忽然消匿遁形，呛着眼角的水光，努力扯出了一抹难看的微笑。
“为什么不进来。”金希澈假装没有看见他仓促划过眼睛的衣角，坐起身来。
“我才没兴趣和那群人混在一起。”金基范撇嘴，表达自己的不屑。


希澈了然的笑笑，没有继续问下去。又看了看基范依旧苍白的脸色，有些无奈。“你病还没有好，不应该这样到处乱跑的。”
噗嗤。
基范到先是笑了起来。“金希澈，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关心人？”
“那我收回好了。”希澈抬起手压在脑后，抬头望向墙壁，漫无边际的白。“这样委顿的金希澈，本就没有权利对别人表达同情的。”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基范猛地站了起来，指尖仿佛被针狠狠扎过，猝不及防的刺痛。“你也从不是萎顿可以形容。”
“哦。那是什么……”希澈低下头去。
“你……”空白的开口翕阖了片刻，却说不出半点理由来，他被金希澈锋芒毕露的质问压得没有一丝力气反驳，他从未想过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存在出现在自己的世界。
“基范……”希澈忽然开口。
疑惑抬头，看他眸间闪烁的犹豫。终于说出请求。“把你的手借我一下好吗。”
指尖传来的滑腻和冰凉隔着皮肤一点点渗透了全身，他在这突如其来的温润中怔愣着无法发出音来，只能呆呆看着自己的手紧紧地贴在了希澈脸颊上，手背被他的掌心覆盖。
晃过脑子的第一念头，却是金希澈的手指好漂亮。
“我也不知道是谁了……”手被松开，擦着脸颊脱落了下来，他无力支撑失去金希澈掌控的手臂。希澈低喃着念，微不可闻。“如果是你就好了……”
“什么？”基范听不清楚，仍怅然若失手心忽然空洞的虚无。
“没什么。你快点回去吧，别在外面呆太久。”金希澈又笑，恍惚间居然有了温和的神色划过脸庞。
垂下的手指在掌心握紧，基范别扭的哼了一声转头离开。原本克制许久的眼泪却在转身的瞬间喷涌了出来。
你不需要有任何存在的理由。因为从你一出现，就已经变成了我的全世界。
金希澈，我不会再放手了。我不再相信任何人能够保护你的存在，因为那会毁灭了我的世界。
我唯一的，可以继续生存的世界。
“约定取消。”金基范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人脸色阴晴转变，最终缓缓灰白了下来。
“你早该这样的。”郑允浩没有看他，远远地隔着窗看了出去。“我终究不需要藉着你的名义来行使我的热爱。我对不起的只是金希澈，和你无关。”
“那样最好。”我们终于，又退回了最初的起跑线。只是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任何谦让和退缩。
死也不放弃。
“我只是想要你知道一点。”郑允浩定定看着金基范，没有丝毫退让。“我答应过你的事，从来没有动摇过。”
我郑允浩，比你要爱金希澈。
呼。
“我会等着你证明给我看的。”基范挑眉。“我不会容忍任何人对于他的第二次伤害。”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我一样。”郑允浩望着面前病床上的人下了挑战。不会因为他的身体而有任何留情，因为这首先在立场上便弱势了三分，他们终将是平等的，为了给予同样的一个人同样的幸福，而战斗到最后一刻。
“我是不是很自私？”俩人却没有理所应当的剑拔弩张，基范抬起手心低头看掌心细密的纹路，生命线在半中嘎然而止，突兀着裂开四散的痕。“我本来就无法给与永远。”
“可以的，基范。”郑允浩看他的眼神多了恻然隐忍。“我们都可以的。”
给予他的未来，不是靠我们的生命长短来完成，而是我们能够留给他所拥有的全部幸福。
让他永远温暖一生的幸福。
金基范看着郑允浩转身，挺拔的背脊骄傲的在门后消失，他从不曾输给现实的坚毅。自己从一开始，就明白比不过去的强大实力。
可是，我放弃不了。就算再渺小，我也会试着用我所有的力气保全你的存在。我无法原谅他竟然纵容着别人伤害了你，所以这一次，我只能逼着自己坚强。
生命线再短，我也会让它变长。
基范放下手中的刀。手心鲜血淌溢，缓缓露出了隐藏的刀痕，沿着原本的掌纹粗糙直接的延展了下来。
活下去。
再继续的活下去。
金希澈。
我会来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