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离别
易水河畔。
大雪纷纷,鹅毛般轻轻坠落,没有融化,只是不停往下坠着,坠着......不多时,易水河上便铺起了厚厚的一层白雪。
河畔上,一个高大的身影站立着,望着漫天飞舞的白雪,一言不发。在他的身后,依稀站着几个模糊的身影。
雪依然在天际间无声无息的飘落,唯美而壮丽,如天边下坠的夕阳,在沉沦的最后一刻唱出悲壮的挽歌。无数的挽幛飞扬,凄美的好似一场盛大的葬礼。
此刻,易水河畔上的男子回首,漫天的大雪衬托着他高大的身形与英俊的脸庞,甚是凄凉。
然而他却丝毫不顾及,只是平静的留下一句话:
“我要去了,保重!”
只是简简单单的六字,但其中所沉淀的痛楚,却无人得知。
“保重!”眼前的少年紧紧握住他的手,凝望着他的深邃眼神中,仿佛思绪万千。而身旁的蓝衣少女则一言不发,嘴角边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其实,从上次见面的那天起,冰雪聪明的她就隐隐料到即将会有什么事发生。然而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竟是这样快,快到只剩下短暂的离别。
此时此刻,男子已经转过身,轻轻踏上了征途。那沉重的脚步声,深深烙在每个人心里,悲伤而无可挽留。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少年静默的注视着前方,无法释怀的悲伤由诗中散开。
蓦然间,击筑声响起,仿佛是临别时的挽歌,而她也迅速拿出怀中的萧,阳春白雪的天作之合,在这静谧的雪中再次响起。不同的是,这首绝美的乐曲中,夹杂着沉重的思绪。
仿佛就像是即将化开的忧伤,但又始终沉淀于表面,久久挥之不去。
人影渐渐远去,萧声渐停,少女静静注视着雪中模糊的身影。在她那空洞的眼眸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的泛滥。
那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踏上,便永远不可能回头。
但,如果是他决定了的事,无论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因此,她也只能无奈的来为他送行。
毕竟,这是她唯一能为大哥做的事了。
凛冽的寒风拂乱了少女银色的发丝,同时也让她感到一股如坠冰窖的寒冷。
“阿雪。”身后不知名的呼唤一下缭乱了她那颗尚未平静的心,使她全身的血液都凝结起来。
能够如此亲昵,如此温和的唤她,天底下只有一人。
她急速的回过头,目光中满是露骨的期盼与欣喜。然而,她却对上了另一双眼。
与大哥的豪爽奔放不同,这双眼中刻着无尽的深邃与寒冷,令人不寒而栗,但在这极至的严寒中又透着某种另人安心的平静,
少女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垂下头,迅速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阿雪,你很难过么?”少年优雅而关切的问候道,刻意忽视了少女脸上那抹淡淡的红晕。
“没有。”少女轻描淡写的回答,却拼命咬住下唇,不让眼眶中的泪溢出。
真是倔强的丫头!注意到了这微小的动作,少年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娇小人儿,一阵苦笑,同时还有一股莫明的爱怜。
“若是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否则会伤身的。”
还没等他说完,少女便伏在他的肩头,无声的抽泣着,而他竟也破天荒的没有把她推开。
少女仍在无声的抽泣,没有了先前虚伪的掩饰,心中的痛楚一下如决堤的洪水般泛滥开来,迅速的将她淹没。
而那个肩膀,仿佛就是她最有力的依靠,能暂时令她淡忘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他将她从肩膀上轻轻推开,温柔的拭干她脸上残留的泪痕。
“好点了吗?”关切的语句在耳边响起,把她拉回了现实。
“好多了。”此刻的少女,已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然而她没想到,少年接下来的一句话会再次给她打击。
“那就好。”少年嘴边露出了浅浅的微笑,“我答应过荆大哥要照顾你,现在他走了,我要履行这个承诺。”
承诺?少女脸上短暂的平静忽然再次消失,只是,她巧妙的偏过头,掩盖住这一刹那的失神。
如果,只是一个承诺的话,那么,刚才那一瞬间的温暖,又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