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
门口的蓝色邮箱里,静静躺着两份未开封的邮件。
佐助转过身,聒噪的同居室友正一边揉着乱糟糟的发,摇晃着身子踏过门槛,一边含着牙膏沫口齿不清地说:“泽么粗来不怕被狗仔拍吗?”纵使成了所有人眼中名义上的合法夫夫,他还是羞于面对外界露骨的评价,也不喜欢自己的言行被任意曲解。
“到底是谁应该担心被发现?”佐助幽幽道。
漩涡鸣人一愣,没心没肺地咧出两排雪白闪亮的牙齿,却在对方捏着两张纸展露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乖乖合上了嘴,且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
一张是协议婚姻的契约,一张是来自警务部的聘书。他心中不禁刮起阴风恻恻,头皮发麻。
佐助,你看看是不是寄错地址了。可能没邮戳。
佐助,警务部慧眼识英才。你一身本领藏不住了。
佐助,这个职位合不合心意,到时候想踢哪个直说,火速安排上。
佐助,其实我是刚从平行时空穿过来的漩涡鸣人。
鸣人在选项ABCD间摇摆不定犹豫不决,由于他没喝醉也没在做梦,尽管内心火车呜呜地开,嘴上倒也不至于将自己往死路逼。只是自知理亏,无力反驳,于是手贴裤缝,垂头挨训。
“挺好的。”预料之中冷淡的嘲讽,“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
这都是他一厢情愿置办的。宦海浮沉些许年,他也自诩不算是个能伸能缩、圆融豁达的人,一张嘴能言善道,但也不免说酸了舌头,跑累了腿脚,身心俱疲。他寻这位,找那位,辗转反复,这一纸任书才堪堪地求了下来,落在宇智波佐助的手心,沉甸甸捧起。
他亏欠得憋屈。宇智波佐助单脚落在屋檐的时候,阴黑处轮廓清晰刻露,而他仰望破碎的躯壳和心灵。满心满愿都是捉住一个最跌宕飘忽的影子。
说不生气,不耻辱,都是骗人的。纸张上都是抓皱了的印子,被五点多钟的寒风吹鼓胀起来。佐助想想,没有谁会愿意去刺伤一个有心人的感情。而他温和了多少,敛了多少锋芒,只有眼前这个人知道。
“你想拴住我吗?”他的声音悠远淡然。
将两张纸叠在一起,卷成一束,白纸黑字,干脆利落地写着自己的大名。连带后面那座独栋的房子,都明明白白的写在自己的居住证明上面。
任何一个不知内情的人都不免误以为他是爱情事业双丰收,得了便宜还卖乖,有现任火影不惜一切能量的助力,他应当满意地小心收起才是。
而他只是上前轻轻拍两下对方睡眼惺忪的面庞,“为了你的这张脸,我把自己都搭了进去。”
“我都怀疑是不是你们串通起来的。”
五月的清晨还是有点冷,佐助的脸青白色泛着冷光,耳朵尖却被吹得粉红。这人生物钟规律,还起得比鸡早,不管靠忍鹰还是邮件联络,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确认查收最新的消息,所以穿着睡衣就大喇喇跑出去。
十万火急在线等这个时候该怎么对。佐助会不会认定了自己是不择手段把他捆在自己身边?他真的是两肋插刀为兄弟,君子之交淡如水,不是什么冲冠一怒为蓝颜霸道上司强制爱啊。早知道搞这么僵,他是决不敢多此一举。
鸣人胡思乱想一会,眼前一张嘴开开合合,他没听清楚讲了什么。佐助眯着眼瞪他,他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只好说,没有,是我做得不对,如果你不喜欢这样就算了,但我没有想绑着你。
他干笑,“真的,你不要介意。”
他没看见佐助眼底一晃而过的落寞。佐助将一大个成年男人尴尬地丢在原地,沉默地从他身边经过,走进那个寂寞而温暖的港湾里。
我不能不介意。